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南呸了一声还口道：“放屁，你们知道不知道那时候国共合作一起打日本鬼子？！”

曹北也接着哥哥的话说：“八路军、新四军是抗日英雄，打鬼子的国军也是抗日好汉。你，你爸爸没和你讲过当年抗日班怎么打鬼子的吗？！”曹北指着胖墩儿说。

占机也对胖墩儿说：“你别在这里给抗日班丢人了，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干出这等事不处罚你才怪。”

胖墩儿愣着认真想了一下，惊慌地对同伴们说：“不玩了，快回家吧。我爸要是真知道我领你们来这里，会马上追来扒了我的皮。快走吧，不走我先走了。”

正在这批红卫兵在同等年龄的占机等人质问得哑口无言，正要准备撤走时操场外驰来两辆打着红旗的解放牌卡车。占机一看，马上派向小峰和成义的儿子使个眼色，两人马上跑出操场。

两辆车上跳下来的人都是成年人，有几人还背着半自动步枪，但看来他们还不是一伙的。一辆车上的大旗上写的是“省联总”，一辆车的大旗上写的是“红暴会”。造反派的排场远比红卫兵讲究，车一停车上的高音喇叭就开始广播。

两伙人抢着自报身份，“省联总”这伙人称自己是“浙江省革命造反联合总指挥部”，“红暴会”这伙儿说自己是“浙江红色风暴革命委员会”。

原来家乡的造反派对当年的抗日班早有耳闻，这些年的历次运动中每次总是能牵涉到几个抗日班老兵，靠山镇成了这些好事者的焦点。可是当地抗日班的代表人物小玉和大郅，埋头养猪养狗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一动他们不止那些凶猛的大狼狗不干，全村人也都围上来，没有多大整头。

两伙人都声色俱厉地问袁宝在不在，风雷这时上前道：“对不起，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元宝什么银元的，我们要上课了，你们请到别的地方找吧。”说罢手向两侧一伸，一群女生又手拉手拦在前面。

占机这时也在调兵遣将，他让占仲和占枪一左一右守在妈妈身边，又让曹南、曹北去那两辆车旁听令行事。那些红卫兵见来了援兵皆露喜色，可造反派们根本没理他们。

省联总的头儿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一脸痞相，手里摇着一根藤条棍一步三摇地走到风雷前。他看看眼前的一群穿着裙子的女学生，也看到了有的学生一听袁宝的名字就不由自主地瞟了下后面的小宝，诡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向汽车一摆手，让广播停了下来，看看小宝念道：“想念的宝儿姐，彪哥，你们都好吗？宝儿姐你操劳学校的事儿要注意身子……”

读到这里他不念了，跳到下面：“听着没你们，落款是想念你的小玉。看这信封，‘四川省南充双河镇双河中学’。这是我们扣押的靠山镇袁玉发出的信，证据确凿。

这时那红暴会的头儿在旁嚷道：“别想你们一家独享成果，袁宝给你们，国军上校给我们。”

占彪本来不想出头的，站在操场边看着占机的十八罗汉和风雷的十二钗怎样处理，但士可杀不可辱，他多少年前就和小宝承诺过，要保她这辈子平平安安，不受半点委屈。这些年来他第一次不计后果地暴怒了，第一次完全以个人的感觉行事了。别说把这些侮辱强加给他心爱的小宝，就是让她看到也不行。他抬脚大踏步地向卡车走去，两个铁掌一张一攥地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