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止朝中耳目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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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把事情闹大,壁上阁与众位兜底。
想借舆论造势,那能有哪家媒体,敢与天青壁上阁相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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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成晏三年,七月十五。
长空寺。
祁芳露在山下渚河边放灯,三百一十七盏,一盏盏亲手扎的,亲自点的,亲手放下的。
绯夜谷之战,加上当年祁家满门抄斩,死去的祁氏子弟及三族亲眷,一共三百一十七人。
祁芳露眼中含泪,每放下一盏灯,都会念出一个名字,呼唤他们回家。
祁家,纵夷三族,亲眷们加在一起也才三百多人,哪里算得上什么大家氏族,让整个祁氏人丁凋零的,不正是那严苛的取仕,和好像打不完的战争,几生几代的祁家人,死在战场上的不计其数,可那一任的天子记得?
他们只关心自己手中的权柄,忌惮呕心沥血的忠良之家功高盖主,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轻易让他“金口玉言”,说出满门抄斩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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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歇歇吧……”
兰若扶起祁芳露,这一夜还很长,但已然等了很久,便不在这一时了。
祁芳露站起身,望着顺流水蜿蜒而去的河灯,哑声问兰若,“什么时辰了?”
兰若看了看月亮,“许是交亥。”
说着,她便沉默了。祁芳露也不再说话,点点流萤绕着她们飞舞,与河灯映照的光点交相辉映——这是一条回家的路。
交亥之时,也正是动手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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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沈唐颖双拳格挡,还是被打得倒飞出去,撞碎了半边戏台。
虽然他自诩皮糙肉厚,到底也不是铁打的,挥开木板碎屑爬起来,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妈的……这厮身上绝对有猫腻!老子不信情报有误,他明明只是六品上的水平,怎么会这么难啃!?”
安永夜也扶着戏台站起来,曲明海一记沧澜剑气把莫三哥连带着他一起扫飞了,他有金丝软甲护体,莫隼就没那么好过了,这会儿还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就吐血。
廿九和廿三舅舅见莫三哥受伤,都包抄上去杀疯了,廿九的飞针和短刀不要钱一样往曲明海周身各处大穴击打,廿三舅舅举着一对金瓜铜锤就是一连串狂砸。
但眼底血红的曲明海此刻周身剑气围绕,很难近身,倒把二人拖住了。
祁锋是场中最稳的人了,突遭异变,他也并不见慌乱,长枪如灵蛇,打法也似战法,先佯攻虚晃几招,瞅准时机就一枪挑开一缕剑气——曲明海的沧澜剑气像是个茧蛹,别看寻常兵刃难以一击破除,遇到祁锋这样耐得烦剥洋葱的,早晚也能给丫扒干净。
只是,毕竟迟则生变,时间被拖延下去,吃亏的还是己方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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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今儿的茶水有问题……”
虽然有软甲护体,安永夜还是连连咳嗽,“祁帅也中招了,真气不畅,不然以他的实力,哪会打到现在……”
百密一疏,顾着提防人,没顾着提防茶,赵辛把持茶盐两政,对茶也是颇有研究的,今日所用的茶也并没有被下药,而是单因为茶性与众人平素的秉性喜好冲突,引起了一时的经脉滞涩。
不得不说,这一手相当的高明,这种生死相搏的紧要关头,一方被刻意削弱实力,自然是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只要有意外,他赵辛就能捡着便宜。
“老匹夫……”安永夜一掌拍在戏台上,摇摇晃晃就往鹿苑方向走。
“你干嘛去?”沈唐颖也摇摇晃晃跟在他后边,殷秀聿不知道被这位爷指派到哪儿去了,这会儿莫三哥可没法子爬起来保护他,沈唐颖只能自告奋勇,好歹不能让廊亭之主真在这阴沟里翻船。
“让他娘的想捡漏!小爷我现在就去套那老匹夫麻袋!妈的,防小人老子还用什么正经手段!直接削他丫的!”
安永夜直磨牙,沈唐颖一脸惊喜,要知道安永夜平常可是个好好读书斯斯文文的可怜乖乖,没想到惹急了还会爆粗口呐。
“这档子好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我!你就说想要什么型号的麻袋,本堂主全程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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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锋这边正聚精会神地“扒洋葱”,廊亭中众高手与笑春风的赏金猎人们也是一波又一波地加入混战,曲明海难对付,那些其他势力的耳目打手也多不胜数,关键是人一多很难分清楚阵营,总之是噼里啪啦,比唱戏可热闹得多。
“哎呀呀,你说……朕要不要帮他们一下子?”
百戏园后院的祈福塔楼上,沈鵘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打成一锅粥的众豪杰,小全张嘴角抽了抽,“官家,这儿也太危险了,咱还是回吧。”
“回什么回,朕才刚出来就回,说起这个朕还没念叨你呢,要不是你,朕翻个墙你叫唤得跟走水了一样,朕至于耽搁这么久嘛?!先前的大戏朕也没瞧上,你怎么陪我,啊?”
沈鵘叭叭一顿念,把小全张数落地不敢吱声,委屈巴巴站在一旁。
数落完小全张,沈鵘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下边混乱的场面,轻“啧”了一声。
“小笨蛋们,也太正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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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取朕的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