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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A70 苟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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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和天冲白穆笑着,白穆也回以一个微笑。

他们手拉着手,看着无比亲昵,可白穆此刻却觉得自己与音和天之间,横跨着一条深而宽的沟壑,对岸阳光明媚、绿草如茵,自己这儿却暗无天日、乌烟瘴气。

一个个惨死修士面容在白穆脑海中闪过。

是什么时候,他也成了那个与妖九一样的伥鬼,而不自知呢。

“你在想什么?”音和天捏捏白穆手背,将白穆思绪唤回:“都过去了。”

音和天指指天光:“瞧,今天是个大晴天,等我中午下了学,咱们去抓鱼可好?估计到那个时辰,日头会把水都晒得暖洋洋的。”

白穆笑得真了些,抽出折扇掩唇:“我觉得可行,上午我去买买渔具。”

音和天道:“那要是捕的鱼够多,咱们今晚就烤了吃?”

白穆挑眉:“你会烤鱼?”

音和天温笑:“这有何不会的。”

他松开白穆的手,撸起袖子就开始虚空演示怎么烤鱼,搭配着讲解,游刃有余的模样还真有大厨风范。

白穆笑看着他,耐心倾听。

对岸的光向着沟壑多移了几寸,托音和天的福,白穆也能感受到几分草木香。

他才没有为虎作伥,所杀皆作恶多端,该死之辈。

白穆抛开阴霾,与音和天谈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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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学鸟叫,那属实不是件容易事。

人形时可以千变化万的嗓音用来学鸟类叫声,都要颇费一番工夫,更何况是当下种类各不相同的四只动物。

姬无忧颇为幸运,他自己就是鸟,至少已经掌握一种鸟的叫声,但这并不是说他就可以不学叫了,毕竟麻雀并非所有鸟类的代名词。

天知道这考验关规则是不是只需要学一种鸟啼。

姬无忧教玄知雨落等一行麻雀叫声以及慢速演示发音的同时,依然得抽空学其他鸟类声音。

狼族雾行发音都算多的了,‘啊呜嗷嗷’半天也没摸到模仿麻雀发音的窍门,裴也一样,只会嘤嘤鹿鸣。

雨落更不用提,怎么叫也多是哈气声,其余几只动物都没指望他一条蛇能学什么叫声。

唯有玄知小猫舔舔自己嘴唇,张开小猫嘴发出了最类鸟的叫声。

众小动物惊讶看去,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学会。

玄知不急不缓写道:‘自看过那故事起就在模仿鸟叫,练习时日已久罢了。’

众小动物恍然。

那故事,他们全都有接触过,姬无忧是被关鸟笼时自上而下视角在桌面书籍上看到过,雨落则听猎人夜里围坐篝火旁讲过,雾行被草原大风刮来地记载那故事的纸糊脸过…总之版本内容皆相同,一字不差。

只是那时他们光把故事暗暗记下,并未付诸行动。

就在众小动物沉默思考的时候,憋了半天叫不出来的雨落突然整条蛇一蹦,张嘴发出了一声像升天爆竹般的响声。

这下众小动物都顾不上那故事了,目光全汇聚到雨落身上,连玄知的那几只看守猎物的猫小弟也纷纷望过来,全因为在场生灵除姬无忧以外,皆是头一次听见蛇的叫声。

姬无忧早在影像中看过蛇叫,可这与实际所见所闻到底感官不同。

雨落又卯足力气嚎了一嗓子,整条蛇身也再次一蹦。

“嗷呜嗷嗷!”雾行好像被逗笑了,狼脸上出现嘲笑的表情,姬无忧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雨落吐吐蛇信子,脸上看不出喜怒,爬过去对着狼腿‘吭哧’一口咬了上去,痛的雾行也嗷一下发出尖锐叫声,比雨落方才那叫声只大不小。

虽然雨落没毒,但雾行依然气愤,‘呜呜’着呲牙要咬雨落,雨落不甘示弱,立起大半蛇身哈气嘲讽。

一狼一蛇相互对峙,眼看真要打起来,玄知闪身上前,猫爪子两下刨地给两个张着嘴的分别扬进去一些泥土。

两个打不起来了,各自转头开始往外吐泥。

于是就轮到裴嘲笑了,又跺蹄子又嘤嘤嘤,可见笑得有多开心。

吵吵闹闹一月有余,终于,包括雨落在内的来客灵魂皆用自己的动物身躯学会了鸟啼。

其中学习能力强的姬无忧学了不下十种鸟类叫声,而玄知掌握发音后,学了六七种鸟类叫声,至于雨落他们,各自少说也学了一两种,他们的叫声已经以假乱真到可以将所模仿鸟类吸引来给众动物加餐,算是学有所成。

不过身处陌生天地内,几个来客都谨慎地没去作额外杀孽。

维持生存即可,生活无需太过精致。

叽叽喳喳。

小猫玄知用几只动物都会的麻雀声发出了去人类城镇的指令。

虽鸟啼不如人言那样详细,但组合叫声也能表达意思,翻译成人类文字,便是如下方所写:

‘向后’、‘出发’、‘无毛’、‘窝’。

以及还有:

‘抓’、‘东西’、‘给’。

要再进一步翻译,那就是:

‘出发去后方的人类城镇,带上抢来的桶,(归还)给他们。’

姬无忧等动物叽叽喳喳应了两声,一行收整出发。

裴叼着还装有半桶水的木桶,雾行叼着一空桶,姬无忧在天上飞着,雨落爬着,玄知带着一群猫小弟垫后。

走出不远,小蛇雨落因爬行慢而掉队,玄知命令裴驮着雨落,裴扭捏不愿意,雨落也不屑让裴驮,最终不记仇的雾行同意载雨落一路。

这下雨落有了坐骑,整条蛇盘在狼背上,立起上半身,蛇嘴一张,用鸟叫声向雾行浅浅表达谢意。

姬无忧俯视下方,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抽象。

又前行数百米,玄知也不想走路了,几下跳到鹿背上,找地方一坐,尾巴一圈盖在自己爪子上。

师父要让他背着,裴可不敢再不愿意,叼着桶无事发生般继续往前走。

于是灰狼驮金蛇、黑猫骑白鹿,还有白麻雀低空跟随、群猫围绕,这一行奇怪的动物刚入城镇大门走上街道,就引起许多人类围观。

小白鹿裴此时径直往一边走,站在那侧的人类纷纷退让,最终让出一家铺子,鹿在铺子外放下水桶,雾行见此,也咬着桶提手放到那铺子门旁。

咣当!

裴把雾行放的那只空桶踢进铺子里,不一会儿从里屋出来一白头发老人。

他眯着眼睛捡起门里的木桶:“耶—?俺桶咋搁这嘞?”

又往门外一看,吓得腿一软:“噫!恁这都是弄啥嘞呀?!怎么有鹿!还有猫?!”

裴没管那老人,老老实实当玄知坐骑驮着猫身玄知往镇子里处去。

路过一开着窗户的人家,里头小儿正坐窗边朗声读书,玄知踩踩鹿背右边,示意其凑过去。

走近以后,读书声变得清晰,半大点的小娃娃用着标准官话念德念礼,而这家妇女正边收拾卫生边训斥着那雕木头的丈夫:“你咋恁狼档哩?我类个乖乖,手巾恁就放墩儿上!一天天搞得跟个大人物似的,全指着俺给你收拾嘞!”

裴从窗户探进头。

“噫!”小娃娃扔掉书本,被吓回方言:“谁家牛?!咋是白嘞?!”

娃娃父亲起身看了下:“信球,这是头鹿!”

玄知踩着鹿头跳进窗户,不管一家人惊讶的表情,用爪子翻开书,发现看过,且不是初学者该学的,于是又赶在妇女拿扫把赶他前跳出窗回到鹿背上,拿爪子收着指甲在鹿背上写:

‘找给小儿开智的学堂,去那里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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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白穆带着音和天捞走百龙门观山湖里十多条大肥鱼,借洛川小师叔院里水缸存放并匆匆蹭了顿饭后,该上课的音和天回去上课,该抄门规的白穆在洛川清霄所住山峰上亭子里抄门规。

洛川清霄嫌自己待着无聊,也跟过来,盯着白穆写字看了好一会儿,好奇道:“哎,我听说李师侄居然请假不去巡逻,你对他做什么了?”

罚也罚过了,白穆用不着隐瞒,对着玉简边抄写边道:“只是给大师兄洗澡用的水里弄了点隐红浆果,导致他身上染色,估计明晚上就褪差不多了。”

“哈哈哈。”洛川清霄乐得不行:“你可真行,上个惹他的,有一月里积分全被扣光,那一月上课必备材料都用不起。”

白穆笑笑:“我又不指着积分度日,他能盯上我更好。”

洛川清霄鼓掌:“你这是舍己为同门,大义啊。”

白穆抄写完一张纸,换了张接着写:“小师叔言笑了,我这样捉弄师兄可谈不上大义。”

“其他弟子总归因为你被分摊了违纪压力。”洛川清霄自认有一套理,坐到白穆一旁石凳上,身子一转,胳膊肘搭桌面手托脑袋,姿态散漫没个长老样:“再有这档子事,带我一个呗?”

白穆笔尖一顿,写完一字抬起头:“小师叔意思是?”

洛川清霄发牢骚道:“哎呀——好师侄你有所不知,你师叔我啊整日除了练剑就是要练剑,都入了百龙门,家中长辈还天天催问我练剑练了多少,这枯燥无味的练剑日子,我可太无聊了。”

“实在想找点乐子。”

白穆带着诧异眼神打量他:“小师叔莫不是来真的?”

洛川清霄一拍桌子直起身:“那还有假?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能搞出来这出,本来也与我那天跟你讲那件趣闻有关,结果你暗戳戳计划不带我,我好歹有长老身份,你拉我入伙,说不准这回都不用受罚。”

话说到这份上,白穆哪还能不应,乐道:“成,下次一定带您,到时别怪晚辈拿您挡箭就行。”

洛川清霄哈哈笑道:“那都随你安排,我只想玩尽兴。”

傍晚,下了学的音和天应承诺来烤鱼,御剑距离老远,就看见洛川清霄和白穆双方颇有气势的在下快棋。

落地后详见棋局,音和天不由失笑。

下棋的两个只注重速度去了,根本没管棋形,黑子白子一片一片粘连一起,东一出西一出各自为营,乱得跟妖界九派十八国乱战似的。

“投了吧。”洛川清霄执黑边下边劝降,主打一个棋局心理双重进攻:“我这手飞完你这块还想做活?你的好师兄来给你烤鱼了,快去烤你们的鱼,那鱼都比你这块棋活。”

事实却如洛川清霄所言,因为他飞这一手,白穆快下不得了,举着棋开始算,想看有没有破局之法。

“没得补救,不用看,做不活。”洛川清霄泼凉水道。

音和天想出主意,刚要张口就被洛川清霄出言点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啊。”

一边还催促着白穆:“快下快下,说好下快棋,你这已经不合规矩了。”

白穆见挽救不了那十多颗子,眼睛突然注意到右上黑棋一条大龙破绽,眼睛一亮执棋啪一下点过去,大龙隐有被掀翻之势。

洛川清霄‘嘶’了声:“好小子。”

“你这般挑衅,那我可不留手了。”

于是接下来黑棋先是稳稳护住大龙,随后毫不手软一番猛攻,打的白穆这个根本没下过多少盘棋的棋手毫无招架之力。

“不玩了不玩了。”白穆抓了一把棋撒棋盘上,算作认输。

赢了棋,洛川清霄并无多少得意,反倒是夸起白穆:“行呀,对比前几盘长棋挺快,有空多来师叔这儿学棋。”

“风大,听不见!”白穆拉着音和天就去找放鱼的缸了。

待到走远了,音和天道:“跟小师叔学棋挺好的,他可是百龙门里第二高手。”

白穆道:“没兴趣,学也学不精。”

这倒是。

音和天认可地点点头,绑起袖子道:“那咱们烤鱼吧。”

从水缸捞出鱼,照头一拍,竹签一穿,音和天手掌一展就要往鱼身上放电,被白穆及时拽住胳膊。

“你不用炭火烤吗?”白穆问道。

音和天快速甩着龙尾巴道:“用电烤鱼也是烤,电鱼才好吃呢,外酥里嫩。”

白穆看看都没去内脏的鱼,略有怀疑地松开他,噼里啪啦一阵过后,焦黄地烤鱼被递到白穆手上,咬一口,外熟里生,还滋滋冒血。

音和天忙拿回来:“等下,我再加工加工。”

又一阵施法,鱼焦成了碳色。

白穆舔干净自己唇边鱼血,静静看着音和天把碳鱼丢进草丛,好笑地帮他从水缸又捞出来一条,拔匕首刀功熟练地去内脏串好递过去:“是那条鱼有问题,呐,再烤。”

音和天通红着脸,接过来迟迟不敢再放电:“我觉得…或许碳烤才…更好吃吧。”

于是师兄弟两个去问小师叔洛川清霄要来火盆和碳,白穆又快速处理好两条鱼,音和天大厨想一雪前耻,三条齐烤。

这回碳火慢烤,前面顺利地很,可不知是不是他翻动太勤,鱼先是破皮,随后一块一块地掉肉,等熟的时候,坑坑洼洼地看着都没食欲了。

音和天挫败极了,索性中途有撒调味粉料,味道还算可以。

“外表不算什么,好吃就行。”白穆拍拍音和天肩膀,另一手拿着烤断签子的鱼:“真的好吃,不信你问小师叔。”

洛川清霄正忙着,嘴里嚼着肉,手上挑鱼刺,闻言点点头,样子不像敷衍。

音和天终于好受了些,吃完自己的那份鱼,受鼓舞下打算继续把剩的鱼烤完,一条比一条有进步,最终烤出来一条完美的鱼,签子也没断,高高兴兴拿给白穆:“瞧,这个是不是很好?”

白穆配合哇了声,非常珍重拿过签子举着鱼表扬道:“像酒楼卖的一样,还是最贵的那种。”

“给你吃。”音和天笑着用手抹去自己下巴汗水,没注意自己脸上已经好多道碳灰痕迹了。

洛川清霄打眼瞧过来,差点因为笑被鱼刺卡到:“天乐去洗把脸吧,你现在都成白底黑花的杂色龙了”

实际第一回烤东西的音和天不明所以:“什么?”

“不妨事。”白穆运转灵力,冰凉法术之水拂过音和天脸庞,带去脏污又分散为水雾扑灭碳火:“大厨累坏了吧?这条鱼分两半咱俩一起吃好了。”

洛川清霄放下手里只剩尾巴的鱼茫然抬头:“不是?那你们小师叔我呢?”

音和天指着洛川清霄前边桌子上堆积成小山的鱼骨:“小师叔你都吃这么多了!”

洛川清霄也指白穆:“他也没少吃啊,是他不怎么吐骨头而已。”

音和天道:“我小师弟他还长身体呢,就该多吃点。”

洛川清霄乐了:“仙道期定人型了还长什么身体,你怎么为了护着他说瞎话呢。”

音和天道:“原形还得长呢。”

洛川清霄笑道:“原形随年龄修为长跟吃的有什么关系。”

音和天:“多少有点关系。”

他们说话间,白穆已经吃上了,一口接一口咬地飞快,还真不吐刺,很快咬剩下一半让出来。

洛川清霄见状不想吃了,音和天不嫌弃,接来美滋滋吃完。

“你这是在吃他口水。”洛川清霄嫌弃道。

音和天不以为意:“小时候我俩还一个被窝睡觉呢。”

吃饱喝足的叔侄三个又聊了会天,这才散开。

白穆与音和天一道回住所,白穆还想着林彦坚给的那本摆件装饰册子,点着法术灯拿笔开始挑选物件画圈。

“这是什么?”

音和天在白穆房间喝茶,也跟着看:“你喜欢这些东西?”

白穆随口开玩笑道:“这不是在给你挑聘礼么,好让你风风光光把那个心仪姑娘娶回来。”

“啊?!”音和天大惊,夺过册子站起来:“不是的天意!”

“我没有什么心仪姑娘啊!!”

白穆慢速甩甩尾巴:“不说就不说,抢我册子干嘛?还回来,别耽误我办事。”

音和天死活不愿:“不行!”

白穆起身去抢,音和天后撤闪躲,白穆抬脚踢中音和天拿册子手腕,虽用力不大但册子如愿掉落,白穆伸手要抓,音和天一尾巴将册子扫出门去。

“你听我讲天意!”

音和天抓住白穆手腕:

“那天的镯子是给你买的!我心悦的是你!!”

白穆想用法力取回册子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错愕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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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规模不大,众小动物分散行动,找寻几家也没找到什么学堂,偶有一家请了教书先生,讲课还一股子地方方言味儿。

搜遍整座镇,终于发现有一家族自己开办的族学,请的先生较为专业,可惜先生讲的已经不是初阶段课程,听课的学生们也早过了识字阶段,早已经能互相探讨文章内容。

玄知见教字先生实在难找,于是下令让众小动物偷了数多本识字书来,边看书边去听那族学先生讲课。

早已预料的,当几只动物真正进入学院时,难以避免地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风雨。

毕竟白变这种在人类自己族群里属于异类的颜色,在动物中可是祥瑞,这种祥瑞一下出现两个,还与神秘的玄猫、象征高贵颜色的金蛇、以及本不可能单独行动出现在镇子里的狼组合在一起,携带书本,和谐听人类讲课,如此景象,这群住在附近的人类觉得自己要是不来亲眼一见,简直是错过千百年难一遇的奇观。

所以不仅学院学生先生们抢着围观,连外边的人都试图挤进学院或者干脆扒在围墙上来看,学院外的整条街道都被小镇人类挤得水泄不通。

如此吵闹之下,别说先生也跑来看不讲课了,即使在讲,姬无忧他们也听不见。

大抵是办族学的家族想造势,等到小镇官员抵达且叫来画师画像时,那讲课的先生已经恢复讲课,学生也被治理着好好听课了。

当天,这所学堂名号传遍每个小镇民耳中,几天后,多家外地大家族派人来访这办族学的家族以示友好,一月后,给姬无忧等动物讲课的先生被封了高官,名声传成了下凡的天上文神。

而每日坚持早来听课的姬无忧等小动物也成了着名的五祥瑞,连带着打猎的猎户都被下令禁止猎杀姬无忧等动物的同类。

“师尊,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了,那人类已经被名利迷惑,不再认真钻研诗书经文,我们从他身上再学不到什么了。”金蛇身雨落盘在狼身上口吐人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黑猫玄知在狼前面走着,嗤笑道:“他就是继续钻研,也不见得学问高深到哪里去。”

白鹿裴附和道:“的确。”

这师徒三个对有过师生缘分的那个中年人类没有丝毫尊敬之心。

姬无忧雾行倒不至于如此德行,他们对于那个原本脚踏实地,为贴补家用才出来教学的学子,变成如今一切言行只为作秀赚银子的生意人这件事,心中到底是有惋惜。

“今日围观咱们的人里,不是有谈到一个在深山修行的人麽?说他已经能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雾行开口道:“我们不如去那里看看?”

雨落啧了声,道:“你不妨猜猜我们这是在往哪里前进?”

雾行还真听不出反问句:“哪里?”

雨落吐吐蛇信子:“找大夫给你看看脑子。”

雾行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要不是姬无忧在我头上站着,我现在就打滚把你甩下去。”

裴拱火:“快甩,嘴欠的他,早该治治了。”

雨落冷笑:“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们句惺惺相惜?”

裴驴蹄子刨刨地:“你信不信我能不误伤那鸟那狗且精准踢死你?”

玄知甩甩尾巴,回头训斥道:“别吵。”

队伍霎时安静。

集体沉默走了一会,玄知突然停住疯狂甩起右前爪。

众动物一看,这才发现其爪上粘了张有大片融化糖痕的纸。

玄知一口咬下纸来跳开,发现包括雨落在内的众小动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必见怪。”玄知淡淡道:“是这动物躯壳的本性。”

随后转身无事发生般往前走。

可饶是姬无忧这样不是完全熟悉玄知的都看出对方的尴尬来了,雨落与裴又怎会看不出,只是不敢戳穿罢了。

估计是此方天地老者发现了乐趣,没走两步,玄知又一脚踩进水坑,那水一下没过玄知半支小猫腿,他当场炸毛,弓着身子以一个怪异姿势横向跳到边上。

这下又引得姬无忧他们静止沉默了,纷纷默契移开视线。

姬无忧抬头望天,雾行低头看地,裴转头往后看,雨落则拿尾巴挡住自己视线。

虽场面依旧很尴尬,可高傲的西冥王小猫玄知到底还是有了台阶下,轻咳两声,揭过这篇章。

随后接下来一路都相安无事。

不知其余在场生灵怎么想,反正在姬无忧心中,玄知那威严冷漠的形象此刻算是彻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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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和天不至于傻傻认为白穆是没听清,见对方反应,心已然凉了一半,但还是不甘心着鼓足勇气复述补充道:“天意,我心悦你。”

“我想和你结为道侣,想以后都和你在一起,想我们同吃同住,想…”

“停,打住。”白穆挣脱音和天手腕,像是刚缓过神来:“你…让我想想…”

音和天手中空了,却迟迟没放下手,耳朵尾巴倒是先耷拉下来了,面上强装着镇定,道:“好…”

白穆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看他:“我承认,我的确…对你和对其他任何生灵都不一样。”

“可是…如果你讲的心悦是共度余生的那种爱恋,那我实在不知道我对你是不是…”

话说到这里,白穆抬头瞄了眼音和天,见音和天又开始憋眼泪,忙道:“你再给我些时日好不好?你先让我想想…”

至少不是明确的拒绝,音和天心底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丝希望。

“好,我等你。”音和天往门外后退着,他这心意表达的太过草率,太过匆忙,不符合他之前的设想,也让他现在有些无法直面白穆。

甚至音和天连问白穆那所谓的‘些时日’到底是多久,是几天,几月,还是几年的勇气都没有,颇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去房间。

于是刚和好一天不满的师兄弟两个,当晚又分散开,连着几天见面都只是尴尬着打招呼,甚至百龙门里都起了掌门亲传弟子白穆音和天师兄弟两个吵架的传闻。

不过这些是后话。

音和天表明心意的当晚,两条当事龙都彻夜难眠,白穆把破了沾上泥土的册子拿回房间连夜边发呆边圈完了,一早又出宗门躲到白茶阁寻清净,顺便给林总管册子。

林总管看着破破烂烂的册子没敢多问,恭维着接过,继续忙事务去了。

白穆照旧上阁楼,阁楼白天时依然开着窗,这回窗外泼墨景色终于等来了欣赏者,白穆摆桌子泡茶心不在焉赏半天景,回过神突然发觉少了点什么,叫来沈思厌问道:“怎么没见十七?”

“他从昨天上午就开始把自己关房间,设了阵法,送饭不接,到今早也没出来。”沈思厌如实道。

白穆觉得不对,站起身:“叫他时他回应麽?”

沈思厌点头:“倒是会回应,就是总让我们别打扰他。”

白穆立刻用神识向十七所在房间探查去,因奴印存在,白穆神识轻易穿过防窥屏障,随即观见十七盘坐地上,嘴角有血迹,面前地上摆着令香盒子里留下的那个破锦布。

白穆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火速冲下楼,法术暴力破开十七房间门以及阵法,跑进去不轻不重一巴掌拍在十七后脑勺。

“蠢啊你!修不下去别硬修了呗!修保命功法把命修没你是要整个龙界出名啊?!”白穆边训斥边俯身用手抓十七手腕查探内息,发现其内里果然一切紊乱,于是收回锦布转头又朝门外沈思厌喊:“去找大夫来!”

十七起身要跪,被白穆叫来的其他下属强行安置到床铺上,三个修士齐上手按着,这才没让十七挣扎开,只能歪头望着白穆,道:“公子,属下没事。”

白穆气笑了,张嘴又要训他,却突然眼前一阵恍惚,身一软往后踉跄了一步。

立即有下属松开十七跑来搀扶:“公子您怎么了?”

“不知…”白穆站稳身形:“许是昨夜未眠,有些累。”

吩咐完跑腿下属回来的沈思厌指挥道:“快扶公子去坐着。”

白穆缓过那一阵,依然觉得头晕目眩,气息不稳,于是也顺着搀扶坐到椅子上闭目调息。

众下属都把注意力放在白穆身上,十七得以被放自由,从床上爬起来后也跟其余下属围聚白穆身边。

故而大夫被领着进门后,自然而然就要给白穆号脉。

白穆躲开手,睁开眼指指十七:“他才是病患,不用管我。”

言罢不顾众下属反应,起身出房间门,打算回阁楼修炼。

自己身体自己清楚,无非就是一个修为灵力寿命皆损耗过度的状况,看大夫没什么必要。

且自己剩余寿命不长这件事,在修至大乘期前不应该被太多生灵知晓。

保不齐就有想拖慢阻挠自己修行好致自己于死地的存在。

白穆回头瞥沈思厌一眼,见对方已经开始指挥下属按住十七手脚好让大夫检查,这才离开往楼梯去。

早来晚归,白穆连着在白茶阁待了三五天,终于抄完每一遍都巨长的十遍百龙门门规。

次日早,白穆将一摞手抄门规上交龙圣音和晋宣。

音和晋宣边翻看检查边道:“可以,交得还算及时,字整体也算周正,笔力也可。”

“只是单字结构欠佳,线条过于直率,得空可以找你天乐师兄请教,让他来指导你。”

白穆拱手应下:“是,师尊。”

“给大师兄道过歉吗?”音和晋宣又问。

白穆道:“大师兄不愿见我,前日买齐了要赔的物件,昨日已托其他弟子将那些物件连同道歉信件一起送上门去了。”

音和晋宣颔首:“好,再过两月就是全宗门大比了,到时各门派弟子会进入同一秘境进行竞争比拼,互相争夺名次,不出意外的话,你也在名单中。”

“你身体尚未恢复,准备两日,两日后你闭关一月,出关后同你师兄一起训练。”

白穆抬头:“师尊,我不是快要开始课程了麽?”

音和晋宣道:“初阶课程你不用参加,先养身体准备大比,日常有问题随时来问。”

这便是得了元婴大能手把手教的机会,白穆哪里会不同意,恭敬道:“谨遵师命。”

音和晋宣将罚抄都收好,摆手道:“没事了就先玩会儿去吧。”

白穆拱手而退。

下台阶时,老远感应到音和天正御剑来,白穆闪身便去到殿侧边躲起来并快速设上小型隔绝法阵,等音和天上台阶进殿,又做贼般偷偷跑掉。

龙圣还让他跟音和天请教写字,可白穆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音和天的情感,也根本不敢跟对方面对面。

这样自己耗下去总不是办法,情爱方面只有模糊观念的白穆决定去找寻外援,好来给他解疑答惑。

白穆真正能信任的生灵除了音和天,就是他自己的那群下属,故而白穆又折返白茶阁。

十七身体被那大夫调理好许多,这回隔着白茶阁好远就出来迎接,白穆本想直接去找沈思厌问询,见到十七,又想到对方年纪也不小,于是停下来问十七道:

“十七,你有心仪的对象没有?”

