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西市盘旋。
身着白色粗麻囚服的少女如落汤鸡般趴在满是淤泥恶臭的地上。
沾满黑垢的手被一只黑靴狠狠碾压着。
“斯珃,不是我,我没有做那些事,是有人抢了我的身体,信我,好不好?”
地上的女子声音嘶哑如迟暮老人,全然不像二八年华的少女,里面是浓烈的乞求与期望。
可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洛绮苡,你以为你的话还有半分可信度吗?
我早说过不要伤害千宁,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既如此,那就废了你这双净干坏事的手吧!”
净干坏事?
她洛绮苡这双手拿过刀剑,抚过琴棋书画,捏过绣花针,亦从大街上救下过眼前将她踩在脚下的男人。
唯独不曾做过坏事。
那女人抢了她的身体后,是又蠢又狂,同样没真正伤过人。
对!
还有自己的至亲都在这里。
他们会信自己的!
少女灰暗的双眸蓦然发亮,望向人群中的那几个人。
“爹爹,哥哥,你们信苡苡,我没有做坏事,我好疼!”
几滴晶莹划过她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脸颊,显得更脏了。
她望向的两人看她如同卖国贼,眼底的怨愤尽都显露。
“别叫我爹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一个中年美男子对着她厌恶至极,旁边二十出头的俊朗男子冷冷开口。
“洛绮苡,当你的哥哥,我真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
周围的布衣百姓拿起菜篮子的烂菜叶、臭鸡蛋就往地上的“恶鬼”身上扔。
“哈哈哈哈哈——”
少女眸中最后一丝光灭了。
如今,在众人眼里,她是罪大恶极之人。
她笑了,笑得凄惨。
自己这一生,活得何其可笑!
世间竟无一人信她!
她现在好像没那么痛了,手指的,身上的,都不痛了。
心里也是麻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片喧嚷声中,她依稀听到,那几人称她为疯子,笑她活该落得这般下场。
是挺活该的,居然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她的意识逐渐流失,仰着的头随着身体一同倒的地上,激起点点泔水,四处迸溅。
醒来时,她躺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不时有几只老鼠虫蚁爬着。
她刚回来那时,是怕的,怕得缩在角落里死死抱着自己,希望这样它的就不会靠近自己。
但那些东西怎么会因为她怕就放过她?
还是步步紧逼,爬上她的身体,四处乱蹿。
时间长了,倒也无所谓。
只是一群畜生罢了,它们过来未必能伤到她。
她回来了,回来了半月之久,同样在牢房住了半月之久。
十四岁那年,一个自称新时代女性的女人占了她的身体,她的魂魄被排出体外。
她只能在身体附近待着。
她看着那女人追在慕斯珃后面,整日忙前忙后,却抵不过白千宁一句“斯珃哥哥,绮苡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偏偏那傻子又见不得人说,每次都据理力争。
她的据理力争在众人眼里,就是狡辩。
被罚跪,关禁闭,挨板子,不能吃饭是常有的事。
终于,她被关进了牢房,被敬爱的父兄,救回的奴隶,以及竹马未婚夫送进来了。
没几日,她便回到了这具身体里。
没日没夜的严刑拷打,都是她视为亲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