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彭雪飞又不敢走了,副团长和团政委都提醒他别中了国军的埋伏,他们拖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在调兵遣将设埋伏呢?皖南事变的教训太沉重了,彭雪飞也不敢拿全团千多号战士的生命开玩笑。
国军的少将旅长这时才出面,彭雪飞一看是那个廖团长,抗日班曾经给他们解过围的那个团,后来彭雪飞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两人一见彭雪飞忙说明原委,廖旅长一听直怪罪彭雪飞:“彭团长你怎么不早说是去帮占班长啊,看你多耽误事,这回我们不但要痛快地让路,我们也要出动一个团去帮占班长。”
这样新四军一个团是三个营1080人,国军一个团是三个营加特务营2100多人,脚前脚后奔靠山镇而来。廖旅长随即向第三战区司令部发了电报做以汇报,才知道第三战区也接到了抗日班的电报还在研究是否增援呢。
松山此时不只是陷入困境,而且是内外交困。在身边一批下级军官不满的斥责中,一个小队长反握指挥刀走向前来大骂松山瞎指挥,让皇军遇此大难松山大佐难辞其罪,说罢一刀剖向自己的肚子拧了两下倒在地上。
龟村、山口和加藤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地站在一旁,他们也在为自己的生命担忧,这种强烈的濒死感觉还是入侵中国后第一次遇到。接着身旁又有数人号叫着剖腹自杀。这已经是这场决战中第三批自杀的日兵了。
这时好像是一声令下,南北山谷口和山顶上同时停止了进攻,日军们都惊奇地感觉着抗日班号令的统一。他们哪里知道占彪手里居然有五部电台在灵活地指挥着部队。
硝烟稍散,活着的日兵都在观察着自己的周围。满山谷里呻吟遍地,血肉模糊。龟村和山口迅速判断,死伤者应在十之五六左右。抗日班为什么会停止进攻呢,是没有手雷了?不管它了,赶快救治伤员,抓紧喘息。这时南山谷口传来阵阵喊话声:“抗日班占班长下令,松山老鬼出来受死!”
越来越多的日军听懂了抗日班的通牒,很多日兵都在想,是不是松山一人领罪抗日班就会放过我等残兵呢?松山突然觉得周围看着自己的众多眼神好像都不对了。他强打精神,看着遍地的伤员和死尸下令:“向外传话,久闻占先生宽容厚道,可否让我们把战死者和伤员转送出去。”
没过一会儿抗日班回传:“占班长允许一名士兵带一具尸首或一个伤员出谷,但不得携带任何武器。剩下的人继续决战。另外还可以多出来一些轻伤员,准备山谷里战斗结束后再进谷收尸。”
松山听着前半句时还颇有自得,这个简单的占班长很容易被利用的。听到后半句时他不禁唰地拔出战刀来,气得直喘。这后半句极尽侮辱大日本皇军,极尽狂妄目中无人。龟村、山口和加藤等人也大怒不已,都拔出刀来挥舞一阵,但心底却升起凛凛寒气。
生气归生气,但松山还是为自己的士兵着想,不想让更多的人因他丧命在这地府之路,他知道占彪是个言出有信的人,要利用这个机会转移自己的部队。他马上传令搬开谷口的尸体,组织伤兵出谷。
当日兵们知道可以扶着伤兵或者背着尸体出去,而剩下来的还要在这里挨打,便纷纷去找可以使自己出谷的尸体和伤兵。虽然要放下枪,但心里都安慰着自己这和投降是不一样的,而且弹药基本耗尽有枪也是无用的。
随着大批日兵相搀着背着扛着的络绎而出,枪械丢了满地。松山突然发现每名没受伤的日兵都准备好了要出去,死伤者是超过一半人数的,足够分配没有受伤者人手一尸或伤兵撤出的。剩下的士兵都已找好了对象,排着队等候着。松山突然明白了,过一会到了最后居然没有一名能留下来和自己继续战斗的官兵,这太让人感到悲哀了。他颤抖着整理着戴在手上的白手套,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