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队分管减刑的中队副调到了大队里担任改造科科长,虽然他谦虚地表示,改造科的工作事务繁杂难以胜任,但那几天队副进进出出满脸喜气洋洋,和中队长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队副很快地走马上任去了,接替他的是肖阳,小周也走了,听说到伙房去管理那里的犯人,和小周轮岗的是一位陆姓的老狱警,是某个中队指导员到了年龄退下来后,离退休还有几年,是来三中队等退休的。据说他是前劳改农场政委的儿子,讲一口地道的北方普通话,受中队几位老狱警的尊敬。
晚上,中队长把犯人召集到大厅里,开了一个新来狱警的见面会。台上坐着几位中队领导加上老陆,老丁没有出席。
初来乍到的肖阳让我有种奇怪的亲切感,肖阳个子不高,肩膀宽阔,有一点点的驼背,走起路来一耸一耸肩膀,他的斗鸡眼让他看人的眼神无时不刻带着掂量,也许这不是他想表达的真实意思,只是一种习惯,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以北宋吕蒙的《寒窑赋》中的“时也,运也,命也”作为他的开篇,他毫不避讳表示对监狱工作的厌烦,他非常遗憾说自己当年选错了专业,他留给人的感觉是话中有话。
诸如:“你有本事把我搞掉。”
“我是一个容易沟通的人。”
“我这边通道对你关掉。”
“美丽的鸟儿才有美丽的羽毛,一只乌鸦不必太珍惜自己的羽毛的。”
他的讲话有着诗歌般的炫丽想象,又象是对犯人旁敲侧击的勒索。有些话说给犯人听的,有些话又是说给同事听的。他既象是卖弄又象是兜售,还带着一点点的威胁,他似乎在告诫所有人不要阻挡他的求财之路,他好像也不怎么把中队长放在眼里,看得出来他资格更老,是个不求上进的刺头。
他毫无保留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我四十多岁,没有背景,仕途不是我们这类人所想,把日子过好是正经,你们也一样,坐牢的日子舒服一点,抓住减刑的机会,分数多拿一点,不要说为分监区作贡献,你们早一点出去就是他妈的对分监区贡献。不要跟我说公平,这世界有公平么?都成年人,不要太天真。和我同资格的有人当上副监狱长了,有些出了车祸死了,你说上天对谁和谁公平。坐牢的终极目标就是减刑。早一点出去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