十七正空中虚跪,闻言抬头,脸上尽是茫然,想了半天,道:“没有。”

白穆抿抿嘴唇:“那你年少时,有没有过什么让你感觉不同的邻家姑娘?那时候有没有想娶对方?”

十七再次陷入思索,良久,缓慢摇摇头。

白穆不死心:“一个也没有?”

十七点头。

白穆道:“那男子呢?心仪的男子有没有?”

十七呆住,表情逐渐疑惑,迟疑开口:“男…子?…心仪?”

白穆掩唇干咳:“没你事了。”

言罢御剑继续向白茶阁里去了。

由于这回来没提前告知,且还隐匿着气息,白穆进后院就撞见了沈思厌逗弄新来女下属。

那女子穿着白茶阁侍从服饰,坐在沈思厌生来就一条的腿上,而沈思厌倚着石椅子,衣衫不整,手在那女子身上摸来摸去,弄得对方脸色羞红直扭来扭去地闪躲。

白穆不由得展开折扇掩面挡自己视线:“沈思厌。”

卿卿我我的男女慌乱分开,沈思厌把那女子赶下去,蹦到白穆跟前:“公子有何吩咐?”

白穆合上折扇放下手:“问你件事。”

沈思厌用手骚气往后拨了下头发:“公子但问无妨。”

白穆看看四下无旁的生灵,这才认真问道:“怎样才算喜欢?指情爱的喜欢。”

沈思厌一听,乐了,眯那一只眼不怎么正经道:“有反应就算啊”

白穆不解:“什么反应?”

沈思厌:“那个有反应。”

白穆表情比刚才的十七还疑惑:“?”

“哪个?”

沈思厌视线下移。

白穆跟着他低头往自己下面看,瞬间懂了,抬手便拿扇子敲沈思厌:“滚蛋。”

沈思厌肩膀吃痛,往旁边蹦了一下:“干嘛,我说错了吗?我说的不对吗?”

“不信我给你叫几个比柳依依还娇的来,你看它有没有反应?”

白穆转身便走“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别来沾我边。”

沈思厌蹦跳着跟上:“不是,怎么,公子你没自己解决过,解决时候不想点什么?你总不会一直硬憋吧?”

白穆挥手赶他:“没有,没想,闭嘴吧你。”

沈思厌道:“不信。”

白穆咬牙:“不信也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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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寻那人类修士,姬无忧等小动物放弃人类供奉,回归林野,过回自己打猎找食的生活。

有听过修士隐居山名,倒是省了很多功夫,无奈那山还是高,找的又是个移动目标,故而再怎么分散行动,姬无忧他们也耗费数十天才偶遇那修士。

此次立功的是姬无忧,他找水源时,正碰见一青衫男子打水。

姬无忧跟了人家一路,发现这人类居住在一隐蔽的山洞里,还炼丹打坐,于是飞回去找到玄知告知此事。

玄知带着几个小弟猫猫祟祟过去,一眼瞧出那人类有真修为,遂把雨落他们也叫来。

“什么修为啊?”雾行有所怀疑地打量那修士:“怎么我看他储备的药材都是最基础的,质量还差得很。”

雨落哼声:“区区筑基。”

裴道:“那有什么跟他学的必要?”

玄知甩甩尾巴:“偷他功法书籍。”

白鹿裴当即跳出去:“我去引开他。”

结果跑去只是蹦跶了两下,就被那修士闪身起来攥住鹿角。

那修士一边按着鹿角一边笑道:“你们的密谋,我可都听见了。”

远处观望的几只动物还以为这只是正常周旋,无动于衷,唯独看得懂人类嘴型的玄知神情凝重。

毕竟他们说话声音小,与那修士的距离又远超筑基期的神识范围,那修士合该听不见才对。

居然不是个简单的筑基。

玄知从高草中钻出去,后腿站立举起前爪动作荒谬地作揖行礼,高声道:“这位道友见谅。”

“我等适才开玩笑,你抓住的那小子把话语当真冲了过去,我等阻拦不及,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玄知都行礼了,雨落姬无忧雾行也赶忙钻出来或点头或拱爪子以示友好,同时大声附和:

“是极,道友莫往心里去。”

“道友莫生气。”

“白鹿就是坏,你打他就好了。”

那修士明显不信这些说辞,但也不见得生气,松开鹿角拱手回礼,亦扬声道:“我也是有幸,竟同时遇见几位已经通智的妖修,我倒是愿意共享功法,可道友们若想修行妖法,我却无从可取。”

雾行小声问:“他骂我们修妖法?”

姬无忧同样小声回道:“不是,以前的妖字只是形容妖界,妖法就是妖修功法。”

玄知用看傻子眼神瞥雾行一眼,转回头应道:“道友若真愿意共享功法,我等不介意是何法,合适自然可练,不合适也可与你作伴,帮你一二。”

修士笑得真诚:“那可真是感激,我正好缺帮手呢。”

“小生姓何名望,道友们怎么称呼?”

玄知上树几番跳跃到那修士跟前,道:“在下姓玄名知。”

雨落又盘在雾行身上,道:“名雨落,没有姓氏。”

裴就在修士跟前,:“无姓,单名一个裴。”

载一蛇一鸟跑来的雾行道:“我就叫雾行,雾字是姓氏。”

姬无忧最后才道:“晚辈姓姬,名无忧。”

自这以后,几只开智的动物开辟洞府与人类修士居住邻洞,他们互相扶持,常见白鹿叼桶打水,灰狼与二猫捕猎,林里时不时升起炊烟,人类拿蒲扇于灶前扇火…

如此数月,有天早,雨落睡梦中被唤醒,抬起蛇头,见一熟悉人形背影,顶着两只猫耳朵裹着毯子端坐他跟前,毯子下还露出条猫尾巴正慢速扫来扫去。

雨落用蛇尾巴摸了把自己脸:“师尊?”

已成人形的玄知背对着他训道:“为何起这样晚,快去问何道友借件衣裳来。”

“师尊恕罪!”雨落匆匆爬出洞府。

外边姬无忧动物几个各忙各的,人类修士何望不见踪迹。

“何前辈呢?”雨落问众动物道:“我师父化形了,要件人类衣裳。”

姬无忧闻言把抓着的种子往土坑一塞,振翅飞起:“我去找他。”

裴目送姬无忧飞远,回头道:“去他洞府取一件多好?”

雨落:“师尊早说别轻易翻这人包裹。”

裴不屑:“不过一个筑基人类。”

雨落鄙夷:“你现在这身体连化形期都还没到呢。”

“那又如何?”裴哼声道:“我聚灵期,打得过人类筑基。”

师兄弟俩拌了良久嘴,远远见何望回来才停下。

他们的洞府在半山腰往上,上来有条弯弯绕绕十分难走的路,何望赶时间却是没往那儿上,布面鞋踩着悬崖峭壁十多步就上来了。

“贺喜贺喜啊!”何望道了声喜,赶忙回自己洞府取来身衣服,走到玄知所在洞府外,又道:“真是恭喜玄道友啊!”

衣裳被雨落叼进去,姬无忧后于何望飞回来,落到枝头歇息。

在姬无忧还等着玄知出来的时候,成像外的陌和老者早看见玄知人形全貌。

陌书写:[为何都一丝不挂了,那面具还镶在他脸上?]

老者又在捋胡子:“那是冥界之灵给他的宝物,老夫无法将之化去。”

“谢过何道友。”成像中,玄知缓步从洞府而出,向何望拱手:“多亏何道友无私奉献修炼功法,才有我这化形之日。”

正讲着话,宽大衣领滑下肩头,被玄知又快速拉回去。

“哈哈哈。”何望笑道:“我常年炼体,衣裳你穿着大了几号,过会儿吃了午饭,我到附近镇子上帮你买一件来。”

玄知眼神清冷,嘴角却扬起点来:“不必劳烦,我自己去即可。”

何望上下打量他:“玄道友这耳朵能隐藏麽?”

玄知抖抖耳朵尖,沉默片刻:“劳烦何道友去采买了。”

“哈哈哈哈…不劳烦不劳烦!哈哈…”何望笑着做饭去了。

雨落看看远去的何望,又看看玄知慢速甩来甩去的尾巴,用不多的灵力法术传音道:[师尊,要不要弟子捉弄他一番?]

玄知低头瞥一眼地上小小一条的金蛇:“不必,你快些化形。”

“近几日状态越发不好,本王需要赶快出去修补噬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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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情爱问题,十七与沈思厌算是指望不上了,白穆一个男子又不好向柳依依请教。

柳依依不见得会介意,可白穆还是有点羞耻心。

思来想去,白穆找到噼里啪啦打算盘算账的林彦坚。

对方中年长相,大了白穆不知道几轮,总该有经验。

白穆走到其面前,展开玄玉扇。

折扇发出的声音令林彦坚抬起头,见到白穆,他赶紧站起来笑着拱手:“公子,您来了。”

许是真相处久了,林彦坚现在的笑容比较最初,少了许多谄媚,像是一副发自内心的高兴脸。

白穆一如平常扇着折扇:“如何,开业日子定下了?”

林彦坚笑着点头,翻出来张纸递过去:“对,就这个月,我找出来几个不错的日子,公子您再挑挑?”

“这些你们随意,具体可以和两个阁主商议。”白穆心不在正事,折扇掩面凑过去:“林总管,你年岁不小,没想着寻个道侣作伴?”

林彦坚摆手:“公子您这说的什么话。”

“娶妻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白穆道:“那有什么不容易,现在不是以前,你条件也不差了,能相看的对象可多的很。”

林彦坚叹气:“公子您不懂啊,我不是说这不容易。”

“我给您算算啊。”

林彦坚拿起算盘。

“公子且看,就打个比方,我要娶这附近的女子,以我的身价,聘礼少了也丢面子,无论对方值不值,我怎么也得给十万上品晶石。”

“然后再办个婚宴,也是附近酒楼,那也得花个一两万的,娶了妻得有宅子吧,稍微好些的宅子也得十万多吧,这要是再生个娃,要一个还好,要生俩,双子龙凤子,又要找丫鬟,又要请奶娘,马夫劳工厨子…多个生灵多张嘴啊,什么老婆孩子下属我都得管他们吃穿吧,还得额外发月钱…”

白穆被他说的陷进去了,皱着眉头一脸复杂,随即想起自己不差钱,以及和音和天也要不了孩子才释然。

不。白穆晃晃脑袋,哪到哪他就和音和天要不要得了孩子了,分明自己心里怎么想还没完全搞清楚。

耳边林彦坚还在盘算:

“……公子看这夫人面子我都得给吧,那茶会一次是不是又得花个千把块上品晶石啊,那孩子读书我也得…”

白穆合上折扇一脸平静地离开了。

林彦坚见白穆走远,止住这话题,道了声‘公子慢走’,继续坐下扒拉他的算盘。

白穆走出白茶阁,仰天长叹。

这一个个都是什么啊。

没得到答案,白穆自然不会回去,毕竟要闭关了,总得跟音和天说道一下这件事,现在都不好意思见对方算哪样。

白穆迷茫中选择去万宝楼找追风常喝酒。

这回没戴什么作弊法器,两杯小酒下肚白穆就有些醉醺醺,胳膊揽着追风常肩膀长吁短叹,念叨‘怎么办啊’、‘这谁教我了啊’、‘为什么啊’诸如此类不清不明的话。

搞得追风常也开始迷茫,思虑良久,送给白穆一本修炼问题全解。

临别白穆抱着那本书被追风常扶着送到阶梯下,白穆侧头问他:“先命,要是你喜欢跟咱们一起玩的那个业兄会是什么感觉啊?”

“我*,我喜欢那个胖子做什么?”追风常惊地松开白穆。

白穆道:“那他要是突然当面说喜欢你,你什么感想。”

追风常无语凝噎:“天意,醉成这样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白穆叹气:“先命不地道,要赶兄弟走。”

追风常无奈:“我让手下给你收拾个房间。”

白穆抱书原地蹲下:“走不动了,来辆车。”

“行,给你安排。”追风常将白穆扶起到台阶上坐:“只要你别再问那些惊悚问题。”

白穆再次叹气。

“你到底怎么了?”

追风常警觉:“难不成那胖子真喜欢我啊?!”

白穆抬手:“假的,假的,他只爱丰满女子。”

不出意外被追风常拍了一下:“那你说他,再拿我寻乐,不饶你。”

“在这里等,别乱跑,我去安排车驾。”

入夜,白穆被追风氏的撵车送回宗门。

回住处,见音和天房间亮着灯,白穆到自己房放下书过去敲了敲音和天房门。

门很快打开,一黑一白两龙隔着门框互相对立,半天都没发言。

“你…”音和天心脏砰砰跳着:“想好…”

白穆伸手捂住他嘴:“还没。”

“什么有反应,什么晶石不用孩子,把我脑袋说地乱七八糟…”

白穆缓缓低下头。

“我要跟你讲什么来着…”

音和天听着他低沉慵懒嗓音,鼻子嗅嗅,用手把白穆捂他嘴的手拿下来:“你喝酒了?”

“嗯。”白穆回答干脆,紧接着抬起头:“想起来了,我要闭关,一个月见不到你。”

音和天垂耳朵:“我知道…”

白穆扬起嘴角:“那我先不用想。”

言罢直起身往右一侧就要走,结果手没被音和天松开猛走了一步又被迫转回来。

音和天都来不及琢磨过来白穆那句话意思,就又被对方动作搞得一愣,刚想松手,就见白穆另一只手抓起这两只手就咬。

咬的是音和天没松开在上的那只手。

“诶!不是!”音和天吃痛抽回手,见上面清晰牙印,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做什么?”

白穆撇嘴,一点也不凶狠地瞪音和天一眼,大步回了房间。

次日醒来想起一切的白穆干脆提前一天闭关了,招呼也不打,趁音和天不在房间溜走躲进龙圣给准备的闭关洞府就不再外出。

也是经过一个月顶级丹药等修炼资源的补充洗礼,白穆出关时成功到了仙道后期。

迈出洞府那一刻,被阳光照耀满头白发发光的音和天开心上前来:“天意!”

白穆平静看着他靠近,眼神瞥过对方手上故意法术留存的牙印,后退一步,挥手快速将洞府门关上。

这关,他不出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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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闻言很是忧心,攀爬到玄知脚背上抬头望着,传音道:[师尊,咱们要不然先把这何修士杀掉给您补充?]

[不可。]玄知传音一口回绝:[且不说他一个虚幻存在能不能予为师修噬鬼道,就说若杀他,岂不是毁掉出去的线索。]

雨落道:[那您怎么办?]

玄知右手从外握住自己左手手腕号脉。

[此方天地时间对比外边过的很快,看似已许多年,实际才几月,为师还能撑。]

雨落没被说动,还想再劝两句,玄知已经开口把裴、姬无忧和雾行叫来。

“即日起,尔等每日寅时跟随本王对月练功,修行前先虔诚拜月,且白日忙碌之余也务必读书修行,不准偷懒取巧,本王每隔两日考较你们进度。”玄知抱臂施命令。

雨落此时挂在玄知肩上,抬着蛇头对众施以威吓:“若是谁拖慢了出去进度,那我可有的是折磨灵魂的法子。”

白鹿裴不屑喷气。

姬无忧老实巴交点头,雾行有样学样,也跟着点头。

午后何望果真去采买了些衣服鞋子,或许是觉得其他妖修化形没那么快,何望只给玄知买了几件粗衣和一双鞋。

玄知从里挑了件黑衣深灰色长裤换上,引来第一次看他身着粗衣麻布的徒弟们和下属围观。

人形玄知顶着几只动物视线甩甩猫尾巴:“怎么,现在就想让本王考较你们?”

几个动物赶忙各自修炼去。

于是日复一日枯燥的修炼日子就此开始。

令众非人生灵没想到的是,一星期后,仅后于玄知,排行第二化形的居然不是雨落或者裴,而是姬无忧。

不过他化形时机可比玄知不巧得多。

艳阳高照,众围聚下,一个赤身裸体白发男子突然从树上出现,压断树枝摔在地上,也在人类修士何望砌的土灶旁,把这位见惯世面的几百岁修士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姬小友。”看清姬无忧未幻化成手臂的翅膀,何望拍着自己胸脯道:“小友可真是吓到我了,皮肤这样白,我还当是附近的荒坟里的人起尸蹦出来了呢!”

“嗤。”玄知举着书本无情嘲笑。

裴眼红道:“你怎么就先化形了呢,分明我们每日一样寅时起来修行啊!”

雨落先是跟玄知一样嘲笑姬无忧出丑,然后才瞥一眼裴,讥讽道:“你修炼时间还没我长,姬无忧不仅经常修炼还得空就看书,早于你化形,半点也不奇怪。”

裴不服气:“那些书都是写给低阶妖修的,里面的内容我早知道。”

雾行叼来件玄知嫌颜色丑不穿衣裳给姬无忧,待姬无忧接去,雾行这才问裴道:“有道是‘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你没听过吗?”

“有你什么事啊?”裴扭鹿头过去眼神不善看着他:“说的什么?你哪听来的话?”

雾行道:“姬无忧告诉我的。”

姬无忧快速穿好衣裳,闻言咳嗽:“是出自一本古书的句子。”

有何望在场,姬无忧当然不会说句子出处是来自七界之外其他世界里的话。

玄知此时也开口约束起裴来:“以后你每日至少给本王看二十页书,堂堂大师兄,没有带头作用也就罢了,还不如你两个师弟用功。”

裴叫苦不迭,试图用嘤嘤嘤来让玄知收回命令。

何望乐呵呵跟裴道:“你成日里又没什么活计,二十页书而已,你师父对你已经很仁慈了。”

裴闻言很想回嘴,但碍于玄知将对方当‘友人’,裴作为‘后辈’憋屈着没说话。

姬无忧见自己已经不是话题中心,带着雾行悄咪咪躲到一旁,跟玄知一样继续看书去了。

其实相比玄知,姬无忧更爱读书,只是之前刚重出天日后,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因此耽搁,就连这妖界考验关里前面死那七十六次也没什么供姬无忧阅读的机会。

反倒最近,每日都可以专心看书,简直不要太顺姬无忧意。

人形姬无忧用翅膀翻了一页书纸,忍不住地笑眼弯弯起来。

恢复半个人身后,比鸟身时翻书快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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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经过一番谈判,音和天通过丹药恢复左手原本模样,白穆开门出来。

“我不是故意来堵你的。”音和天略过牙印问题,小心翼翼道:“咱们师尊让我来带你去训练场地。”

当然,音和天不会告及白穆是他主动请缨来通报的。

白穆抿着嘴不想多说,其实闭关一月里,打坐之余摆弄那些灵草材料时,白穆常常在琢磨自己和音和天的关系,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也真的早就在爱慕着音和天。

譬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吃糖就只吃音和天买的了,看到音和天挑什么物件就非得问个清楚给谁做什么用,听到有什么新鲜地方新鲜玩意儿,还非得叫来对方一起游玩观赏才会觉得有趣。

虽然发展到现在嫌着对方天天粘自己,可闭关一月没有对方消息,白穆又总是胡思乱想,猜测对方在做什么,会不会出问题遇到什么危险,会不会见到谁移情别恋。

白穆偷瞄一眼音和天,见对方垂着眸,手还在摩挲他已经没有牙印的左手手背,收回视线打算晚点再表明自己心意。

反正说是说不出口,不如就让时间冲淡隔阂,在一起前白穆不打算让音和天离开自己半步。

百龙门大比训练为双人抽签组队制,白穆跟李恭耽抽到一组。

与音和天分到不同秘境中训练。

由于签子附带阵法,拿起后后瞬间传送,白穆都还没来得及调换队伍就与李恭耽一同进了秘境。

面对横眉竖眼没好脸色的李恭耽,白穆笑劝:“师兄好像不愿与我在同一队,不若跟二师兄换换签子,去与三师姐一队?”

李恭耽哼声:“换来换去那还抽什么签?换什么换?不合规矩。”

白穆一瞬间起了杀心,淡笑着把心思掩埋过去,只觉得眼前这小古板吃的教训还是不够。

“那师弟要孝敬师兄十块上品晶石呢?”白穆打算以钱财贿赂。

李恭耽撇过头,背对白穆,下巴扬地比天高。

白穆追加:“五十块。”

李恭耽拿出令牌:“我得问问二长老。”

二长老为本届全宗门大比百龙门内部训练的导引者,同时兼顾督察训练弟子言行准则一职,相比龙圣的好说话,二长老就显得非常不讲情面。

在李恭耽连通二长老的通讯令牌描述完换队请求后,二长老不悦道:[你们掌门亲传弟子本就另做签子,总共四个师兄弟还得起内讧换队,也不怕别的同门看笑话!要求驳回,抽到谁,就和谁麻溜训练!]

令牌联系就这样被无情切断,李恭耽摊手问白穆讨要道:“五十块上品晶石。”

白穆挑眉:“你没换队我给你晶石做什么?”

李恭耽板着个脸,理直气壮道:“我同意了你就得给我,没换成是因为二长老又不是因为我。”

白穆发现无语凝噎到极点也是会笑出来的,轻声笑了两下,道:“行,给你。”

不差钱的白穆真给了李恭耽五十块上品晶石,李恭耽倒是没想到白穆真会给他这么多,抬眼看了看白穆,发现对方没有逗他的意思,才将晶石收进储物袋。

这是李恭耽头一次这么快赚到这么多钱,不买修炼材料的话,能够他五六天的日常花销。

“那个什么。”李恭耽道:“你那封道歉信,我看了。”

白穆已经在勘察环境了,闻言懒地搭理,捏起挂在草上的妖兽毛发,神识探查。

李恭耽继续不自然道:“我原谅你了。”

白穆哦了声:“训练什么规则?”

李恭耽这才把注意转移到正事:“与全宗门大比一样,每杀一妖兽记一分,错杀没有攻击性的灵兽扣一分,根据杀死妖兽或灵兽稀有以及危险程度,额外增加加减分数。”

白穆吹走妖兽毛发,抽出折扇给自己扇扇风:“还想大规模瞬杀呢。”

李恭耽道:“那你得赌你运气,赌瞬杀区域妖兽比灵兽多。”

白穆侧头看他:“参与者分别计分?”

李恭耽点头:“但同门可以合…”

他话没说完,白穆就御空而去:“那我就不等你了。”

李恭耽怒道:“你给我回来!单独行动很危险!!虽然是训练,妖兽可都是真的!!!二长老只保你生,受伤可不管!!”

眼见喊不听,李恭耽赶忙追过去:“白穆!你眼里有没有规矩!!”

另一秘境中,音和天换队也失败了,耷拉着耳朵被师妹沈念拍了拍后背:“行了,喜欢也不是天天粘着才能成,你不早说这事,不然师妹我早就能给你支招了。”

音和天问道:“什么招?”

沈念坏笑,拿出捆看就不简单的绳索附耳悄声道:“你可拿这个……”

音和天猛摇头:“不行,虽然我力气比他大,但动真格我可打不过他,真要上去绑,就算不用法术他也能找机会给我一记绝杀。”

沈念摩挲下巴:“我可听说你们关系挺好的,他不至于杀你吧?”

音和天叹气:“那也能一下子给我敲晕。”

沈念也叹气:“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你好好修炼吧,我看话本里都是修为高的把修为低的绑回家。”

音和天终于回过味:“我说你出的什么怪主意,没事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沈念从储物戒唤出那把比她自己还高的刀,挥舞一下扛到肩上:“本仙姑的事你少管。”

音和天不与之争辩,检查自己玉简地图定位无误,队长签功能完好,嘱咐道:“跟好我,有事身为队长的我弃权咱们才能退出去。”

沈念点点头,与音和天师兄还算和谐的开始训练了。

另一边李恭耽也追上正猎杀妖兽的白穆运转法术参与猎杀。

除这两座秘境,其他三个规格布置一模一样的秘境中,也分别有三组弟子参与训练。

其中四个是长老弟子中挑选出的优异弟子,还有两个是比武选拔上来的外门弟子,若此次两个外门弟子大比成绩良好,就有可能晋升内门被纳入某位长老门下。

所有参与弟子都很认真。

因保密制度,训练影像不予公开,但计分所有弟子可见。

此时百龙门中心大广场上站满了弟子,他们指着高石碑上不断变化的法术印字。

“三百二十二、三百二十三、三百…”

“不愧是全七界最年轻的仙道期啊!第二名才杀了一百多个,白师兄都杀了三百多妖兽了!”

“什么叫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杀一百多个,第二名音和师兄也很厉害好吧!”

“都厉害都厉害!咱们这次参加大比的弟子又要力压其余七大宗门了!”

“哪还有其余七大宗门?万兽疆域早没啦!”

“哈哈,有白师兄在,咱们这回怕不是力压,而是甩他们几条街啊!”

“…………”

众弟子热情高涨,白穆也杀地欢快,把李恭耽落下好远,全然看不到自己瞳孔色泽时不时闪红。

不知不觉过去将近一天,不吃不喝不眠的白穆杀进中心地带,分数逼近四千,且丝毫不觉得疲惫,可耐不住仙道期本就扛饿,所有注意他的修士都忽略了他不吃饭的这个小问题。

直到白穆自己看到一个被抹杀的妖兽恍惚一瞬成了音和天。

白穆猛地顿住,低头去看,被杀的还是妖兽。

再抬头,周围满地妖兽尸体,白枝白叶的树木将他围绕,树干上到处溅着杂色妖兽血,树枝歪七扭八,错综复杂,犹如无数扭曲着的死人手。

秘境中不知是何组成的圆月缓缓移到天空中心。

该休息了。

兽血会引来更多妖兽,得换个地方。

白穆御空而起,正想向着远处绿色森林飞,突然脑袋一痛。

邪气。

好多邪气,哪里来的这么多邪气?!

白穆不受控制跌落地上,闭气浑身颤抖着爬起来,可这邪气诡异地很,连防御法器的隔阂都能渗透,正一点点浸入白穆身体。

得快点出去,不能被发现修邪功。

白穆用地图玉简给李恭耽发去自己定位,唤出更多件防御法器,向着白色森林外御剑飞驰。

万幸他进入这白森林不深,在彻底丧失理智前,还是到了安全点。

此时李恭耽正好追着定位御剑赶来,隔着老远就骂道:“你*的,一路上就没给我留点积分,**光你训练了是吧。”

飞近了才发现白穆趴跪在地上,李恭耽诧异道:“你给谁行礼呢?”

