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念闷哼一声,伤口已被他迅速压住。
他的声线平稳:“你是我半路偶遇的路人也好,是靖南王府的嫡出小姐也也罢,或是如今高高在上的七公主……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陆十念。”
他就这样直直凝着她。
陆十念不知道伤口是痛地麻木还是如何,突然像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有胸口有点堵,想哭又哭不出来。
祝絮阳替她清理了伤口后小心上药,终是问她:“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宝庆公主了吗?”
陆十念漠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最后的记忆是十八年前,恩恩在靖南王府大殿上刺了我一剑,等我醒来就躺在未央宫的床上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萧桓杀了我全家,我却重生成了他的女儿。”
祝絮阳拧眉,那年七公主在围场出事,果然……
陆十念细细观察他的脸,皱眉道:“六哥不惊讶吗?”
“怎会?”他道,“很惊讶。”
陆十念却道:“可我觉得你也没那么惊讶,你以前……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祝絮阳沉默了下,他没遇到过,但他翻过的那本古书上面曾有记载过一些逆天改命的东西,虽然与陆十念的重生不太一样,但……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萧桓的怪病。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但总觉得两者冥冥之中似有联系。
“六哥?”陆十念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敛起思绪,自嘲一笑道:“今晚发生太多的事,大概是我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哦,对了,你说当年冤枉靖南王府的人是陛下……你有证据吗?”
陆十念沉着脸道:“需要什么证据?他若信我父王没有谋反,为何不给我王府一点机会?他分明同我八姐姐没有一点感情,却、却骗人说我八姐姐是他心上人!呵,他这样一个人……”她注意到祝絮阳的脸色微变,“六哥?”
祝絮阳自嘲一笑,道:“早想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真。当年我查到上京制造靖南王府谋反证据的是长孙家族后,我便猜到了,大概同陛下有关。当初长孙家的女儿是燕王妃,长孙一族想把燕王推上高位没什么好说的。再加上你八姐姐即将嫁嫁入燕王府与长孙云佩做平妻,长孙一族怎会同意?”
陆十念吃惊道:“所以你进户部其实是想查中书令的账?”
“嗯。”祝絮阳道,“已有眉目,那王琏的夫人是中书令的庶妹,王琏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替中书令打理钱财,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还私铸兵器。若只是贪财倒不至于那么罪不可赦,可私铸兵器却是谋逆的大罪!”
陆十念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要来梁州!
祝絮阳小心替她包扎好,看得出她有很多话要问,他却深吸了口气道:“好了,你失了不少血,今晚先不说这些,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说。”
他扶她躺下,转身想去取桌上的帷帽。
“六哥。”陆十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去哪儿?”
祝絮阳道:“我得出城去,黔锡还没回来,一定是遇上麻烦了。”
陆十念忙道:“我让策安跟着的。”
“我知道。”祝絮阳道,“王琏不知道我会功夫尚且还派了那么多人埋伏我,城外的人怕不是他们两个能应付的。”
“你早知道?”陆十念急着道,“刚才为什么不说?我可以让冬宝……”
“就是不想冬宝去涉险。”他摁住她,道,“你别动,我去去就来。”
“六哥!”陆十念用力拉住他的手,她的呼吸急促,不敢放手。
祝絮阳回头望着她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怕,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我保证。”她仍是不松手,他又道,“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这次我一定会回来。”
陆十念知道如果城外的情况如祝絮阳说的那样紧急,她便不可再拖时间了。
她想了想,道:“你把千魂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