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羡的房间还同陆十念十年前来过时的布置一模一样,竹子做的书架、书桌,还有床榻。
架子上一众医书零散搁着,看得出和从前一样不爱翻阅。
房间里空荡荡,被子床榻收拾得干干净净,床边的矮桌他爱随身佩戴的荷包药袋一应不在,这是他出门时必带身上的习惯,一旦人回到谷里就会卸下。
诚如无为所说,程不羡真的没有回来。
陆十念呆呆站在房间里,整个人像是被严严实实泼了一盆冷水。
她一路赶来信誓旦旦,却从没想过程不羡没回来!
是了,没有找到程不羡并不能说明他先走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程不羡也遇害了!
陆十念的指尖猛地一颤。
“哎,你在这儿干什么?”身后一个药童看见有个小女孩站在程不羡房间,忙端着药草进来拉她道,“你是哪个病人带来的孩子?怎么能乱跑呢?快快出去。”
陆十念有些茫然,喃喃道:“我找程大夫。”
药童笑着道:“程大夫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
冬宝说认出了他家世子,所有的线索都告诉她人早就不在了,是她不信才要来!
药童转身关上门,嘀咕道:“程大夫最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子了,要是被他知道……哎,你去哪儿?”
药童扭头见刚才还在身边的小孩子突然直奔谷主的房间而去。
他脸色大变,忙冲上去要拦住她,大声道:“你别乱闯!那可是谷主的房间!喂,你……”
药童没想到一个孩子的脚程那么快,他没拉住孩子。
陆十念跑到门口,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位穿着灰色长衫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药童吓得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老者朝他看一眼,淡淡道:“无事,去忙吧。”
“是。”药童闻言如临大赦,忙拿着药草去了前头。
老者站在台阶上,加上陆十念如今不过是个孩子身量,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来人的面容。
她认得的,药王谷的谷主程从崖,亦是当年与父王陆中延为先帝打下江山的兄弟。
虽然药王谷有训,不接待朝廷人士。
但靖南王府是例外。
她每年总要来几趟,所有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叫声“谷主”,只有她喊他“程叔”。
他也老了,鬓角生出了华发。
程不羡的事他知道了吗?
从前他从嫌程不羡不求上进,骂他将来也许不能继承他的衣钵,可程不羡终究是他唯一的儿子。
程不羡出事了,他……知道吗?
程从崖见面前的小女孩呆呆站在他面前,眼睛红得马上就要哭,他便抚袍蹲下身,掏出帕子给她擦去眼泪,温声道:“是家人病了?不哭,无事的。哪位家人病了?不若爷爷同你去看看?不哭啦,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哟!”
陆十念原本还忍着,听他一句“不哭啦”就瞬间绷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