白穆不回应,只露出来的手握地死死的。

李恭耽落地,上前拍了拍白穆后背:“你怎么了?”

见白穆还是没反应,李恭耽抓着对方肩膀将对方扶起来,顿时一张瞳孔赤红,连眼白都快变成红色的惨白的脸映入李恭耽眼中。

“师兄…”白穆伸手反握李恭耽胳膊,尖锐收不住的爪子将李恭耽胳膊上的衣服以及皮肤抓破,咬牙艰难道:“让我出去…我…身体不适…”

李恭耽大惊,想也不想捏碎自己的队长签子,队伍弃权两个成员瞬时退出秘境,李恭耽拽着白穆一只胳膊转身背起白穆就往龙圣所在处御剑。

同时心中也涌现惊涛骇浪。

他这位天赋异禀,冰灵根的师弟,居然修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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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众望,雨落在姬无忧化形三天后也恢复人形。

这下裴也是真急了眼,怎么也不愿成为最后一个化形的,日夜兼顾,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好歹是赶在雾行前面化形成功。

到这一地步,几个化人形的修士就开始边等待雾行,边讨论出去的办法了。

“我觉得再怎么,也不至于得成神后才能出去。”雨落看向姬无忧:“你不是知道很多事麽?说说你怎么想的?”

姬无忧琢磨:“出去的关键的确不可能是成神,这里说白了只是妖界之灵虚构的世界,他没有让我们成神的能力,而他又注重实际,虚构的一切又都是比较真实的,所以他不会虚构我们成神。”

“我更倾向于,我们全部化形就有可能出去。”

裴道:“你为何这样说,有什么凭据?”

姬无忧道:“不是实质性证据,但我前面死了七十多次,七十多次的死亡对比期间和现在的修行,让我感觉作为妖族,在动物外形时真是极其难存活,活着比修行还困难。”

“妖界之灵想让我们体验这种做为动物的难处,而这困难成为人形就可以解决。”

雨落道:“可是你这说辞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也不尽全面。”

姬无忧叹道:“是,所以我并不确定。”

没化形的雾行没资格插嘴,裴问道:“师尊觉得呢?”

玄知正用何望的茶具悠哉悠哉泡野草根炒制的茶,闻言道:“那条狗化形前,别拉本王参与你们的废话杂烩。”

何望此时背着包回来了:“你们怎么又说出去,出去哪儿啊?”

雨落敷衍掩盖道:“没什么。”

姬无忧本不欲多嘴,突然心思一转,问何望道:“何前辈,我们要是想突破此方天地去别处,有没有什么办法?”

何望这时候已经喝过玄知泡的茶,放下茶盏笑道:“那是成神后才能做到的事情吧?你们得好好修炼。”

听闻此言,原先不参与话题的玄知竟然开口了:“可此方天地灵气像是有限,我修为已经数好几日无法精进一点。”

姬无忧一愣,道:“殿下,我今早开始也是,还当是暂时的瓶颈。”

雨落和裴蹙着眉,他们还能修行,但只是还没修到玄知与姬无忧的进度,不清楚到那进度会不会也卡住。

“你们也修不了了啊。”何望神态一改往常开朗,变得有些呆滞:“我还以为…只有我,只有我与道无缘。”

“其实,我一直还有个问题。”

众生灵的视线汇聚到何望身上,就见其猛地指向身后洞府:“你们说,我住的这个洞府,它存在多久了?”

雨落想也不想道:“根据洞内裸露岩石磨损以及风化程度来看,它开凿出来到现在,至少间隔万年以上的时间。”

“是吧!”何望突然激动起来,他跑来跑去,不停手舞足蹈比划着:“这块磨损、这块水槽、这…”

“没有一万年根本不可能是这种样子对吧?”

雨落颔首,裴开始用神识扫描洞府。

玄知与姬无忧双双眯起眼眸。

“可是,可是这洞府是我亲手凿的啊!是我一点一点凿出来的!”年龄明显才三百来岁的何望崩溃道:“我都没过筑基期的五百岁,它怎么就上万岁了!”

他这样子让几个外来修士不知怎么接话,其中最好心的姬无忧出言道:“何前辈,您先冷静。”

何望缓缓蹲到地上,将头埋了起来,他背上的包还没摘,包上挂着只他昨天才兴致勃勃编的一个小草人。

小草人有着不是很像的猫耳朵猫尾巴,仿佛还带着个小面具,就是玄知的大致样子。

何望还没来得及编其他,他昨天说,难得有朋友跟他一起在这深山老林修行,他要给每个朋友做一个草人,好留作纪念。

“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是我的梦境吗?”何望埋着头问道。

众外来修士静默不语。

玄知师徒几个是为了防止变故,姬无忧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二十岁就筑基,我以为我很有修行天赋。”何望没有任何语气的叙述道。

玄知道:“然后修为卡了两三百年?”

“对。”何望抬起头,深吸口气恢复平静:“就像你说的,再无任何一点精进。”

玄知瞥他一眼,转过眼眸用神识探了探雾行,又收回视线:“你继续编你的草人吧,再不编就来不及了。”

何望坐在地上,回头道:“你们要走?”

“是。”玄知难得说话不扎心,虽然肯定不是为何望心情考量:“我们去别处找找修炼机遇。”

何望赶忙站起来:“什么时候?”

玄知:“可能明早,可能就今晚。”

何望飞奔去薅干草了。

“何前辈,我来帮你。”姬无忧也起身过去。

于是这一下午,何望都在和姬无忧编草人,甚至顾不得做晚饭。

编到最后一个,何望问道:“我不知道雾小友人形什么样啊,我编头狼行吗?”

姬无忧道:“不用,我知道,我给你画。”

路过的雨落闻言夺过姬无忧手中毛笔:“还是我画吧。”

身为西冥文部大臣,雨落飞快画完雾行肖像,又被何望接过去给雾行肖像加上了狼耳朵。

五个草人全部做完,玄知把猫小弟都留给何望照看,带着几个徒弟以及可能即将化形的雾行赶着夜离开了那座山。

果然没等到第二天中午,雾行也化形成功,几个外来的修士身体都开始若隐若现。

在意识昏沉的间隙,众修士耳边出现一绵远悠长的老者声音:

“吾初醒以懵懂面世”

“曾被采摘”

“曾被啃食”

“曾被射杀”

“曾被关以牢笼”

“昏昏沉沉”

“死死生生”

“轮回数载吾终觉醒神智”

“自那起”

“吾告诫后辈”

“仿鸟啼、学人言、读尽诗书”

“切勿懈怠。”

姬无忧在恍惚的意识中,因为这段言语,顿悟了。

他所修的上清无情道似乎突破了什么以前未曾发觉的壁垒。

[下一页即将转线]

训练才第一天,场地内就有两个弟子弃权而出,身负督察职责的二长老自然不会忽视这番变故,闪身出现空中,扬声将已经飞远的李恭耽喊住:“李师侄,发生了何事?”

“二长老。”李恭耽御剑骤停,背着白穆回过身道:“我师弟他…修为出了些问题,我带他去找师尊。”

李恭耽下意识将邪功一事隐瞒,虽他不知道此事瞒不瞒得住二长老,但手足无措的他绝对是要先找到亲师父龙圣才肯说出实情的。

至于师尊龙圣怎么处置修邪功的弟子…李恭耽侧头看了白穆一眼。

至少不会当场诛杀。

“去吧。”二长老将二龙放行。

一路疾驰。

邪气入体导致白穆神智有些不清醒,但说话声他听得见,行动也并无问题。

因此一到空旷之地,白穆立即抽身挣脱李恭耽,脚踩对方后背在空中翻身便开始御空向着百龙门外逃窜。

“白穆!!”李恭耽先是回头喊了声,见白穆不听,赶忙启动联系龙圣的紧急通讯令牌,调转方向御剑追去:“你想跑去哪里?!师尊他又不会杀你!!”

“你现在这样子失控出去要是随意屠戮生灵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赶紧滚回来!!”

白穆头也不回,吼道:“你才要赶紧滚开!我早看你不顺眼!这么追是嫌命长吗!”

李恭耽怒道:“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师兄!”

白穆展开扇子反手向后挥去,寒气偏着李恭耽身体快速略过,冰封住李恭耽一条手臂。

“我何时认过你!自作多情!!”

眼看距离被拉的越来越远,李恭耽灵机一动,喊道:“你跑!你跑掉我就把这件事告诉音和天!”

白穆眼睛已然红透,邪气影响使他以往对李恭耽的不满全部萦绕心头,压抑的情绪在听到李恭耽要状告音和天时终于找到宣泄口。

“这就杀你!”

白穆回身,顷刻间唤出数件攻击法器,操控它们对着李恭耽就狂轰乱炸起来。

“**!”李恭耽惊呼一声,忙不迭开始躲闪。

可连金丹期都不是的李恭耽怎么会躲得过动真格的白穆,先是被一道法术刃刮到小腿,紧接着又被一支有实体的箭矢从背后穿透腹部。

“噗唔!”又一攻击正中身体,李恭耽吐出一口鲜血自剑上摔落。

白穆真是不给李恭耽半点活命机会,弓弩法器射出的箭矢直冲着对方脑袋而去。

铮————

电光火石之间,李恭耽头上有金色保命印记一闪而过,龙圣模样的巨大金色虚影出现于半空,挡掉致命箭矢。

已经混乱到分不清状况的白穆还想自杀般再冲上去,万幸,刚俯身,就被及时赶到的龙圣用幻化的法术巨手揪住尾巴。

龙圣音和晋宣先是流星赶月般接着了掉落的李恭耽,后又顺手将那个要反击扼杀白穆的巨大虚影打散。

“师尊…”李恭耽袖子擦擦嘴角血迹:“师弟他现在神智不清,我…”

龙圣将李恭耽放到一处山间:“下回别自己追,你只需及时告知,为师追的到。”

李恭耽垂首:“让师尊操心了。”

龙圣摆摆手,又御空到白穆面前,见对方在巨手下小小一只被提溜着尾巴提在空中不停挣扎,颇为好笑地伸手,打算用灵力帮忙压一下邪气。

岂料白穆一口咬上龙圣手背。

龙圣静默片刻,晃了晃已经开始流血的手,无奈白穆咬地死紧,头跟着龙圣的手晃,就是不松口。

无奈下,龙圣另一只手冲着白穆脑袋不轻不重拍一巴掌,待对方失去意识后,朝李恭耽道:“此事先不要外传,你跟着来,为师一会儿先给你疗伤,待你好了,看着你师弟。”

彼时李恭耽刚刚拔出腹部箭矢,往伤口处放恢复药物,闻言拱手而应:“是。”

不知多久以后。

白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与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李恭耽面面相觑。

“这是哪里?”白穆率先开口。

李恭耽面色不善,答道:“师尊寝殿。你还记得你干了什么吗?”

白穆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我干了什么?我不是跑掉了吗?”

李恭耽呵呵冷笑,撩起袖口展示冻伤:“你今天对我穷追猛打,差点把我杀掉!”

白穆倒想着李恭耽第一时间带队弃权帮他掩护的事,闻言诚心道歉道:“对不起。”

边说着边从储物戒取出一袋晶石:“一千上品晶石,算作道歉礼,以及封口费。”

李恭耽放下袖子没好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白穆依然扶着头,没什么余力跟他争执,听对方这语气,动动手指准备收回:“那便算了。”

李恭耽一把拿过装晶石的袋子:“我又没说不要。”

白穆半睁眼看了眼李恭耽,很是意外于这个看似正直的大师兄居然会和林总管一样贪财。

李恭耽没有被打量的自觉,收起晶石袋子道:“师尊说会在大比前给你剔除邪功,如果你不愿意,他顶多不会揭发你,你自己就得另寻他处。”

白穆道:“我没什么不愿意的,我本就不喜欢邪功,沾染邪术,并非我所愿。”

李恭耽听此面色缓和许多,苦口婆心道:“我知你在万兽疆域不易,邪功一事我最初亦不打算说出去,只是作为你师兄,我劝你最好改掉你喜欢愚弄旁的修士的坏习惯。”

白穆头疼难受时乖巧得很,一点不反驳,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要没别的事,我去请师尊过来。”李恭耽起身:“你老实在这休息,别出幺蛾子。”

白穆再次点点头。

片刻功夫,李恭耽随龙圣一起折返回寝殿。

龙圣进门便问道:“你师兄说你好像头痛?”

白穆听到师父声音,下床就跪到地上:“师尊恕罪。”

龙圣几步上前,将白穆提溜回床铺,语气一如往常的平淡:“好了,以后有事别瞒着,你一边修邪功,一边修旁的正道功法,一邪一正难免冲突,这得亏在训练时发现了,要是大比中出岔子暴露邪功,为师都难保你。”

白穆望向龙圣:“师尊不罚弟子麽?”

龙圣狭长眼眸也转向白穆,对视眼神意义不明:“你都沾染邪功了,哪里还用得着我罚你。”

[下一页即将转线]

[姬无忧。]

意识深处响起道久违的女声。

[陌!]饶是经历过万千事,甚至置生死于不顾,姬无忧此刻依旧难以克制激动心情:[我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听到你与我讲话了。]

陌回道:[我也有几月没和你聊天。]

[但现在没时间叙旧,我有事得快些告诉你。]

陌将老者疑似能看穿有实体的生灵内心,戏弄他们的作为,以及一些言行举止与大致信息如数告知姬无忧。

等姬无忧睁开眼睛,就正好看见陌描述的对象,正在一片虚无空白之处站立着笑看自己。

姬无忧见过对方画像,此刻恭敬拱手:“索狱前辈。”

老者笑问道:“你怎么不猜测我是双生子的另一个?”

姬无忧道:“我的朋友说,您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老者收起笑容:“仅凭这点?”

姬无忧手依然平举着:“即使猜错,您宽宏大量,想必也不会与晚辈置气。”

“哈哈哈。”老者笑声洪亮,间接承认了自己身份:“谦逊有礼,喜爱读书,心存良善,生死面前依然不改本性,老夫有此后裔,甚是欣慰。”

姬无忧对这突如其来又成堆的夸赞有些意外,张口道:“您过誉了,姬无忧只是一再普通不过的修士,阴差阳错被气运加身,也一千六百余岁才金丹期。”

“甚至还在修为上犯下错误,凭白让无数修士殒命。”

老者,也就是索狱老前辈道:“谁又不会犯错?连此世界的天道都犯过错。”

“你应该知道,在李萧何进来前的上古时,这世界也差点毁灭。”

姬无忧道:“您指的是…六…邪君灭世之灾?”

索狱颔首:“正是,可那分明是天道给予他们六个成神的气运,却在他们成神时才发现世界不足以支撑六个成神者存在,要他们互相选择,只留一个。”

“他们相伴如此之久,哪里肯如天道所愿,除了老夫那同胞弟弟为天下生灵自尽,其余五个当即要反了天道。”

陌此时插话,只不过是用书写的方式:[记载六位邪君灭世,您弟弟自尽,不就剩五位了?]

索狱吹胡子冷笑:“老夫弟弟死了,老夫身为他哥哥,当然要报复,只不过老夫长得像他,又鲜少露面,天下生灵把老夫当他了而已。”

“其实老夫自始至终都没有成神的修为,老夫身上的气运只成就了老夫对这世界的全知,论战斗实力可达不到流传千古的位分,也算是沾了老夫那弟弟朋友们的光。”

记在书上的是骂名,索狱老前辈却一脸自豪,姬无忧搞不明白是为什么。

陌此时没管老者,而是不可置信问姬无忧:[姬无忧,你不是说七个气运之子最后聚在山上看桃花林麽?]

姬无忧在意识中欲盖弥彰地干咳起来。

陌痛心疾首道:[刚才索狱描述时你一点不像刚知道的样子,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我当时只觉得你讲的最后记载很奇怪有头没尾还割裂,没想到你居然在骗我?]

姬无忧内心道:[这结局又不重要…]

陌道:[哪里不重要!这可都是数据资料,你还有什么重要资料瞒着我?你都在书上看见了什么?!]

姬无忧:[没有了,真的没有什么了。]

陌不说话了,虽姬无忧看不到她,但还是感觉陌在以一种他不敢看的目光审视着他。

“姬无忧。”老者将姬无忧唤回神,道:“你我的这次会面,不要告诉任何生灵。”

“包括那只猫。”

“我要给你样东西,他若是知道,说不定会抢去。”

姬无忧闻言拱手:“是,谨遵前辈所言。”

于是在姬无忧反应不及时,索狱竟取下自己双目,让之漂浮手掌之上。

那双眼不似一般的眼睛,就是两抹微光,索狱老前辈的眼眶也未曾流血,只是成了漆黑的空洞。

姬无忧大惊:“前辈,您?!”

索狱道:“老夫这双眼,能看透世间绝大多数的事物,包括某个修士的心情、短暂想法。”

“到你身上可能会削弱些作用,不过也会有些许帮助。”

索狱又从身中取了什么。

“还有我这生前修为。”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都用不上了。”

姬无忧摆手想拒绝,却一挥手炸起一片水花。

猛然睁眼,哪还有什么老者,周围高山环绕,而姬无忧正与玄知他们集体泡在群山中间的天池水中。

“这…”姬无忧感觉眼前很多东西都浮现了信息,如同陌有时给他看见的事物扫描后出现的注释般。

“喵嗷——!!!!!”

姬无忧被巨大的猫叫声惊扰,转头向声源看去,就见人形玄知猫耳朵猫尾巴甚至头发都炸毛竖着,周围带着惊恐、应激等信息,一爪子扒着雾行头从水中跃出来,瞬间化为猫形态跳到雨落头顶。

于是包括陌在内的所有生灵非生灵,此刻全都惊呆了。

人形雨落吐吐蛇信子,也不敢伸手摸头顶,只能头顶着只黑猫弱弱道:“师尊…您…您还好吗?”

玄知冷着脸盘起来,甩甩猫尾巴:“别废话,上岸。”

如果不是姬无忧看得到他身边飘着羞耻、尴尬、愤怒等心情注释,说不定还真信了他此刻的冷淡。

[下一页即将转线]

“你现在清醒,是因为有为师用灵力导引帮你压制邪气,你要是个纯粹的邪修,现在只需将侵入你体内的邪气炼化,这些邪气对你自身是有益无害。”

龙圣蹙着眉道:“可偏偏你正邪两修,邪气在你邪功的影响下没办法清除,又因你的几个正道功法难以炼化。”

“倘若继续这般发展下去,你定会因正邪两方功法冲突而走火入魔,变成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祸害。”

白穆边头疼,边安静听着。

这一切他不是没想过,可凭他自己,或是他的下属党羽乃至朋友,根本就除不去邪功。

允不允许对方知情是一说,对方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说。

龙圣对待徒弟宽容得很,甚至可以说,他并不存在于完全的正道阵营,在讲清楚严重后果之后,龙圣询问白穆道:“你的正邪功法必须去除一边,你是想保留正法,还是邪法?”

“为师不会强迫你修正法,如果你想修邪功,为师也能帮你最后一次,只是往后出去惹祸,就不要再提为师的名字。”

白穆此时再不顾阻拦,态度强硬下床跪到地上,对着龙圣一头磕下:“求师尊帮弟子剔除邪功,弟子心向正法,对邪功早已深恶痛绝。”

龙圣再一次扶起白穆,爱抚地摸摸其头顶:“好孩子。”

“接下来你可要受些苦了。”

白穆知晓拔除功法不易,可那认知也仅仅停留书本上描述的不易。

真到了实施那天,白穆才深刻体会到这不易之论。

倒不是剔除功法要用的辅助材料难寻,它们虽贵却也未达有价无市的珍稀程度。

不易之处,当算在白穆要承受的疼痛上。

拔除邪功就犹如在拔除肉身筋骨,一寸寸撕裂皮肉扯断牵连的肌肉与血管,就这么抽离出节节白骨条条筋脉。

功法的抽离虽在无形中没有这样血淋淋,但其疼痛程度对比其上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要命的是,这感觉联络着灵魂,白穆还无法昏迷,必须被迫感受那种清晰且极致折磨的痛感。

“不除了…弟子不除了…”白穆扑倒在密室圆台,竟是痛到连抓握的力气都没了,曾濒死都不畏惧,却在这种持续半个时辰还未停止的剧痛中求饶道:“师尊…师尊!弟子要死了…师…师尊……弟子要痛死了……下回…下回再除吧…”

龙圣端坐高处,手上法力运转,一刻不停,在他的操控下,有黑气一点点从白穆身躯中散出:“如果你现在坚持不住,这邪法只会与你牵缠的愈发难清,到时惹了祸,再除也晚了。”

白穆此刻神智比平日里更为清醒,闻言不再言语也无力言语,大喘着气闭目沉默忍受着。

龙圣见他这样,不知真心假意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痛就叫出来啊,为师只是告诉你不能改下次,又不是不让你叫。”

白穆郁闷地很想慢甩尾巴,无奈痛地只尾巴尖微微起来两下。

“师尊…弟子哪里叫得出来…”

龙圣微微一笑:“为师怕你晕过去,那样就前功尽弃了,不是特意拿你打趣。”

“这会儿为师说什么,都莫往心里听。”

“你就只当是个在吵闹的陌生修士,或者当个叽叽喳喳的什么鸟在你耳朵边吵。”

“…………”

白穆浑身冷汗直冒,脸庞的头发都犹如浸水般缭乱贴在皮肤上,他还真想思绪一沉昏死过去,好歹少点痛苦。

偏偏这疼刺激的他脑袋明清耳朵还灵,只能被迫听着龙圣左一句右一句的言语,又没什么回话余力。

白穆知道师父龙圣这是出于关心,因此不满的情绪反而在对方唠叨中渐渐褪却。

有好久没一个长辈会出于关心对他说这样多的话了。

比起上个师父,现在这位各方面都好很多。

白穆觉得,如果这是对方的真面目,他未来就不必要谋划什么脱离宗门的事了。

………

在白穆将衣服全部浸湿,连圆台都在往下流淌他的汗水之后的又一刻钟,白穆疼感在瞬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灵力暴动般大涨,像被挤压已久的什么物件失去阻力穆然升腾,催促着他瞬间到了仙道后期圆满并持续攀升。

眼看着白穆修为要突破到大乘,龙圣却突然给白穆施加了一道封印。

白穆才从方才漫长剧痛中回过神,撑起身子弯曲几下手指,察觉力气恢复后,抬胳膊用湿淋淋的衣袖擦去下巴上即将滴落的汗珠,平复呼吸跪着转过身子朝龙圣顶礼拜谢道:“谢师尊。”

他不问修为的事,龙圣却是解释道:“那全宗门大比的秘境和奖励中有不少好东西,你要是突破到大乘期,会被禁令不准参与。”

“修为压制一段时间,大比后给你解开。”

白穆内心难免好笑,表面却认真:“是,谢师尊为弟子打算,但凭师尊安排。”

龙圣自坐台起身,御空飞下来,储物戒取帕子给白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好徒弟,苦了你了。”

龙圣一点不嫌弃白穆湿漉漉的胳膊,又一回亲手拉白穆起来。

“你现在灵气充盈,身体也不再亏虚,再忍点小痛,为师给你留层保命印记。”

说着,龙圣咬破自己中指指腹,往白穆额头画起什么图案。

几息的功夫,白穆额头一热,脑袋小小刺痛一阵,保命印记的施加便已完成。

比起去除邪功的疼痛,白穆只觉得这点痛连虫咬都不如。

当然日后真比起虫咬来的感觉在现在不做数。

“谢师尊爱护。”白穆不知多少次对龙圣拱手。

龙圣拍拍他后背:“为师还有事,你在这儿把衣服换换再离开吧,让旁的弟子看见,还当你戏水掉湖里了呢。”

“是。”

白穆稽首,恭送龙圣离去。

自今日起,白穆面对音和天,以及所有修士生灵,再无暴露自身沾染邪功邪术的担忧。

[下一页即将转线]

雨落匆匆往岸边游。

等彻底离开水,玄知才从雨落头顶跳到地上,抖抖浑身猫毛变回人形。

很离奇,玄知变成没有衣裳的猫又变回人身后,衣裳居然原封不动穿在身上,甚至处于干燥状态,未曾浸水。

而姬无忧他们淌水上岸,衣服亦是不曾沾水的模样。

虽说是上岸,可众修士脚下是一大斜坡,踩在地面上,脚都得斜着,要是稍微身形不稳,或哪里一滑,很容易栽回天湖中。

玄知不愿久待在这儿,轻功几步登顶,雨落紧随其后。

姬无忧见斜坡有些奇异的黄色小花,留下来往斜坡高处方向俯身观望了一阵:“这像是…已经灭绝的一个种类啊,我有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裴闻言将自己身边一朵黄色小花一把薅下来,本来鲜艳的小花顷刻间在裴手上腐败干枯化为尘土。

“噫!什么东西,脏死了!”裴将尘土甩掉,在衣服上狂擦手。

雾行道:“这花会不会是什么需要特别方法采摘的奇珍异宝?”

姬无忧摇头:“并不是,这只是古时期再寻常不过的野花而已。”

“只是斗转星移,各界自然环境飞速变化,他们却没能跟着环境改变,才逐渐灭绝。”

在顶上的雨落出声道:“这上面也全是现在七界内没有的植物,灭没灭绝不清楚,反正我一个不认识。”

玄知打量几眼:“倒是有寥寥几种没灭绝,不过早已被珍为藏品,冥界不再有新生前,冥皇宫中曾经有过一株鬼兰。”

雨落回忆道:“冥王宫花园中间那棵枯死的树?”

玄知想摸扇子出来,发觉没有便放弃了:“并非树,是根茎缠绕融合在树上,开出白色花的一种植物。”

“早就枯败了,你小时候不曾参见君上,没进过君上宫殿,自然会错过。”

玄知随意伸手一指:“那就是,你想看可以凑过去看。”

雨落真好奇凑上去了。

裴此时从斜坡爬上来,打眼眺望,发现远处除了云海再看不见其他,才明白自己这是身处在天池山上。

“这地方给我们看这些植物是何意?”雾行也上来,回头伸手拉一把姬无忧,继续问道:“突然就到这里,也不知道何前辈他怎么样了。”

裴闻言看向雾行,表情一言难尽:“这里肯定都是幻境,你在意一个幻境人类做什么。”

姬无忧倒是体谅雾行的感受,道:“一会儿可以问问妖界之灵前辈。”

雨落嗤笑:“先找到那玩意再说吧,坑我们这么多,找到他先揍他一顿。”

话音刚落,雨落红色瞳孔中就映出一道白光,居然有什么东西随着白光闪现于天池对岸的平地上。

众修士齐齐看去,就见一白发、白胡子老者,也就是索狱老前辈,正闭目盘坐在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

“喂——”雾行喊道:“你是妖界之灵吗——?”

