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尊奇只觉大事不妙,他疯跑向刘燕的家中,但见那里早已火起。
虽然自己可以轻松灭火,但是被倒塌的房梁砸中的刘燕早已经命丧九泉,他如何也回天无术了。
范尊奇跪在地上,抱着爱人的尸体泣不成声。
他那嘶声震天的怒吼响彻夏木城的内外,一阵帝王的余威神色搅动的天地不能清澈,阵阵悟力的旋涡凝聚在城市的上空,仿佛吞噬一切的巨眼。
廖将军稳坐城外攻城高台,但见风云变幻,城内有不明悟力直冲云霄,瞬间脸色大变。
“此乃帝王之天相啊!”
话音刚落,无数沾血的黑白棋子从城内砰射而出。
前排攻城卫兵,头骨碎裂,纷纷倒地;高架云梯,被飞行的棋子拦腰斩断;攻城巨石,也被一条条黑白相间的线条击穿,四溅的碎石也给廖将军的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接着,一位脚踩棋子云朵,怀抱无命爱人,浑身被血红浸染,双眼无神的范尊奇凌空于夏木城上。
看到这一幕,廖将军决定亲自上阵,一决高下。
可范尊奇毕竟刚刚毕业,虽然有强大图腾,但是悟力依然见底。坚持了几秒之后,就从天空中掉落而下,晕厥过去。
而就这时,城内的万千判官们也在范尊奇的冲锋带领下冲了出来,准备和廖将军的部队决一死战。
看到这一群乳臭未干的年轻判官只有一把子力气,而无计谋。廖将军挥剑下令士兵进攻,城内所有判官,不留活口,统统杀无赦...
夏木城血战一夜,杀声漫天。
第二天清晨,苏醒过来的范尊奇不知道是自己怎样活过来的,但是从自己浑身的伤势和已经见底的悟力来看,应该是在无意识之中战斗了一夜。
在这一片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如同一个幽灵一样的范尊奇游荡在夏木城内外,他竭尽全力的搜寻着能看到的任何生命,但是事与愿违,全城似乎没有任何的活人了,或者说活人早就跑了。
愤恨自己无能的范尊奇盾捶大地,直到双拳沾满血土。
他将爱人和同窗的尸体安葬之后,复仇变成了他的目标。
“我要为他们复仇!无论天涯海角,我也要将那个姓廖的斩尽杀绝。”
夏木城事件震惊三界。
而此次的焦点海啸被皇室口诛笔伐。皇室趁机煽动人间情绪。以至于人人都认为这次廖将军的叛变和屠城全部都是海啸一手策划的。
海啸虽然反复的声明此次事件和自己无关,甚至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却无法扭转风评的恶化。
在众多的压力,尤其是神兵界的施压之下,海啸内部的策反部、情报部等不得不遭到审查,此举严重拖慢了前线和皇室的战斗,让海啸停下了扩大胜利的脚步,皇室也得以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虽然范尊奇将复仇廖将军作为了自己此生的头等大事,但是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而且还没有的朋友可以帮助自己。
在范尊奇在最为饥饿的时候,还是好心的乞丐和难民给了他一口吃的。
最终他沦落成为了乞丐难民大军的一员,游荡在临都城外。
虽然周围的乞丐对范尊奇还算不错,但是他骨子里无法融入这样的生活。他嫌弃那馒头脏,嫌弃那汤味道不对。他恨这贫穷,他恨这种生活,就像他的童年一样。
这是一个注定无法在底层弯下腰的人。
临都的城墙有着千百年的历史,也时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需要劳力来维护或者粉刷城墙。
所以这里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乞丐们的聚集区,大家都希望能买劳力,然后换上一口吃的。
“尊其,你不是判官吗?跟着过去刷墙啊。”一位好心的老乞丐劝道。
范尊奇蹲在土堆上,呆呆的看着城墙上来回粉刷的人,深深的鄙视着他们。
“老子是夏木城判官学院的优等毕业生,你让我去刷墙?不去不去。”
“那你不刷就不刷吧。那你晚上吃啥,我给你带回来。”
“随便吧。反正你们刷完之后,馒头也都是一股灰味。”
这时另一个乞丐看不下去了,插话道:“你说你这个人。不愿意去就不愿去呗。你嫌弃个啥。人家好心给你带吃的。”
“哎呀,算了算了。”老乞丐说:“据说是夏木城来的,受了打击,让他平静会吧。”
说罢,几个愿意出力的乞丐登上了城墙开始了维护翻新和重新粉刷。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次的翻新是历史上的第几回了,因为这堵老旧的城墙走过了太多的岁月,经历了太多的战争,也挡住了一次次的入侵。
虽然现在战火未波及这里,但是它也依然能用它厚重的身体给人们带来一丝存在的意义。
城墙的角落被孩子们画着涂鸦,城墙的阴影被老人用来乘凉,城墙脱离的外层被穷人用来粉刷赚钱,城门的出入被皇室用来收费。
它庄严而稳重,让范尊奇痴痴的看了一个下午,居然还本能的生出了一丝敬畏感。
就在这时,城门忽然洞开,一队卫兵拥簇着皇室的王储来到了乞丐群的面前。
乞丐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跪拜行礼,其中也包括了范尊奇。
王储魏召坐着轮椅,移驾到了范尊奇的面前,然后问道:“你就是夏木城幸存下来的那个判官吗?”
