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禄齐笑容更甚,声音又亲了几层, “太后娘娘晚间欲为将军在宫中设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林孑含笑拱手,歉疚,道, “太后盛情,孑感激涕零,还请大人替本将军向太后转达谢意。”
田禄齐笑得憨厚,蓦地就听一句, “只是——”眼眸瞬间抬起,眼神也变了一瞬。
林孑娓娓道来, “孑数年来素不过生辰,还请大人替本将军一道转达歉意。深愧太后美意,择日定亲自登门致歉。”
见林孑脸色深沉,田禄齐抬起一只眼,脑袋贴紧林孑,小声道, “不日前太后身边的嬷嬷不小心冲撞了将军,太后记挂着将军,此是美宴,试问将军一定要推辞吗?”模样十分贴心解忧。
田禄齐话都说的这般明了,心想给了林孑台阶,她也不会再推辞。
却见林孑又叫人取了个荷包过来,边转手边道: “大人有所不知,今日不光是本将军的生辰,亦是家父的忌日。”话说完,荷包已落进田禄齐袖子里。
听到话,田禄齐喉头一滚,立马神色戚戚,躬身道: “原来如此——那将军便放心,好生歇息吧,下臣不再打搅,这便回禀了太后。”
林孑淡淡点头,眼神恹恹,目送田禄齐出去。望着这田禄齐的背影,眼神逐渐眯起。
这宫里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人精。
这田禄齐拉出去放商场上,一定是一个聚财的好手。
而萧骋跟前的余若鸿则像一个待人接物面面俱到,十分妥帖让人放心的管家,从不多事,十分称心。
勾唇冷笑,随即转身回殿。
回到殿中,茶炉里的火已经熄了。烹茶的心也淡了,随即叫人将煮茶的器具撤下去,坐在窗边捧起卷书简来读。
是一卷无名氏写的《古臣十谈》,里面记载了从近五百年来史上有名的大臣,有忠有奸,褒贬不一。
里面一句问话很得林孑心意, “古来纯臣文死谏,武死战。人臣之道当以此为杆邪?”
人臣之道何是何非?
书没看完,便坐去案边,叫人进来研墨抄书。
前几日在文渊阁看到一本《金刚经》,蓦地想到太后赐给她的那尊佛像。想着近来也无事,正好遇上阿爹忌辰,不妨抄上几卷来日供到佛堂里也好。于是捉笔抄书到傍晚。
还未停笔,院中又传来声响。
又是余若鸿。
林孑出殿去看,见他抱着琴盒过来,面色这才稍稍好了些。
余若鸿: “将军——您要的琴取来了。”
林孑微微点头,致谢。
转了半圈,却未见到悦薇身影,视线落在殿门口,短暂停留,道: “你去将琴取来。”
沈琼林心中一诧,适才听声有些出神,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对自己说的。心里响起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叫他去取琴的,他也没敢抬眸看。
两息,心中鼓着一股气躬身站起。
一息,无被喝止,快速下台阶走到余若鸿跟前,接过琴盒。几步,又退回林孑身后安静站着。
听那声音跟余若鸿寒暄,不知怎的,耳朵烫的他大脑昏沉,呼吸也蓦地变急促。
大冷天里额间竟渗出薄薄一层热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若鸿终于走了,那道身影也转身进了殿。沈琼林猛松一口气,竟如此难熬。原地大口的喘了几息。
蓦地听道一声: “还愣在那里干嘛?”语气不佳。
沈琼林连忙转身,深躬着腰抱着琴盒连忙跟上去。
弓腰的动作撕开背部的伤口,尖刺的疼痛感这才换来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