索狱无动于衷。

“蠢货。”裴白了雾行一眼,朝玄知提议道:“师尊,我们要不然从三面包抄,把那老头抓住问话。”

玄知颔首:“可。”

紧接着命令道:

“本王从左侧绕去,姬无忧去右边,你们师兄弟两个从天池直线过去。”

雾行挠头:“我呢?”

玄知没搭理,继续命令雨落:“雨落,试试能否御物。”

雨落捡起块树枝端详,觉得还算结实后放跟前地面踩上去,施展法诀,发现飞不起来,脚移开再施展,发现树枝依然不受他法术操控。

不等玄知说别的,雨落主动请缨道:“师尊,我同师兄游过去就好。”

雾行被无视在旁边,欲言又止,看着还想询问安排,被姬无忧拽了拽袖子。

“不用问了,殿下默认你跟我一组。”

更难听的事实姬无忧没说,玄知之前把雾行当做姬无忧的随从,现在估计是不屑跟下属麾下的下人说话。

虽然说出来也不见得雾行会介意就是了,但姬无忧总归觉得不好。

人家堂堂一大势力太子,不至于高谁一头,但更不至于真当他的随从。

包围行动开始。

姬无忧与雾行朝右侧在本就呈环状的平地上绕着天池行进,左侧玄知也不紧不慢往索狱所在的的方向走。

再看水中,雨落与裴已经飞快游过巨大天池四分之一。

照这般下去,索狱除了跳崖,似乎再没别的路线能逃。

玄知虽慢悠悠,但依然最先接近索狱,他距离数好几尺,就谨慎驻足不再行动,只等着姬无忧雾行也离得不远,雨落和裴出水爬上平地来,这才眯起眼睛继续无声向索狱靠近。

姬无忧冲索狱鞠躬拜了拜,为感谢索狱传承给他这个后裔的东西。

这举动落在雨落他们眼里,则成了装模作样想引起那白发白胡子老者注意。

雨落和裴看着姬无忧纷纷不屑一笑,雾行则呆头呆脑也跟着姬无忧向索狱行礼。

索狱依然没有任何举动。

姬无忧在玄知示意下继续靠近索狱,而此时玄知已经距离索狱非常近了,本着不清楚对方实力就先礼后兵的理念,玄知倒是平和开口:

“这位道友,多有打扰,敢问这是何处?”

索狱闭着眼笑了笑:“老夫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雨落当即怒道:“老东西你拽什么?”

索狱道:“跟你也是。”

雨落就要骂什么,被玄知一个眼神压回去,而后玄知皮笑肉不笑搭了几句话,索狱皆不作回复。

姬无忧有心发言,却被索狱传音阻止。

[看来修为这东西对世界灵来说可有可无,只要在它自己大本营里,没有修为它也一样嚣张。]陌看索狱不顺眼道。

玄知见说什么都没用,不再多言,亮出猫爪子动身扑上去。

索狱身形一闪,从石头上转移到草地,只是刚出现就即将被雨落抓住,索狱再次闪到别处,玄知轻巧从石头上跳过去,索狱再一闪,竟到了姬无忧身后。

姬无忧没打算动手,雾行却是转头就扑,意料之中扑空趴到地上。

索狱竟又闪回石头上,裴一道法术攻击打过去,照旧被躲掉,在近战攻击中,索狱就像个滑溜的泥鳅,任谁都抓不住。

玄知释放灵力大面积冰封,寒气甚至覆盖到了天池的一半,按之前的状况索狱根本就躲不掉,怎料那狡猾的老头子竟一下子闪到对岸去了。

也就是玄知他们刚从水里爬上岸的地点。

光躲过去还不算完,索狱仗着能掌控世界,贱兮兮把声音扩散过来道:“别闹了,小猫。”

疑似被点名的玄知顿时面色黑如锅底。

他这样子,索狱反而更高兴了,闭着眼睛笑个不停。

“在老夫的地盘,还想斗过老夫?一个个一点礼貌都没有,见了前辈也不知道行礼,没教养。”

雨落气道:“你是给我吃还是给我穿了?你算我哪门子长辈?天道一消失倒是让你这个***妖灵之境里的*玩意儿瞎**指点起来了,你**配吗?你又不是我师父我给你行**礼呢?要不然你干脆认我师父个爹算了这样我还能跟你亲近亲近。”

“你!你!”索狱恨不得睁开他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瞪雨落:“你怎么能满嘴污言秽语,亏你还是个妖族的后辈,都是这只猫教你的麽?!”

他顾着生气,却没注意一团黑气在他身后快速凝聚成实体。

玄知一爪子抓向索狱后背,索狱这回虽然也快速闪开,却到底是被抓破后背,在脊梁处留下了几道深且露着肉,但没有血液流淌的伤痕。

“神降术?”

索狱感应玄知站立地点,果然在草地中发现一枚刻着玄知名字的小小木牌。

这回轮到雨落嘲笑了:“哈哈哈!”

“没想到吧,那是我师父让我偷偷扔的牌子,这都能伤到你,还自认为多聪明,真让我们这些后辈贻笑大方!”

索狱冷哼:“怪老夫心软留你们身上东西,方才就应该让你们光秃秃泡水里!”

[下一页即将转线]

白穆退出百龙门内部大比训练五日后,重返秘境继续训练。

而委屈了四天跟着别的小组混经验和积分的李恭耽也终于被唤回自己原来的队伍,重新获得队长签子。

“师兄。”身体一切大好的白穆又生龙活虎起来,一入秘境就开始跟李恭耽讨职权道:“虽然您是师兄,但我修为高,我当队长,咱们赢面才会更大。”

李恭耽态度坚决:“不行,你得了队长签还不知道会怎么作妖,这事儿没得商量,劝你别肖想。”

白穆有过让李恭耽妥协的经验,这回没多废话,直接拿出一百块上品晶石抛给李恭耽。

李恭耽二话不说就接住收起来:“我跟你说,别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有钱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一边说着,一边把队长签递给白穆,白穆也拿着队员签跟他交换。

对此,白穆只微微笑着:“明白。”

李恭耽不知是不臊的,脸微微红着:“我跟你讲,我这是看你实在想当队长才让着你,可不是被你收买,你举报也没用。”

白穆笑着安抚:“不举报不举报,给师兄的,就是师兄的,这都是师弟诚心孝敬,什么收买不收买的,都是没有根据的说法。”

李恭耽表情这才自然了些:“你知道就好。”

白穆举起队长签:“那现在我是队长了,师兄作为队员,是不是该听我安排了?”

李恭耽疑惑中带着一丝警惕:“你想安排我做什么?”

白穆道:“我耽搁了五天时间,第一场训练听说还有两天就要结束,师尊的意思,让你我第一场训练就当走个过场,可我不太愿意。”

李恭耽蹙眉道:“你还想争第一不成?我可是跟你讲,其他队伍早已经进了秘境核心地段,远远超越了你当初的分数。”

“不说队伍,光是天乐自己就已经接近六万积分。更何况核心地段妖兽可不像你之前砍麻瓜一样砍就能得分,里面不少都是有灵智的家伙,难杀而且不好骗,还可能联合其他妖兽一起埋伏你,想猎杀它们,高修为只是基础,你得有足够时间与它们周旋才行。”

“两天时间想追回比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穆笑道:“据说核心地段有的是一只就值一万分的妖兽,两天时间杀六只有什么难?我退出前的四千多分里就有一千是一只树妖提供的。”

李恭耽道:“这不一样,那只树妖积分多是因为他所有成精的枝条都单独算分,一根枝条就五分,你一下把它根损毁所以才获得分数快。”

白穆取出折扇给自己扇风,不以为意的模样十分遭恨:“去核心地段不也是同理?找这类妖兽杀就是。”

李恭耽觉得他这狂妄的小师弟简直油盐不进,心中已然开始后悔把队长签给对方:“哪里会一样?你想想那些枝条如果每个都比你高阶呢?你连树跟前都到不了就得被围攻地退出训练。”

“哈哈。”白穆笑了两声:“师兄,看来你对于我这个仙道期,还是没有清晰的认识啊。”

“用于给你们试炼的妖兽,别说修为高过我了,就说有几个能跟我这个仙道后期打成平手?”

李恭耽接下来准备的满腹说辞在白穆这两句话讲出来后全部作废。

“你…量力而行吧。”

李恭耽妥协,在白穆的要求下,李恭耽使用加速符箓跟随快速御空的白穆一起御剑直冲核心地段。

一路上李恭耽都十分警惕,毕竟秘境外围的妖兽大多没有高灵智,且对过路者有很高攻击性,哪怕他们御空御剑位置很高,依然有妖兽或飞或一蹦数尺高上来扑咬他们。

不过这些不长眼的妖兽全都被白穆挥扇子一一解决掉了,没让李恭耽受任何伤害。

李恭耽看着那些自己打要打半天的妖兽被白穆玩着折扇一个个瞬杀,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他这固板的思想终于是转过弯来,师尊他哪里是让白穆参加大比磨炼的啊,这根本就是放白穆进去虐其他宗门弟子的。

怪不得今年大比奖励,师尊批进去那么多珍宝,也怪不得其他宗门送奖励单的长老一个个都摆着臭脸。

他们这是早知道百龙门注定会夺魁,又因为百龙门添的东西多他们不好意思少给,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心疼劲儿往外送那些注定回不来的宝贝啊。

李恭耽在这儿后知后觉琢磨,白穆却不在乎这些。

好歹当了几年少宗主,什么一宗主之下万弟子之上,没道理换个宗门,就只有个掌门亲传弟子这一名号了。

白穆年少轻狂,哪怕是训练,他也得去夺第一。

要是顶着仙道期修为,连金丹期都比不过,还算什么冰灵根天才!

白穆飞身进核心地段,对着里面的妖兽咔咔祸害。

打起来费劲的就扔法器、甩符箓,能抗法术的就唤灵剑操控着追杀,聪明能对话的就许诺带路其他妖兽藏匿地点就放过它。

有两个妖兽还真听话,把白穆李恭耽带到了它们仇敌的老窝,可怜那两个妖兽的对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因为数不清多少年前抢占一些妖兽的便宜,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白穆杀了所有值积分的妖兽,没管弱小,倒是带路的妖兽居然直接帮忙灭口,不仅吞噬掉仇敌家族幼崽,就连没孵化的妖兽蛋都要用蹄子踩上去跺吧跺吧。

跺完还用神识检查人家洞穴,生怕有漏网之鱼。

李恭耽觉得没眼看,拉着白穆走了。

他倒真是没想到,两天时间,白穆竟真追回比分,他杀的那些一万多分一头的妖兽何止六只,核心地段价值一万积分的高阶都快灭绝了。

一开始白穆还杀两只五六千、七八千积分的妖兽,后来没有一万积分,白穆都懒得跟妖兽打了,直接释放威压将其吓跑,扬声在一高级妖兽地盘喊:“有没有敢出来跟我打一架的,别躲躲藏藏,主动钻出来,本大爷我大发慈悲让你三招。”

吓得那些妖兽都不敢在核心地区待了,带着整个家族往外迁。

训练结束拿到第一小队排名奖励后,李恭耽整条龙都呆滞了,原因除了被白穆的实力震惊以外,还被白穆这样猖狂的模样刷新印象了。

那个出门在外言行都彬彬有礼,使坏也只暗着来,动不动还学小孩语气恶心他的那个白穆呢?

李恭耽朝白穆看去,后者正温和的与其他长老弟子交谈。

不知对方聊到什么话题,白穆抬手掩唇笑了几声,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样。

这时音和天与沈念也从训练场地出来,叫了白穆一声,白穆转过去恭敬严肃的拱手给沈念行礼。

沈念回礼后,白穆又看向音和天,面上的稳重不复存在,眼神闪躲,像是害羞似的说话都不敢用力,打过招呼就找借口跑走了。

盯白穆良久的李恭耽无语凝噎。

合着他这个小师弟,还不止两副面孔。

就这样的玩意儿,修行不好,去戏班子也不愁吃穿……

不行,不能放出百龙门去,不然绝对是个杀人放火毁尸灭迹还要装正道的祸害。

李恭耽瞥向音和天。

但愿他二师弟能一直留住这个小祸害。

距离正式的大比还有半个多月,故而训练还有第二场。

不知是不是督察训练的长老有意插手,这回抽签白穆又没抽到音和天,而是抽到跟沈念一队。

拿起签子就被闪送进秘境的白穆抬头就看见沈念一脸奇怪笑容。

白穆不解问道:“师姐,你在笑什么?”

沈念脸上有着跟令香一样的八卦神情道:“诶,小师弟,你对咱们二师兄音和天,什么看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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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自己祖宗与玄知矛盾升级,姬无忧正打算劝阻。

陌却突然警告道:[李萧何的系统又调动能量了!!]

恰值此时,天池水猛烈翻涌,树木枝叶巨石晃荡,整座秘境地动山摇。

众修士警惕开启护盾。

姬无忧问陌道:[发生了何事?!]

[那个系统要把妖灵之境拖拽到妖界西北国!]陌恨恨道:[西北国国君是李萧何的信徒,你们出去就得被围杀!]

姬无忧赶忙将此事告知众修士。

雨落闻言当即对李萧何破口大骂。

“当务之急!赶紧通知手下来接应!”裴打断骂声,忙不迭翻找通讯令牌,他虽然不会神降术,但手下有几个能神降来协助他的。

可摸遍全身才发觉自己这身躯不是真正身躯。

雨落也发现这点,骂索狱道:“老匹夫,快点把我们储物戒还回来!”

索狱正努力控制秘境试图挣脱无形力量的束缚和拖拽,听见骂声,没好气回道:“东西都还在你们身上!你这小娃子说话能不能有点教养!”

言罢一挥手,玄知等修士全部恢复进来前模样。

玄知手指吃痛,抬手看看十个爪子磨到根,出血的指头,取丹药服下。

身体在历练时静止,邪功居然依然在作用…

玄知眸子暗沉,压过一些思绪。

雨落难得疏忽他师傅状态,取通讯令牌,发现无法使用,又气又急:“这时候了,你还屏蔽外界,你还指望我对你客气?!”

索狱哼声道:“屏蔽你们与外界联系的可并非老夫,有时间骂老夫,还不如赶紧想想你们出去后当如何。”

陌道:[姬无忧,我可以与那系统拔河,将秘境再拖拽回东南国,只是到时必须依保护资料库的规定立即脱离你们世界。]

[但我觉得玄知不慌不忙的样子应该还能托底,你问问他需不需要我现在出力。]

姬无忧心中应下,赶忙跟玄知转达。

玄知爪子正极其缓慢恢复,安静听完姬无忧所言,道:“暂时不要让她动手,还有魔界与幻界的世界灵未获取,她接下来的作用至关重大,本王有个损失更小的方案。”

姬无忧用着索狱的‘眼睛’,想窥探玄知内心想法,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只看到对方略微带着怒意、更多是滔天恨意的心情。

是在恨李萧何,和那个无良系统吗?

突然,从刚才秘境晃动开始就一直紧绷的索狱瘫倒在地。

“前辈!”姬无忧小跑过来。

雨落不关心索狱,但因为师父玄知在,还是往这边赶。

裴与雾行亦随行。

不过到跟前时,索狱已经被玄知拎起来倚靠在树上了。

“可恶至极。”索狱生气又无力道:“那外来的家伙,把老夫整座秘境困住了,周围全是修为金丹期以上的士兵,其中有一半是大乘期,四分之一的妖婴期。”

裴和雾行闻言有些慌神。

玄知却是冷笑道:“西北国靠信仰之力和李萧何赐福修炼,修为高而不实,判断他们实力,要往下砍一大阶层。”

雾行皱着眉头:“可数量堆积,也不容小觑,比如百万个我来刺杀冥王殿下,和一百个我来刺杀殿下,结果必然不一样。”

雨落一脚踢向雾行:“你要不会打比方你就别打了行么?敢刺杀我师父,我第一个杀你。”

雾行躲开,道:“我这不是劝殿下不要托大麽!”

裴道:“用你劝啊,你有我师父一半聪明麽?”

玄知懒得管他们吵架,命令雨落道:“你试试还能不能用神降术,这种能穿梭世界的功法不一定会被屏蔽。”

“要是能用,回去调军,待本王一出秘境就给你传讯,你即刻带军神降。”

“是。”雨落拱手。

正要神降,玄知突然一捂胸口,单手撑着趴跪在地。

所幸雨落他们站在玄知身侧,不然他们谁也受不起这个大礼。

“师尊!您怎麽了?”雨落扑上前将玄知扶起。

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玄知面具覆盖之外裸露的下巴上的皮肤居然飞速干瘪,露着的脖子和手也是如此,本来有血有肉的身体如同被抽干水分般朝着干枯树木的模样开始进展,连穿着尽显威严原本的衣裳都要撑不起来了,整个人都变得骨瘦嶙峋。

显然,是邪功致死的副作用。

雨落见此几乎是瞬间就拔剑割破自己手臂,将血液喷涌的伤口拄到玄知张着像要喘不来气的嘴上。

姬无忧和雾行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抵触邪功的同时,不由得被雨落的孝心感动。

过去许久,恢复些许的玄知一把将雨落推开了。

他皮肤模样比之前好上一点,但依然像个皮肤皱巴的老人,颤着手给雨落扔了两瓶丹药和包扎的东西:“赶紧包上。”

雨落脸色惨白,嘴唇都失血发紫,却还是道:“师尊,弟子没事。”

姬无忧拿出曾用来扎自己胳膊不少下的匕首,回忆涌现,手臂隐隐作痛,给自己做了番思想工作,道:“殿下,您还没好全,继续喝我的血吧!”

玄知冷嗤:“若只是喂血,你们全部加起来也远远不够本王恢复。”

裴犹犹豫豫,不知在想什么,暗中看向雾行的眼神多了分杀意:“师尊,我们喂血,再杀一个,您应该能恢复大半吧?”

雨落叹气:“不够的,就他那点修为。”

雾行没听出来自己险些小命不保,疑惑道:“啊?什么?谁?”

玄知看向索狱:“老头,放几个修士进来。”

“你叫谁老头,你现在皱纹比老夫还多!”索狱呸了口,转而道:“倒是真有五个不怕死的进来探查,我让他们投胎成了家禽。”

“五个大乘期够不够?”

玄知不跟他吵架,只回答问题道:“足够。”

于是都不用历练,三只鸡两只大鹅出现在池水中。

鹅会浮水还好,鸡则在水里疯狂扑腾翅膀尖叫。

索狱捂住耳朵将那五个士兵恢复进来前模样:“比猫还吵。”

玄知知道索狱又在点他,但无暇顾及,施展法诀将那五个修士拖拽上来控制住,随后摆放晶石物件开始施展邪术。

片刻之间,五个士兵身体迅速干瘪,玄知则彻底恢复如初。

雨落见无事后,请示道:“那师尊,弟子神降去调兵?”

玄知展开折扇,又成了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不急,他们总会再进来,还能再杀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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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想不想知道我上一场训练是怎么两天时间获取二十多万积分的?”白穆生硬岔开话题。

沈念还真好奇这个问题,不再纠结前一个问题,顺着话道:“想知道,怎么获取的?”

白穆知道自己这是换过秘境,所以不怕没得高阶妖兽嚯嚯,于是笑着摊开手:“一言道不尽,好师姐只要给我队长签,跟着师弟我走一遍,自然会知晓。”

沈念不是李恭耽,好说话的很,进来后听白穆一口一个师姐叫得亲切,对其感官好的很,直接把签子换给白穆:“然后呢小师弟?还要如何?”

白穆御空而起,指向远处:“师姐,我们直接去腹地。”

…………

两日未过,其他组积分几十几百增长时,白穆与沈念单个积分已经各自十多万。

这惊天的分数增长速度不止让门派内弟子热切讨论,还引来几位长老赶到考核地围观。

“二长老。”洛川清霄冲二长老拱手,在得到回应后,道:“二长老能否放出白师侄他们的训练成像?我实在好奇他是怎么训练的。”

洛川清霄说话时,还有几位长老到场,听前者已经说出他们的需求,于是都乐呵呵跟二长老寒暄两句,而后眼巴巴看着。

二长老瞥他们一眼,没多说什么,操控一法器放出白穆那边秘境的成像,顺便将法器丢到空中,让其浮空方便其他长老操控。

众目光顿时汇聚在成像上。

上面的白穆和沈念此时正在地上疯跑,浑身是血,头发乱七八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长老们一愣,显然没想到上来就看见这幅场景。

不过沉默一小会儿后,一长老笑道:“这两个小家伙不错啊,看他们周围的植株,这才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居然都闯过秘境的一半了。”

洛川清霄摩挲下巴:“我怎么瞧他们是在从里往外跑啊?是我看错了吗?”

原先开口的长老闻言仔细看了看:“没看错,的确在往外跑,许是在躲避什么高级妖兽。”

“也不知是什么在追逐他们…”另有一长老边说着,边操纵成像法器把视野往白穆和沈念的身后拉了一段,谁知后面竟然十分空旷。

又有别的长老开口:“或许是在狩猎吧,看看他们前方。”

操控成像法器的长老依言顺手又把视野拉到前面。

就见一大群妖兽边张着大嘴疑似在嚎叫,边跟白穆沈念一样疯跑,因为数量太多,身后还扬起迷雾般的许多飞尘,不过白穆他们似乎用着什么法诀,丝毫不受尘土干扰。

成像没有声音,但是单看画面,众长老也预想得到现场该有多吵闹。

长老中年纪最小,也最耐不住性子的洛川清霄默默抬起手指着屏幕:“那…那些大多不都是核心地区的妖兽麽?”

“怎么全都跑出来了?”

别的长老都没回答他,因为他这显然是明知故问,白穆和沈念两个小家伙显然是从训练开始就飞赶去核心地区,然后一路杀出来的。

所以要是没闹出这么大动静,浪费时间在追逐上,这两个小家伙能拿更多积分。

有长老捋捋胡子:“这届全宗门大比,咱们百龙门会不会太过头?”

先前得知白穆参与,长老们只是觉得第一稳了,但现在看过白穆的这种操作,他们突然有些同情别的宗派参与弟子了。

“过什么过。”门内处事最为油滑的三长老道:“又没违反规则,他们弟子要是有本事,也把核心地区定成开始地点就是。”

精通符法的四长老摸出几张符箓:“看来老夫这高阶缩地千里符,很适合送一批出去。”

三长老闻言:“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得教教我那参赛徒弟高阶困禁阵法盘怎么用,这训练我先替我徒弟退了,阵法师就该以阵法为先,最好在大比前,让她练习到能完全困禁一个核心地区范围。”

包括不苟言笑的二长老在内的长老们纷纷侧目。

你俩是真不当人啊!

好吧,本来就不是人。

众长老转瞬释然。

他们的弟子就是比别的门派弟子有本事,他们龙族,他们百龙门,实力本来就凌驾所有异族修士和宗派之上!

很快到了大比前一日。

这天,所有龙界参与大比的大大小小的宗门,各自带弟子来参观举办地。

像是现存的七大宗门以及一些势力较强的二流宗门,一般是由两位长老带好几个弟子来驻扎。

小点的宗门,可能就一位长老带队,弟子三三两两,更小点的宗门,甚至是掌门亲自带队,来参与的弟子有的还就一个。

也不知是门内总共就两个修士,还是其他修士的修为都不够格参与大比。

百龙门出来的众修士自然不管这些,飞舟落地,三长老就跟弟子们说道:“你们都去玩吧,场地是用成像观摩,没什么好参观的。”

站在一旁的十长老道:“不可走远啊。”

包括白穆在内的弟子们纷纷拱手应是,各自跳下飞舟。

不过他们没有散开,而是跟白穆、音和天、沈念、李恭耽聚集在了一处,白穆用一玉简放出浮空地图。

“一会儿进去,我们就先在这儿汇合,如果修为在金丹期以下,且距离太远赶不过去,就先别参与我们这次行动了,自行找修士组队,保全自己为主。”沈念指着地图上某一处说道。

沈念就事论事,可李恭耽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百龙门参与大比的弟子十个,只有三个修为没到金丹,其中有两个是比斗考核选上来的外门弟子,亲传弟子中,只有李恭耽这个掌门亲传是集气期。

“我这里有二十张符箓,是我师父让我带过来的。”其中一金丹初期弟子从储物戒拿出符箓,自己留下两张,又给每个同门发了两张。

白穆一眼认出:“缩地千里?还是高阶的?”

那弟子名叫董咸,冲白穆点点头:“对,我知道你想去哪里,我看咱们就没必要集合了,直接用缩地千里符去…”

“不妥。”音和天来前跟白穆聊过,也知道详细计划,打断董咸言语,道:“在那地方分散很危险,最好集合到一处再集体往那儿去。”

阵法专精的女弟子用阵盘放出隔音阵法屏障,道:“怎么去核心地区不重要。”

她从储物戒拿出一阵盘。

“你们看这是什么?”

贡献符箓的董咸震惊:“高阶法阵?崔师妹,你都会高阶阵法了?”

沈念道:“我看她是就会这一种高阶法阵吧?”

阵法专精女弟子名崔莹,巴掌大小的脸上满是跟她师父三长老那老头一样的狡黠,被说中短处也不恼,用指头隔空点点沈念,道:“你说对喽,后半个月我都没参加训练,就是因为被我师父天天盯着学这玩意,我为了学它,头都大一圈!”

沈念乐道:“怪不得都有黑眼圈了,我寻思你平时最注重你这张漂亮脸蛋,怎么临着出来又不注意了。”

崔莹搓搓自己黑眼圈位置:“你就快别说风凉话了,我这阵法可有大作用,它能覆盖整个核心地区,将妖兽全部困在里头!”

白穆本来对这阵法只是有点感兴趣,此刻听到这话,脑袋一下子凑过去了:“崔师姐,此话当真?”

崔莹将阵盘递过去:“比珍珠还真!不信你研究研究。”

白穆拿来阵盘,要不是没学过用阵盘,都不想还回去了:“崔师姐,您这阵法要立大功。”

沈念也道:“崔师妹,你的阵法要是真能把核心地区罩住,我沈念这次考核每杀一头妖兽,积分就分你一小部分。”

白穆道:“崔师姐,我也是。”

音和天跟着白穆道:“崔莹师妹,我亦如此。”

……

亲传弟子们讨论热切,两个金丹期下的外门弟子尴尬的拄在那儿,李恭耽也没说话,心里有些失落,但没觉得气愤,毕竟事实就是他自己修为不济,多半参与不了他们的行动。

就是有缩地符去,也只有拖后腿或者像在百龙门第一场训练进核心地区时一样旁观的份。

还不如一直在核心地区外边多逛逛,还能多刷刷积分。

“进勉!”

