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将药箱和药碗一并端去内殿。
片刻后出来,又将东西一并狠放在桌上, “下去。”
闻言,医女忐忑的心如蒙大赦,立即从地上起来。看到药碗里连渣都没有,抱着药箱连忙躬身告退。
出门后拿起装外伤药的瓶子,里面的药粉少了一大半,眉头一跳。回去她也只能如实禀报了。
医女走后,林孑将殿中内侍喝走,狠狠关上了门。外面以王秉璋为首的内侍眉头狠狠一跳。
林孑疾步走进内殿,将倒进茶馆里的汤药和药粉快速端了出来。沈琼林倒在外间榻上仿若死人。
她用帕子在水盆里蘸了蘸清水,将沈琼林从榻上扶起来。想起白日保他不死的承诺,连忙拍了拍他的脸, “振作点!”
用湿帕子给他净了净面,又端起茶壶给他漱口,却发现他已无意识,饮不进半点水。
只能捏紧他脸颊将他嘴巴撬开,将水咕嘟用茶壶给他灌进去,片刻,水被口里的血染红全淌了出来,全都滴下他和林孑那两身农家衣裳上。
如此三两次,林孑朝他嘴巴里眯眼望了望,勉强能看到他口中血已被漱净,随即端起桌上放汤药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给他慢慢灌药。
人喝不下去,林孑就掐住他下颌,将他脑袋仰倒一点点灌。
一刻钟后,勉强才将一杯汤药半洒半灌倒进他喉咙里。
林孑长松一口气,大汗淋漓。
两息,又将沈琼林身子扳过来,一层一层褪去他上衣。两层衣服和先前的绷带全都被血黏到一起,好半天小心撕才将沈琼林里衣褪下来。
将榻上的玉枕竖起,把他头摆上去靠着。
自己则在塌边小心一圈又一圈拆解缠在沈琼林上半身的白布。已经不能说是白布了,是血布。
环着他的背一点点拆,拆到背上时,血布已和他背上的伤粘结在一起。尽管林孑一再小心,无意识中的沈琼林口中还是发出痛苦的嘶声。林孑只好将他身子摆好,帕在他背边更加小心的拆。
血布连着一长串血肉,撕拉一下,扯下一片皮肉。粉嫩模糊的背肉中瞬间淌处殷红的鲜血。林孑不能停下,只能赶紧将剩下的绷带全部拆开。血从她指缝间流满整个袖子,白色的衣服瞬间变红。
林孑连忙拧了个手巾给沈琼林擦背上的血,好半天怎么擦都抵不住还有新血往下流。索性也不擦了,用乘在另一个茶杯里的酒直接往沈琼林伤口上倒。
“唔——”痛苦的一声。
榻上人受不住疼,瞬间从玉枕上倒了下来,险些就要倒下了塌。林孑赶紧用手去捞,这才看看将人捞住。
沈琼林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
见状,林孑也有些不忍,咬了下牙,将他头放在自己左肩上,两个人此刻看上去就像是拥抱一样。林孑只别扭了一瞬,却来不及想别的,只因沈琼林背上又开始渗血,只能将桌上的药粉一股脑朝冒血的地方倒上去。
一开始她还有心思小心仔细弄,此刻全没了耐心,只想赶紧上完药了事。
上药如上刑。
以往都是暮禾给她上药的,她竟不知道上药竟是这么麻烦一件事。
白色的金创药铺满沈琼林大半张后背,林孑再次将从药箱里拿来的纱布一圈一圈望沈琼林身上缠。
半刻钟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了事了。
脑袋一低,蓦地下巴磕到沈琼林后颈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刚才是事急从权,但这样给人上药实在不对,连忙把着沈琼林肩膀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放到塌边,让他靠着。
眼神向下瞟,沈琼林还赤着身子,眉头一蹙,眼中闪过懊恼。
怎么办呀?得——得赶紧找个能拿捏的人来替她办这事。她不会给昏死的人上药啊!
连忙给沈琼林将衣裳套上。
白日醒着上药没啥感觉,怎么人快死了上个药怎么这么奇怪。
沈琼林惨白如纸的脸上闪过痛苦与挣扎。
林孑突然意识到自己给他穿衣服碰到背上了,连忙松手,小心给他穿好衣服。将他趴放在榻上,这才一个人坐到桌边喘口气。
她在乡间血了一封血书藏着,告诉云涵自己现在的处境,叫他不用担心,立即想办法将消息传回云州,让崔桥主领大事三月。相必此刻云涵已按照她留好的记号找到那封血书了。
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松口气。
脖子上的伤蓦地觉得又疼又痒,瞥见桌上还有点药粉,这才将杯底的一点酒倒了上去,咬着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捏起一小撮药粉进内间,对着妆台往脖上的两处伤口上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