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被此人外表的无辜迷惑地团团转,瞬间觉得自己有做昏庸帝王的潜质。
又怪不得萧骋一直没有草率启用沈琼林。
这一局竟是她输了。
林孑阴鸷抬起头眸,问: “沈琼林,你是想靠你这一副柔弱假象魅惑本将军吗?”心中仿佛憋着一块巨石,这口气怎么都消解不下去。
沈琼林叩首, “奴婢不敢。”心瞬间沉了下去,五指微微用力。他想解释,可却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
他明白她不会再理他了。
心中苦涩,可肩上的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趴在地上跪了好半天才决定开口道: “将军,奴婢确实是沈家人。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要为沈家重振门楣。想让沈氏十族的活人都能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但奴婢不曾骗过您——奴婢可以沈氏十族起誓。”随即竖起三根手指指天。
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林孑不再相信他,连看都不愿看一眼。他明明有自保的能力,却生生接下郑桥那锏击,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又是什么??
沈琼林他可真豁的出去啊——
但凡她长点脑子,就该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巧遇。真是色令智昏。
头又隐隐有些疼,冷声道: “你出去吧。你沈氏十族的苦难关我什么事?”心中气闷至极,这人怎敢骗她!!
又道: “日后,休进殿来!我出宫后,你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
沈琼林苦闷至极,半晌,跪地咬牙道: “唯。”语气苦涩。
“滚出去!!”林孑气急。
沈琼林听令,竟真是狼狈地滚了出去。
是夜,他又是独坐窗边一夜无眠。
次日一清早,沈琼林还能在殿外侍候鞋靴,下午,便被王秉璋安排去了院子撒扫。
一朝失了势,沈琼林免不了被宫人们戳脊梁骨。一处无人的拐角处,小德见沈琼林落寞扫地,便也拿扫帚逐渐划拉了过去。
宽慰道: “沈三哥,你别灰心,你是明珠,定能再次发光。跟主子这样断了也好,不用理那些人乱说的话。”
听到小德的话,沈琼林心里苦涩一圈又一圈泛开。
只朝小德微微点头, “多谢你,小德,但将军清名不可污,是我有错才被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沈三哥,你就是太维护将军了。她若是真的公正,又岂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怎会罚你到这里,还把你赶出西角房。她难道不知道她对你做了那等事宫人们岂会善待你!!”
听到最后,沈琼林蓦地语气严厉, “小德,不准乱说!!将军没对我怎样。”
小德连忙反驳, “太后宫里的宫人亲眼所见,沈三哥,你还要维护她到几时!!我早就听人说,云州的——”
小德埋怨的话刚冒出个头,立马被沈琼林用胳膊堵住嘴。认真盯着小德,一字一句道: “我不准你这么说她。”语气带着罕见的锋利。
转瞬又对小德眼神深沉道, “在落霞苑,不是她强迫于我,是我有求于她。将军是在拿她的名声帮我。”
看沈琼林这副郑重模样,小德心头一骇,眼皮一跳。
“好吧,沈三哥,我再也不说了。但你想想,今日你回通铺那些人要怎么挤兑你。你们来鹤临轩那日,所有的宫人都受了一顿无妄板子,大家心里都有怨气。现在你落了难,可是给人逮着机会了——”表情却还有着淡淡打抱不平的样子。
晚上,沈琼林回通铺休息,屋中宦官的脸上闪过奚落、嘲笑、不屑、厌恶……
沈琼林只当是看不见,径直来到一张空铺上。、
正欲铺褥,蓦地屋里的灯被人熄了。
只听黑暗中传来一声, “这几日内务府的东西紧缺,蜡烛可得省着点用,可不能便宜了那不是东西的东西!”
此话一落,立马有人接上, “人家怎不是东西,人家的本事可惹主子疼爱地紧——”
屋中立马传来一片别有深意的笑声。
一息,沈琼林摸黑爬上塌,待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默声拉开被褥。还没铺好,左一下、右一下被人推搡着,被褥立马被人踢乱。
沈琼林每铺一次,旁边那两人就闹腾着踢乱一次,沈琼林只默不作声继续重复着。来来回回几十次,那两人见沈琼林一点脾气都没有,瞬间也没了意思。
终于,半个时辰后,沈琼林铺好了被褥。刚躺好,便被两边人相互挤着。
他只能忍让,最后硬生生只能侧躺着。身上没好利索的伤口被不停挤压。他下意识蜷缩,那宦官见沈琼林有反应,不停用肘去装作无意识打到他脊背,沈琼林额上冷汗淋漓,却一声不吭。
日子如此日复一日,皇帝去尧关亲征已月余。前朝有太后、辅政大臣、宗亲坐镇,后庭规矩也愈发森严。
对于林孑来说,再不到一月,她便能回青园了。
很快,她也能回云州了。
是日,林孑在庭中练木刀至深夜。
临近子时,觉得疲惫,便早早就了寝。
深夜,还在眠中,便听到外面一阵呼喊,将她吵醒。这呼喊声中还带着一丝哭腔。林孑披上外袍起身出去。
打开门便见悦薇和一个小太监正推搡着。
淡声呵斥: “大半夜在主君殿前喧哗,是活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