有个穿着一身弟子服的高个儿姑娘在远处挥手。

隔音屏障只让外边听不见里面,但李恭耽听得见外边,他听到这声音,脸瞬间染上红色,他先是也朝姑娘挥了挥手,随后跟众同门说了声,便跑出阵法去找那姑娘了。

“那位是…?”白穆好奇道。

董咸道:“你大嫂啊,你居然不知道?”

沈念爱到处云游,消息好像也滞后了:“他俩在一起了?”

崔莹道:“是呀,就前阵子的事儿,现在李师兄正疯狂攒老婆本呢。”

白穆挑眉看着远处那对儿扭捏的小道侣,算是明白自己给李恭耽的晶石会用在何处了。

恰好,那高个子姑娘凑到李恭耽耳朵边耳语,两个距离很近,远远看着就跟亲上了似的,众百龙门弟子顿时由沈念带头‘哦呦~~~’了一阵。

音和天趁众弟子注意都在李恭耽那儿,偷偷拉住白穆的手,给白穆单独传音道:[天意,那件事…你什么时候考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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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盘打的挺好。”索狱幽幽道:“但老夫凭什么配合你?”

玄知整理一番衣裳:“你们世界灵之间对彼此都有大致感应,想必你早知道我等来这里的目的。”

索狱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有感应,仙灵他呆头呆脑让你给欺负完,你又跑这里来放任你徒弟辱骂老夫,若非有个外来者搅局,老夫断要治你个好歹。”

玄知闻言,不慌不恼,反而笑道:“难堪你给过本王了,本王徒弟们也因为你这考验死过不少次。”

“而且说白了,正是你这考验耽搁太长时间,我等才会被李萧何困在西北国,都不找你赔出去后的伤亡损失,本王徒弟提前骂你两句不也是应该么?”

雨落帮腔:“就是,看你年纪大,我还收敛了呢!”

“那考验地是进入灵境的必经之路,就是老夫被你们带出去再想回来都要飘着路过,岂是老夫想免就能免的!”索狱十分不喜他们:“你们两个,一个一肚子歪理,反的也给说成正的;一个一肚子污言秽语,果然是物以类聚。”

“差点忘了,还有个满腹算计却不敢挑担子的缩头乌龟!”

裴没想到不说话也要被点,抬手指着索狱骂道:“老东西你说谁呢!”

索狱才不管他,睁开空洞眼眶朝姬无忧方向望去,回过头放进来一只西北国侦察兵变成的大鹅:“多亏老夫有姬无忧这样品行优良的后代,以前他无亲无故也就罢了,现在起,他可是有老夫这个祖宗庇护了,你们休要再欺负他。”

玄知挥扇子困住那鹅,也瞥一眼姬无忧,道:“不巧了,你后代早已拜本王为师。”

索狱哼声:“那你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性。”

雾行讶异:“姬无忧,这老…前辈是你老祖宗?”

姬无忧没想到索狱会突然当众认亲,不知该怎么说:“应该吧。”

说完,见除索狱之外的众生灵都望着他,姬无忧赶紧补充了句:“我也是刚知道老前辈是我祖上。”

他当即跪到地上,冲索狱虔诚叩首:“晚辈拜见老祖。”

索狱摆手:“不急着搞这些虚礼,回去再给老夫摆个宴席也不迟。”

玄知闻言冷嗤一声,雨落和裴则直翻白眼。

师兄弟俩心里默契想道:多大脸,还摆宴席,把你当盘菜开席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妖灵之境内又进入过三两个妖族西北国侦察兵,索狱把他们全部变成鸡鸭鹅,放到天池水里,供玄知抹杀。

玄知照旧困禁攒下这几个士兵性命。

逐渐的,外边的西北国将领发现士兵皆一去不回,不再派兵进入。

陌借姬无忧之口转达信息道:“殿下,不宜久拖,西北国已经开始联系天界借人增援了,拖得越久我们出去后越难逃走。”

玄知闻言瞥向雨落。

雨落意会拱手:“弟子去叫增援。”

裴难得好声好气跟师弟雨落叮嘱:“不要贸然率领大军开战,若引得仙界势力趁虚而入,冥界将会被彻底覆灭,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应该懂。”

雨落点点头,看向玄知:“师尊,弟子该如何?”

玄知思索片刻:“调来全部死士即可。”

裴担心道:“师尊,只叫死士,兵力会不会不够?”

玄知转了下折扇:“本王一个子也不想多丢。”

雨落非常信任师父:“弟子需要半天时间集结兵力和物资。”

玄知颔首:“你去吧。”

雨落神降离去。

玄知突然将储物戒从手指取下,从里面拿出另一枚储物戒戴上,把原来戴的那枚递给姬无忧。

姬无忧不明所以接过。

“暂时帮本王保管。”玄知说道。

姬无忧用感知万物的眼睛抬头去看玄知,只得到平静、十拿九稳的情绪和想法反馈。

[他要做什么冒险的事吗?]姬无忧在心中问道。

陌道:[你是想让我看着他的数据条,还是他的好感度条来给你分析他心里想法?]

姬无忧思绪停顿一下:[陌老师,你说你不清楚就是,做什么对我这样说话。]

陌变回正经态度道:[无论他要做什么,他敢只叫死士且用不上我的帮助,就说明他有把握,你何必担心。]

[你们的师徒关系只是拿来晃旁人眼的,玄知不见得真把你当弟子,你可别当真。]

话虽如此,姬无忧还是担心地看着玄知。

“你这什么怪异表情。”玄知嫌弃地侧过身,不再与姬无忧对视。

既然打算出发,众修士都开始做起准备。

裴在冥界西域管辖宝库,自己身上也带着不少宝物,各分给姬无忧雾行和雨落几件防御法器。

玄知则给姬无忧额头种下枚保命印记。

索狱在这关头也不为难谁了,将时间流速调改成既不会完全无效修炼,又比外界慢几个月的流速。

于是姬无忧等修士借此机会疯狂打坐修行。

当然,玄知只是修满灵力就没再修行了,毕竟在场友方生灵非生灵皆知他的修炼资质极差,是靠邪功硬生生拔到大乘期,所以也再无进阶元婴期和成神的可能。

修炼对现在的他来说自然就没有任何效益,都是无用功。

玄知将几个被派来打头阵的倒霉侦察兵杀掉后,便开始忙一些冥界公务。

妖灵之境外,一片荒原之上。

大批大批妖族修士披盔戴甲,将一棵与周围荒凉环境十分违和的巨树围在中央,举着武器虎视眈眈盯着那巨树树干。

六界屏障之外的李萧何此时正透过信徒眼睛高兴地望着这一幕。

“只会捡漏的废物*种,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跑!”

[下一页即将转线]

旁人问及,白穆还可以避而不谈,音和天问却不行。

但凭白穆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就把喜欢说出口。

[训练结束那天,你给我送你自己做的点心,昨晚你又偷偷塞我那种内容肉麻的诗信,现在又问我这个问题,天乐师兄,你现在是在追求我吗?]白穆单独给音和天传音反问道。

音和天听着这些话,白龙耳朵此刻已经红透了,红得比李恭耽那条红龙还红,可这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退缩,于是强装淡定道:[是,先前我表明爱意,你没答应我,但也没拒绝,所以…我觉得我该继续努努力。]

白穆压着嘴角,轻轻挣脱收回自己的手,单独传音回道:[这样吧天乐师兄,要是在集合前,你能先找到我,我就…]

音和天眸子亮闪闪地朝白穆看过去。

白穆拖了会儿长音后道:[我就在当天同意和你结为暂时的道侣。]

音和天道:“此话当真?!”

由于太过兴奋,音和天一时忘却思考将话语直接用嘴说了出来。

于是正好聊到将来要一起去李恭耽婚宴接新娘子路上讨喜糖的众弟子一脸诧异。

崔莹更是不解开口道:“音和师兄,我记得音和氏不管着你不让你吃糖啊,你怎么听见讨喜糖这么激动?”

董咸道:“我知道了,去年卖糖的蔷薇阁不是承认说他们东家是音和师兄吗?音和师兄这是想包揽李师兄婚宴的糖果甜点订单才激动的吧?”

白穆用折扇掩面直发笑,音和天则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沈念啧了声道:“你们可真会猜呢,我二师兄缺那点儿糖钱麽,我看分明是他和我这小师弟刚刚背着咱们谈…”

她的手刚抬起来指白穆,白穆就侧身躲开,道:“对,我们刚刚偷偷聊奖品打赌呢,赌谁先到集合地就把一半的奖品送给对方。”

众弟子了然。

沈念则是把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说爱’三个字咽回肚子。

到底是自家师兄自家师弟,他们不想说出来的事,沈念自然肯帮他们隐瞒。

远处李恭耽被高个姑娘拉着往一个二流宗门去了,崔莹信誓旦旦的说李恭耽沉溺美雀怀抱今晚肯定不会回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李恭耽不止晚上没回百龙门营地,隔天依然待在心上朱雀的二流宗门里。

这对儿龙雀道侣如胶似漆,什么时候瞄到他们,都是彼此倚靠在一起的甜蜜模样,这美好爱情可谓羡煞旁‘人’。

不过似乎也引了些麻烦。

事情是白穆独自发现的,起先他为躲音和天在林子中闲逛,听到有修士吵吵嚷嚷。

本不打算理会,但有道柔弱的女声叫了声“进勉”。

于是白穆没耐住好奇心,猫过去躲在树后暗中观察。

透过草杆树叶,白穆看到李恭耽与高个女修士站在一处,对面有三个服饰与女修士同样的男修士,正态度嚣张的拦在他们跟前。

双方对话内容十分不友好,特别是那三个男修士,话语间时不时夹杂废物之类的词汇,所有言论都在表达他们对师姐这个未婚夫的不满意。

“你在百龙门享受着那么好的资源,也才跟我们同一个阶层。”为首那个头发卷曲,嘴眼歪斜的男修士毫不留情面地贬低李恭耽道:“你这个废物将来要是被赶出百龙门,我师姐岂不是要跟着你吃苦?识相就赶紧离开我师姐!”

说得义正词严,可看眼神和某些动作神态,明显是李恭耽的情敌。

白穆无声展开扇子,看热闹看得起劲。

“百龙门赶不赶我走不是你说的算,同理,悦儿想和谁在一起照样不是你说了算。”

李恭耽大手牢牢握着他口中‘悦悦’的手:“我早就听说你仗着你们宗主儿子身份,对悦儿死缠烂打,你往后再这般,别怪我不客气。”

“往后?呵呵。”卷毛修士轻蔑笑道:

“你还能有往后?我都听说了,你能进百龙门,是在百龙门山门外跪了足足小半年,掌门看你可怜才破例让你进去当杂役的。”

“虽然不知道后来你是怎么混上亲传弟子的,但现在你师父收了那个天才冰灵根当弟子,就凭你这资质还想当那个冰灵根的师兄?我看啊,就是你师父不赶你走,那个天才也会让你待不下去!”

李恭耽几次三番被戳痛处,面色阴沉得很。

而在一旁看戏的白穆突然就成了事件中的一员,蹙眉思考一瞬后当即迈脚走出去。

开玩笑,当着自己这位正主面,还能凭白让个陌生小子挑拨离间给自己树敌?

“哪个冰灵根?是在说我吗?我要让谁待不下去?”白穆做路过状,摇着扇子走到众修士面前。

“呀,大师兄?”

问句说完,白穆也不等回答,像是才看见李恭耽一般,拱手道:“大师兄午好。”

而后又冲女修士道:“见过大嫂。”

对待已经关系改善的师弟白穆,李恭耽稍微收了收怒气,回了声‘午好’,而本来也想回礼的女修士被白穆这‘大嫂’称呼喊的一愣,红着脸拽了拽李恭耽衣裳。

李恭耽这才介绍自己道侣道:“她姓冯,名叫悦悦。”

白穆改口:“原来是冯师姐,在下白穆,是李师兄的亲师弟,冯师姐和李师兄郎才女貌,当真般配。”

冯悦悦虽个子高,可性格似乎不强势,此刻很是怕生,眼睛都不敢看白穆,只红着脸点点头:“谢…谢白师弟赞誉。”

白穆笑眯眯跟师兄师嫂打过招呼,随后不经意转过身,去看那三名修士。

“天啊,有鬼!”

白穆夸张地叫了声,还拔出剑来,半天才惊魂未定一样,收起剑带着后怕朝卷毛修士道:“这位师兄,还好你穿着跟我师嫂一样的宗派弟子服,不然我还当是有个化人形没化好的妖兽从秘境里跑出来了。”

那卷毛本来还在紧张地朝后端望,反应过来白穆是在说他,怒转回身:“你!”

白穆根本不给卷毛说话机会,问对方身后两个修士道:“他是你们同门吗?你们认识?不是妖兽假冒吧?”

那两个修士同样有怒气,但为了不得罪白穆,还是解释道:“我们师兄不是妖兽。”

白穆闻言,看向卷毛修士的目光开始带上同情:“哦,是生来就长这样啊。”

“真可怜。”

卷毛修士都快气死了,刚想发作,就又听白穆说道:

“师兄,他长成这样,生活想必不容易,到时咱们查查他的亲属家眷都在哪儿,去补贴补贴他们家可好?”

冷汗瞬间从卷毛修士背后冒出来。

想到白穆百龙门天才亲传弟子的身份,又想到江湖传闻白穆可能残存的万兽疆域势力,以及跟白穆有牵连的音和氏。

卷毛终于不敢再放肆,所有的怒火都顷刻熄灭,赶忙道:“白兄不必挂心,我过得挺好…都怪我见识短浅,无知,我一时犯蠢,才言行有失,还请白兄别往心里去。”

白穆笑道:“你说过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清楚,倒是看你和我师兄聊的蛮开。”

卷毛修士咬咬牙,又朝李恭耽低头认错:“李兄对不起,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有这一出,李恭耽心中火气消散不少,但他不可能原谅面前这个挑衅侮辱他的情敌:“你还有什么事?”

卷毛修士内心仍旧不服,可已经知道李恭耽被同门的天才弟子白穆袒护,再头脑发热也不敢再当面放狠话:“没了,没什么事,不打扰李兄,我等先告退了。”

三名修士匆匆离开。

李恭耽目送他们远去,侧头跟白穆道了声谢:“多谢你解围。”

白穆合起折扇,笑把折扇搭在自己另一只手上:“本就是他们胆大包天,竟敢找咱们百龙门的茬。”

“师兄在宗门内管制纪律,威风十足,怎么出来外边开始忍让起这些宵小之徒了?”

李恭耽哼声:“少说这些,明日大比开始,今晚别晚睡。”

白穆分别打量李恭耽和冯悦悦一眼:“这话,该是师弟我提醒师兄和师嫂吧?”

冯悦悦再次脸红:“我、我们还没打算…没打算…”

白穆挑眉:“没打算什么?”

李恭耽没忍住伸手拍了白穆后背一下:“管好你自己,别打探我们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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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西北国君见怪不怪地听着李萧何的猖狂言论,满脸堆笑恭维几句,朝一旁亲信递了个眼神。

亲信意会,清清嗓子,飞到空中扬声道:“诸位将士,天界已经因为姬无忧那个魔头草木枯萎、兽禽绝后,再无新生,不止人类农户颗粒无收吃不饱穿不暖,连修士需要的修炼材料也再难获取,甚至真仙阁即将出世的长老孙儿也胎死儿媳腹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姬无忧那个魔头取走了天界的世界能源。”

“天道已给出明示,如今这魔头就在咱们妖界能源之地,他为了提升修为,又要吞噬咱们妖界的世界能源。”

“将士们,为了咱们的妻儿老小,为了咱们妖界的家国土地,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诛灭魔头姬无忧!不然,天界就是我们的下场!”

说完这些,那亲信振臂高呼:“将士们!君上今日御驾亲征,为了我们的家国,随君上,杀魔头!保家国!”

顿时,呼声震天,黑压压的盔甲兵全部都扯着嗓子齐声大喊:

“杀魔头!保家国!”

“杀魔头!保家国!”

“……”

李萧何的信徒们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李萧何,无比遵循他与西北国君的旨意,此刻正义之气凛然,即使在喊话之后继续苦等半天,也依然丝毫不懈怠。

那棵藏着妖灵之境的巨大树木简直要被他们盯出花来。

太阳逐渐西落。

突然,树干中间裂开缝隙,随后眨眼的功夫,缝隙就变成可以走出两修士的巨大空洞。

“树洞又开了!”

“是不是那几个斥候回来了?”

“可能有敌情,要小心。”

有离得近的士兵小声交流着,不过虽言语,防备却一刻没卸下。

“有灵力波动!准备攻击!”

话音落下,树洞口有物件闪过,几道法术攻击立即追踪而去,在那几样物件停住不动之时,攻击正中目标。

可那被攻击的目标安然无恙。

却原来是几件七阶法器。

“注意防护!”

乌黑一片的黑甲兵上空,因这句话亮起左一个右一个的防护屏障和诸多小型法阵,同一时刻,七阶法器全部自爆,灵力波动震碎好些防护,将方圆百里的一些妖族士兵轰飞到天上。

虽大部分还活着,但距离近和那些修为不济的士兵全部倒地不知生死。

“你,还有你,带队补上去!”

顾不得救援,立即有小将指挥着后面的士兵往前围拢,生怕给树洞里的魔头空出逃跑的地方。

可惜这位小将低估了被困修士的七阶法器储存量,又或者说,这群排前的士兵本就是为确保万无一失的敢死小队。

再次有七阶法器飞出树洞,数量比方才多出两倍有余,饶是这回妖族兵将做足防御,甚至许多防御型的七阶法器也祭了出来,在轰鸣声过后,靠近树洞的连队依然伤亡惨重。

这间隙,地方腾出大半。

玄知蓦然闪现于树前空中,挥手又是将好些七阶法器当投掷武器扔出去。

“攻击!不留活口!!”

再一轮轰鸣中,夹杂着将领们的吼声,五光十色的法术与法器攻击也应声混杂进莫名泛起的大片浓郁黑雾里。

场面十分缭乱。

随着黑雾凝聚,大批有着独属于冥界死白肤色的死士神降而现,施术抵消攻击,并在玄知身边的金色粉雾凝聚人形吹哨后,全部冲锋而去。

同样身穿黑甲的西冥死士混入西北妖族士兵中。

雨落拱手快速道:“师尊,东南国君已下旨让边境集结军队赶来支援,只是突破西北国边境防御艰难,此处又离边境远,故而需要我们自己往…”

“都出来。”玄知来不及听后面的废话,命令树洞里的姬无忧他们道:“上方也有阵法屏障,朝本王左手边跑。”

裴与雾行匆忙一前一后护着姬无忧冲出树洞,朝玄知所言方向,也就是东南方向跑去。

玄知展扇护送,只是扇出来的不再是冰而是水灵力,同时手中法器扔个不停。

[真奢侈啊…]陌感叹道。

姬无忧出秘境后又能轻松飞行了,边御空疾驰边心道:[殿下的冰灵根原来不是公开知道的?]

陌答:[的确不是。]

姬无忧道:[我就说,这关键时刻他怎么放水。]

意念交流的这几句,玄知和雨落正好跟上来,师徒两个不停地给姬无忧前后左右方向扫除障碍。

眼看着穿过包围圈有半,这群训练有素的将士们急了眼。

他们并非现天界养尊处优的草包,因常年跟东南国交战而历练出的士气致使他们每个兵卒都有抛弃所有换取胜利的决心。

故而就算他们总共也没多少七阶法器,也敢开始学着玄知扔出来当高爆武器用。

所以当许多来自妖族的七阶法器在姬无忧身旁自爆时,哪怕玄知已经扔过去多件防御法器操控开启,也得再以身去挡那攻击。

数件法器在闪光后碎裂,玄知也被灵力波动震地撞到姬无忧身上,不过到底是魔族肉身强悍,这一番除了玄知身上衣服碎了几处,两魔族皆无任何伤处,反倒是旁边的裴和雾行身上挂了些彩。

见有成效,西北妖族士兵再次投掷法器自爆,而西冥死士来后也不光打架,转瞬集结小队在玄知周围建立起层层防御,同时也开始投掷七阶法器让其自爆。

于是轰鸣声四起,荒原战场到处都是七阶法器自爆的残留痕迹。

姬无忧就是在这片轰鸣声中,与雾行一样被震的耳朵里往外流血,强撑着抵达西北妖族困禁法阵边缘。

玄知几次强攻破阵无果,裴在法器乱鸣修士混战叫喊声中大喊:“师尊!破阵之事交给弟子!您先专心对敌!”

不多时,阵法屏障消失不见,姬无忧这才知道,看起来一直没发挥什么大作用的裴居然是个阵法大师。

怪不得来妖界玄知要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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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宗门大比秘境如期而开,各宗派长老或宗主高坐看台,一为看护,二为相互监督。

参与弟子有序排列,领取完比赛记录石,等待传送入场。

一切有条不紊。

“且慢。”身穿麒麟门门派服饰的弟子突然出声,指着白穆道:“我家长老说他都仙道期后期了,这修为参与大比,对我们这些金丹期是不是不太公平。”

百龙门弟子崔莹道:“有何不公平?大比规定年龄三百岁之下,修为悟道期以上大乘期以下全龙界门派弟子皆可参加。”

“这是众多门派先祖们定下的规矩,你是要质疑先祖吗?”

那麒麟门弟子一噎,内心不平道:“你别拿这些来唬我,你也就是跟他在同一门派,我们要是对上他,哪里还有胜算?所有参与弟子里就他一个仙道期,至少也要让他压制修为到金丹期才行吧。”

白穆甩甩尾巴,看了眼跟在那弟子身后歪嘴斜眼的卷毛一眼,心中不屑:“你叫什么名字?”

麒麟门弟子道:“麒麟门第二峰亲传弟子,谢明,你有何指教?”

白穆颔首:“谢师兄,希望以后我不参与大比时,你也能公平地为低修为修士压制修为。”

本来被谢明带地观念有些偏颇,觉得白穆参与不公平的弟子们顿时思绪回转。

是呀,要真让白穆压制了修为,那往届金丹与集气期的对决也算不公,甚至以后大比他们也永远不会再有修为优势,毕竟开了这个头,以后肯定都要所有参与弟子压制修为到同阶段。

九尾玄宗玄女药纹洁又出来说公道话了:“谢兄,这全宗门大比本就是比你我各自本事,白兄修为高,那也是他的本事。”

但一边帮白穆,她还能不让谢明生气:“谢兄您也天资卓越,我相信就算有白兄在,您也能名列前茅的。”

谢明看了看药纹洁,不再刁难,选择顺台阶而下:“是我想的单一了。”

说着,他退到自己门派队伍后方,那卷毛也赶紧跟上去。

白穆暗中往谢明方向打量,发现卷毛开了小屏蔽法阵,似乎跟谢明说了些什么,对方两个的眼神也时不时朝百龙门这里望。

崔莹也打开屏蔽法阵:“李师兄,你道侣所在的那个什么千鼎门是和麒麟门结盟了吗?他们怎么不选我们?”

李恭耽摇头:“我不知道,待会儿我问问悦儿。”

白穆道:“都小心点吧,单看那两个家伙肯定是来者不善。”

见争执停息,几大宗派管队长老同时施展手诀,往手中的一同模样法器注入灵力。

所有领取过记录石的弟子转瞬消失原地。

而秘境上方,亮起密密麻麻的成像,每一个上面都是一个参赛弟子,他们分散在秘境中的外围区域。

秘境是古时候前辈所设置赛场,所以整个场地呈一窄长的扇形,最外围十分宽阔,所以弟子们都分散各地,谁也见不到谁。

白穆被传送在一处草原,一眼就认出是哪里,因为除了植物长势有点差异外,布局和他们百龙门训练秘境简直一模一样。

这也就是为何自家长老说不用参观场地,因为那场地参观影像纯是给穷宗派弟子提供的。

毕竟现存的七大宗门以及其他几个在七大宗门外的一流宗门,乃至少数比较富裕的二流宗门,各各都有复刻大比秘境并抓捕类似妖兽放进去,其宗门参与弟子早就对秘境熟悉地不能再熟悉,自然用不着看成像。

白穆进来后,地图都不打开,直接朝集合地点方向御剑,顺便随路杀几只妖兽。

疾驰不到半刻钟,居然遇到玄女药纹洁,对方身后跟着个凤凰神宗男弟子,两个一起朝白穆打招呼。

白穆停住回了礼,打算就此别过。

药纹洁道:“白兄要不要一起同行?”

白穆摇头:“不了,与同门有约。”

药纹洁侧头看了看白穆面朝方向:“那边是岩兽岭,可时不时起岩兽兽潮,岩兽个个都是臭脾气,不允许旁的生灵踏足他们领地,且领地内外惹到任何一只岩兽,全族都会来攻击追逐你,他们还属于维护环境的灵兽,错杀要扣分数,白兄穿过那里时可要注意别动用法力惊扰他们。”

白穆当然知晓这些,不过还是客气道:“多谢玄女提醒。”

三修士别过,白穆飞行不远后,悄然落地。

岩兽对神识、灵力都异常敏感,为不打扰它们,白穆轻手轻脚开始用轻功横穿岩兽岭。

好在这地方不大,半个时辰就穿过大半,白穆一刻不停歇,从树叶跳进高草丛,无声穿梭游走。

前面又有树林,白穆飞身踩着块大石头又跳到树上。

刚在树枝上站稳,白穆猛然发觉方才脚感不对,旋即转身低头。

正好与方才踩过的‘石头’对上视线。

居然是只颜色酷似石头的异色幼崽岩兽。

“呼嗷————!!!”

