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的另一侧角落,那名背部隆起鼓包的少年正推着板车,遥遥地看着墨白。
板车上是下半身全无的老者,他说自己是老年痴呆,混沌的眼球同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墨白。
【主人,他们是来自古地球的苏家人。】
墨白一惊,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一眼看到那名青年的眼睛时,所涌上的熟悉感是什么了。
那人的眼睛,与记忆中的母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墨白的心开始咚咚擂鼓,他忍不住向后踉跄了一步。
司择渊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没事……太冷了,可能有点着凉。”墨白吸了吸鼻子。
司择渊俊眉紧拧,不由分说就将墨白打横抱起来:“进船舱去。”
从这片海域回到岸边需要一段时间,司择渊直接找了一间有暖炉的休息室,一脚踹开了门。
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床,看着不干净,司择渊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了,转而把墨白放在一旁的摇椅上,然后又把暖炉拖到了他的跟前:“将就着用用。”
墨白已经重新穿好了羽绒服,身体不像一开始那么冻得发僵了。
他把手凑到暖炉前搓了搓,舒服地呵出一口气。
司择渊抬起墨白的腿搁在自己的腿上,很自然地帮他脱了鞋子。
“你干嘛?”
“刚才在礁石上踩水了,”司择渊的掌心是温热的,他一点一点揉搓着墨白冰冷的脚板,“师哥你最怕脚冷,一冷就整夜暖和不了。”
一些过去的回忆猛然就冲了上来,曾经在荒星,漫长难熬的冬夜里,小狼崽总是找遍一切理由要跟墨白睡觉。
墨白面上是不屑的,但实际上,每夜醒来,他都已经不自觉贴在像个火炉的狼崽边上了。
“唉——”墨白长叹一口气,“我说师弟啊,你这么一狂拽酷炫大帅哥,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司择渊手上动作没停,反而变得更加温柔了:“从小到大,你是陪伴我身边最长的人。”
“所以是雏鸟情结吗?”墨白把脚缩回去,“你把我当男妈妈?”
“你?”司择渊嗤笑一记,“除了做饭的手艺不错,你有哪里像妈妈?把我丢在怪物群里大半天才想起来?还是把毒药当伤药硬喂给我?或者——”
墨白抽手捂住了狼崽的嘴:“那你看上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不可能,”司择渊解开胸前的衣领,将那片已经成形的藤蔓印记给他看,“双生藤成活了,以后我们生死与共。”
墨白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
司择渊当初只说这是古地球的秘术,可以控制另一半,从没有讲过这其后还有这样的奥秘。
“你——”墨白瞳孔闪了几闪,“你做出这种决定,沅沢泗知道吗?”
司择渊忽然很生气:“你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想着沅沢泗?跟他在一块的时候却半句都不提我?”
这真的叫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自己跟自己生气。
“你不是说沅沢泗不知道你的存在吗?”墨白用眼神剜他,“我再在他的面前提你,不会被当成神经病吗?”
司择渊哽了一下。
“还是说……”墨白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们其实彼此知晓对方的存在。”
“说什么蠢话,”司择渊撇嘴,“你看沅沢泗像是会演戏的人吗?他要是有那么精明还会被姓任的老家伙利用?撇开这些不说,但凡我和他彼此知道,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哪儿还留得到今天?”
为了取信于墨白,司择渊甚至不惜自我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