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修理医生,作为长辈,他不能像老婆子那样,跟着哭跟着闹。他是这一家的主心骨,眼下最主要的是安抚招弟。刚才,他给他按人中的时候,顺便探了他的脉象。无大碍,那个癫痫病已被他的药,给彻底治好了,可以说任凭风吹浪打,绝无翻盘的可能。为了万无一失,他也作了准备,等他冷静下来后,叫他喝上一杯即可。
再就是处理盼秋的身后事时,他打算关门三天。这三天,他叫招弟那儿也不要去,表面是叫他陪他老俩口,实则是他老俩口开导他。
盼秋的身后事已处理完结。招弟也从极度的悲痛之中,慢慢地走了出来。早两天,他就跟远在北京的胡少华大老板打了一个电话,一是请假,二是禀报了盼秋被害一事。他一再请胡大老板不要跟他妈妈说起这件事,他怕她老人家着急。他又给胡少平总经理打了电话。结果《楚江红》酒楼的领导、部门经理以及厨师长、小炒酱独门绝技制作人——小周、还有冰薄月制作大师——全玉溪都来吊唁了。场面着实让招弟感动不已,特别是大老板专程从北京飞过来,不但是参加了盼秋的追悼大会,还把招弟叫到柯医生面前,当着盼秋的灵位拜柯修理为义父。末了,胡大老板对他们一老一小说:
“从今往后,柯医生就是你的再生父亲,招弟就是您的义子。”说完,胡大老板叫胡少平总经理端来一个碗,碗里装了少许水又说:
“口说无凭,歃血为誓。”
两滴殷红的血在碗中化散开来,像两片眏山红,一片老,一片嫩。瞬间,两滴血融合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胡大老板惊乎着。
柯修理既是医生,又相当认同滴血为盟这一类神圣而又古老的玩艺。当他见到碗里两滴血融为一体时,他惊呼到:
“天意啊,天意。我走了一个女,却又复得一子。不可违,不可违啊!”说完,他老泪纵横地伸出双手:
“来,来。招儿,为父要好好看看……”
此时的招弟,还没等柯医生说完,早就把自己的义父紧紧抱着了,他哽咽地说:
“老爹,您就是我的再生父亲,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招弟当着众人的面,郑重许下承诺:老爹、老娘,我无轮走到哪里,我都会为您们养老…!盼秋,每年正月十五,我都会在《楚江公园》等你看灯会……”
此情此景,此话语让所有在场人都潸然泪下。
盼秋安葬在离家不远的一处公墓。
胡大老板还安排人事部姜经理专门跑公、检、法,代表家属以申张法律的正义。
盼秋走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给家人打个电话通报一下。招弟权衡再三,他决定先不告诉妈妈,而是给妹妹大天慧去了一个电话。
“什么,盼秋被人给杀害了?这…这是为什么?”
“我,我一时也说不清。对她的死,我很难受,你知道吗?妹妹,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招弟哭了,他没法不哭。多好的一个女人呐,说没有就没有了。
“哥,你不要太伤心了。按照老年人的说法,她不愿意跟你,就让她去吧。人死也不能复生。哥,你记住这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
“说是这么说,我就是一时拐不过这个弯啊,大天慧。”
大天慧感到问题似乎很严重,哥哥必须马上回到妈妈身边,他太缺少母爱了。她说:
“哥,你那边的工作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是的,我可以随时随地回去。”
“那就好。我跟妈妈说一下,让她给你一个具体的日期怎么样?”
“千万不要,还有盼秋的死,你也不要跟妈妈说。我回去以后,我会说的。”
“那好吧,你要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妈妈对你的期望很高的啊,不要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呐!”
“我知道。”
告辞了《楚江红》酒楼的老老少少,又告别了义父义母。招弟还去了一趟墓地,面对躺在地下盼秋真是百感交集。一阵袭骨的朔风刮过来,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你我共生在农村,
千里姻缘一线牵。
本应双双把家还,
阴阳相隔天太狠。
招弟在小炒酱创始人小周的陪伴下,坐上了22:30分回家的火车。在“后会有期”临别赠语中,招弟同小周分手了。随着一声长笛,夜幕下火车开动了,就这样,这一趟4xx次特别快车,载着曾经的癫痫病患者,如今集餐饮业十八般武艺于一身的李招弟,朝着妈妈住的那个所在——云阳市急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