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依旧有一个书架，但是整个书房和之前看到的风格已经不一样了。

书架上没有那些卡通的动物钥匙扣，而是堆满了各种小说。

我的目光在书脊上一本一本的扫过去。

大多数都是我和林晓琪一起读过的。

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一起读过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林晓琪上学时候的习惯，我们一直保留了下来。一本书，往往都是她先看，觉得好的，就逼着我读，我看完之后和她一起讨论书中的情节。

结婚之后，我们也是如此，大约保持一周两本的节奏。

每天饭后和她聊一聊读过的书，成了我们每天必做的功课。

我们聊过许多许多的故事，就像我们真的经历过那样多的事情一样。

但是这会儿，这个书房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能和我聊一聊的人。

这段时间，我也没有读什么书了。

因为会逼着我读她推荐的好书的那个人，最近不住家里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目光停留在书桌上的电子日历上。

“2043年4月28日”

……

我看着医院白色的墙壁发愣。

穿着病号服的林晓琪来到我的身边坐下。

我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但没有向她望去。

“好像开始掉头发了。”她低声说道。

我还是没有说话，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看来，没有多久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估计还是6月份。”

“再试试看呢？”我转头望向她：“再试一次。”

她看着我，愣住了，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你哭了。”

“我没有再和你开玩笑！”我抹去泪水，大声说道：“我不能接受，算我求求你，再重新来过，试试看吧！”

她摇头，几乎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已经看明白了，无论如何，现在都已经是最接近完美的了。”

“我们已经试过那么多次了，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放弃？”

“因为，有规则，”她苦笑：“挣扎，没意义了。”

……

（2043年6月）

我看着病床上的她，心情像是水一样的平静。

因为泪水早已经流干了。

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嘴巴微微张开的，生前因为痛苦，她的嘴唇有很多地方都被咬破了。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她的母亲几乎要崩溃了，嚎啕大哭。

我望向面前白色的墙壁。

我相信，她还在的……

这次，的确是实现了我们的愿望，只是随之而来的代价，太大了。

而且，时间，不够。

……

我转身离开了病房，出来之后，在走廊上看到了我的岳父。

他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为了能娶到林晓琪，我在他身上花了非常大的精力，但即使后来我可以叫他“爸”了，他依旧对我是不拘言笑。

我一直很畏惧他。

这个时候，他身体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我。

我也不说话，本能的不敢过于靠近他。

于是我站到了他的正对面，也和他一样，背靠着墙壁站着。

岳父眨了眨眼睛，他立起身体，让自己的后背脱离墙壁，然后向我走来。

“走，抽支烟去。”他说道。

其实我不抽烟，但是既然他说了，我也不能拒绝，于是，我点了点头：“好的。”

他转身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始终和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来到了电梯间，我们乘坐电梯下楼。

还是固楼医院，我对这里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