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来便低着头的慕斯珃终于抬起头,倒叫洛绮苡心中暗暗疑惑。
他那张脸算是干净,眼底的黑青却暴露了他的疲乏。
可那又如何?
和她洛绮苡无关。
下一瞬,他从怀里掏什么东西,知春见状立刻挡在主子身前大喊:“放肆,皇后殿前胆敢行凶!”
声音是挺洪亮的,如果忽略她发颤的手和中气不足的腔调。
“微臣不敢!”慕斯珃连忙叩首认罪,“微臣只是想代故人交给娘娘一封信,还请娘娘恕罪。”
说罢双手奉上一张染了血的信笺。
“知春,退下吧!”
知春退出去后,头插凤钗的女子冷笑一声,“故人?你的故人不都是那些为虎作伥之辈吗?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必要看他们留的信。”
“不是的,她不是恶人,斯珃愿此生不入京不为官以换娘娘看一眼信。”
他这般自私的人竟有一日会为这点小事拿自己最看重的权交换,着实是让洛绮苡吃了一惊。
她突然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可以使怯者勇、淫者贞、薄者敦、顽钝者汉下了。
于是她接过信展开一看,里面的字很熟悉。
概因看过太多次如此独特的字。
这字与他们大部分人所书不同,相较而言更为简洁,且不用毛笔书写,而是鸡毛尖沾墨写。
那漫无天日的三年里,她时常见那人写出这样的文字来。
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为何这里会出现她的字迹?
即使心中疑惑不已,洛绮苡仍是继续看信:
“见字如晤:
皇后娘娘,想必你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我名罗期苡,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普通人,亦是偷走你三年的罪魁。
若娘娘见此信,说明我已不在这人世间,此番言论是为罪己书。
三年错,皆由我一人造成,占了你的身子,坏了你的名声,是我不是,不求娘娘原谅,但求能传达我的歉意。
唯有一愿:愿娘娘忘却前尘旧梦,一步一安然,百岁且无忧。
不见不念!”
莫名的,洛绮苡眼角滴下一滴清泪,纤长的手指捻过眼角的湿润。
怎么会哭呢?
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都说岁月可抚平一切伤痕,这是全天下最大的谎言。
怎么抚得平?
那么真实刻骨的痛,要多心大才能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