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炼说是因为这场铺天盖地的雨才让尸体从瀑布下面的深潭里浮了起来，至于先前为什么没有浮起来，验尸的仵作解释可能是被底下什么东西勾住了。

冬宝言之凿凿说是世子的衣服，还有肩膀的伤口也和世子那晚受伤的位置一样。

陆十念呆呆站在院子里看着冬宝像地了魂儿似的走出来。

她连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规规矩矩行了礼，才哑声道：“我……我得回盛京去，大将军和夫人他们……”他顿了下，浑身颤抖得说不下去了。

陆十念抿着唇一言不发就往前走去。

卫炼正和仵作从里面出来，忙拦住她：“这里不是殿下能进的地方。”

“我就是要进去。”陆十念说得大声，“你们都认不出六哥，我认得出！那肯定不是六哥，你们非要说是！让开！卫副统领也要拦我？”

卫炼一时间被震慑到了，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小公主早已破门而入。

因为天气炎热，尸体早已腐烂得面目全非。

里面虽开了窗，但也难掩这一屋子的腐臭味。

陆十念下意识皱了皱眉，前世她赶到靖南王府那晚，王府上下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尸体，缺胳膊少腿的，面目全非的……她什么没见过。

那具尸体就那样被安放在木板上，身上的白布已被尸水浸透。

陆十念的脚步顿了下，随即快速上前狠狠将白布扯在地上。

尸体严重腐烂，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陆十念不甘心走上前，他们都认不出来，她可以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仔细看，到头来才发现，根本什么都认不出。

只有那一身衣服，她曾见祝絮阳穿过。

“殿下！”卫炼追进来，“这里不是殿下该来的地方，还请殿下移步。”

见她不动，卫炼弯腰打算强行将小公主抱出去。

陆十念却突然推开他，红着眼睛道：“根本就认不出，你们凭什么说是六哥？凭什么！”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他们不愿意找了？是不是他们想偷懒，所以才说找到了？”

“殿下……”卫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安慰道，“世子身份贵重，无人敢怠慢的，您还是跟臣出去吧。”

他不由分说将人抱起来。

“我不走，我还没看清楚！”陆十念本能挣扎着，她就是不信祝絮阳就这样死了！她不相信！

小手挥舞着，她胡乱想要拉住什么，却一个不慎拉到了垫在尸体身下的那块布，她用力扯着布一拉，尸体的手就这样顺势落了下来。

因为腐烂严重，要不是有衣服支撑，差点就直接掉在地上了。

仵作轻呼一声忙上前想要将尸体摆正，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尸体身上掉了下来。

陆十念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她挣扎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卫炼到底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小公主，只好先把人放下。

陆十念冲过去蹲在地上，胡乱擦了把眼泪终于看清楚了从尸体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是一颗用油纸包住的喜糖。

是萧云沁定亲时的喜糖！

她给程不羡的糖！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她记起来了，当时在梁州遇见时，程不羡说要去盛京喝喜酒。

那他一定是在路上遇到了祝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