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辛苦,师傅!”
“那你回去吧,我在等他们值夜班的。”
准确地说杨洋慧是在正月初六,就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在厨房里。那一天,刘会生提着礼包同他的夫人上门给母亲拜年。一进门就大声作揖打恭:
“婶娘,侄子刘会生给您老拜年了。愿您健康长寿!”
杨洋慧赶紧接道:
“刘经理,祝你工作顺利,步步高升!嫂子青春永驻!”
“唉呀呀,我的小妹子是越来越漂亮了啊!说实话,我原本打算把你留在公司办公室。但考虑到你的文化程度……我在这个位置上,没人敢说什么。如果我不在了呢?我怕你受排挤。所以,我把你放到厨房里去,跟那个全师傅学。到时,我们家庭聚餐就不求人了不是?”刘经理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会生侄子想得周全。厨师就厨师,三百六十行行出状元嘛!唉,我这个女呀,说文化没有,讲外表还行。就是典型的光皮丝瓜子一个。”母亲知道自己女儿的能耐,在刘经理面前说话,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搞得她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无法,她只有说:
“刘经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会好好干的。”
刘经理两口子走了之后,她就去书店买了一本《烹饪大全》和一本新华字典。母亲的话对她的振动太大,她要力求改变。
为了让母亲和两个弟弟的居住的地方宽松一些,上班的第一天她就搬到公司的集体宿舍里。公司宿舍就在公司的大院内,一栋两层小楼。它的对面就是公司修理车间,左边是公共厕所。中间就是停车坪,足有10来个拼起来的篮球场那么大。靠近办公室那一头还有一个灯光球场。
杨洋慧被安排在二楼东头203号房。屋子里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一张是空的。它有前后两个窗户,上面都安有防盗网。靠走廊窗户是一张写字台,上面有台灯。
要说汽车运输公司还真是有钱,宿舍楼还专门配备了宿舍管理员。一个50来岁的张大妈,一口的北方话。她的工作职责是楼道的卫生,还兼负着传话叫人。叫人,主要是叫那些个年轻的司机开车赶路。
公司对杨洋慧一家子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当然这离不开刘会生经理。尤科长对公司领导的意图当然是心领神会,他特地把杨洋慧安排在了二楼,左边隔壁的是几个女的,右边隔壁是她的弟弟杨洋龙。
一楼住的都是公司的司机。这个群体既是公司创收的一支生力军,同时又是一批桀骜不驯的家伙。这些个油子,也只有公司刘经理的话好使,就跟厨房里的全师傅管那些个伙头军一样。
下班了,杨洋慧回宿舍里把台灯打开。她用师傅给她的药粉把伤口重新包扎好,突然停车场响起了回场的汽车喇叭声。她下意识地来到走廊里一看,是弟弟杨洋龙等几部车返场了。
“洋龙,你怎才回?还没有吃饭吧?”
边说,她飞快地来到弟弟的面前。
“没有吃饭,现在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弟弟回答说。
“这怎么办呀?”慧慧无奈地望着弟弟说。
“走,食堂去。”
公司有规定:晚上下班后,厨房必须留有一名厨师和两位打下手的,准备热菜热饭等着最后归场的司机。
“啊,是这样呀?”慧慧在心里惊呼着。她同弟弟一起来到卖饭的窗口,朝里一看,这三个人都不认识。确原来他(她)们几个是在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来接班的。
对这样的制度设计,慧慧自然不知道这是人性化管理,她只觉得这个公司就是好。能成为这个公司一员,真是她苦尽甘来的结果,也说明她前世做了好事。她又一次暗暗下定决心,一定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好工作。
弟弟吃罢了饭,来姐姐宿舍里坐了一会。除了家里的事,杨洋龙只问了她一个事。他说:
“按说我做弟弟的不应该干预你跟杜仁杰的事。但是,我觉得仁杰确实不错,家庭条件也蛮好的。现在就看你了。”
慧慧看了看弟弟,一个懵懵懂懂的愣头青,竟管起了这档子事来。于是,她没好气地说:
“洋龙,你跟姆妈是不是串通好,硬要把我赶出去呀?”
“不是,决无此意。你是不知道,那个杜仁杰……”洋龙故意没把话说完。其实,他跟杜仁杰已窜通一气了。
“那个杜仁杰怎么了?你怎么不说完?”
“看样子,他非要找你不可的了。”
“洋龙,我也给你交个底。这几年我一概不谈,我要和你共同把这个家的担子挑起来。还有,我要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友莲伯娘寄10块钱。她的儿子小波已死了,我是许过愿的。”
“那我怎么回复杜仁杰?”
“难怪你是来当说客的。这个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的。总之,我要和你一起承担家里的责任,眼看俩个弟弟要上大学了,个人的事情顾不了哪么多了。记住了吗?”
“好吧,我记住了!”
弟弟洋龙走了,慧慧坐在写字台前,漫无目的地翻看着那本《烹饪大全》。时而看看有关红烧鱼制作方法,时而又翻到清蒸的方法……
她想到了小波哥哥。
如果说,父母给了她第一次生命,那么小波哥就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所以,她将自己往后的人生僻开作了两半。一半属于健在的母亲,一半属于小波哥哥,尽管他已死去。
她想到了杜仁杰也救过她,一个在她青春萌动的时候,向她伸出了对于他来讲,也是最初的橄榄绿,要不是万小晓的原故,她的生命轨迹或许不会这个样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绝对不可能跟他走到一起。他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处男,而她,说得难听一点,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啊!
想到这里,她又暗自流起泪来。以至于什么时候上的床,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