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那人一僵，喉咙滚了滚，“想。”
——
夜晚的海风吹得很凶。
两个人坐在路边石椅上，靠的很近。
叶秋颜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根草棍儿在地上画圈圈。
她说，“卓正熙，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他眼眸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她说，“虽然我现在户口本上的名字是沈嘉颜，身份是杭城沈家沈四海的外孙女，但其实...我十九岁之前，和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个没有母亲...不得不和赌徒父亲相依为命，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过完今天看不到明天的可怜人。”
“你知道我父亲是叶织翼，但你不知道的是，他和我母亲分开后，就日渐堕落，喜欢喝酒赌博，手抖的都拿不起画笔......他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叶违，不和任何以前熟悉的人联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父亲有没有其他亲人。我十九岁那年，父亲突然离开了，直到那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我母亲。”
父亲从不提任何关于母亲的事，所以很多年来，叶秋颜都以为他根本不爱母亲，也不爱自己。
直到沈雨告诉了她那些事，她才知道，叶织翼不提起是为了保护叶秋颜。
他不是不爱她们，只是爱不到了。
叶秋颜哽咽着，“我那时候才知道，其实自己是个私生子，是沈家不要我，才把我丢给父亲的......要不是后来沈四海想求得母亲的原谅，即使我父亲死了，他大概也不想认我吧......”她狼狈一笑，“虽然现在沈家给了我身份，沈四海也很疼我，但我都清楚，这无非是因为我母亲，他们对于我的感情，就和施舍路边的流浪狗一样...所以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沈家的位置，这也是我不愿意透露我和沈家关系的原因。”
卓正熙听得心疼，她说的故事里，有一部分他知道，但关于她在沈家的挣扎，这是他第一次了解。
他摸着她的头，有些不知该怎么安慰。
这也是卓正熙心里的痛，他认识叶秋颜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对生活独当一面了，她从不需要他替她抗什么。
等她的生活出现新的变故新的挑战，他们又无奈错过了。
他依旧帮不了她任何事，还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
卓正熙不得不承认，在两个人的人生轨迹里，他之于叶秋颜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使她永远都不再遇见他，依旧能过得很好。
但叶秋颜之于卓正熙，是不可缺少的存在，他没有她，就等同于活死人。
她接着说，“我小时候，一直很羡慕别人，有爸爸还有妈妈，我呢...虽然有个爸爸，但他其实很少关心我，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喝酒赌钱，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
叶织翼是怎么沾上赌博的，她不知道。
只是突然有一天，家里来了好几个长相凶恶的人，拿着棍棍棒棒来讨债。
那天叶织翼被打断了一只胳膊，七岁的叶秋颜，顾不上哭，拿着自己偷偷存的钱，满街巷的找大夫，求人救命。
那时候她就知道，钱对于人来说，太重要了。
七岁，她已经开始想办法要赚钱了。
她的第一个工作，是给玩具店的老板当托，每成功拉来一个客人，她能赚到一块钱。
她聪明，又长得乖巧，能轻易获得人的好感，这份工作对于她来说，并不算难。
这只是个开始，后面她还做过许多工作。
扮过人偶，摆过地摊，发过传单......
当然她也骗过人，也被人骗过，打过人，也被人打过。
各中辛苦，她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再提起时，有些唏嘘罢了。
后来机缘巧合，她走进了一家酒吧。
起初她只想在酒吧里唱歌赚钱，但后来她发现，卖酒才是最赚钱的。
虽然这份职业，在很多人的眼里并不光彩，甚至有些下贱......
但那是当时她最好的选择。
她说，“那时候，我每个月要替我爸爸还三万块，如果还不上...我爸爸就要断手断脚，所以...我没别的选择。”
她十四岁就进了夜场，因为长得漂亮，发育的又好，再画上成熟些的妆容，倒也没人察觉她根本没成年这件事。
“在夜场工作的最大问题就是，随时都会有客人刁难你，简单的只是言语上的羞辱，最怕的是...他要买你过夜。”
有钱的人很多，愿意花钱的也有很多。
叶秋颜能在夜场混了四年，还干净如初，靠的不仅仅是应变能力，更是不卑不亢的性子，和敢爱敢恨的胆识。
“我在那认识不少客人，起初他们都想买我，但后来都处成了朋友。”叶秋颜眨眼一笑，“我的板砖还是打服过不少人的。”
“呵......”他轻笑。
叶秋颜敛下神色，“所以啊...你今天看到我对丁光辉笑脸相迎的样子，不过是我的肌肉记忆罢了。”
“卓正熙...”她忽然伤感起来，“我其实一点都不光鲜，不美好......除了这副还算漂亮的皮囊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能配你的，我更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在我前十八年的生命里，都是黑暗和肮脏......虽然我现在逃离了，但那些经历依旧在深深影响着我，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它也一定会侵蚀你。”
“我不在乎。”男人面无表情的说。
“卓正熙，你不要说的这么轻松......”她正视他，“如果你是认真的考虑想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希望你仔细听我说，我不是一个名门千金，对你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以后我是要改回自己本来的名字的，所以你跟别人介绍我的时候，也没有沈家这样的名片支撑，我...只能是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甚至有些经历...对于你们这样的世家来说，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卑贱女人...”
“叶秋颜！”卓正熙听得起了怒，蹙着眉堵住她的话，“你不许这样说自己。”
她委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和我在一起，是要面对很多流言蜚语的，堂堂卓氏集团的总裁，他喜欢的人，竟然是一个酒吧陪酒女......”
“我不在乎！”他用力抓着她的手，眼神坚定，“我要的本来就是叶秋颜！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做过什么样的事，你不用费心提醒我，我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至于你姓不姓沈，家里几口人，田里几亩地，有什么身份或背景，是逃过学还是入过狱，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愿不愿意、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你...呵......”叶秋颜无奈一笑，心里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不得不承认，当卓正熙说不在乎的时候，她有多开心。
她俏皮的眨眨眼，“逃学确实逃过，但没入过狱，我可是三好市民......”
卓正熙轻笑，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叶秋颜抿唇，惊心未定，“你真的不在乎？”
“嗯。”
“我和很多男人喝过酒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又调查我！”
他笑，“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叶秋颜撇嘴，“没诚意，我都把家底翻出来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坦诚点？”
他忽的抖了下，“哎呦，好冷...”
说着，就往叶秋颜怀里钻。
“你别转移话题啊！”
“真的冷...”卓正熙抱住她的腰，“我就一件衬衫，真的冷......”
叶秋颜摸摸他的手，确实冰凉，便敞开外套，把他抱了进来。
嘴上不饶的说着，“笨蛋，让你不多穿点...”
啧...男人满头黑线，“你的外套，好像是我的...”
“哦...”叶秋颜轻笑，“那又怎样！你想要回去啊！”
“没有~”他撒娇的蹭蹭她的侧脸，“都说了，我的就是你的，不用客气。”
“谁跟你客气...”她笑。
他眼睛一眯，手钻进她被冷风卷起的长发，“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唔...!”
他瞬间吻住她，含糊说着，“取暖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吻。”
“唔...你又...耍流氓....唔....约...约法三章......”
“亲完再约~”
叶秋颜：#￥@#￥@￥%…#*…*你大爷的&&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