英娘看着周平这副认真的模样,她突然想要逗一逗他。
“哦,是吗?昨天好像某人跟我说对我只有兄妹之情,我可没有兄长,也不需要这份兄妹之情,你说你心如我,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看作是我的兄长。”她挑了挑眉,张着嘴开口说道。
他昨天说的时候不是很痛快。
既然他叫自己心里不好受,她今日也得让他着急一番。
好让他往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是的,英娘,我从来就不想当你的兄长。”周平皱着眉,他动了动唇,开口道:“英娘,我心悦你,自那日火海中你的一个回眸,我便知道自己此生要沦陷在你手中,之所以昨日我说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是想让你斩断对我的情丝,日后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他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抿了抿唇道:“我现在已是受人唾弃的山匪,如今是战争未平,官府无暇顾及剿匪,可待天下太平之日,便是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之时,我不忍心你跟着我每日担惊受怕,你好不容易才有了向往的自由,不能再因为我,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日子。英娘,我这个人嘴笨,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但你是我周平唯一心悦的女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你牵扯进来,爱一个人,应当让她生活安稳,不用担惊受怕……”
“周平,我知你的好心,可你所思所做的这些,有一件事同我商量过吗?”
英娘咬了咬唇,她抬起眼眸,打断了周平的话。
他就算不说,她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为她好。
可那也仅仅是他所认为的好。
不是她想要的好。
人生自古谁无死。
她虽为一介女子,可也从未贪生怕死过。
周平他们走上这一条路是不得已的。
在他们成为山匪的第一日,英娘就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当然知道因果循环。
一个人做任何事都得付出代价。
哪怕他们从来没有欺压过无辜的百姓,但他们是山匪,是匪徒,这便是他们的罪。
“我知道,是我对你不起。”
周平咬了咬唇,开口道。
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替英娘做任何选择。
英娘闻言摇了摇头,“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她眨了下眸子,仰起头,望着周平的眸子,张了张嘴,开口道:“你所做的一切,哪怕是没有同我商量,但初衷都是为了我好,虽然我并不想领情。可你委屈的是你自己,你说的那些我早就想过了,我不怕的,就算有一天你锒铛入狱了,我愿意陪你一起进去。我想要的并不多,不是锦衣玉食,不是绫罗绸缎,只愿你事事与我商量,不要瞒着我,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替我做决定。”
她眼神坚定。
她只是想告诉他,自己从来不怕吃苦。
她更不是瓷娃娃,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娇弱。
周平听到英娘所说的肺腑之言,他动容的握起她的双手,“英娘,我知道,是我自以为是了,昨日看着你不知缘由的昏迷不醒我就后悔朝你说的那些话了,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会勇敢一次。”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英娘的眸子。
说来惭愧,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英娘一介女子勇敢。
“对了,我醒来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是不是有大夫来做的?昨日我准备离开时天色已晚,那么晚你还让你下山能找到大夫吗?”英娘眨了眨眸子,张着嘴,开口疑惑的问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昨夜的是因为什么原因昏倒了。
但是英娘昏倒前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适。
而今醒来那种感觉却消失了。
她不免觉得奇怪。
周平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让你人下山,昨日天色太晚了,我就是让弟兄以最快的速度下山,赶到山下的时候邑城的城门也关了,也寻不到大夫。”
“那是……”
“是黎姑娘,也就是在你茶馆遇到的那对姐弟,你说的那位打算要去山上采药的姑娘就是黎姑娘,她恰好是大夫,是黎姑娘给你医治了。”
周平张了张唇,开口解开了英娘的疑惑。
英娘闻言,心中仍有些不解,她舔了舔唇,继而问道:“不是,我可没跟你说过,我知道那个姑娘是大夫,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眨了下眸子,抬眸看向周平的眼眸。
“我猜的。”
“猜的?”英娘皱了下眉心,不太相信。
周平勾了勾唇,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其实也不全然是猜的,我推断过了。”
“嗯?”
“英娘,你不是说黎姑娘是准备上山去采药的吗?”周平舔了舔唇瓣:“黎姑娘既能上山采药,她起码是懂一些药理的,毕竟采药的前提也得识药,我便想着,黎姑娘既懂得药理,应当也会略懂一些医术。昨晚那个节骨眼,我们下山也进不了城,更加不用说能找来大夫了,情况紧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就让人去牢房将黎姑娘带了过来,昨日多亏了她,不然你就危险了。”
他现在想起英娘昨晚的情况都还心有余悸。
寨子里面都是一些粗人。
昨夜要不是黎姑娘,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大夫,肯定得要拖到天明才能去找大夫。
这样一来,英娘的病情肯定得耽搁。
按照黎姑娘的说辞,这种怪病拖上一日,对病人身体上的伤害就会更重一分。
英娘昨日是昏迷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情况危急。
此时她听到周平的话,下意识的觉得他有点夸张。
“此话怎讲?”英娘张了张嘴道:“我最多也就是着凉感染了风寒,怎么就会危险了?”
自己的身体还没差到那个地步吧?
“英娘,你可不是简单的风寒,黎姑娘说,你得的是近日让邑城百姓人心惶惶的怪病,症状跟风寒相似,但是传染的速度非常快,还很容易致命,黎姑娘说这种怪病就叫瘟疫。她还说若是患病的源头得不到控制,就不单单是邑城的百姓有性命之忧,只要接触过的人,都会成为传染源,届时天下就不只是因为战争而乱了。”
周平将他从黎夏那里知道的听闻,张嘴告诉了英娘。
英娘听到周平的话,她睁大了眼眸,“有那么严重吗?”
“黎姑娘的表情不像是唬人的。”周平点了点头,张了张唇道:“不过好在你现在醒来了,只要不再继续发热,然后再连着吃两日黎姑娘开的药,你就可以痊愈了。”
看到英娘的气色逐渐好转起来,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英娘咬了咬唇,她抬起眸子看着周平,开口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也应该起来,好好的去黎姑娘的面前对她表示一下感谢。”她转动了一下眸子,扫视的看向房间,“黎姑娘她人此时在哪里?”
“黎姑娘在堂屋用膳,英娘,不急,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先吃一点东西,等会儿我扶你过去。”周平开口说道。
英娘摆了摆手,“周哥,我真的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