马车大小的岩兽幼崽张开大嘴嚎了一嗓子,远处地动山摇,无数棕色巨大岩兽轰隆隆朝这边跑来。

白穆立即跳下树飞快逃逸。

大部队还没来,只要现在甩掉,且不暴露灵力,白穆就还能躲过一劫,不然大群岩兽追寻他灵力痕迹进高阶区域而死亡,分还得扣他的。

可无奈身后跟着个小型岩兽,甩都甩不掉,大型岩兽速度还更快,又从四面八方而来,估计要不了多久白穆就得被包围。

就在白穆边跑边翻找储物戒里有没有足够多的困禁法器、法阵等东西时,突然被空中出现的百龙门服饰的手抓住扑倒在一处树后草中。

白穆第一时间察觉是友非敌没有攻击,紧接着本能想护住头部,没想到对方手已经垫护在自己脑袋下。

等真正躺进草里,白穆这才看清身上压着的是音和天。

此时音和天撑着胳膊,与白穆一起被盖在一块布料里,散开的头发有很多落在白穆脸上,音和天抽不出手整理,被白穆伸手拨走。

[隐形法宝?]白穆传音问道。

音和天道:“对,也能屏蔽气息和声音,要是不带着记录石,连秘境都找不到我们。”

事实的确如此,秘境外等着看白穆扣分的门派长老也是眼睁睁看着白穆凭空消失,只有位置定格在树后草地上。

而在他们不见后,小岩兽带着许多大岩兽从树前呼啸而过。

“你怎么找到我的?”白穆问道。

音和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用了密宝提前快速到集合地,然后一直在集合地附近绕圈,大规模用法器寻你气息。”

白穆没忍住笑:“寻常怎么没见师兄这麽机灵?这样的聪明劲拿去上课不好么?”

音和天道:“我对那些事都不感兴趣。”

白穆拿手指戳音和天脸颊:“就独独对我感兴趣啊?”

音和天这回不止鱼翅耳朵泛红,脸也红:“嗯。”

“那个…天意,你那天说的话还作数吗?”

白穆明知故问:“什么话?”

音和天紧张极了:“就是…那天你说,只要…只要我在集合前…”

白穆闭眼:“诶好困啊,我睡一觉,风真大都听不清你说话,睡醒再说。”

音和天卡壳,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白穆合眼半天没察觉到音和天动作,微微睁眼,就看见音和天抿着嘴,一副生气又委屈的表情。

“噗嗤。”白穆实在忍不住,笑道:“逗你呢,我记得,你何时见我做承诺食言过。”

音和天气来的快消得也快,思虑良久,道:“天意,你真的愿意吗?我其实可以给你很多时间想的,我可以一直等你,只要你…”

白穆打断他话语:“师兄,我也并非草率决定答应你。”

“实话实讲,我先前一直以为,师兄是因为小时候的相处,把我当亲弟弟对待,没有血缘却胜有血缘,一朝失散,寻回我时便十分想要弥补对我的关爱…”

音和天道:“最初的确是这样的。”

白穆笑道:“所以就像你转变对我的感情一样,我其实也早就喜欢上你,只是我习惯每天和你待在一块儿,习惯我们之间的所有事了,我不知道我对你特殊的情感叫什么,经过你表达,才逐渐想明白这就是喜欢。”

音和天听着这番发言,像不会说话了似的,不知怎么回事,又开始憋眼泪:“天意…”

白穆伸手给音和天抚去还没掉落的泪水:“师兄的字是天乐,我的字是天意,倒真是相衬,我为此,一直不舍得改掉这个字。”

音和天憋着哭腔:“…你与我,也很相衬。”

白穆笑道:“那确实。”

过了一会儿,音和天才平复情绪,红着脸小心翼翼道:“天意,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反抗吗?”

白穆被这句话问得也有些紧张,但面上依旧自然:“师兄试试不就知道了?”

音和天鼓足勇气,撑着胳膊缓慢放低身子。

随着距离拉近,音和天觉得白穆的呼吸都与自己的呼吸交缠一起,可良久过后,唇与唇就隔着半截指头的距离了,音和天就是不敢吻上去,也不知道在怕个什么劲。

白穆干脆头一仰,嘴唇直接贴上去。

顿时,音和天垫在白穆脑袋下的手都略紧了紧,不再顾及其他,无比热切猛烈却又笨拙地开始回应。

白穆开始还适应的来,可音和天不知道停一样,亲着亲着舌头也开始往他嘴里钻,完全不给休息机会,白穆呼吸不来,手抓上音和天后背,开始拽对方衣裳。

饶是如此都拽了好几下音和天才将他松开。

白穆大口喘着气,锤音和天胳膊一拳:“你要…谋杀我啊。”

音和天拿脸蹭蹭白穆举着还没放下的手:“对不起…”

“我们待太久了,再不出去长老们该奇怪了。”白穆抓起音和天衣裳擦了擦嘴:“有痕迹吗?”

音和天咳了声:“还好,就是有点红……”

白穆撇过脸不看他,施术用冰给自己嘴敷冰块。

音和天委屈道:“不公开吗?”

白穆无奈道:“公开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刚才外边兽群在那儿跑,咱们在旁边树后…干这个吧。”

音和天这才妥协,且还紧张指着自己嘴唇道:“那我的有红吗?”

白穆照样拿衣裳给他擦擦,道:“没有,我又不跟你似的。”

收拾了一番,两个刚确定关系的小道侣,这才怀揣着做贼的虚心掀开隐身法器,偷偷摸摸远离岩兽岭,朝集合地御剑而去。

[下一页即将转线]

大法阵破裂,外围又出现多个小型困禁法阵,玄知怎会让它们继续发挥作用,直接朝布阵士兵扔出把神级器。

神级器的效果就是比七阶法器要强很多,更何况这回玄知扔的不再是弱作用的碗碟,而是正儿八经的刀剑,一下子就把绕过来挡路的队伍炸出巨大扩口,姬无忧都不用提醒,仙魔妖三灵力齐用,御空速度直追玄知这个大乘期。

玄知带着诧异想法的信息瞥了姬无忧一眼,却是没时间问询,甩手又扔出几件神级法器。

“****,冥界还真的跟传闻一样存着一堆神级器?!”有妖族将领不可置信骂道:“都**哪来的?!!”

“难不成冥皇真是隐藏的成神者?!”

没有谁回他话,因为眼睁睁看着不知多少同胞惨死,面对彻底冲出重围、即将逃之夭夭的罪魁祸首,妖族士兵们眼中只剩下厮杀。

“放箭!一连争取将魔头射杀!二连往远处封路!”落在后方的弓兵将领观察局势,当即开口指挥。

漫天附带灵力的箭雨划过一条弧度,展开巨大覆盖面俯冲而来。

西冥死士如同防法器的妖族士兵一样,亮起颜色不一的各种防御屏障,一层叠一层,紧着姬无忧与玄知周围尽数防御。

箭矢噼里啪啦打在屏障上面,或打出裂纹或掉落,偶有防御薄弱处被密集灵箭打破,也被底下死士快速挥动武器打散。

箭雨接连不断,西冥死士们对敌难免分心,伤亡数量渐增。

偏偏妖族许多元婴修士也一齐出手,试图用修为碾压这元婴数量不算多的队伍。

玄知当即动用邪法,冲到外围绕在姬无忧周围与之敌对。

于是姬无忧眼中繁杂的如同影视特效一样的攻击更加繁杂起来,玄知水灵力裹挟走不知多少攻击操控着朝发出者反回去,挥出去的攻击和魔气更是多到数都数不清。

姬无忧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他灵力充盈,不光御空逃亡,也不时用藤蔓帮衬外围的雨落和刚刚冲出去的玄知,跟在他身边的雾行也是不断御风清扫前方路途围兵,只有裴像是不知道怎么攻击一般,只一心御剑飞驰。

突有一妖族士兵从地底破土飞出,伸手就去抓上方御空的姬无忧脚掌。

姬无忧躲避不及,在即将被抓住时,一把快速旋转着飞的折扇眨眼功夫将那士兵伸着的手切下,而后又在空中耀武扬威般转过半圈,乖乖返回主子玄知手中。

玄知以一敌多个元婴期,竟然还顾得上姬无忧脚下。

躲过风险的姬无忧不由得心中感激,而后御空到更高的位置。

距离边境还不知道多远,西冥死士伤亡越来越多,由他们肉身遮挡围聚的安全圈也逐渐缩小。

神降来近五千死士,现在居然就剩一千出头。

玄知魔族利爪扯住一妖族士兵,顺手用折扇割破其脖颈要害,神降到姬无忧身边,扔出来一枚哨笛:“到边境附近时,吹响它。”

言罢,在姬无忧一脸懵的侧过脸看他时,头也不回朝后方逆行而去。

“雨落!带两小队随本王留下!其他队伍务必护送姬无忧到安全地!”

吆喝间,玄知横向挥扇,一大片士兵被灵力冲击倒退回去。

“得令!”

西冥死士们顿时依命令而动,百多死士回头,祭出困禁法器,多个神级器同时开启屏障,将妖族大军尽数拦截。

雨落回头冲姬无忧他们喊:“安全之后立即传讯!”

姬无忧可不在关键时刻矫情,一刻不耽搁,边逃边回:“殿下——!师兄——!多加小心——!”

雾行不是姬无忧有三重修为,灵力体力耗费不少,此刻气喘吁吁:“他们…他们还能回来吗?”

裴没好气道:“你说话能不能吉利点?我师父会神降术,怎么就回不来。”

有玄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姬无忧身后大军开始被甩远,最终看不见,只有为数不多的追兵从各种间隙钻空子或是绕路赶来。

虽安全许多,但依旧不能松懈。

陌汇报敌情道:[李萧何又气疯了,骂那群西北国妖族是废物,说杀不了你就把玄知留下。]

姬无忧用灵力生盾帮一死士挡掉一致命攻击,心里担心玄知雨落和那些死士,却还是肯定道:[殿下不可能被留下。]

陌也道:[的确,玄知到现在也没半分慌乱,目前一切应该都还在他规划内。]

[不过,就怕违法系统出阴招。]

姬无忧闻言心里更加担心起那边局势来,想看陌转播又不敢耽搁跑路,于是忧心忡忡不再发言。

专注赶路一阵,距离边境不算远了,可绕路而来的追兵也越来越多,里面还有两个元婴期,姬无忧方,西冥死士又伤亡不少,连带着他也后腰受伤。

雾行和裴也一样,身上挂彩更多了,偏偏法术攻击的伤口没办法快速恢复,血液一直流失,三个被保护在中间的都感觉快撑不住,更别提外围的死士们。

也就是西冥自他们小就开始培养又给他们吃过蛊虫,不然换做召集的雇佣兵,早叛逃了。

[东南国大军过边境线了,就在附近,姬无忧,你赶紧吹那枚珺瑶女帝留的哨笛。]陌提醒道。

姬无忧闻言,深吸口气照做。

清亮的哨声响彻云霄,声音悠远,如同凤凰鸣。

它像有实质般一圈圈淡去,就在尾音消失之时,远处高坡也传来同样哨音。

紧接着,有几只东南长歌国旗子从高坡自下而上出现,那旗帜越来越高,一点点带出人影。

象征东南国的红甲将士携武器或骑飞马或御剑而来。

得救了!!

姬无忧等修士止不住欣喜,裴更是激动挥手:

“这里!!快来救我们!”

为首的东南国女将领也看到了他们,她骑在飞马上,长枪一指,露着的胳膊上壮硕肌肉紧绷:“将士们!随我冲锋!!”

“杀!!!!!”

男女之声混杂的冲锋声比之前的哨笛还要嘹亮,被姬无忧以及西冥死士消耗的残兵剩将哪里是东南国大军的对手。

不出一刻钟就被杀灭或俘虏,姬无忧也在看到援军的那一刻立即拿出雨落的传讯令牌。

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回来。

终于,在姬无忧撤出西北国区域时,身边泛起金色粉雾。

雨落凝聚出现,怀里抱着个人影。

待姬无忧看清那人影是玄知时,后者却突然四分五裂,肢体散落一地。

带着面具的头颅滚落在姬无忧脚边,姬无忧惊愕地后退了一步。

而雨落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这怎么…”

姬无忧内心差点崩塌之时,陌赶紧开口道:

[别急,玄知被分割前让雨落务必带回完整尸身去找珺瑶,应该是有后手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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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耽搁的这些时辰,到集合地时,崔莹等几个亲传弟子已经等候在那儿了,算上白穆与音和天,再排除不参加的三个集气期,就剩董咸没有来。

“那小子做什么呢,这么慢。”沈念闲不住的甩刀玩。

“妈呀妈呀。”崔莹正往脸上抹什么东西,余光瞥见赶紧躲远:“沈师姐你悠着点,你这百丈大砍刀很容易误伤同门的。”

沈念看了眼自己的长刀:“什么玩意儿就百丈了,这刀不就比我高三头吗?”

说罢,她将斩马刀插到地上,果然如她所言比她高三个头颅高度。

崔莹依旧站的远:“天,这还不长麽,你刚才比划那两下,我都感觉它是擦着我脖子过去的。”

沈念啧啧两声:“方才那刀尖分明离你半尺远,你脖子拐弯过来让我擦呀。”

崔莹闻言,没忍住跟她吵了两嘴,沈念也回了两嘴,不过两姐妹明显只是熟络地半开玩笑半吵架,故而没有谁劝阻。

“真不知道你整天带着这刀干嘛,根本没见你用过。”崔莹道。

沈念哼声:“这把刀可是我爹给我的传家宝,我才不忍心让它沾血呢。”

有其他长老弟子没忍住插话:“那你这是纯炫耀啊,天天有事没事拿出来耍,一打人就控风,用宗门佩剑。”

沈念将刀扛到肩头:“那怎样?我出去云游这么些年,就是有这把刀,才让很多不长眼找麻烦的鼠辈退缩,这把刀能跟我爹一样护我周全。”

崔莹:“你爹回来,要是知道你把他跟刀比对,估计能把你刀偷偷扔掉。”

沈念哈哈一乐,正要接话,却看见董咸御剑而来。

众弟子都迎上去,等对方落地,才发现其一身伤,走路还一瘸一拐。

沈念问道:“你什么情况?低阶妖兽都打不过吗?”

白穆这时从储物戒取了顶级疗伤丹药递过去。

“多谢。”董咸一口服下,缓了缓,回沈念话道:“我被三个修士袭击了,他们都穿着黑衣蒙着面,我没看清是谁。”

音和天问:“可有看出功法来源?”

董咸摇头:“目测都是杂门杂派,招式功法都落后得很,被我用符宝炸跑了。”

白穆道:“不太可能是小门小派,定是大宗派指使。”

崔莹愤愤道:“多半是麒麟门,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么针对我们。”

白穆观察一番董咸伤势:“诸位师兄师姐,咱们等董师兄休息疗伤后再出发如何?”

众弟子提前知道计划,自然不在乎这点时间,纷纷表示同意。

董咸拱手感激道:“多谢诸位同门,我只需要半炷香时间。”

众弟子纷纷回应:

“都是同门,谢什么。”

“就是,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们,待我们出去找他们算账。”

“……”

百龙门弟子皆很嚣张狂妄,可同门之间却格外团结,也颇为有正义感,白穆身处这样一群赤子之心的同辈弟子中,难免恍惚,好像看见了少年时的自己。

白穆喜欢这样的氛围,乐于和这群同门交好。

不多时,董咸调息完,问白穆道:“对了白师弟,你和音和师兄谁先到的集合地啊?”

白穆还没回话,崔莹便道:“他俩一块儿来的。”

董咸道:“那不行啊,那他俩赌约怎么算?总得有个先后脚吧?”

“我靠。”有弟子瞥他:“人俩赌约你这么关注,你赌鬼啊?”

音和天笑着道:“好像是我后脚,我大比完奖励一半给天意。”

白穆摆手:“其实天乐师兄比我早到,后面跑来找我了,这赌约算我输。”

音和天:“那我不要赌注了,咱们各自收好自己的奖励。”

董咸不甘心道:“你们这打赌纯闹着玩啊?真是,我白期待了。”

沈念拍他一下:“行了你,别给他俩添乱。”

一众百龙门弟子打打闹闹,一起用缩地千里符进了核心地段。

刚站稳,几只高阶妖兽就迎面扑来,被白穆为主力的弟子们合力秒杀。

周围顿时安宁,于是崔莹按计划开始布阵,其余弟子有忙帮忙,没忙就原地打坐或聊天。

他们有条不紊,可秘境外的长老们却看呆了。

“竹老头。”

玄武池带队长老忍不住问道:“你们弟子这是要做什么?”

百龙门竹三长老抿了口茶:“我哪知道?谁知道这群小鬼想了什么点子。”

问不出个所以然,众门派长老都有些不甘心,心中不断涌现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等待漫长两个时辰,太阳都由东到正中又转到西边后,这不祥预感成真了。

百龙门那个布阵的小姑娘,居然耗费大把晶石和灵力,用高阶阵法盘把整个核心地段笼罩了起来。

不仅如此,在阵成的一刻,那个百龙门冰灵根天才弟子白穆,和那个天才雷灵根音和天,一起叫醒了无所事事睡着的弟子们,齐刷刷带武器杀了出去。

短短半个时辰,百龙门弟子们就追回了那落后其他宗门弟子整整两个时辰的比分。

“这!这这这!”麒麟门长老猛拍座椅:“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行事!!这不合规矩!”

百龙门竹三长老嗤笑:“怎么不合规矩了?有哪条规矩规定孩子们不能这样比试了?你们弟子有能力,也让他们直接去核心地呀。”

朱雀谷带队长老因怒气气场升腾,一头的红发都飘扬起来:“早就看你不对劲,那个布阵小丫头就是你徒弟!竹老头!这都是你出的阴招吧!你这是在钻空子!”

竹长老也不惯着他,重重放下茶盏:“怎么就钻空子了?!阵是他们自己布置的,妖兽也是他们自己杀得!哪里钻空子!比不过就泼脏水是吧!连孩子也泼脏水,你要不要脸!”

朱雀谷长老怒道:“到底是谁不要脸!”

三个大门派掐了起来,众门派长老有的满不在意看乐子,有的也在乎排名但碍于百龙门第一宗门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但无论外边什么状况,秘境内发生的事都是无法干预的。

百龙门弟子齐心协力,仅一天一夜就将核心地区清了个干净。

他们各自休息睡了一觉后,围坐一起开始按击杀和贡献分配积分。

其乐融融的样子把外边的某些长老恨得牙痒痒。

可即便这样,这些小兔崽子还不罢休,竟然打开困禁法阵朝外围杀去。

全宗门大比秘境里的妖兽永远忘不掉那一天。

从来没有哪一届大比,能让核心地区的高阶妖兽全部覆灭,它们自上古时期入侵神兽界被打败抓进秘境,一直都遵循一套推后辈去送死、坑几个同辈去顶名额,坚持到秘境结束继续苟活,直到压制修为下寿命耗尽的生存规则。

可这一届居然来了一门派的杀神,所过之处没一个中高阶妖兽能活下来,甚至有几个没生蛋和幼崽的妖兽种族直接绝种了。

于是剩余的全宗门大比几天里,所有幸存妖兽都在四处逃窜躲避,凡是看见与黑衣金纹宗派服相似的衣裳,大老远就招呼家族同伴开始搬家逃亡,它们都顾不得去看清衣服上有没有百龙门的金龙花纹,生怕迟一点就被那几个杀神灭族。

至于低阶妖兽就没这个担忧。

一是他们没有这个担忧的灵智,二是跟白穆组团的这些百龙门弟子都瞧不上低阶妖兽。

白穆等一众同队百龙门弟子,就这样玩乐一般等到了大比结束前的半个时辰。

“太无聊了。”队员烤妖兽肉野餐时,白穆带着队长记录石起身拍拍衣摆:“都没什么妖兽杀,我去附近逛逛,摘点野果野菜配肉吃。”

音和天跟着起身:“我也去,我知道哪里长蘑菇,馋蘑菇吃了。”

崔莹伸手:“诶诶,我也去我也去!我也想摘蘑菇。”

沈念拉住她:“崔师妹布阵消耗太多,还是好好休息吧。”

崔莹疑惑:“什么啊,这么多天,我早休息好了。”

沈念又啧了声:“我想请教你的阵法,你赶紧给我讲讲,不然出去我云游,咱们一年都见不到几回。”

崔莹拍拍胸脯:“你早说嘛,请教我就对了,包教包会。”

沈念瞥师兄音和天一眼,努了努嘴。

音和天眼神回以敬意,拉着白穆离开。

一直到走远,白穆笑道:“出来逛逛而已,干什么跟沈师姐挤眉弄眼的,你什么时候把她收买了?”

音和天道:“我没告诉她,她自己看出来的。”

白穆掏出折扇展开:“沈师姐的洞察力真是恐怖如斯。”

音和天朝天上看了看:“多亏秘境外边的修士听不到声音。”

白穆折扇缓缓上移遮住下半张脸道:“听到就听到,又不是当众…”

两龙默默止住声音,像是一起想到了什么不能说的事。

难得安静一阵子,音和天正打算挑个新话题讲讲,神识却察觉到有同门在附近。

白穆神识感知的比他更清楚:“大师兄在我们右手边,坐在树底下一动不动,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音和天点点头。

白穆与音和天快速行至那棵树下,发现李恭耽居然晕厥已不知多久,音和天赶忙给李恭耽喂下颗恢复丹药。

不一会儿,李恭耽悠悠转醒,慌忙查看积分,随即神情怔愣,崩溃着把搀扶他的音和天推开。

“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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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忧好悬才止住慌乱心情:[怎么活啊?都…都碎成这样了,心脏那部分也被利器穿透过,就只有幻修能活了吧?]

陌仔细把尸块扫描,没妄下定论。

“什么情况?!”裴踉跄着冲到雨落跟前,抓着雨落胳膊问道:“师尊怎么了?!师尊怎么会变成这样?!!”

雨落红色瞳孔伸张得大大的,像是失了神,木呆呆盯着玄知某一块身躯:“师尊…师尊说去找珺瑶,要带师尊去找珺瑶…”

裴道:“找珺瑶女帝?找她做什么?啊?!找她接管冥界吗?!!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师尊都这样了!!”

雨落像是被吼声唤回神,一把甩开裴的手,抬头悲愤控诉道:“你**又做什么了!!刚才你就只顾着跑!你什么都不做!!你明知道那群走狗里有阵法师!你为什么不留下帮忙!!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留下帮忙,师尊或许就不会死!”

裴的神情一滞,僵住片刻,与之争辩道:“或许?我凭什么为了个‘或许’来赌命?!你说的话有半分理智在吗?是师尊安排我保护姬无忧!师尊让你随他留守!!是你们做事不周才让师尊遇害吧!!这一切分明该怪你!!!”

雨落猛地站起来,个头气势顿时力压裴许多:“那你跟我说说你保姬无忧什么了!!你们跑两步就遇上东南国援兵,你需要保他什么?!!”

“现在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雨落!”裴五指并拢‘指’向玄知:“现在不该是先把师尊带回去安置,接管冥界事务瞒下这件事,未来找合适的时候办葬礼吗?!”

雨落一拳打上去:“你再咒一句试试!师尊还没完呢!!师尊让我找珺瑶女帝,就是说明珺瑶女帝还能救师尊!!”

裴脸上挨了打,却难得因为理亏没还手:“那你***不说清楚!!”

在他们吵架期间,姬无忧跪在地上,和边掉眼泪边帮忙的雾行,默默一起把玄知拼接好了。

于是等雨落低头一看,顿时又朝裴吼道:“你这个师兄都不如师尊随便收的野徒弟!”

裴这回可不觉得理亏了:“那你又强到哪里?!野师弟都比你尊师重道!”

雨落:“我怎么不尊师?!我只是恶心你!你从小就爱妒忌!别以为我忘了小时候你差点害死我的事!野师弟都没想过害我!”

裴道:“那也是我年少无知!我又没想你死!不是早就跟你道过无数遍歉了吗!怎么了!谁没犯过错!!”

被叫野师弟的姬无忧一言不发,继续安静的给玄知整理尸体,试图减弱自己存在感。

而本来就被无视的雾行则从旁边摘了朵小白花,放到了玄知身上。

“我真是跟你这类东西说不通!”雨落从储物戒拿出张毯子,法术操控着将玄知轻轻裹起来,随后小心抱起毯子,大步离去。

裴因为玄知,忍着要动手的冲动,道:“本来也没要跟你说通!”

也是在这时候,十七突兀出现,浑身伤痕,手举着枚模样、材质都特殊的通讯令牌:“姬小主,公子找您。”

说着,还开启了隔音法阵,把裴和雾行,以及所有旁的生灵都隔绝在外。

姬无忧此时满手都是玄知的血,不知该不该接住令牌,也不知公子是哪位公子,思量着开口:“公子?”

令牌那头传来白穆白前辈的声音:[姬无忧,你师父没死。]

姬无忧听出声音是谁:“白前辈?”

白穆应了声,继续道:[现在天界起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你这段时间就在冥界待着,你师父回来前,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离开西域,不然李萧何暗中下手,你恐有危险。]

姬无忧点头应下:“我记住了,前辈。”

白穆又道:[雨落和你们不同路,你跟裴一起回去,不必等他,即刻启程吧。]

令牌暗淡,十七撤下法阵重新隐匿不见,姬无忧向裴转达了与之相关的安排。

裴冷哼:“叫我等他,我也不会等。”

于是姬无忧、裴、雾行与部分存活死士坐上去往最近冥界传送阵的飞舟。

疲倦补了一觉后,姬无忧起身打坐调息,拿出装有妖界之灵的养魂玉:“老祖,您感觉还好吗?”

索狱叹了口气,出声道:“真挤啊,就把老夫关在这么个小地方,都不能遛弯。”

姬无忧道:“我回去后,给您找块大点的玉。”

索狱满意道:“甚好甚好。”

姬无忧笑了下,又问道:“老祖,我在妖灵之境中时,见到的那位人类修士何望,他似乎有点不同,您知道他吗?”

索狱道:“他呀,是不一样,他每隔段时间,就要发现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虚幻存在,然后自尽。”

“可他毕竟是妖灵之境产物,死不掉,他只会复活,记忆回溯到发现端倪前,然后再发现,再自尽。”

姬无忧惊到了:“那他现在?”

“安心。”索狱道:“那玄知小儿给他留了些猫,在你们走后他为了养猫一直坚持活着,而后猫又生猫,生了许多猫,他想死都不敢死了,他生怕猫没人照顾,又怕猫多了吃太多小鸟,现在正愁着研究草药,要给一些猫喂绝后药呢。”

陌乐得开口吐槽:[这人是在山里上任铲屎官了。]

姬无忧知道铲屎官是什么,听完索狱讲述的这些和陌的打岔,担忧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索狱接着道:“其实何望那小子和人灵之境新生的卖东西的小子一样,有可能代替老夫,修成新的世界之灵。”

“到那时,即使世界没有重启,至少妖界和人界,都能有新的,干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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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恭耽推地并不用力,因此音和天只后退了一点。

“大师兄你怎么了?”白穆问道。

李恭耽沉默着不想说话,只拨弄记录石,似乎在查看同队其他队员的状态。

音和天左右看看:“冯悦悦师姐没跟师兄碰上吗?”

