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林虚弱的声音让林孑分心,她只痛骂了一句, “闭嘴!”
连忙背着沈琼林从高坡下朝一片庄稼地里跑去。
郑桥的人也迅速跳下高坡去追,可却已经落后一大片。
此刻郑桥满面狞色,他一定要将这少年揪出来,皮扒了做鼓!!
穿过这片茂密的庄稼地,林孑又背着沈琼林爬上一片果园,继续逃亡。
一个时辰后,林孑背着沈琼林藏在一出七八米宽,近十米高的深渠低。此时不是汛期,才能下到深处小心躲藏。
不多久就听到高处的声音。
河水的腥臭味压过了林孑二人身上的血腥味。是以就算郑桥鼻子再尖也没能一举闻出来。
二人躲在石头底下,也没被发现。半晌后,那群人不知听到什么动静,蓦地朝背面快速追去。林孑背着沈琼林立马朝南边走。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已来到河下游。
远处一片广袤的小麦地。麦地里结着一层薄冰,薄冰上露出绿油油的麦苗。
沈琼林能明显看到林孑重重叹了一声,随即便又被她背着朝田边阡陌跑去。
在小路上跑了一大段,荒地的视野中出现一头老黄牛。
老黄牛被拴在一颗大树树干上,正不耐地啃着枯黄的野草。
林孑迅速背沈琼林过去。牛儿看到陌生人,瞬间甩了甩尾巴,鼻腔发出不乐的噗声。
林孑没管它,径直将沈琼林放到地上。刚放下,沈琼林上半身便有些耐不住要倒下。
林孑蹙眉,不满朝他后背去瞧。沈琼林微微拽着栓牛的麻绳转身,不让林孑看。
“没事儿——将军,奴婢无碍。”
林孑狠瞪了他一眼, “谁让你为我挡的!!碍事!!”语气抓狂。
说着朝沈琼林背后再看了眼。
适才在坡上她只是看了匆匆一眼,但郑桥那击的力道她也是知道的,只怕沈琼林背骨都要被打断了。眼中不由染上深重担忧。
烦躁地看了眼黄牛,命令道, “上去!”
沈琼林咬牙,抬眸注视林孑,却没有动弹。
林孑抬头,看他犹豫不肯的样子,满脸阴鸷,烦躁道: “你等什么?!!”
半天,只听沈琼林皱着眉低眸,哆嗦着嘴唇道: “将军——佃农丢牛,按苍国律法是要被主家打死的。”说的极缓,每一字都咬得很真,表情也很认真。
林孑蓦地脸色阴沉,抬起沈琼林下巴,阴冷道:“沈琼林,你是在跟我装是吗?你是菩萨还是圣人??”
沈琼林缓缓抬起眸,“将军,奴婢的命不值当,你快走吧。”神情认真道。
他五官长得极其干净,又长期被人欺凌,整个人的气息都是一种被人欺负了的感觉。可起心动念却又总是爱护着一切脆弱之物的样子。
林孑深深看了这人一眼,烦闷撇开眼,蓦地拔下束发的一根凤翎簪,狠狠插进树干里,烦躁道:“这样可以了吧?”
从树上折了根木棍重新将散下的头发束住。
“将军——”
沈琼林话还没说出,林孑就被他那推脱的表情烦的头疼,冷睨着他道:“你有完没完??本将军的一支凤簪还比不上一头老牛了??”
沈琼林蹙眉还想解释,就见林孑已然脸色大变,吼道,“上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沈琼林张嘴,却只叹了口气,还是娓娓说道,直视林孑发怒的双眼。
这是他头一回如此大胆直视主人。
“将军之物无价之宝,可律法非常理能改变,况人心难测,宝物在此,难免被人拾去。为将军而死是琼林之责。佃农因失牛而死,却是琼林之罪。”
林孑觉得这人平常卑微乖顺,实则性子固执烦人地讨厌。
咬紧牙关,从后槽牙里挤出一段话,“你既知道人心难测,谁让你为本将军挡锏的!本将军从不欠人,何况你一卑微奴婢!”眼神阴冷,从胸中长吐出一口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