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岔子？”
“是你母亲的那张设计图，有两处的数值有问题。”
沈风说，这样的问题本来不该出现的，图纸核算这种事，只要他仔细检查过就一定会发现。
但是当时林青山太急于求成了。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座城要是不建，那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公信力就完全消失了。
这件事一度让林青山很头疼。
但事情总有转机出现。
卓正熙蹙眉，“什么转机？”
沈风咬了咬牙，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前任市委书记方诚基么？”
“记得。”
沈风点点头，“方诚基来找林青山，想让他帮忙洗一笔钱。”
“洗钱？”
“嗯……”
那是一笔很大数字的钱，来源方诚基没有说，他们也不敢猜，反正肯定是惹不起的人物。
这么大数额的钱，林青山也头疼。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
他把这笔钱拿来投资星跃纵横，最高的报价买最垃圾的建材。
但是因为有方诚基在，所以项目的审核很容易就通过了。
星跃纵横作为当时海城最标志性的建筑项目，根本没人会怀疑它的建造质量会不合格。
卓正熙青筋暴起，“所以从一开始，林青山就没想把它建成！”
“对。”沈风点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即使建成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坍塌。”
卓正熙问，“那他为什么要找叶织翼改图纸？”
沈风喝了口茶，不由得叹气，“不是他找的，是我找的。”
既然知道项目最后肯定成不了，那么就要做好被调查的准备，如果被发现以高额购入低价材料，那么洗钱的事就会暴露，所以林青山当时想了个声东击西的办法。
就是篡改图纸。
他让沈风帮忙找人把图纸核算好，修改成可以建成的程度。
找的这个人要和建筑行业没有太多关系，但是能力又不能太差。
于是沈风一下子就想到了叶织翼。
只是他没想到，叶织翼又去找了别人，一下子牵扯进来两个无辜的人，这是沈风始料未及的。
沈风说，“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真的想把星跃纵横建好，所以才去找了织翼帮忙，因为给的报酬很高，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吧，但我没想到其实林青山打的是这个主意。”
核算好的图纸，经过审批后，正式开始动工。
过程很长，但也算顺利。
直到主楼建到一半，林青山忽然在图纸上修改了两个数据，使得原本交叉斜角从六十度变成了七十五度。
虽然看似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这直接导致了受力点的改变，整个楼都会因此坍塌。
果不其然，建成后八个月，主楼轰然坍塌。
事故造成了多名人员伤亡，调查组来调查，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但林青山早就找好了说辞，是施工方的过错，和他原本的设计没有关系。
不过，没过多久，调查组还是发现了材料的问题。
就在他们想深入调查的时候，方诚基竟然直接站出来认了罪，后来在狱中自尽了，事情这才得以平息。
可想而知，洗钱背后的人，势力难以估量。
沈风看向卓正熙，“和这件事相关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收到了牵连，包括你父亲，要不是你奶奶想办法压住了，你父亲也逃不了。”
卓正熙问，“那叶织翼和邵天启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沈风蹙眉，“就像你猜的，被林青山找人灭口了。”
“找人，找谁？”
沈风艰难启齿，“原本，找的是我。”
“您没答应。”
“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叶织翼和我毕竟朋友一场，颜颜又是我的外甥女，我不可能下得了手。”沈风懊恼的攥拳，“但是我也阻止不了他。”
卓正熙垂眼，“所以您才会在那时候出现在那？”
“嗯……”沈风叹气，“我原本只是想去收尸，但是却忽然发现颜颜还有一口气，我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然后把消息封锁住。要是被林青山知道，她还活着，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你让沈雨阿姨回来也是……”
“我想让小雨把她带走，毕竟颜颜留在国内，始终不安全。”
“您是怎么跟沈雨阿姨说的？”
沈风苦笑，“小雨那个人很执拗，要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只能编个瞎话逼她离开。”
“什么瞎话？”
“我告诉她不要追究叶织翼的死，否则颜颜就活不成了。”
“您威胁她？”
“我了解小雨，这是最有效的办法，那时候我一边要应付林青山，一边又要瞒着颜颜还活着的事，真的很累，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应付小雨了，我必须把她送走，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卓正熙狐疑的蹙眉，“那您是怎么知道画的事的？”
沈风说，“是叶织翼告诉我的。”
“啊？”
“星跃纵横事发之后，叶织翼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我，他说这件事他不能不管，他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图纸被修改了，希望我能帮他。”
卓正熙问，“您怎么回答的？”
“我拒绝了。”沈风脸色惨白，“那个时候，我和林青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是完了，我也就完了，我不可能帮叶织翼揭发林青山，他太天真的。”
“他是太信任您了，以为您找他帮忙，真的是为了给他高报酬，好改善生活。”
沈风咬牙，“我当时真的是这样想！他赌博欠了那么多钱，颜颜跟着他过得是什么日子！但我真的没想过……林青山这么狠！”
卓正熙长出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些思路。
“舅舅，您说了这么多，但一直都是旁观的视角，您还没说您和林青山的渊源呢。”
沈风一怔，果然逃不掉。
“我和林青山……”
“洗耳恭听。”
沈风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他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完星跃纵横的始末，但是却不愿提起一句他们的过去。
那是沈风最想删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