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山腰时,祁扶倾垂眸,望了一眼随风飘零,落在地面,已然泛黄的树叶。
院中有花点缀,他看得出来这是在精心打理着的。
衣摆被风吹起,祁扶倾落坐于一侧。
陈思谨几人坐于前方,他们上次说了会再来拜访,何还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可他有了,沈明心没有。
她喝完药后,只吹会风便又困了,此时正在午睡。
黎善庆几人听闻,理解道:“无妨。”
随从纷纷退下,只除了上次已经见过面的三人,就还有两名医者在内。
黎善庆带的正是从宫中出来的御医,此次也会一同出海寻访仙山。
老者行医几十年间解决了许多疑难杂症,纵使在民间也是德高望重。
看着祁扶倾他笑得慈祥,道:“我在宫里时就听说过你。”
“早就想见你一面咯。”
医者仁心,祁府善事他早有耳闻。
“如今一见,真是好!好啊!”
“听闻前几年有一患者,那可是让无数人束手无策,你可和我细细一说,是如何……”
二人其乐融融的交谈并不能改变这院中怪异的气氛。
似有暗流涌动,始终不息。
直到叙述完毕,祁扶倾静静望了一眼坐在前方的几人。
虽有不解,然而并不开口询问。
老者看着他,温和笑道:“咱们不管这些。”
两人各自翻看医书,直到某一刻,静坐的何还陡然起身。
他的眉目微松,对着两人拱手道:“劳烦。”
老者一愣,放下手中之物。
这是,里面的人醒了?
他在外面,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下他心中也疑惑了,看向何还的眼神带着好奇。
何还颔首不语,沈明心虽然常觉疲倦,但每每睡上那么一段时间就会醒来。
这两个月,日日如此,他早已经估算清楚,早成习惯。
他迈步,率先走进屋内,老者与祁扶倾起身,在外等候。
陈思谨与黎善庆还是坐着不曾动作。
唯独陈将元有些期待的亮了眼睛,想要上前,却只一瞬,又歇下心思。
又是片刻,何还方才走出屋来,眉眼轻敛,对两人再次道:“劳烦二位。”
沈明心正坐在桌前,手随意撑着脸,木窗已被打开,有风吹进,她并没有转身。
一醒来就听见这种消息,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透气。
而且,早已猜测到。
纵使入睡也挥散不去的疲倦。
沈明心掩下眸中情绪,回眸看去。
祁扶倾走在两人后面,闻见暗香时眼神一动,见到人影时更是骤然怔住。
恍惚见了万水千山,在她眸中沉溺。
沈明心低声询问:“是诊脉吗?”
她配合着伸出手,引祁扶倾回神,应声道:“嗯。”
他模样温和而沉静。
沈明心阖眼,除了在两人询问时开口,再无旁的话。
老者神色凝重,看向祁扶倾。
他微微摇头,“这病,老夫从未见过。”
祁扶倾眉眼不动,收回手后,垂眼轻声道:“自当尽力。”
必然会尽力为她寻到方法。
待说完话,他再抬眼看向沈明心,又是与她目光对上。
她终于睁开眼,祁扶倾却有些不适,不敢再看。起身与老者一同出去了。
路过何还时,他低声询问:“学过医术?”
“不精。”
却是谦虚了。
祁扶倾道:“已是难得。”
在外面的黎善庆几人见老者一出来就准备问沈明心的病况。陈将元最为急迫,然是由黎善庆先开的口。
“如何?”
老者细细回答,半晌,无奈道:“我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
他看向一旁的祁扶倾,不由叹息,“我这把年龄了,想来难以突破。”
“你可大有作为。”
祁扶倾没有回答,只回复陈思谨的问题:“沈姑娘的病情需得每日察看。”
刚刚她低垂眼睫抚胸咳嗽之时,他曾暗自观察。
她的身体,这种情况本来应该伴随疼痛,可她却面不改色,似已习以为常。
“事不宜迟。”
这般做下定论,几人心中各有所思。
陈将元试探着开口,“那……是不是可以将她接入城中。”
“我的意思是……方便察看。”
他们在院中的声音虽然收敛了,但门未关,何还与沈明心都能听得真切。
何还温声哄:“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