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源的手指僵了僵，把烟收起来了，又问：“在伦敦过得开心吗？”

“开不开心的，重要？”叶璨一脸的云淡风轻。

对于叶璨来说，开不开心，快不快乐，都不重要。

蔺源的喉咙被鱼刺卡住了一般，点点头，收回了薄荷烟，“你比我想象的要不快乐。”

治疗抑郁症的那两年，叶璨说不上不快乐，只能说没希望，也没有期盼的事。

闭着眼，梦魇里都是陈仪惨白的面孔，一缸血水比红绸布还要刺眼。

“谢谢你送我回来。”叶璨十分干脆地下了车。

蔺源没有拦着她，又把薄荷烟点燃了，降下车窗，视线一直追随着叶璨的背影。

心理医生说：“Lin，她的情况很糟糕，封闭着内心还可以慢慢开导，不吃饭不进食就只能打葡萄糖了。”

“还有其他的治疗办法吗？”

蔺源语气很沉重，心理医生能感觉到，以同样沉重的方式摇了摇头。

陈迦亦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位享名世界的心理兼外科医生，是蔺家医学实验室的人。

三年前，尖塔教堂的门口前，蔺源双手合一，虔诚的祈祷着叶璨走出抑郁症，再不信神佛的人总会在漫漫人生里，为了某个人祈盼神佛庇佑。

难怪史铁生会说：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

从那以后，不论是对于阳然还是胡芹芹，觉得留着她们还有着最后一个价值——激起叶璨的希望，恨意不灭，生机不息。

淋浴的热水冲刷着肌肤时，叶璨想着那段不和人接近的日子里，孤僻的只剩下了没有断绝呼吸的肉体活在这世界上。

叶家别墅的花园重新有了生机，栽种着各式各样的牡丹，只是浇花的那个人不在了，换成了一个穿着马甲毛衣的沧桑老人悉心的在每天早晨浇花。

推开叶家别墅的花园栅栏，熨烫整洁的衬衫服帖的勾勒出宽肩窄腰，流畅下颌线配着清俊阴柔的五官，俊美又阴鹜。

“爸。”

叶盛天的背脊都有些佝偻了，“你看这些花，和你妈在世时相比，开得是不是没那么灿烂了？”

“是。”叶决拿着水壶，耐心地浇灌着每一株空运过来的牡丹。

“叶决，你走吧。”

经历了五年的牢狱，叶盛天也没了以往的锐气，只剩下了花甲老人的疲惫和年迈。

叶决浇花的动作顿住了，放下了花洒，“爸，我没想过，后面会发生那些事情。”

“没有用了，说再多都没有用。”

“这栋别墅，我会从蔺源手里买回来的。”

“它早就被拍卖了，从那一刻起，就不属于叶家了。”

叶决执拗的很：“爸，给我时间，一定能拿回来。”

叶盛天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提着水壶走进了别墅内，空留着叶决伫立在宽阔又寂凉的牡丹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