提到道侣,李恭耽才声音低沉,闷闷地回话:“我和悦儿组了队,但刚才被几个黑衣修士袭击,悦儿现在躲在一处地方,我引他们到这里,也被他们抢空了积分。”

“我觉得我确实配不上悦儿。”

李恭耽自我嘲笑起来:

“以前大比好歹是能挣个中游,现在倒好,零积分,排名垫底,悦儿跟了我,都要跟我一样成为个笑话。”

音和天闻言,眉头深深蹙起,他想说什么,又不太会说什么安慰话。

这时,就听白穆说道:“又是他们。”

李恭耽自卑心情因茫然中断,抬起头问道:“什么?谁?”

白穆折扇并拢一下下在手心不轻不重敲着:“大师兄,袭击我们的很可能是麒麟门,而麒麟门除了不满我这个仙道期参与大比外,多半还受过你那情敌挑唆。”

李恭耽攥紧拳头:“我早有猜测是他。”

紧接着,他拳头又松了。

“可我的确斗不过他,我枉为百龙门弟子。”

白穆展开折扇,笑道:“大比还剩将近半个时辰,师兄何必气馁?”

音和天也道:“师兄可知道那些黑衣修士在何处?只要追到他们,我们定能一起抢回积分。”

李恭耽内心有些许感动,却还是对当下情境心灰意冷:“罢了,不过是一次大比而已,左右我本来就是一直在被耻笑的那个。”

白穆扇着风:“师兄此言差矣,旁的师兄可都说了,我们百龙门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言罢,白穆将李恭耽拉起来。

音和天拿出记录石:“我这就叫来其他同门,我们一起去追讨积分。”

李恭耽怔怔地看着两个师弟。

半晌,他才应了声:“好。”

于是音和天用记录石呼叫其他同队队员,白穆则跟李恭耽说着些开解的话语。

音和天暂且不提,无论白穆与李恭耽之前的关系有多么不好,在这么一桩桩一件件共同经历过的事情过后,赫然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师兄弟。

秘境之外,非常关注白穆行动的长老们,跟着白穆也看到了李恭耽的情况。

他们听不见李恭耽说什么,可看李恭耽的表情神态,以及前面本就有注意到李恭耽被劫持的长老,所以大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百龙门这掌门大弟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哈,谦让啊。”玄武池长老道。

朱雀谷长老用力哼声,不留情面道:“谦让个屁,谁不知这百龙门掌门大弟子是个废物。”

竹长老本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宗门弟子师兄弟和谐共处的画面,闻言收起笑容:“你们这些做前辈的,给小辈留点颜面,说话别那么难听。”

朱雀谷长老头发一竖又要说什么,九尾玄宗长老赶忙笑着打岔安抚:“诶诶诶——都别动怒,当着这么多宗门的面,总吵架可不好看。”

两个互相瞪眼的长老这才消停。

很快,秘境中由白穆为队长的队伍成员,全部在音和天的呼叫下赶来,在听闻李恭耽的遭遇后,个个气愤不已。

“他大爷的,他们是欺负我们百龙门没有龙了吗!”

“敢欺负我们百龙门的龙?!揍他丫的!”

会御兽的弟子当即契约了一只蜂王,在群峰搜集下,百龙门弟子们很快锁定黑衣修士们所在地。

李恭耽在这间隙与冯悦悦联系,告诉对方保护好自己,随后跟着白穆的队伍,一起向黑衣修士们所在地杀了过去。

有白穆这个仙道后期大圆满在场,战斗只用了半刻钟,五个黑衣修士被放倒无法动弹,其余逃之夭夭。

百龙门弟子一个个揭开黑衣修士的遮面布,里面果然有麒麟门弟子和那个千鼎门的那个歪嘴斜眼的卷毛修士。

剩下的时间短暂,白穆没空兴师问罪,赶紧抢了那群黑衣修士积分,又把李恭耽拉入队里,把抢来的积分全给李恭耽转了去。

李恭耽捧着比自己原来积分多出三倍有余的记录石,抬头看着这群同门:“你们不需要报酬吗?我拿回我自己的那份足矣。”

众百龙门弟子又是道:

“同门之间讲这些做什么。”

“李师兄,我虽然平常不喜欢你,可那也只是因为你老抓我违纪,你到底是我师兄啊,出门在外,我们还能不顾及你吗?”

“就是就是。”

“李师兄,报酬我不用,出去后少抓我两次逃课就行了。”

“也少抓我两次,我再给你些积分都行!”

李恭耽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堵,强忍着才没让发热的眼眶挤出什么不符他身份的东西来,他暗自深吸口气,装作和往常一样严肃道:“违纪,该抓还是得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

众弟子笑容一僵。

李恭耽继续道:“不过,我下月主要巡逻东边,晚上会注重东北方向。”

众弟子秒懂,笑容再次真切起来,董咸甚至一下子搂上李恭耽的肩膀。

于是在百龙门弟子其乐融融的聊天之中,全宗门大比正式结束。

全部参与弟子被传出秘境,站在空地上。

所有浮空的成像融合到一起,展示了所有宗门弟子排名。

前十全部被百龙门包揽。

白穆果然夺得魁首。

音和天凭借雷灵根拿了第二,崔莹被分的积分多,得了第三,第四沈念,第五董咸…

李恭耽在最后时刻靠同门帮助逆袭,居然惊天的排在了第二十三名。

而排行榜最后,挂着五个醒目的零蛋。

其中两个,居然是七大宗门中麒麟门的弟子。

虽然只是外门,但还是让曾经八大宗门如今七大宗门之一的麒麟门丢脸至极。

麒麟门主要带队长老从座位起身,一言不发,提前回到自家宗门飞舟里,剩下另一个麒麟门长老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地召弟子集合。

白穆轻飘飘往麒麟门集合队伍瞥了一眼,又仔细看了看那两个脸色苍白的外门弟子,折扇掩面嗤笑一声,随自家师兄师姐们也去集合了。

竹三长老等候多时,待众弟子一回来,马上开始大肆夸赞,称赞这群弟子配合地多么多么好,发挥多么多么优秀。

连没去过核心地,也没跟白穆汇合过的两个外门弟子也被夸赞,要回去说道说道让他们被收进内门。

这句承诺可不是场面话,三长老圆滑归圆滑,为龙却公认的很守信用,因此两个百龙门外门弟子闻言欣喜,连连恭敬道谢。

集合之后,奖励在七大宗门选出来的年龄超过大比要求的代表弟子监督发放。

百龙门监督弟子在给白穆发完奖励后,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白穆肩膀:“师弟,好样的。”

白穆抬眼,发现看不出这位师兄修为,猜测不是大乘初期就是中期,于是态度格外恭敬:“谢师兄。”

奖励全部发放完毕,七大宗门除了百龙门,都栽进去很多宝物,所以哪怕向来不参与门派争斗的仙剑宗弟子,看百龙门弟子的眼神也变得不友好了。

“啧啧啧,哎呀。”回飞舟上后,崔莹冲其他同门道:“咱们这一回,可真是树敌颇多呀!”

沈念哈哈乐道:“咱们这是大比,是比赛,又不是烧杀抢掠,树敌也是他们心不正,嫉妒我们,错不在我们。”

董咸也道:“本来咱们百龙门就是一直以来的龙界第一,以前大比不也都是咱们夺魁多麽?”

两个外门弟子即将加入内门,与这群内门弟子对话也不再小心翼翼,其一此刻吹捧白穆道:“有白师兄在,他们更应该看清楚他们与咱们第一宗门的差距,不然等白师兄成了下任龙圣,有他们好受的。”

众弟子突然安静。

另一个外门弟子忙把方才说话的外门弟子拉到外围捂住嘴。

无他,就说龙圣四个弟子,谁继承下任掌门还没有定数,再说,龙圣传承是必须上任死亡才会传给下一代,那弟子说的话简直不要太‘尊师重道’。

白穆笑着打圆场:“师弟想说的是少门主吧?下次可别失口说错了。”

“我这性子呀,比较放纵,也不太适合当少门主。”

李恭耽不咸不淡道:“我这资质,未来顶天是个靠辈分上位的长老。”

沈念忙说:“我可无意竞争少门主,耽误我云游,我今晚吃了庆功宴,赶明儿休息一天等我爹爹回来接我,后天就走了啊。”

于是众弟子把目光移向音和天,后者汗流浃背:“不是,怎么就聊到谁担任少门主了?这都是我师尊说的算的呀,别看我呀,我也不想忙公务啊。”

众弟子这才移开目光。

崔莹拉回话题:“咳咳,反正呀,那什么师弟说的对,有白师弟这个天才在,怕是没宗门小辈敢找麻烦。”

“长辈就更不敢了,小辈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哪个门派长辈敢出手,咱们的几个元婴长老和龙圣也不会饶过他们的!”

众弟子点点头,全都有恃无恐。

飞舟傍晚停在了百龙门宗门外,刚回自己峰自己房间歇歇脚,不出两刻钟,庆功宴如火如荼开展。

弟子们挨个给带队长老敬酒,势必要把那精明的竹三长老灌醉。

白穆与音和天没凑这个热闹,吃饱喝野果汁喝足,又跑到李恭耽那座院子屋顶上看星星去了。

看了不知多久,聊了不知多少话题,最后两龙似乎找不到话了,一起仰着头真正单纯地开始看星星。

他们表面坐着,挨得很近,和和睦睦,实际身后尾巴互相压过来压过去,争个不停。

最后白穆烦了,尾巴一甩,甩另一边去了。

音和天年纪大些,尾巴也长一点,又偷偷伸过去,白龙尾巴紧贴着白穆黑龙尾巴。

“天意…”音和天扭扭捏捏:“我们现在…算道侣吗?”

白穆想也不想,道:“不算。”

不等音和天委屈,他不知哪里搞来个红布,当盖头一下蒙到音和天头上,随即掀开:

“这样才算。”

音和天摘下自己头上红布:“为什么不是你盖?”

白穆理直气壮道:“我要娶你啊。”

音和天闻言,一下子反盖过去:“我年纪大,我娶你才对。”

白穆挡住盖头,一把抢过红布又要盖回去:“不,我修为高,是我娶你。”

音和天抓住空中的红布,往回甩:“我娶你!”

白穆站起来躲避,脚勾起红布拿手上再扔回去。

音和天手接住,也站起来扔。

就这么互相扔半天红布,一阵风吹过,音和天失手错开,布飘到了屋檐下边。

白穆与音和天各自停手,对视一眼,趴到房顶边缘朝下看。

就见那红布飘飘悠悠,正好蒙住醉醺醺摇晃着走来的李恭耽头上。

突然被蒙住视线,李恭耽差点被石头绊倒,踉跄一步稳住身形,愤怒从脸上抓下来红布,抬头,与屋檐上探出的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对上视线。

“你们两个又爬我屋顶!给我滚下来!”

音和天白穆齐齐缩回脑袋,召出飞剑跳上去就跑。

李恭耽看着两个不听话的师弟疾驰飞远,摇摇头正要走,脑海里却响起突兀、又带着丝奇怪,不像正常修士说话的声音:

[瞧瞧,分明是门派大师兄,却根本没人把你放在眼里。]

“谁?!”李恭耽警惕拔出佩剑。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在远处响着。

“把脑袋都喝昏了。”李恭耽拍着脑袋打开院门,摇摇晃晃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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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其实我还有个问题。”姬无忧坐得端正。

索狱道:“还是别叫老祖了,怪不好听的,叫祖爷爷吧。”

姬无忧觉得这不好,毕竟对方是妖族,而自己是妖族血脉已经不知被稀释过多少代的魔族,两者之间辈分差的远到数都数不过来。

更何况对方还不是自己亲老祖,而是自己亲老祖的双生子哥哥。

“这…不太好吧?不若晚辈称您为鼻祖?”姬无忧礼貌问道。

索狱不乐意:“更加难听,你就按老夫说的叫,反正老夫没意见。”

姬无忧只好顺从:“祖爷爷。”

索狱这才满意:“想问什么?问吧。”

姬无忧道:“在秘境里时,特别是考验关的时候,您好像很优待雾行,这是为什么啊?”

“考验关?呵呵,这个名字不错。”索狱先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而后回答道:“老夫是觉得,那小子很像老夫。”

他这话说出来,不仅姬无忧疑惑不解,连陌也去看了看正在飞舟甲板边缘上傻乐着摸云玩的雾行,怎么也没觉出和他像来。

姬无忧恍然:“是因为双生子吗?”

“是呀。”

索狱语气变得慈爱起来:“老夫和那小娃,都有一个为我们而死去的亲兄弟。”

“看见他,总是会让老夫想起老夫的弟弟。”

姬无忧低头看玉牌,试图用现在特殊的眼睛从索狱身上读出来更多。

索狱语气又变回来:“别拿老夫的眼睛窥视老夫。”

“就是老夫从牌子里出来,你照样看不到老夫的内心,因为老夫早就不是老夫了。”

姬无忧讪讪道:“抱歉,祖爷爷。”

“还有,祖爷爷,所以现在的世界灵,在上古时期是不是都是您的朋友啊?”姬无忧再次发问:“您了解魔界之灵和幻界之灵吗?我们就剩下他们没请来了。”

索狱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那两个老夫都不喜。”

“他们都是疯子。”

姬无忧:“此话怎讲?”

索狱道:“看看幻界的修炼方式,你还不懂麽?到现在幻界也是一群疯子,全是幻界之灵带的。”

“老夫看呐,就是这轮回大阵不启动,对他们幻界来说,也没啥差别。”

姬无忧道:“那不行啊祖爷爷,我那位陌老师说,等咱们的世界能量全被那个系统蚕食送回给总部,咱们这世界会不复存在的。”

索狱道:“这话你得跟那个魔界之灵讲清楚,不然他不会离开魔灵之境的。”

姬无忧颔首:“谢祖爷爷提醒。”

飞舟落入城镇内一空地,姬无忧、裴与雾行等来客启动传送法阵离开前,还收到了远在国都的珺瑶女帝的慰问。

[你们且放心。]

珺瑶的声音优雅动听极了,却又不失帝王威仪:[本尊的确有法子让你们师父活过来,虽不知具体需要多久,但左右不会超过一月。]

裴与姬无忧闻言,纷纷朝那枚联系珺瑶的通讯令牌行礼,并用言语表达了谢意与感激。

等真正回来冥界,姬无忧才发现自己那传言甚至都传到了冥界的大街小巷。

什么他是祸世的魔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天界在他出狱后被他祸害,他去了人界,人界也因为他出现了饥荒和一群疯人,冥界和他早有勾结,也再无新生,现在妖界也被他去过,马上也要荒芜。

他去哪里,就要抢走哪里的本源、生命之源。

[啊??]姬无忧被传言震到了,他不禁问陌:[那人界荒凉不都是李萧何造就的吗?怎么这也能栽到我头上?]

陌说道:[很多修士就没去过人界,以前他们只知道富人区,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镇里面,可都是繁华景象,外面的贫民信息都被瞒的死死的,正好你过去了一趟,他们就放出那些信息,把原因安你身上了。]

姬无忧道:[那天界,妖界的事我都认,这人界的遭遇怎么能怪我?我还跟殿下他们一起帮助了几个人类孩子呢,我可太冤了。]

[对了,陌老师,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陌闻言,特意去看了看,随后给姬无忧放出画面:[过得挺好,那个给你讲过小公子黑暗小故事的女孩,还给自己起名字叫豆芽。]

姬无忧转眼把那些栽赃骂名都抛之脑后,看着画面里豆芽小女孩已经吃肥的可爱婴儿脸,露出笑来:[怎么起这名啊?]

陌回顾了一下:[那时候给他们安排的老师上课,讲你留下的种子发出来的芽叫豆芽,她就抢了这个词给自己当名字。]

姬无忧目不转睛地看着豆芽和其他孩子打打闹闹:[有机会真想再去看看她们,也不知道世界重启后,她们又会变成什么样。]

陌说道:[肯定就投胎别处了,怕是不好找。]

陌不仅放画面,还放声音。

豆芽跑到山顶,欢快地唱起歌谣,一开始只是她一个在唱,唱着唱着,那些小孩子都开始跟腔,后来完全成了合唱。

姬无忧就这样微微笑着,一直看,一直听,直到被敲响房门。

是雾行的声音:“姬无忧,姬无忧你吃饭了没?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陌关闭虚拟显示屏,姬无忧这才起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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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白穆与音和天抵足而眠。

虽没做别的什么,但也是脸对着脸,手握着手,说了半夜无聊却又双双觉得好笑的悄悄话。

万幸那些嘻嘻哈哈的声音都有被阵法阻拦在白穆房间内,不然隔壁的沈念怕是要跟他们一起半晚上睡不着。

晚睡的结果,就是早起不来,临近中午,两龙才睡眼朦胧起床。

不过大比刚刚结束,参与弟子们都有几天特批假期,这几天既没课,也免宗门必须任务。

所以白穆音和天也就悠闲地出宗门,去吃正午时辰的早餐了。

坐在小店窗边,白穆咬了口包子,边嚼边感叹:“又是训练又是大比,全在秘境里,好久没吃白面了。”

音和天笑着又给他递过去一个带馅的花卷:“尝尝这个,他家店新上的,味道不错。”

白穆三两口吃掉小包子,把花卷接过来,刚腾出口要咬,用于联系沈思厌的令牌却在储物戒亮起来。

白穆布下隔音法阵,拿出令牌注入灵力:“沈兄,别来无恙?”

沈思厌差点被这称呼惊地没拿稳手中纸张,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配合道:[白兄,在下有些自己的私事要与白兄商讨,白兄旁边可有其他修士?]

白穆抬眸看了看音和天。

音和天自觉把椅子往后挪挪,挪出了小隔音法阵范围。

白穆确定音和天听不见后这才换回平常对沈思厌的随意样子:“找到了?”

[我不是为这件事联系公子。]沈思厌解释了一句,还是回答道:[没找到,我们把胡景记忆中胡老大夫可能丢失的山全部翻过,还掘了几座无名墓,都没找到胡老大夫。]

[公子,我斗胆说句您不想听的,那胡老大夫的遗体…很可能被大型妖兽,连着骨头嚼碎给吃了,怕是不可能找回来了…]

沈思厌说完,屏息等着白穆发火,意料之外的,白穆只嗯了声,道:“你一开始想说什么?”

[也不是个好消息…]

沈思厌犹豫半天也没听白穆出声表态,只能紧张地继续往后说道:[有一个叫千鼎门的宗门掌门之子,张罗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街头混混,从昨夜里开始就在传您身世的闲话。]

[我猜想他一个小小千鼎门,不敢做这件事,而且那千鼎门的小子才参加完大比回来,不可能这么快查到您的身世,所以我们连夜彻查,刚刚找到幕后主使,是麒麟门长泽峰长老亲传弟子。]

[而且古早档案里,早在您刚出名时,麒麟门就打探过您的身世,几月前,他们更加详细的调查了一次。]

白穆毫不在意:“多谢他们如此关心我。”

沈思厌道:[公子,这不是件小事,他们传的话不是很好听,日积月累下去,定会对您造成影响。]

白穆问道:“他们传我什么了?”

[他们说,您父亲母亲本是一对小有名气的侠侣,日子过得潇洒,您母亲唤月怀着您时,被旁的修士卜算说怀了个灾祸,您母亲不信,结果生下蛋就……就…被您克死。]

沈思厌边看纸张记载信息,边嘴不怎么利索般念着:

[您父亲白长生也养育您几年后…被您克死,您后来投靠音和氏乐城分支,乐城分支本来能翻身成正,因沾您霉运才落败于不如他们的主家,您后来又背叛音和氏跑进万兽疆域,万兽疆域直接被您克地灭亡…]

白穆捏断右手上的筷子。

隔音屏障外的音和天担心地站起身,却又怕打扰,不敢进来。

白穆松手让断三节的筷子掉落,朝音和天抬抬手以表安抚。

邪功早已拔除,白穆此刻有千百火气,也不会再被邪气干扰导致情绪暴走,因此他只是吩咐沈思厌道:“尽量扭转传言,将它变得对我有利。”

“往后常盯着麒麟门的动作,至于千鼎门那个小子,找机会解决。”

沈思厌应了声是:[那属下去安排。]

“去吧。”白穆切断令牌联系,抬眸朝音和天招招手。

音和天这才进屏障里:“需要我帮忙吗?”

白穆咬一口一直捏在左手上的花卷,笑道:“不用,小事情,能解决。”

音和天点点头,不再过问。

由于筷子被损坏,划账时白穆要店小二多扣些存账好抵筷子钱,店小二请示了掌柜,掌柜硬要免去,说本来就是正常损耗。

白穆不愿欠他们的,走前在柜台上扔下枚中品晶石。

下午,白穆与音和天回宗门,在沈念的号召下,他们四个掌门亲传弟子凑一起吃了顿道别饭。

李恭耽昨晚刚宿醉,今夜不想再喝,白穆不爱饮酒,音和天跟着白穆不喝,沈念自己要远行也不能喝酒。

所以他们拿着酒盏装茶,聚在李恭耽小院亭子里喊‘干了这杯’,不时还划拳,输的去扎马步,期间另三个去逗扎马步的笑,憋住半刻钟不笑就可以下场。

有好几次沈念音和天都憋不住笑,被加时扎马步好久。

待到都扎马步扎累了,四个又开始轮流接故事,大师兄李恭耽起个头,后面师弟师妹接着你一句我一句,把故事讲的离谱又好笑,让李恭耽都绷不住大笑出声。

打闹声音引来两个巡逻弟子,查他们是否私下聚众饮酒,发现只是饮茶,主要吃菜肴点心才离开。

其中一个内门弟子跟李恭耽相熟,也认识音和天,临走还迅速端了盘水果,扬言吃完再给盘子送回来。

于是白穆把那弟子也编排进那离谱的故事里,说那故事主人公饿了出门撞见那边巡逻边吃水果的弟子,也一把抢过去吃。

白穆说完,轮到李恭耽接,他想了想道:“巡逻弟子不给,想抢回来,他们两个就打了起来。”

音和天继续:“就见那巡逻弟子飞起一脚,把他踹倒了。”

沈念道:“前面不是说他裤子买小了吗?他一摔,裤子从中间裂开了。”

分明这段很无聊,可师兄姐弟四个就是笑得止不住,白穆想起前面的什么前提,接着补上一句,其余三个再次大笑不止。

直到夜色已深,他们才意犹未尽道别,各自散去。

次日,沈念那身价上亿晶石的父亲,穿着一身猎户衣裳来接沈念,白穆相送时远远打量,看着那猎户壮硕的身躯与大摇大摆的走路姿势,算是知道了沈念这样英姿飒爽的性格师出于谁。

闲散日子过得就是快,转眼休息日过去,白穆也要开始在百龙门里上课了。

百龙门的课业不比万兽疆域少,只是夫子体罚时无非就是敲敲手板子,罚几页抄写,比起在万兽疆域学不好就得挨鞭子、惹怒师长还可能被活活打死,百龙门的夫子还是太温和了。

白穆本就悟性极其之高,上课又不马虎,对师长还恭敬,短短半月,那些夫子提到白穆,就句句都是夸奖了。

甚至有时白穆起晚迟到,上早课的夫子也是和颜悦色让他先落座,还关切问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让同届的弟子们好生艳羡。

可能是看白穆太轻松了,有天龙圣音和晋宣把白穆也安排进巡逻队里,让他当一个小队队长,和李恭耽各管一队,还从新一届弟子们中选了几个给他打下手。

白穆上任后做的还真不错,只是抓到的违纪不多。

日子久了,李恭耽觉得事情不对,暗中派其他弟子盯梢,果然发现问题。

“这出灵草园分明是洛川长老所养灵宠毁坏,可七天过去了,你查出来真相,却隐瞒不报??”李恭耽带着几个弟子把白穆的小队堵在一处草药园上空,指着底下被啃坏大半的灵草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长老做错事也要扣分?”

白穆试图替洛川清霄说情道:“师兄,小师叔已经自掏腰包补上损失晶石,看在他是初犯,我就做决定免去扣分了,不然小师叔堂堂一峰长老,只是因为灵宠跑到他峰下的草药园吃了点灵草,就被扣上百积分,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李恭耽道:“你这就是在包庇!赔偿本就是应该,灵草已经损坏,这就是一种浪费!分也必须扣除!哪怕他是咱们小师叔也不行。”

白穆有些不高兴了:“师兄,这月是我们管这边,您这个时辰该在自己区域巡逻的,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李恭耽怒斥:“我不来能行吗?你这包庇一点那包庇一点,就这样把你放纵下去,以后百龙门还有没有规矩可言?”

白穆啧了声,摸摸自己鱼鳍样耳朵:“师兄,规矩是死的,咱们都是活的,有些门规就是太苛刻,比如要求上文课期间着装整洁、规整,弟子们明明都把门派服穿戴齐全,也尽量避免弄脏了,可太阳大时脱件外衣要扣两分,炼丹时衣袖沾点草药汁水也要扣两分,这太没必要了吧?”

李恭耽哼声:“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一会儿就上报执事峰长老,其他追溯不到的也就罢了,但凡我们查到的,都要追补扣分!”

“还有你!”李恭耽指着白穆:“你也该扣分!想想以后再这样包庇,你还能不能继续待在巡逻队吧!”

白穆冷笑:“那就随师兄去,我本来也不想巡逻,师兄以为谁都愿意干这个苦差事麽?”

因为这档子事,关系已经亲近许多的李恭耽、白穆师兄弟两个再次吵架,各自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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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被叮嘱过不要乱跑,所以姬无忧与雾行选择在西冥王城内的付费斋堂用餐。

姬无忧边吃着,边听陌讲述外头愈演愈烈的传言。

现在就连姬无忧拜入的那个道天学院也被拉下水,门外围了好些天界修士要道天学院为包庇魔头赔偿他们损失。

有的讨自己差一年就千年的灵草药钱,有的为自己再孵化不了的灵兽蛋讨灵兽,还有的扶着伤心欲绝的妻子为自己出世不了的孩子讨公道。

姬无忧着实为道天学院忧心了一把:[这怎么办?我要不要出去亮个相把他们的仇恨重新吸引回我身上?]

陌说道:[不用担心,白茶阁早就开始行动了,道天学院的学生还正常上课呢,他们根本就不管什么名声。]

说着,还给姬无忧放出一画面,里面一道天学院先生服的中年模样男子正在台上用一种特别的语气给众多弟子讲着:

“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外界的事与我们又有何干?又不是天塌了,又不是世界要完了,咱们该上课上课,外界一群莽夫,听风就是雨,不要管他们。”

“来来来,上课。”

接下来,都不用先生再引导什么,底下的弟子们齐刷刷开始往外掏一些机械零件,各自开始组装、研究起来。

[啊??]姬无忧差点没噎着:[这什么课啊?]

