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看向萧骋,见他目露深思,猜到他大概是不想放这人出宫。看来是天要亡这沈壑,她有心无力。
于是道: “陛下,是孑没事先搞清楚,是以仓皇提出请求。既是宫中的罪奴,还请陛下当此事没提过吧。”
闻言,萧骋眸色蓦地深沉,淡淡道: “罪奴而已,既然林将军提了,就让他过府伺候吧。”语气让人摸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事情似乎有些棘手,林孑没有再推辞,大不了将人带回去,安排个离她远点的活叫他做着。躬身道谢, “多谢陛下。”
萧骋微抬起下巴,朝地上的沈琼林道: “既然林将军心有怜悯,你今日就一同离去吧。务必要以汝家过往为戒,入府好生伺候。”
“唯。奴婢谨遵陛下御旨。”
林孑瞧这二人,心中麻乱,觉得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烦,心中叹气。果然今日与皇宫犯煞。
辞别了萧骋,余若鸿再次带林孑出宫,沈琼林在身后一跛一跛紧紧赶着。
他下午在撒扫处里刚受了板刑,清晨的伤势加重,走得十分艰难。却只能跟在前面人身后赶着步子。呼吸有些急促,目光落在那身湖蓝色背影上。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将他带出去是为何?
那背影却依旧很远。只是匆匆一面,想说上一句话却是云泥有别。
他只能做好一个奴婢该做的本分。皇帝适才也是在敲打他。
目光又从每日都要清扫这条宫道上掠过,心里竟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出去以后要面对什么。这条宫道倒是给了他熟悉与安全。
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宫门口。
林孑与余若鸿作别,朝宫外那一辆孤零零的马车走去。
沈琼林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快到马车边,车里迅速伸出一只手臂。
“将军——你可回来了。”云涵松了一口气。
等了这几个时辰,连他这般又耐心的人心里都急了起来,担心出事。
见云涵要下车,林孑连忙拦住, “不用下来了,我上去就是。”
闻言,林孑身后的沈琼林迅速跪缩在地上,背挺得像一条安稳的杌凳,就趴在马车边上。
林孑回头看了眼宫门,总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云涵皱眉将目光落在地上的小太监身上,林孑给了他个眼色,手搭在云涵胳膊上,踩上沈琼林的背。
云涵胳膊暗自用劲拽了她一下,林孑平稳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林孑回头注视地上的人, “你跟在车边走回去吧。”落下车帘。
宫外的雪足到人小腿上,尚无人清扫,马车掉头艰难。
林孑掀来帘子。
“今日雪大,驾车慢些吧。”
“唯。”
一个时辰过去,车还在路上,雪积得太厚,实在是走不动。林孑掀来车窗的帘子看情况。前路雪依旧厚实。
感到有人在后面奋力推车。林孑朝后瞧了眼,又冲马车车夫喊, “将车停下吧,我们下来走。”
“唯。夫人。”
林孑从车前的帘子探出身,见那人影又朝车边走。目光微敛,淡淡道: “雪大,不用跪了。你在前面引路吧。”
从车上披着披风走了下来,让出路给云涵下来。
小半会回过头,示意沈琼林带路。
只见沈琼林低垂下头,身子微躬, “回将军的话。奴婢不识得回萧府的路。”语气乖顺。
林孑蓦地想起,他说他是重和八年进的宫,那是六年前,萧冶还只是军中一无名之辈。
叹口气,扭头看车夫道, “你引路吧。”
沈琼林跟在车夫旁边清雪,积满厚雪的道路上瞬间开了一条能容两人通过的小道。
林孑: “不要费那力气,清出一人行的窄道就可以。天色晚了,快清快回吧。”
闻言,沈琼林躬身垂着头隔着车夫一段距离在前清雪,二人一前一后隔着段距离交替清雪。林孑和云涵跟在后面。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四人望到了萧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