“是,殿下。”
“想要一辈子当乞丐,还是愿意放弃一切自尊和自由,来我们皇室这边效力。”
“愿效犬马之劳。”
“很好。上马吧。”
说着下属就迁来了战马让范尊奇坐上,他也终于能随着王储进入了隆开宫。
进入宫殿之后,范尊奇就被安置到了一个空余的房间,几周之内都见不到王储和任何皇室的成员。
只有教授礼仪的大臣每天都来这里教给范尊奇各种礼节和话术。一个月后,礼仪大臣看范尊奇学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陆续将范尊奇引荐向隆开宫内的各位皇室成员。
在引荐的过程中,范尊奇大开眼界。
在这隆开宫之内的皇室,仿佛处在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没有管束的世界。皇室成员不仅仅是礼仪不在乎,甚至于法律也无所谓,范尊奇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皇室的奢靡。
范尊奇不解为什么礼仪大臣要让自己看到如此无礼皇室态度,于是想要问礼仪大臣。
可谁知,礼仪大臣投来了鄙夷的眼神,然后质问道:“你以为这段时间带你见各位皇室成员是为了让你锻炼自己的言行举止吗?”
“尊其不明,还请老师明示。”
“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些礼节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写在书上的礼节都是教条。到了这里,你就得适应皇室的态度和生活方式。你不能去想着这里和我们学习的礼节不一样,于是就不满意。你得适应皇室,而不是让他们适应你。”
“了然,了然。多谢老师提点。”范尊奇低声下气的应和着。
“回去歇着吧,这几天你见的人会很多。”
在完成了复杂的交接手续之后,他被正式的引荐给了皇储魏召。
进入隆开宫大殿,这里坐着皇室在临都的所有重要血脉。他们位居高位的看着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范尊奇,就像是在欣赏一条狗。
“尊其。既然都是自己人了,以后也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了,而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殿下。”
“夏木城判官学院的优等毕业生,在那场叛乱中居然活了下来,你的本事让我们很欣赏。现在你想不想去复仇,去解决廖玉华将军。”
“想,我当然想。还望殿下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们接到了情报,廖玉华将军藏身在延年城内。如果你能去将他的项上人头拿来给我,那么你就是未来皇室护卫队的队长了。”
“属下定然不负重托。”
“但是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及廖玉华,来,把灵丹拿来。”
说着宫女端来了一个黑色的药丸,呈到了范尊奇的面前。
“这是?”
“这是我们皇室代代相传的千年灵丹仿制品。虽然说功效不及其十分之一,但是也是花了数十年,用了无数珍贵材料和活人祭品才炼成了。你吃了之后,三天之内定然悟力大涨。适应了悟力暴涨,就去领兵出击吧。记住,一定要在海啸找到廖玉华之前将他的首级取下。”
“遵命!”
天资聪慧的范尊奇一天就适应了悟力的提升,于是领兵迅速开进延年城内。
廖玉华的卫兵在范尊奇强大的实力和士气面前不堪一击,最终范尊奇手持利剑,找到了已经是满头白发,躲藏在地下宫殿中的廖玉华。
此时的廖玉华已经被海啸和皇室两大派系所抛弃,没有了任何的靠山可言,抓住他易如反掌。
“皇室的人来杀我灭口了吗?”
“哼。当日的夏木城之仇,今天终于能够了结了。廖玉华,我就是夏木城幸存下来的那个判官,你受死吧。”
“我倒是对你有印象。但是小子,别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效忠了皇室,你的下场和我一样。不如和我一起反了,以后荣华富贵....”
话音未落,范尊奇就挥刀一下,砍下了廖玉华的头颅。
看着滚落在地血淋淋的脑袋,范尊奇心中终于释然。
于是他提上头颅,策马扬鞭,挥师回都城而去。
....
就在这个瞬间,范尊奇猛然惊醒,浑身冷汗直流。
这些天糟糕的前线战况,让他焦虑的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的过去。
从华风教到夏木城的学院再到皇室的护卫队队长,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近在眼前。
如果这梦再继续做下去,自己就能看到当年成为帝王的瞬间。
可是他每次都强行让自己醒来,不愿再度回忆那个瞬间,就是因为那心中迟迟无法消散的巨大愧疚还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