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见他不成事，只得自己上前应付，从袖中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封，给了宣旨太监，又说了一些感谢皇恩的话，宣旨太监满意地回宫复命。

与陈大爷的激动不同，陈中正与陈老夫人则面如死灰，生无可恋。

陈夫人看着摊在地上的两人，对着跪在后面瑟瑟缩缩的半大孩子们道：“行了，你们起来吧，扶着父亲、母亲去休息。”

后面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惊慌失措地起身去扶人。

陈中正还好，可陈老夫人却在一个少年碰到她手臂的瞬间发起疯来，气急败坏地去挠人，边挠边骂：“你个小杂种，小畜生，窑姐娼妇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也敢碰我，老娘今天就剁了你的爪子。”

被打的少年不敢还手，本能地伸手去挡，嘴里喊着：“母亲，饶命！”

一听“母亲”二字，陈老夫人更加疯癫，冲着少年啐了一口，“呸，你个贱种也配叫我母亲。”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陈中正神情恍惚，没有要管的意思，陈夫人看不下去了，对着站在边上的仆妇骂道：“都是死人吗？还不拉开，主子们的笑话好看啊。”

仆妇们这才上前，把少年救了出来。

陈夫人看着少年脸上的伤痕，不由蹙眉，这死老太婆还真下的去手。

她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哭闹的陈老夫人，冷声道：“婆母，不管您是真疯还是假癫，圣旨已下，无力回天，若您还念着大爷与二爷，就该知道闭嘴。”

圣旨刚下，就如此指桑骂槐，大吵大闹，宫里岂会不多想，大爷好不容易得了个官，不能因为她而前功尽弃。

是的，这次宫里的圣旨算是一罚一赏，撸了陈中正，却也旨授陈家大爷一个六品修纂的闲职，也算保住了陈家最后的颜面，给了陈家最后一个机会。

公公没了官职，她的夫君得了官位，以后就算婆母想在她面前耍威风也得掂量掂量。

事已至此，她也不奢求儿女的婚事能更进一步，只要他们能平安顺遂，夫妻和睦就好。

她现在就图一个痛快，在这陈家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这些孩子都是公公的骨肉，大爷的手足，他们尊您一声嫡母，您怎可如此侮辱他们，你又将公公置于何地？”

小杂种？哼，没有老杂毛怎么生的出小杂种？

果然，陈中正一听这话，上前抡起胳膊，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陈老夫人脸上。

“死老太婆，你敢骂老子，打老子的孩子，你善妒、对夫君不敬，老子休了你。”

陈老夫人本就恼怒，此时更是悲愤交加，气血上涌，吐了一口血就昏死过去。

她这一晕，周遭的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了。

陈夫人淡定地让人请大夫，等陈老夫人被抬走，她才对陈中正道：“父亲，这里乱糟糟地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这些弟、妹我会照顾好的，一应吃穿用度，开蒙读书都不会落下。”

这话让陈中正倍感欣慰，长叹一声：“老大娶到你，是她的福气，陈家的福气。”

陈夫人低头掩饰嘴角的嘲讽，回话恭敬有礼：“父亲谬赞，这是儿媳该做的，老话说的好——有人就有希望。”

陈中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要不是为了陈家的繁荣，他怎么会偷摸生出这么多孩子。

原先心中的那点羞愧，全消散了去。

陈中正走了后，陈大爷才从飘飘然中醒过来，撇了下嘴道：“你管他们作甚？”

陈夫人懒得理他，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对着那些庶子庶女道：“记住，你们进了陈家门，就是陈家的人，是主子，都给我挺直了腰板做人，长嫂如母，你们的生活起居我不会亏待你们，想要读书的我也会安排，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半大点的孩子，知道什么？又有什么错呢？她不会黑心到去亏待他们，陈家养他们还是养的起的。

父亲与兄长也偷偷看过，里面有两个是读书的好苗子，若好好栽培，将来都是儿子的助力。

人呐，事不要做绝，谁知哪片云彩会落雨。

她就是例子，若不是她主动示好韩锦安，大爷的差事也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