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拷打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无孔不入，即使用尽全力堵着耳朵，那蚀骨的声音也能找到缝隙钻进身体里，让全身的血液一点点冷去。靠着阴冷的墙壁，傅易欢蜷缩在角落，老鼠从他脚面爬过，他毫不在乎，只想再拢紧一点身子，再把耳朵堵严一点，仿佛这样就能把身体里的阴寒驱赶出去…………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傅易欢颤抖着，环抱着自己，在心底一遍一遍哭喊。他知道这是梦，想快点醒来，却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恐惧一点一点将要把他吞没。

忽然，一股檀香的味道压住了漫天的铁锈味，一声声低沉肃穆的梵音盖住了混杂惨烈的呼喊声，傅易欢也似乎受到了安抚，渐渐平静下来，阴湿的空气褪去，傅易欢渐渐从梦魇中挣扎出来，缓缓睁开眼。

他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君无念，手捻念珠，双目微敛，口中梵音袅袅，配合着雨声，让人有一种静谧安心的感觉。

感觉到傅易欢醒了，君无念停下声音，睁开眼，看着侧卧盯着他的傅易欢，缓缓开口：“还好吗？”

傅易欢伸了伸有些酸麻的手脚，不再看君无念，盯着满是蜘蛛网的屋顶看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到：“大师，知道御史台狱是什么样吗？”

君无念看着躺在干草上的傅易欢，火光微弱，只能看清一点侧脸，大部分都隐在黑暗中，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对面的人像个易碎的瓷器，不自觉得捏紧了手中得念珠。

“御史台狱，专囚死刑重犯，里面常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墙上都是厚厚的污渍，看不清是血还是什么。”傅易欢缓了一口气，接着开口，“每天都能听到受刑的声音，那声音听着都叫人害怕，每天都有人因为受不住刑罚，求死，可惜啊，在那里，求生无门，求死更不可能，只能一遍一遍遭受痛苦，怎么都死不掉，不断的重复、重复……直到你的精神被彻底摧毁。”

听着傅易欢毫无波澜的讲述，君无念捏着佛珠的手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终究是晚了。

傅易欢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终于把眼角的红色压下去，正想和君无念再说点什么，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却遮住了他的双眼。

“睡吧，我守着你。”君无念温柔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带着安抚的味道。掌心下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闭上。

这一夜，傅易欢没有再梦见御史台狱，梦里没有铁锈的味道，只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似乎，是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