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再想到这，沉下面色，又抬手捏了捏沈明心的脸颊。

她道：“不准死。”

要死也要死一起。

唯有这一瞬间，魏青和魏雪音的想法暂时重合了。

沈明心也回过神，许多思绪闪过，最后她只静静问：“你刚刚问，是要回去吗？”

魏青眉目不善的盯着她，沈明心动了动唇：“……可以的。”

若是献祭她可以让泥群进入归墟得到永生。

那这次魏其三再带她回到那里，等待归墟之主出现时，许下个让她回到修真界的愿望……也未必不能实现。

魏青却盯着她，颇有些一点就炸的意味。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救你多余了？你还想去死？”

没有魏雪音时不时的提醒着限制着她，魏青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此刻，明明是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庞，却显得阴森森的。

扭曲，像极了刚刚围着沈明心让她献祭的“泥”。

可是她不会这么做。

沈明心一瞬间就明白了。

她只摇摇头，眉眼微松道：“没有的……你叫什么名字？”

她话题转的很快，她也许也能看得出来。

魏青张了张唇，半晌，才不情不愿不绕圈子的问：“你想问谁？”

沈明心轻道：“果真是有两个人吗？谢谢你们救了我。”

魏青瞪着她：“说谢谢我，谢谢魏青。”

“谢谢魏青。”

沈明心乖乖道：“她呢？”

那一个，总是突然变得温柔的她，是谁？

沈明心好几次都能感觉到，眼前人会变得莫名暴躁，邪意控制不住。

有时候她会避开和她对视，却在被突然抓紧手时看回去。

沈明心本以为会发生什么。

比如说，她终于也要像当初姜朝意一样对她吗？

沈明心觉得这些情绪很莫名，她有些委屈，却觉得自己应该受着。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眼前人都会突然再变得温柔。

轻轻松了力度，再牵住她的手。

沈明心当时坐着抬头，见到的人，是她在问她走不走。

是不同寻常的凶，却是能让她辨认的温柔。

走不走？

……走啊。

沈明心静静注视着她，眼前魏青的神色又变得阴沉不善。

半晌，魏青才道：“她不想说，你别问了。”

“是吗？谢谢。”

沈明心望进她的眼睛，眸里有一抹极浅极淡的笑。

谢谢你愿意来救我。

也谢谢你……愿意尊重我。

＊

魏青与魏雪音自沈明心在她们眼前消失后，便有过许多次争吵。

比从前许多年加起来都还要多。

无非都是魏青先挑起来的，她想去寻沈明心。

魏青每每道：“你在意这些灵宝做什么？我想去寻她。”

魏雪音皆是不理。

可在身旁的人在殴打、嘲笑一个穷乞丐想要出人头地，妄想修仙得以改命时。

魏雪音却理了。

她一剑斩断了那些霸凌者的发，光秃的头显得场面滑稽得很。

乞丐千恩万谢，而也就在这时，纷争再起。

魏青在魏雪音转身时气她不理她，便说她与这乞丐没什么两样，总在妄想。

说她这修行天赋，魏青混在这么多大宗门看了这么多，知晓她天资实在只算是中下，谈何逆天改命、踏道飞升？

偏偏魏雪音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认命。

天资不好，便去找能改善天资的。

武器有所缺陷，便躯想各种办法找来更好的。

这些事，魏青见了就觉得没意义。

先也常常劝她，何必这么努力，等之后去泥地换了她的身体，想要什么没有？

想要什么没有？

……魏青便也就在此时想要沈明心。

魏雪音擦着剑淡淡询问：“找到她做什么？”

“你在生什么气？她救了我们不是吗？”

一体双魂，情绪总是能如此清晰快速的感知到。

而魏青也在感受到魏雪音的淡漠时，实在是不爽。

“你冷心冷情，可是比我还要像个怪物。”

“我找到她！自然是要留下她！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帮她、爱惜她……她凭什么去死！”

“我就要对她说我喜欢她！……生气？为什么不能生气？那一路我们对她不好吗？她就这样——”

“她不需要。”

魏雪音收了剑，声音更淡漠道：“你口中的喜欢、爱惜、帮助，她都不需要。”

“如果你去了，我想比这些所谓的爱，更能让她先感受到的，是你的怒火。”

“你在生什么气？你们在生什么气？”

魏雪音实在烦倦。

自那日无妄秘境结束，她便见了许多人是这般模样。

是有伤心，可怒火是从何而起？

“她想死……”

魏雪音声音淡淡，魏青却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率先厉声质问她：“怎么？你是想说她想死就让她死？”

“你这人真是可笑，当年你自己都那般不想死，现在却要说她想死就让她死？”

“死的不是你便无所谓是否？你知道她死去后我会怎么样吗？你知道——”

“冷静点吧。”

魏雪音抬手，制止魏青的话。

她再次召出剑，迈步冷漠向前：“你所说一切，都只是你。”

“我不想死，是因我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她想死，也是因她的命只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在我心中，命只由自身，不应由天，也不应由任何外物。”

“你之前总觉得那一路对她好，你做了什么？”

魏青心中不甘：“我在你的身体，我能做——”

魏雪音声音淡淡：“借口。”

“连让一个人掌控自己的命运都做不到，说什么好都是虚的。”

“我将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自然尊重每一个要将命掌握在自己的人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