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念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冷笑道：“我早知道是他，我一直都知道！”

祝絮阳仍是沉着脸色坐着，他徐徐开口：“长孙一族为了先皇后将来的地位想要陷害靖南王府我能理解，但陛下是为什么呢？当年的靖南王又能威胁到他什么呢？就算他不喜欢你八姐姐，可陛下也不见得真的喜欢先皇后吧？退一万步来说，陆八姑娘嫁入燕王府，对当初的燕王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六哥现在什么意思？”陆十念转身盯住他说，“是要为他开脱吗？”

“不是。”祝絮阳伸手拉住她的手道，“我只是想不通，陛下不笨，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做一件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事。”

陆十念心里的怒意未消。

祝絮阳将她拉近，认真道：“你是当事人，那就把我当成旁观者，十念，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陆十念咬着唇道：“我不需要想！”

就算祝絮阳分析得很有道理，但她就是知道这一切是萧桓做的！

祝絮阳继续道：“倘若真如王琏所说，那有件事他还真说对了。冤死靖南王府的人是当今陛下，那么此案绝无翻案的可能，没有一个君主会允许自己犯下的错记录在史官笔下。而我们，若要让这事得见天日，只能借助宗室的力量。”

陆十念的指尖微微一颤，这道理她懂的。

可让晋王等人上位也是她不愿看到的事。

她是想杀萧桓，但她没想要夺走萧长涯将来的皇位。

很显然，萧长涯不会因为靖南王府的冤案而与萧桓作对。即便将来某天萧长涯知道了事情真相，在盛世与乱世中，他也必然选择包庇萧桓。

这是一个死局。

如果她能和当年的萧桓一样心狠手辣，如果她也能杀光所有萧桓的家人，那么……此局可解。

记忆里那幅画面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父亲常年用的那柄红缨枪支撑在他身后，浑身是血的他如同一尊雕塑直到最后一刻依然镇守在靖南王府。世子哥哥被人砍断了右手退守至大殿前的台阶，鲜血在他身下流淌了一地。还有二哥哥、四哥哥……」

刹那间，那些埋藏在遥远记忆中的模样突然换成了萧长涯、萧长澹，还有萧云澜、萧云湉……

陆十念的心口猛地一抽，不，她不想他们去死！

她正张口想说什么，腰间瞬间一紧，身侧的人揽住她往一侧闪避。

“叮”的一声，一支玄铁箭矢穿透窗户直直钉在了床柱上。

陆十念猛地回神，更多的箭从窗口飞射而入，她下意识抽出剑砍断了祝絮阳面前的羽箭。

“殿下，大人！”于黔锡从外面冲进来，满头大汗道，“客栈、客栈被人包围了！”

梁策安跟着进来：“王琏的人得到了风声吗？”

陆十念来不及多想，一把将祝絮阳推给于黔锡道：“保护好你家大人，先出去再说！”她见祝絮阳上前走了一步，忙道，“赵大人不要轻举妄动！还没到不能收场的地步！”

祝絮阳知道她在警告他还不能暴露身份，他略一思忖，道：“找机会先撤回王琏的那处院子，那里那么多的金银和兵器一夜之间被清理干净，说明院子里一定还有别的通道！”

三人一面招架一面退出房外。

陆十念喘着气道：“你觉得这些不是王琏的人？”

祝絮阳点头：“若是王琏的人，难道他们不该先问问我他们主子被绑在哪里吗？”

也对。

有人从楼梯上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