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孑只趴在暮禾胸口哭,不说话。纯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样,直将暮禾胸口两团都打湿。倏地好像发现什么不对劲,红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抬头盯了暮禾好久。
半晌——眼神一松,又继续枕回她胸口继续抽噎,好半天都没停。
渐渐地抽噎声停止,暮禾朝车夫冷淡喊了声: “起车。”
几息,马儿又开始嘚嘚嘚拉着车朝青园驶去。林孑枕着暮禾胸口浅睡到青园大门口。
马车停在门口,林孑还没醒,暮禾就叫车一直停着,没有下车的准备。抱着林孑待到傍晚,怀中人这才幽幽转醒。
林孑眼底一片冷静。看到自己在暮禾怀里,渐渐坐直身子,整理好仪容。淡道:“下车吧。”眼神恢复冰冷。
下车那瞬,视线倏地扫过车案上只剥了个头的红薯,眼眸一眯。
她怎么会想吃这个呢?
身后传来声响: “恭迎将军回府!”
林孑压下心头疑惑,扭头跳下马车,朝云涵淡淡点头。寒暄了几句,暮禾也跳下马车,林孑扭头看了眼,却没看到那枚刚打开没咬几口的红薯,视线随马车方向追去。
直至马车远去,这才收回视线。垂下眸,与二人一并进府去。
几人交流了下最近的消息。
云州墨城瘟疫已被控住,病疫接壤的几城也严防死守挡住了病情外散,其他几城运转良好,物资运输正常。暴乱也在爆发前昔就被铁血镇压住。
云州抗住了这一波。
林孑在书房听云涵细细讲这三月以来具体的情况,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眼眸亦为之起伏。待云涵讲完,天已大黑。
林孑起身,朝云涵微微拱手, “今日来辛苦了,多谢。”
云涵可不敢受主公如此大礼,立马如临大敌道: “属下份内之事。将军受苦了。”亦朝林孑深深一拜。
林孑直身,示意暮禾将人扶起。
暮禾低头,将云涵扶起。
交谈了之前刑堡的损伤以及萧骋出征后苍国诸事的进展,一直到深夜。事情有好有坏,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就是要忙活一段时间了。
一连两月,青园里又恢复了一片肃静与忙碌。
林孑公务练刀两不误。
老大夫定期来给林孑施针。只道: “将军旧疾再犯,心脉大震,日后还需保持心绪平和,万般放宽心,于身体才好。”
林孑面上淡淡,连声应下。心中却也隐隐有些不安,近来心绪、性情起伏实在是大,她有时候清醒过来都会吓一跳。
极喜极怒,极强极弱。太不像她了。
还好暮禾一直陪着她,顺着她。不然她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是得静一静,歇一歇了。
这日,头一次去先前叫人设置的供奉迦叶尊者神像的佛堂,袖中放着那策她手抄的《金刚经》。
佛前长香缓燃,烟熏气味中带着点朴素的香料气味,悠远绵长。闻之令人心绪放松。
林孑将佛经供奉在佛堂,头一次在如佛塔庙前微微叩拜,心里不由染上一丝虔诚。
倒也无所求,心中空空,只是将经文供奉起来,随即便离去。
回到院子,从庭中走过,视线蓦地落到檐下一片凋零的白色上。心一瞬仿佛针扎一样刺痛,眼眶骤然一股火辣辣的酸疼。
视线慌忙从那片残败上移走,快速奔回房内。
片刻,暮禾听侍女说道,疾步闯进屋中。只见林孑正五指掐着脑袋紧紧蜷缩在床上痛哭,哭声压抑,样子生人勿近。
听到声响,林孑朝门口方向瞪了一眼,眼睛通红,眼神狠厉。看到是暮禾,眸光一瞬软了下来,仰头闭上双眼,样子痛苦,口中只道两字, “出去——”隐忍道。
暮禾站在在屋中担心看着。
林孑再次开口, “出去——”语气压抑不住的不耐,人还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