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念被一句“殿下”叫得神经一跳,她茫然地想,走,走去哪里?
祝飞怡见她不懂,咒骂着打算折回去拉她,然后她听到有人高声叫了声“七妹妹”,祝飞怡循声望去,见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人率先冲了过来。
那抹身影她很熟悉,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了八年。
太好了,定王来了!
祝飞怡悬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萧长澹一眼就认出了浑身是血的祝飞怡,他愣了下:“祝将军,伤得如何?”
祝飞怡摇头:“我没事,殿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长澹已经朝陆十念冲去:“七妹妹,无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拉着陆十念检查一番,确定她身上只是一些小伤,松了口气,又问,“父皇呢?”
他问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地上陈渡的尸体,萧长澹整颗心猛地一沉。
祝飞怡这才急道:“陛下被段玉打落悬崖,殿下,得马上派人下崖搜寻!”
萧长澹的呼吸一顿:“承影!”
承影忙冲过去。
萧长澹往回走:“带人跟我去找父皇!”
祝飞怡追上去:“我也一起去!”
……
陆十念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风似乎更凉了些,明明这个季节白日那么炎热……
陆十念的目光还落在陈渡的尸身上,他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口,却只有一处致命伤。
她刺的。
他该死呀,他背了陆家多少条人命!
可陈渡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跟祝飞怡说?
明明是她把萧桓踢下悬崖的!
这些年萧桓对她的态度仿佛走马灯般一帧帧一幅幅出现在她脑海,幼年她用匕首刺伤他,他却说“别怕,父皇在这里”。
她一次次把沈轻舟逼疯,萧桓竟真的把她打入冷宫,从此不闻不问。
她无数次挑战他的底线,他都从没有真正动过怒。
当真是萧桓顾念发妻长孙皇后的情谊才对她纵容至此的吗?
可他却又说神庙里的衣冠冢是八姐姐的。
放屁!
八姐姐的衣冠冢里怎么会有一柄千魂!
陆十念的指尖一颤,她顺势垂下眼睑。
那块她从棺椁上面的盒子里取出来的绢帛此刻在袖口露出了一角。
陆十念盯住看了片刻,将绢帛取出打开。
是一封血书——
【妾自梁州至上京已逾八载,君恩如磐石,妾心当蒲苇,数年荣恩,无以为报。今父亲屯兵于封地,实乃大罪,妾知悉数年,却未告知陛下,妾亦有罪。未料忠孝难全,八载间君恩深负,自知不可饶恕。为求朝野安定,百姓安居,陛下当伐梁州!】
梁州……屯兵……封地……
这封血书字里行间没有提一句靖南王府,却又字字在说靖南王府!
陆十念心跳如鼓,连七魂六魄都开始游离分裂,她的头仿佛炸裂般的疼,拽着绢帛的手不住地颤抖,这便是钉死靖南王府谋逆的证据!
这便是那个出自上京的证据!
陆十念死死盯住这块绢帛,血书没有落款,她却认得上面的字迹。
这是——
她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