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欢登上点将台,那是整个侍卫司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远眺京都城外的护城河和巍峨的宫墙。
当初朔王掌管侍卫司,都是在这里立誓定规,在这里操练点将……
傅易欢当年随他来到侍卫司,因为淘气,弄坏了战旗,被朔王追着揍,还是王妃及时赶到,才救下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傅易欢……
今日,站在这儿点将出征的不再是朔王,换成了傅易欢,他不敢保证一定会做的比自己的父亲更好,但绝不会辱没朔王遗风。
“各位同僚、手足,”傅易欢走到点将台边沿,看着台下,“六年前,有人请旨发兵北原,夺回疆土,可是被朝廷以兵戈有伤天和,劳民伤财,国力不支等由头回绝了。他们忘了,北原七城百姓被迫背井离乡的苦楚与无奈。也忘了在京都被美酒佳肴浸软骨头的时候,北面的敌人靠着七城土地,种了丰粮,养了良马,铸了兵器,他们的部族随着他们的野心在逐渐壮大……”
几乎整个侍卫司及附近禁军都聚集到了校场,密不透风地挤在台下。
傅易欢继续慢慢说道:“中原疆土辽阔,生活富足,酒肉的香气飘过长街,夜晚的灯火犹如白昼,从朝廷到百姓,都醉生梦死,只要戎狄铁蹄踏境,就能轻易将这些繁华尽收。”
台下隐隐有些骚动,众兵士蹙紧眉峰,年轻的脸庞染上怒气。君无念在台下仰望着心上人,眼中满是敬佩与热爱。
京都安逸太久,台下很多人只知泱泱大国,从未听人对他们说过这些。北原、北原军、戎狄,对于大多百姓而言,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偶尔有人还能想起那些骁勇驻守边境的士兵,却根本不知他们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年复一年的守在苦寒的北原。
直到福王勾结戎狄攻破京都城,才击碎了歌舞升平的幻象。不是生在和平,而是有人用血肉之躯抵挡战火蔓延。
“京都的床榻太软,美酒太香,或许很多人都忘了……”傅易欢须臾后扬声说道:“北原是我们的!北原七城是我们的国土!”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傅易欢一下一下拍着面前木栏,和着节奏,吟唱起先楚时期的战歌。
侍卫司很多以前在北原军中的将士,听过朔王曾在时,会在站前和战鼓歌之,多年未听,再次听到已是泪流满面。
穆平立在场边,眼内一点点染上红色,闪烁的泪珠压在眼眶。
先是零星几人与傅易欢相喝,接着是一群,再到后来,整个侍卫司已响起震天动地的高歌。
傅易欢拿起手边长弓,搭上羽箭,拉了满月,随即松手,百步之外,白羽箭呼啸而至,狠狠穿透了远处箭靶中心。
“点将,发兵!”
……
傅易欢在点将台上,亲自点了此次出征将领。穆平看他身影,渐渐与多年前的朔王重合,欣然一笑。
点完将,傅易欢找到君无念,两人一起朝着侍卫司外走去。相交的袖口下,是相握的双手。
“易欢,今日又让我开了眼界。”君无念每次看到这样神采奕奕的小将军总是心潮澎湃,忍不住夸赞。
傅易欢挑眉,“只是开眼界?”
“何其有幸,得易欢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