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旬之期??
林孑蓦地想起这回事,目光扫过沈琼林躬身听训的身影上,心里一沉。
“好,去书房吧。”淡淡道。
扭头又朝暮禾道: “把琴抱过来。”
进了书房,林孑径直坐去书桌那边。沈琼林则站在屋中央,双手交叉在胸前,头低垂着,看上去安静顺从。
林孑视线从他头发丝扫到脚后跟,看他这副乖顺样,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能指望绵羊翻什么天。沈氏十族,想都别想!
片刻暮禾抱琴进来,林孑示意她放在桌上。暮禾双手捧着琴小心放上去,随即出门去沏茶。
一刻钟的功夫,林孑一直坐着端详沈琼林,没有说一句话。
与其说是端详,不如说是审视。她还是不信,沈家的天纵奇才一遇磨难被拔了爪子就自甘当小猫咪。
一时间,书房的氛围都被这股强烈审视逼仄地连呼吸声都能听清。沈琼林觉得那道赤果果在自己的每一寸骨骼上描摹,面上一片坦然,波澜不惊。
终于,暮禾的归来打破了这股紧张氛围。她将一杯茶放在林孑桌案上,随即退到一边。
林孑端着茶碗,茶汤气味绵长苦涩,微微抿了一口。
头也没抬,开口便是, “沈琼林,你有几个脑袋?”
恭顺站着的沈琼林心里蓦地咯噔,身前交叉的手掌不住握紧,手心的冷汗摩挲了两下,瞬间渗进皲裂粗糙的皮肤内。
当即跪下,匍匐在地上,动作连贯流畅。
看到这里,林孑被刺到一般,眸光一闪,眉头下意识一皱。
又是半晌冷寂——
最终,她目光落在沈琼林指上的伤口上,缓缓道: “手既废了,何敢起心动本将军的琴?”语气也没有原先设想的那般冷硬。
沈琼林趴在地上伏地更深,整个人缩成一团。
“奴婢不敢。求将军责罚。”
林孑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不敢??我看你心——大、地、很。”盯着沈琼林手上的新上,语气略有愤怒。
沈琼林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地面,忍气吞声,静候发落。
见他如此这般任打任罚,林孑不想再看,视线落向虚空,没好气道: “你又怎么了?”
沈琼林不说话。
林孑心里莫名冒出一团闷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谁又欺负你了?”林孑继续问。
沈琼林一愣,立刻回道, “无人欺辱奴婢,是奴婢不小心弄碎了杯子,划破了手。”
“哼——既然你这么不惜命,本将军也不必替你惋惜。”扭头又朝暮禾道: “去准备东西,让他动手吧。”
暮禾淡淡低头, “唯。”
片刻准备好绘画用的纸笔,还有一片已经着色的木板。暮禾将东西全都放在桌上。
林孑头也没抬,用匕首在木板上划下一道划痕, “打个样,你修吧——”将木板扔在桌上。
沈琼林道一声“唯”,从地上小心站了起来。
这女将军的情绪确实跳脱,一会儿审视,一会儿生气,他一时也无法琢磨透、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