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耀本只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时雨真的为他偷来了多拉西斯·米奥杰那混蛋手上的印章。
深红色的章子用的是上好的白橡木,印章底下的花纹是一朵被荆棘缠绕的白玫瑰。
这枚章子代表了米奥杰庄园的归属,同时也富有着极大的力量。
他的眼中露出惊吓,“你是怎么拿到他的?”
这东西存放在多拉西斯的房间里,保险柜的钥匙谁都不知道。
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美丽的青年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同时他的心里燃起一股开心,复仇的欲/望越加的迫不及待。
时雨以笑回答他。
“你真的会帮我报仇?”
如果说前几天他只是把青年的话当成了一种玩笑,那么现在他已经深深的相信了。
“当然,我已经拿了你二十年的寿命,自然会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我的二十年寿命……”
谢耀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少了点什么,对于青年所说的契约,他更加感受不到。
时雨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去解释,优雅起身,把烧开的水倒进杯子里,调制着咖啡。
上等的咖啡香味在客厅里飘香。
谢耀曾经只看到过多拉西斯在一堆仆人的伺候下,高傲的将咖啡从他的头顶上倒下。
滚烫的咖啡灼伤了他的脸皮,从那以后他的眼角就一直留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疤痕。
谢耀触碰着脸上坑坑洼洼的皮肤,那块疤痕早已被现在的皮肤掩盖,他的脸除了这些奇丑无比的疤痕,什么都看不清了。
…………
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了两个小时。
守在屋子外面的女仆,吓得战战兢兢,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敢进到屋子里安慰主人。
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又暴躁的多拉西斯·米奥杰,在舞会结束以后就怒气冲冲的回到房间,砸了所有的瓷器。
管家站在房间的一角,表情冷淡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把屋子里砸的一团糟,完全没有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
管家还记得上一代的主人也有这样的暴脾气,果然是亲生的孩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怪脾气也一模一样。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下我的面子!”
多拉西斯·米奥杰气得眼球发红,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就像一个吸人血的吸血鬼。
“你说,他是怎么攀上尼克先生的?”
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一没权,二没钱。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身为公爵的尼克先生对他刮目相看。
多拉西斯·米奥杰想不通。
正因为想不通他,才更加的气愤自己,被一个私生子弄得成为了贵族圈里的笑话。
“大人,你无需生气。”
管家安抚着青年的情绪,他的眼神很锐利,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大人,你还记得前时间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救了谢耀的人吗?”
多拉西斯愤恨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管家,“是那个人搞的鬼!”
“也许是的。从他救了谢耀开始,对方就接触到了越来越多贵族,那些人心甘情愿的帮助谢耀,就像中了迷魂咒一样,这实在是让我想不通。”
老管家也无法想象那个人有多么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铁面无私的公爵大人,亲自出马就是为了帮助一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子。
在乐斯特,公爵的爵位是非常大的,他仅次于国王和亲王。
从大到小排列,公爵牌第一,伯爵排第三。
多拉西斯继承的爵位,头上还有一个侯爵。
公爵大人的权力很大,他管理着所有的侯爵和伯爵。
而多拉西斯,他的权力就是负责管理自己领地的臣民,处理各种各样繁杂的事。
通俗易懂点,他们就是公爵养的一条狗,公爵说东就不能往西,公爵说站着就不能坐着。
被自己领导打压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多拉西斯不生气才怪,何况他还是个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
比起这边的繁杂,尼克先生的庄园里就显得无比的热闹狂欢。
这个勤政爱民铁公无私的公爵大人,最近迷上了一个小妖精。
可这个小妖精正穿着他的睡袍,坐在他的沙发上,翻阅着公爵庄园中的授权书。
公爵自然不傻,这东西对他有多重要,就像他的命一样。
尼克先生是国王的左膀右臂,能够得到国王的信任,自然掌握着国家的大大小小事情。
他爱美人,但也不是没有智商和思考能力,同样知道美丽的事物都是带毒的,眼前的这个也许更多。
“你想要什么?”
将美人抱进怀中,尼克先生笑了笑,握紧美人的双手,把授权书拿了出来,“也许你说说,我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美人抬起眼眸,那双漂亮的黑色瞳孔就像一望无际的深潭,让人看了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种眩晕感,仿佛要溺死在这种美丽的甜蜜中。
“大人,让我今夜留在庄园中伺候你可好?”
美人笑了笑,倾国倾城之姿,在这一瞬间,可以夺得一个人的呼吸。
尼克先生再好的定力,也不免被这小妖精迷惑的头晕团团转,一下子就把人扑/倒,再也无法想其他的事了。
这里,注定有一个不眠之夜。
…………
夜深了。
谢耀在客厅里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想要的人回来,才沉默的回了房间去休息。
他不知道时雨在干嘛。
时雨就像影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从来不会被谁所约束。
就算他们两个身上有契约绑定,他也无法让时雨听命于自己一个人,对方只答应他会帮他报仇,却从未答应他,会成为他的所有物。
他睡不着,起身来到了时雨的房间。
这间房间很单调,搬进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没有多添一分一毫,就连空荡荡的花瓶里,也没有一点花朵作为点缀。
他有些生气地质问着身后的女仆,问她为什么没有在这房间里留下鲜花,怠慢了他的朋友。
女仆惶恐的回答:“大人,我们没有怠慢时先生,时先生说他不喜欢鲜花,我才没有在房间里放上鲜花。”
谢耀目光一呆,他不喜欢鲜花。
这让他想起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对方陪着他在花园中游荡,还说着那些甜蜜的话语。
既然他不喜欢鲜花,当时的自己,却还是将手中的花戴在了他的耳边。
时雨没有扔掉,反而笑着把花含进了嘴里,肆无忌惮的诱惑着他。
他在迁就自己,谢耀想。
这间房间里干净的,看不出来像有人住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他待了一会儿,起身来到窗前,月色朦胧之下,那如鬼魅一般的人影,静悄悄的出现在了玫瑰花蒲园的小路上。
两人心有所感。
花圃之下的人抬起了头,谢耀情不自禁笑了笑,他回来了。
谢耀激动的忘乎所以,一直奔到门口,在门口迎接着风尘仆仆回来的人。
“你还没睡?”时雨进屋脱下外套,看着堵在门口的人说:“满脸不开心,可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不舒坦了。”
“没有。”谢耀回答。
自从有了时雨帮助他,谢耀从来没有挨过苦日子。
他有了庄园,有了女仆,有了尊严和权利,就连他自己都快要沉浸在这股幻觉之中。
每当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满目疮痍的脸,伤痕累累的手臂,才会被拉回现实。
“是在等我吗?”
谢耀注意到他的脖子上还未散去的痕迹,心口一阵刺痛。
虽然他早就知道对方流连于花丛之间,可每次亲眼看见,丝丝麻麻的刺痛像被针扎一样。
他别过眼,佯装自己没看到说:“尼克公爵大人答应了吗?”
“自然。”时雨伸手撩起他的下巴,深情而又专注,“明天,你就可以入宫,叩见国王陛下了。”
时雨稍稍后退几步,放开了手,绅士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
“提前祝贺,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