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沈明心。
还是一如既往,一看便叫她心中欢喜。
灵之贝这一眼后,便再迅速收回目光。保持着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
重乾望着沈明心合上的眼,忽视周身一切,连同心中的海也静了许久。
许久之后,重乾方才对着灵之贝问:“你所说的方法,具体是什么?”
“……?”
初时听见这个问题,灵之贝还有些怔愣。
她本是以为他会问她其他的,未曾料想到会是这个。
所以她怔愣一瞬过后,很快意识过来重乾这是究竟在问什么。
立刻,灵之贝克制不住开始微微颤抖的指尖。
她张唇吐出的字句极快,灵之贝道:“小姐如今是不愿意醒,并非代表她完全没有意识。”
“我们也许可以、用什么方法刺激……小姐的醒来。”
“刺激”这两个字,灵之贝声音放的更为轻,说的也是不同寻常的慢。
她像是唯恐受了重乾责罚,说完后还有些瑟缩了。
只因当初在她先行提出来这个方法来时,重乾其实是并不接受的。
那时灵之贝只刚说出后,便被他冷冷扫过来一眼,整个人都觉僵硬了。
她那时就几乎是以为,他们就只能这么等待小姐自己愿意醒来了。
可是今日,灵之贝是万万没有想到,就会在今日,她反而是听见了主上主动开口询问。
灵之贝说完后,不由掐紧了指尖,紧张的再等待重乾的反应。
她害怕这次重乾还是拒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
小姐就会继续沉睡。
而她、她之后,也许就很难再见到她了。
怀着隐秘不安这样的心思,灵之贝在惶恐的同时,更是有几分期待。
她感觉,是很对不起小姐。
因为觉得抱歉。
可是灵之贝又有感觉,“永生的人,本就会逐渐失去人性的。”
所以如果能让小姐醒来,哪怕过程艰难些,但最终,她也许也会忘掉作为普通人时的痛苦?
或许……会只享受永生的乐趣吗?
“……”
灵之贝静静等着,她不敢去催促重乾。
就这般又是过了许久,灵之贝紧张到呼吸都要骤停之时,才听见重乾终于问了一声:“刺激?”
他的声音像是有些疑惑。
他看起来不明白,在这归墟,还有什么是能令沈明心在意、令她会被刺激到苏醒的东西。
这让重乾下意识地想起了当初还作为何还时、在朝海国请求沈明心喝药的时候。
……刺激,她会因为什么心软呢?
灵之贝也静了一静,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其中一个,她悄然抓住。
“……人命。”
想着这个,可又是在下一刻,灵之贝便先将这个念头完全摒弃了去。
在归墟中,人命还算什么人命?
不说死去后人又能复生,就是看小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的模样。
他们这么做,失败的可能必然极大。
想来只是徒增痛苦。
灵之贝不由默然。
重乾也想到此处,无声间,便揉了揉眉心。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烦恼了。
甚至对于“烦恼”这个定义,在沈明心未来到归墟之前来说,对他来说都成了久远的词。
在归墟中,永生者会慢慢对一切都感到麻木。
如果不是沈明心来此,如果不是因为见到了她。
重乾如今怕是也难以再有什么情绪产生的。
他闭了闭眼,在灵之贝要想出新的方法之前时,率先屏退了她。
“退下吧。”
重乾终究是想:他有漫长的时间,不怕继续等待。
而且如今相比从前,他已经能见到沈明心就在他的身边了。
为何还是要贪得无厌、感到不满?
*
沈蕴在归墟留下后,过了有一段四处躲藏的时日。
她并非是真正得了这归墟中所谓归墟之主的应允而进来的。
她只是阴差阳错,到了那看起来像是曾在“祭祀”什么的地方。
得了那里留下的机缘,也碰巧进了这里。
沈蕴如今,藏身的地方真是距离那归墟之主的不远处。
她一边合理化自己的身份,一边再打听着在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靠着零零碎碎得到的信息,沈蕴渐渐拼接着、知道了沈明心来到这里,有可能是都经历了什么。
被人为献祭。
一次一次推后的结契典。
……死在结契中的明心。
沈蕴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