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再说完这一句话后,沈明心就倦了。
她耳边能听见陈将元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如同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想来他无非是与黎善庆说些什么,或是关心她。
黎善庆一句也没有听,他注视着沈明心,眼神突然停滞,心中慌乱骤起。
“沈明心?”
沈明心没有回答。
她有些冷,快到冬天了,她可能是快要生病了。
“沈明心……”
不是可能,她真的生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分不清楚是到底哪里疼。
所有人在她身旁说的话被自动屏蔽,或是变得很小声很小声。
沈明心对周身事物的感知度又降低了。
她觉得很疼,也不想坚持了。
陈将元似乎一直在她身边,黎善庆好像带了很多人很多人来看她。
她一个也记不住,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昏沉中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坚持。
活下去是为什么……沈明心想了许久没想清楚,她觉得疲倦。
那好,那不活了。
沈明心在几日后,开始抗拒喂入她口中的药丸,或是汤药,喂入就吐,始终不愿服药。
身边好像越来越差了。
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响起,她似乎听见了压抑的低泣声。
这声音有点熟悉,她奄奄看了看是谁在哭。
但是头脑太过疲惫,想了许久才想起来。
陈将元?
沈明心记起那日她在府前对他说的话,不怪黎善庆。
他可别傻乎乎的搭上自己的前途,陈将军是他爹爹吗?更不能连累了他。
记起来后,沈明心觉得自己眼睛动了动,但在别人眼中却是毫无变化。
除了哭声还有说话声,她辨认了一下都是谁。
黎善庆眉目不似从前温润,冷若寒冰,上位者气息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他身旁的老者声音沉重而惋惜,“我当真是老了,殿下。”
“这扶叶城中医者,再无人啊。”
“殿下,您让祁公子过来瞧瞧吧。”
陈思谨站在桌前执笔写信,字若游龙,急而锋利。
他停笔后看着黎善庆,“祁成岁已经将祁扶倾带回祁府。”
“让他过来。”黎善庆寒声。
从前动听若清泉的声音也在这一刻结冰。
陈将元武术很好,听见这一句话,唇色苍白眼眶却红的奇异,他不曾开口,只翻窗就离去。
纵马将祁扶倾带过来。
他恶狠狠道:“她不好,你也别想——”
祁扶倾好像又消瘦了一圈,闻言神色毫无变化,只平静道:“我也不会活的。”
那日黎善庆截胡,他虽有所准备,可皇室影卫还是更胜一筹。
他想过他也许再不能见到她,却唯独没想再见到她时,她是这般模样。
心中越疼,头脑也就越冷静。
手上动作也很快,祁扶倾问:“这几日用的什么药?”
何还将几张药方悉数放在祁扶倾面前,他一目十行看去。
何还沉声开口:“她不愿服药。”
祁扶倾:“具体。”
“这几日我们想了许多方法……”
无论是药丸还是汤药,不说在她稍稍清醒之时她是极力拒绝,就是在她昏睡之时强行喂入进去,也是不过一瞬就吐出。
她不愿意,连同身体都在反对。
祁扶倾的手有一瞬间顿住了,他迅速改善药方,其实这上面写的已经够好。
只是千难万难,难在她对这药的抗拒。
祁扶倾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