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尽管说，我们听着。”傅易欢走到老人身边，像他一样坐到了满是黄土的石阶上。

老人看了傅易欢几眼，接着说道：“戎狄占了北原最繁华的七城，他们却根本不会耕种，多好的土地，就被他们糟蹋了，到了冬天粮食不够了，他们就到附近城镇劫掠，搞得很多人不得不放弃祖祖辈辈留下的基业，逃到外面谋生去了，只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在这儿守着，想着是不是有一天能有人来把戎狄人赶出去，把我们的土地要回来。”

沉光握紧拳头，沉声问道：“戎狄入关劫掠，没人管吗？”

“谁管啊，”老人混浊不清的眼眸看向南边，“那些京里面的达官贵人早就把北原忘了，谁会来管。只有北原军还在坚守，可是边关苦寒，朝廷又时时拖欠粮草，那些将士也不比我们容易，前些年我们还能凑些军饷送去，可是日子久了大家也快活不下去了，就真的没办法了。”

傅易欢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但从他僵硬的脊背就知道他只是在极力压制着心中怒火。

“要不是北原军还在，只怕这北原已经死绝了。”老人轻轻地叹息，像一把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在场的每一个的心。

常念在雪域的时候，虽是孤儿，但从小被师傅捡去，吃穿不愁，各位师叔师祖也是对他疼爱有加，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掏出怀中藏着的点心，那是小师叔在先前的小镇给他买的，他本想留着待会儿肚子饿的时候在吃，可现在不知为何，他感觉再也吃不下了，他将点心塞到了老人的手中，说道：“爷爷，这个我请你吃。”

老人看看手中的点心，再看看面前白白嫩嫩的小孩儿，瞬间红了眼眶，“小娃娃，爷爷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啊。”说着就要往常念手里塞。

“不了不了，”常念连连摆手，将手藏到身后，“我已经吃了好多了，这个挺好吃的，你快尝尝。”

老人家低下头，一滴眼泪顺着眼角落到黄沙中，“要是我家小孙子没有死，也该有你这么懂事了。”

常念瞬间张大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好心办坏事了，不知所措的看向师傅。君无念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做的很好。”

听到师傅这么说，常念心里好受许多，但还是小声地对老人说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哎，哪是你的错，你这么乖的小娃娃，招人疼还来不及呢，爷爷谢谢你的点心。”

“您的孙子，是怎么……”沉默半晌的傅易欢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老人低声道，“嗐，不就是前些年戎狄来劫粮食，我儿子反抗，就被打死了，连带着我小孙子也……

一群人又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

“后来还是北原军赶到，把戎狄赶跑了，还帮我收敛了儿子和孙子的尸首。”老人轻轻地话语重重压在了几人心上。沉光更是恨不能现在就去找戎狄人拼命。

“那您老人家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妙真小心翼翼问。

“不是，这不是儿媳孝顺，非要留在这儿陪我嘛！我和她说趁还年轻，早点离开这里，去找个好人重新嫁了，她死活不肯，说要代替我儿子尽孝，你说说，是不是个傻姑娘。”

“是个好姑娘。”傅易欢勾起唇角，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