陌:[如你所见啊,机械课程。]

姬无忧仔细看了看:[左下边那位,是在研究枪械??]

陌肯定道:[是的,李萧何带进来那些不属于这世界的东西后,有的生灵遭到祸害,也有的生灵受到启发,这弟子曾经见过那台炮,一直想做个迷你‘火炮’出来。]

姬无忧也学习过机械,但对于这弟子还是觉得天赋不如,虽然他目前机械水平肯定在对方之上,但他只是能照着已经做出来的武器手搓一个,而这弟子可是自己摸索即将创造枪支的。

[要是不重启,未来这世界是不是就要变成像你说的那什么博修仙了?]姬无忧问陌。

陌回:[赛博修仙,前提是不被毁灭,那的确有这个趋势。]

姬无忧道:[违法组织做什么非得吞噬世界,留着生机,养鱼不好么?]

陌自信笑道:[在虚空中心管辖范围,他们怎么可能养得起来鱼。]

姬无忧碗里多了块排骨。

雾行将姬无忧的筷子放回姬无忧碗边:“姬无忧,你怎么在发呆啊,再不吃菜要凉了。”

姬无忧停止与陌的对话,抬头看雾行:“雾行,你会想家吗?”

雾行顿了顿:“有点,你怎么问这个?”

姬无忧看着雾行少年气质稚嫩的脸庞,终于没忍心去问对方双生子弟弟的事。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模糊家的样子了。”

雾行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抿起嘴:“你是不是想念你的父母了?我也很想,我想我娘,想我爹,我想他们仔细认真看看我,还想…”

姬无忧睁着那双妖灵附加能力的眼睛,读出了雾行眼里的落寞,也恍然看到年幼时小小的雾行,躲在巨大橱柜后边,正探出一点点脑袋,窥视与他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小雾行。

近处的小雾行满脸羡慕,远处的小雾行笑容开朗明媚,身旁一左一右,正是无上天宫宗主与之正妻。

贵妇打扮的宗主妻子抚摸着远处小雾行的脑袋:“雾行今天真棒呀,比试又是第一呢。”

声音如此真切,如同发生在眼前的场景,却又转瞬消逝。

姬无忧再眨眼,眼前只剩没精打采吃着菜的这个一百来岁的少年脸的成年雾行。

[陌老师,刚才是你找的资料吗?我看到雾行小时候了。]姬无忧道。

陌吓得赶紧用督察局系统扫描饭菜:[没毒啊,也没有蘑菇…是妖界之灵给你的眼睛看到的吧?]

姬无忧垂眸若有所思,又重新抬眸看了雾行一眼。

[陌老师,殿下曾经给我的那本雾行日记,可能不是我眼前这个雾行写的。]

陌:[怎么会?日记是哥哥写的,无上天宫宗主要求哥哥杀死弟弟,现在活着的只能是哥哥啊?]

姬无忧将方才看到的画面描述给陌:[我不是完全肯定,但从日记本上描述的弟弟性格,雾行小时候那神态气质更像弟弟。]

陌开始复盘雾行生涯。

儿时天赋卓绝,同龄人中鹤立鸡群,年少比试缕缕夺得魁首,随着年龄渐增,优势不复存在,逐渐被同龄人追赶上,好在有家族势力鼎力支持,才学修为仍保持同龄人中靠前排名。

陌把以上调查结果全部讲与姬无忧听。

姬无忧再次看向雾行,看到了对方‘突然想吃糖葫芦’的想法。

陌问道:[你是不是怀疑,弟弟在要被杀死那年,悄无声息替代了哥哥?现在的雾行之所以比以前平庸,是因为他是双生子中的弟弟?]

姬无忧给予肯定:[是的,刚才那个画面视角很可能是弟弟的回忆,我怀疑的理由也很简单,哥哥回想儿时记忆,总不能带入弟弟视角去看自己,艳羡自己吧。]

陌说道:[证据不是很充分,不能这么断定。]

姬无忧道:[的确,以后有机会再问问吧,雾行现在好像不怎么开心。]

陌叹气:[你还关心他开不开心,天界有些修士正把你祖宗十八代挨个往上骂呢,都快骂到你老祖宗妖界之灵了。]

姬无忧笑笑,并不放心上,陪着雾行吃过饭,给雾行向斋堂要了支糖葫芦,又回房间修炼去了。

逐渐地,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六界里开始有了许多另一种传言的支持者。

“什么?!那个红头发的天道是假的?!”

“废话,谁家天道是个人类啊!”

“就是因为他假冒天道,所以真天道降下惩罚了!那个姬无忧不过一个小喽啰,在天界都关押一千六百年了,哪里来的本事让世界不再生?”

“哦~我说呢,原来是拿咱们魔族当背锅侠呀!”

“哈哈,嘘,小点声小点声,不然被那假天道的疯子追随者听见,你就完了。”

“呸,老子邪羊魔宫的,老子怕他们?三大魔宫里也就那什子烈日宗傻不拉几给那人类骗,除了千多年前那个人类刚出现的时候得过些好处,这些年烈日宗简直在给那人打白工。”

“哈哈哈就是,不过是个装天道的小鬼头,真有傻子信这么多年。”

……

“那假天道真有脸啊,真当我们没去过人界啊,那个什么姬无忧在无上天宫关了一千六百年,那人界在他出来前就是那个鬼样子了,分明是真天道的惩罚,居然说是他做的。”

“哼,提一句那假天道就来气,老娘当年神降打死一个欺负老娘信徒的凡人,居然被那假天道的追随者说帮低等人杀高等人,扰乱凡间秩序,扣老娘一百多晶石。”

“啊?姐姐,你不是没有信徒吗?”

“以前有啊!提这茬老娘更来气,那个信徒明明被老娘救了,结果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回去后把老娘神像全砸了,侮辱老娘是什么奴,气的老娘把他们一家杀了,假天道又扣老娘几千晶石,再后来那群人类就都没有供奉老娘的了,也省了老娘每年去交什么信仰税收。”

……

各界议论纷纷,舆论再次被白茶阁暗中扭转。

陌看着两相对立的人们,赞叹道:[白茶阁,零一四最强公关团队。]

姬无忧附和道:[托他们的福,我第二次洗白了。]

陌:[你应该说,很抱歉占用了公众资源,清者自清,感谢大家信任,以后会更加努力的。]

姬无忧没忍住笑了声:[你说的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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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我完了呀!”洛川清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晃地白穆眼睛乱。

白穆喝着茶,劝道:“小师叔何故于此,三百九十二积分而已,几个任务就挣回来了。”

“这不是积分的事情啊!”洛川清霄停下脚步,转向白穆欲哭无泪道:“我但凡在百龙门犯一点错,都是要被爹娘抓回去闭关练剑的,不突破就不准出门。”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我这段时间在瓶颈,我哥明早就要来接我了,没个小半年怕是回不来,哎呀,你说说我养那些灵宠干什么,害得我好苦。”

白穆蹙眉起身:“小师叔家里竟然还会如此?我再去同大师兄说说情。”

“现在晚了,执法堂宣判后我爹娘就已经知道了,再去求谁也没用了。”洛川清霄失魂落魄挪步石凳旁,颓然坐下。

“我真不想在家里待,每天天不亮就得爬起来练剑,我自小不怎么成器,父亲大哥都对我太严谨,做什么都句句是指责,压的我喘不过气。”

白穆不知该不该出主意,想劝其逃跑,但又不便介入对方家事,只能讲些没什么作用的安慰话。

洛川清霄的手越过桌子抓住白穆放在圆桌上的手:“白师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白穆面露难色和疑惑:“小师叔,我有实权的职位只是个小小的巡逻队长,怎样做主啊?”

洛川清霄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枉我平常对李师侄多有关照,这小子一点龙情世故也不讲,我明早就得回家了,怎么说也得在今晚捉弄他一番,白师侄,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白穆挑眉,思索片刻,道:“小师叔知道有一种浑身是淡蓝色闪粉,碰一下沾上粉,水洗不掉,见水粉末还会变硬的虫子麽?”

………

[唉,你又被气运之子记恨上了。]奇怪的说话声在李恭耽脑海里响着。

李恭耽整理纸张的手一顿,叹了口气,道:“阁下别再缠着我了,如果不想魂飞魄散的话,还是尽早找旁的生灵帮你吧。”

[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你好~而且不是你帮我,是我来帮你,我也不是灵魂,你怎么就不信呢?一会儿回去遭殃,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那个气运之子睚眦必报,又要捉弄你了,啧啧啧~你今晚可要惨啦~]

李恭耽收齐纸张,在最上面一页盖上章,随后放入盒子中用灵力封锁,抱起盒子推门出去:“白师弟不会再做那些事的。”

许是看他油盐不进,那声音没再作妖,李恭耽便也不再关心,去执事堂递交了今日文件,往自己院里赶。

那声音的言语到底让李恭耽心中有顾虑,开院门时格外小心。

可见院子里空荡荡,法术探究也没发现问题,阵法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这才松口气,迈步进去。

走过半个小院,就在李恭耽心想开房门时要不要防备,地上却突然飞起成片的淡蓝色闪粉,将他全身包裹,连脸都糊上一层。

李恭耽静默在原地,只听着耳朵里那声音笑道:

[这下信了吧!你们这世界的气运之子就是个从根上就坏透的家伙!谎话连篇的你居然还信任他。]

[之前在秘境你不会以为他是在帮你出气吧?你可知道在他大放光彩帮你教训情敌时,外边的修士都在嘲笑你废物无能,被个二流门派欺负了还得让师弟顶在前面。]

[嘻嘻,知道红花衬绿叶吗?你就是被他安排衬托他的…泥土啊!绿叶都有音和天当呢!]

“给我闭嘴!”李恭耽感觉自己气血直充脑袋,但他清楚这声音在挑拨离间,因此对方越说,他就越不急着去找白穆,搓了搓手上闪粉发现不掉,大步进浴室洗漱。

可碰水的下一刻,李恭耽就感觉头上有异样,照镜子一瞧,被覆盖着蓝色的头发居然都竖了起来,手摸下去还是邦邦硬的状态。

[看看,忠言逆耳利于行呀~你早听我的话防备着气运之子,就不会这样惨了。]

李恭耽此时哪里还听得到这声音说什么,快速穿好衣裳拿起剑就冲出门去。

出院落,正要往白穆住处御剑,那声音赶紧提高音量道:

[喂喂,不用跑那么远,左转,看到那棵树没,气运之子在树叶里藏着呢!]

李恭耽这下听见了,依言用神识往那一扫,虽神识没扫到,但肉眼果然发现了粗树枝上坐着的白穆,身旁居然还坐着头发显眼的洛川清霄长老。

李恭耽不管有没有长老在场,拔剑朝那棵树跑去。

白穆龙瞳一缩,当即跳下树逃跑,如同在秘境里躲避妖兽一样疯跑。

“臭小子你跑什么跑!做贼心虚是不是!!”李恭耽怒喝道。

白穆脚步不停:“大师兄亮剑追我,我能不跑吗!大师兄你这是在扮演什么角色呢!模样真新奇!”

“我***了**!”李恭耽骂了一声:“你不是亲口跟我说!你再也不捉弄旁的修士了吗?!你原话你还记不记得!!!”

白穆笑道:“我是说过啊!大师兄又不是旁的修士!”

李恭耽气的单手掐诀,一道法术攻击立即攻向白穆后背:“你现在装都不装了!直接承认了是吧!!!”

白穆跟后脑勺长眼睛一样,轻轻松松就侧身闪躲开:“大师兄!你现在违反了三则门规!一则口出污言秽语,二则夜间喧哗打闹,三则奇装异服或奇怪扮相在门派中游荡。”

“师兄啊师兄,我扣多少分也没什么事,师兄这点资产,可真的要把辛辛苦苦赚的积分浪费在今晚吗?”

李恭耽哪里听不出对方假意劝告实则在火上浇油,反正闹也闹了,左右这分都得扣,不若多闹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揍到这臭小子呢。

打定主意,李恭耽也不回话了,全当听不见声音一般,不停发动法术攻击,避开那些宗门建筑追着白穆打。

而白穆跳来跳去,身上没半点伤。

路过一巡逻弟子,白穆认出是自己队员,还有心跟队员打了声招呼。

那队员扬起笑容刚要回应,白穆已然跑远,紧接着眼前一道人形泛着荧光的蓝色影子闪过。

“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有妖兽从宗门秘境跑出来了?!”

巡逻弟子预感事情不对,赶紧追过去,顺便用令牌叫增援。

而玩上瘾却还没认全整座宗门的白穆不知不觉,逐渐跑进一处有特殊阵法笼罩的山区,此时白穆并不知晓,这片山是龙圣的灵宠饲养范围。

在不知哪次躲避李恭耽攻击后,身旁炸起一只鸟和一道极为刺耳的鸣叫。

正在追逐、逃跑的师兄弟两个齐刷刷停下脚步。

等看清失手打到的是什么的时候,李恭耽脸色刷白…撤回上句话,脸都是泛蓝光的,看不出白来。

白穆不知道灵兽是谁的,但也认得这是极品灵兽,自然知道自己和李恭耽闯了祸,赶忙去查看灵兽伤势。

而追过来的巡逻弟子们,则一拥而上将李恭耽控制住。

“这是谁养的灵兽?”白穆问这些巡逻弟子道。

巡逻弟子走过来一个,看了看周围,又仔细端详了那灵兽,当即后退一步:“这…这是龙圣的灵宠!!风有鸟!”

白穆难得有些惊慌:“什么?!这两只现在一死一重伤,你们谁会医术?来救一下!”

另有一弟子闻言跑上前,施针三两下,那重伤的风有鸟吐出一口血,再无生息。

在场弟子都沉默了,连被压在地上的李恭耽也没再做什么,就木呆呆地看着两只死鸟。

他们现在心里都是一个想法。

事情,大条了!

结果确如他们所想,此事层层上报,不多时,龙圣音和晋宣打着哈欠御空而来,身后跟着神色慌张的音和天,和一脸心虚的洛川清霄。

龙圣轻飘飘落地后,瞥了站在两只死鸟左边的李恭耽一眼:“这是扮的哪个角啊?”

又瞥站在两只死鸟右边的白穆一眼:“呦,怎么低着头啊?地上有你掉的晶石?”

“说说吧,又是怎么回事?”

李恭耽说不出话来,白穆这次倒是没再敢耍小心思,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委和自己所作所为道清楚。

听完这些,龙圣饶是好脾气也给气笑了:“平常你们两个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今晚倒好,大闹宗门,搅的全宗门弟子都大晚上跑出来打听你们热闹。”

音和天在身后拽了拽音和晋宣衣服袖子:“师尊,大师兄和师弟他们不是故意的。”

音和晋宣一把将其从身后拎到身前,并推到白穆旁边:“倒是忘了你,你师兄师弟闹矛盾,你不知道从中劝解,经常护短你师弟,今天他们俩惹本尊生气,你知道替他们两个说话了?”

“听三长老说你们秘境里讲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好,你也陪你师兄弟一起到山门外跪着去。”

于是今夜的百龙门外边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百龙门山门外最上边的台阶上,掌门三个亲传弟子一字排开面朝宗门跪着。

除了右边的掌门亲侄子二弟子音和天,左边的大弟子李恭耽和中间的天才四弟子白穆各自口里还叼着一死鸟,很是招笑。

还好夜间没有其他宗派修士路过,宗门里的弟子也只敢躲在远处偷偷摸摸地看,不然这三个小辈得羞得钻地缝里去。

李恭耽这时候身上干净了,龙圣为了让李恭耽能被认出来,特意用法器给他清理干净了那些蓝色虫粉。

耳边传来白穆的笑声,李恭耽愤怒瞪过去,入眼白穆叼着死鸟跪着的滑稽样子,李恭耽差点也没憋住,强忍着笑用力撇过头不再看。

谁知另一边地上有白穆的影子,那轮廓清晰的不比看本尊差多少,看着那因白穆笑而一晃一晃的死鸟翅膀影子,李恭耽终究是没忍住笑出声。

音和天本来还担心他们两个又闹不好,经过他们一笑,放松下来看见他们两个的模样,也忍不住开始笑起来。

好半天笑声停止,白穆深吸一口气正要调息,身侧李恭耽叼着鸟转回头来,白穆当即再次笑出声。

他这一笑,另两个又被感染,纷纷忍不住又开始笑起来。

三个师兄弟就这么笑一阵安静一阵的,快半个时辰才笑够。

他们通过传音达成协议,一起闭着眼休息,不要再干扰另外两个。

月上枝头,白穆犯困得很,头一歪,磕在李恭耽腿上。

李恭耽惊醒,低头,一脸嫌弃地挪动着想后退,动静也惊扰到音和天,后者看见睡着的白穆,伸手将其扶到自己腿上。

白穆睡着时身体软绵绵地,很容易就被转移,嘴里倒还紧紧叼着那死鸟。

音和天宠溺笑笑,用手一下下顺着白穆散开的头发。

李恭耽看着他们,脸色跟又染了色一样难看,挪动身体把自己正面转到另一边跪着,眼不见心不烦。

又迷迷糊糊一阵,有脚步声传来,音和天李恭耽机警地朝声源望去,白穆也在脚步越来越近时缓缓睁开眼。

却原来是洛川清霄。

此刻他端着果盘:“饿不饿?我来给你们送点夜宵。”

白穆坐起身,揉揉眼睛,和李恭耽叼着鸟一言不发看着洛川清霄。

洛川清霄神识扫了眼,惊讶道:“掌门师兄居然给你们的嘴施了法?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你们听话才一直咬着不松口的。”

白穆与李恭耽对视一眼。

[大师兄。]白穆传音道:[今晚作弄你,可都是洛川小师叔指使的,他才是主谋。]

李恭耽眼神暗沉:[咱俩都被罚了,就他没事。]

白穆眯起眼睛,转回视线,朝洛川清霄勾了勾手指。

洛川清霄凑上前:“怎么了?”

白穆薅下一把死鸟羽毛,一下扬到洛川清霄脸上。

李恭耽紧随其后,甚至比白穆多抓了一只手的羽毛,同样往洛川清霄身上扬。

[天乐师兄,帮忙!]白穆不忘给音和天传音。

音和天也立即去揪白穆叼着的那只鸟的羽毛。

“不是。”洛川清霄连连后退。

“他们俩也就罢了,天乐你这是做什么?!”

音和天眼神坚定:“天意的对手,就是我的对手。”

“你们有病啊!”洛川清霄哭笑不得,法术操控地上散落羽毛聚集到手上,朝三个跪着的小辈扔回去。

羽毛大战,一触即发。

于是次日清早,天未亮赶来宣布惩罚结束的弟子便看到了三个在阶梯上睡着的掌门弟子,和两只被叼在嘴里的秃毛丑鸟,与一地的鸟羽毛。

[下一页即将转线]

白茶阁已不是第一次和姬无忧有牵连了。

李萧何的系统对这组织的忍耐度早已为零。

以前系统倒是不知对方经常煽动对他们不利的言论,这才碍于对方是个老牌大势力,不好贸然针对。

自从前阵子姬无忧出逃,对方跟姬无忧扯上关系,系统总算是彻底明白对方为敌对势力,每天盯得更严发现了对方扳倒舆论的小动作不说,还一直在派信徒调查问话那些一千六百岁以上的修士,从这些修士口中打探白茶阁。

虽然追溯实在艰难,甚至白茶阁正副总阁主也已将身世清空不明来历,但到底是查出来白茶阁发源于龙界,且距离百龙门并不算远。

于是系统大胆猜测:[宿主宿主~别生气了,本伟大的系统刚刚查出来,那个白茶阁,很可能是前气运之子白穆的势力,姬无忧这是上了贼船了!]

李萧何愤愤道:“我就知道!他苟活着不会憋什么好屁,真是阴魂不散的*东西。”

系统安抚他:[唉,都说祸害遗千年呐,他一千多年前为了活命啥都能抛弃,现在没有气运了,还在偷偷摸摸害人、害宿主,宿主这真是犯小人了呀,不不,是大恶人。

[宿主啊,那天界现在寸草不生,妖界也快了,宿主你可一定要快点冲破屏障进去拯救世界啊!这世界的这些弱小卑微的人,还有宿主的香香软软的老婆们,可都等着宿主拯救呢!]

“那当然。”李萧何义愤填膺:“真当老子只顾着享福麽,等我重新回去,绝对要把那个龙傲天揪出来干掉。”

李萧何在一个又一个系统的彩虹屁下,一直在被不知觉的牵着鼻子走。

而这世界的生灵们,大多也顺着李萧何,甚至于有元婴期修士,还给李萧何和他的系统筹备了一个大惊喜。

当日半夜,陌语气急促地将姬无忧叫醒:

[姬无忧,姬无忧!快去找裴,有个非李萧何信徒的元婴修士躲在幻界想要‘飞升’小方界!他不知哪里找了个李萧何的神像边飞边问,现在李萧何已经同意了!白茶阁没有查到他,也没有登记过他!别让他成功!]

姬无忧本来还神情恍惚,脑袋缓了半息才成功解读听到的内容,忙不迭摔下床,连滚带爬冲出门,跑向裴的宫殿。

那值守的侍从见到是他,核验身份后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姬无忧顺利冲到裴卧房外,猛敲房门:“裴师兄!我有要紧事!!”

“裴师兄!醒一醒!”

无奈裴夜里睡得沉,怎么呼喊都没回应,姬无忧又赶快找出雨落通讯令牌,持续注入灵力。

可远在妖界东南国都的雨落正泪汪汪地守着一法阵,与上面用特殊针线缝好的玄知尸身,手中手诀不停变换,根本无暇顾及储物戒内的令牌异动。

眼看着虚拟屏幕里那元婴修士越飞越高,姬无忧再等待不得:[陌老师,我修为不够,帮我破开裴师兄卧房的法阵!]

陌依言照做,姬无忧一掌轰开房门,道了声“得罪了”随即大步进去,将还在睡梦中的裴拉起来:“裴师兄!”

“有个元婴修士躲在幻界飞升!快要成功了!!”

裴原本被吵醒一脸不耐烦,听清楚内容后,大惊失色:“*!白茶阁那群东西干什么吃的!”

言罢披上外袍拿出令牌就联系幻界白茶阁:“赶紧去…”

他说一半便顿住,通讯令牌那头的分茶阁主事问道:[小主有何吩咐?]

裴侧头看姬无忧:“在哪里?”

姬无忧复刻陌的话语并修正道:“白茶阁幻界南边驻点,出门面朝正东六里,上五十九里…六十里接近六十一里。”

“**!”裴跑出门去了。

姬无忧也想跟着,可裴去的地方并非幻界传送阵,而是对方日常忙公务的地方,因此姬无忧没贸然前去,而是跑去玄知住所:“十七大人,十七大人您在吗?”

没有十七的回应,只殿门里出来两个侍从,递给他一块来不及看清是谁的石刻小像。

眼前泛起熟悉的黑雾,凝聚的身形却不是玄知,而是坐在轮椅上的沈思厌。

他一来,就抬手示意姬无忧止住发言:“在下已经知道事情始末,白公子也知道了。”

他手中也递出来一块东西,是枚刻有‘皇’字的通讯令牌,那令牌花纹繁杂,此时正亮着,响起一道姬无忧不熟悉的男声:

[姬无忧,我在秘境之中,无法长时间操控活傀,你和你的那个外来朋友,一定要看着我的动作,分毫不差的指挥我将那飞升修士猎杀。]

姬无忧立即知道了这男子是谁:“是,白前辈!”

同一时刻,陌调出一正实时播放的虚拟显示屏,屏幕中心有个画着眼妆,面容俊丽的男子正御空疾驰。

陌一眼认出:[这躯壳是冥皇的。]

姬无忧看着对方流畅地动作,感叹:[怪不得没有修士发现冥皇的死,这活傀真的跟活着无异。]

画面中的‘冥皇’用元婴期的绝对速度,将其他白茶阁成员远远地甩在身后。

且他在陌借姬无忧之口传的指挥口令下,一直在按照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路径斜着往上飞,期间不断掐加速诀,用加速法宝,且还贴自己加速度。

估计要不是缩地符只能用于地面上的东西南北,白穆所操控的冥皇也会给自己整几张缩地符。

可无奈,要追逐的修士,也是个元婴期,也用了法宝,按当前速度追赶,那定是追赶不上的。

冥界这边,雾行也被动静吵来了,从姬无忧与通讯令牌那陌生男子的对话内容听出他们很需要提升上飞速度,于是赶紧从储物戒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雾行丝毫不犹豫抹去本命联系,不顾在他手上颤抖像在伤心哭泣的两朵金莲花,伸手诶给姬无忧:“姬无忧,能不能给他送去这个法器?无论谁踩着它,都能把行进速度提升双倍。”

[下一页即将转线]

也许是画面实在美丽,执事堂弟子们不想让外宗修士欣赏,所以把李恭耽、白穆与音和天摇醒,并将其送回了各自房间。

李恭耽怕自己那个小院还有其他地方暗藏玄机,所以也歇在不常住的分配房间。

在他们歇下不久,洛川清霄没什么精神地从宗门里出来,站在已经打扫干净的石阶上安静等待。

天光渐渐亮起,有一修士披着晨辉御剑而来,他的衣诀纷飞,很快来到洛川清霄跟前,神情平常,态度冷淡:“收拾好了?”

“大哥。”洛川清霄没由来开始紧张,藏在大袖里的手暗自抓紧布料:“对不起,又耽误你修炼,还让你跑这么远…”

那修士叹了口气,神色变换,言行都软下许多:“你是我弟弟,不必说这种话,叫你回家闭关,你也别心有芥蒂,父亲母亲只是太想让你成才,他们都是为你好。”

洛川清霄垂着脑袋,召出飞剑,动作略有些缓慢地踩到剑上:“我都知道的。”

一高一矮的影子并行御剑飞远,轮廓越缩越小,最终融入天光。

……

因为头一次惹得师尊龙圣生气,故而包括白穆在内的三个掌门弟子都安分许多,白穆不再搞小动作,音和天不再冒失,李恭耽巡查也一定程度放宽了标准。

他们三个的安分,属实让百龙门里和谐安详了一阵。

不知是哪天,李恭耽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处书写资料,身后的门突然被重力撞开。

他不悦地回过头去,却看到白穆浑身邪气缠绕。

李恭耽发愣一瞬,手撑着桌子起身刚要问怎么回事,却被邪气控制,眼睁睁看着白穆冲上来用利爪贯穿他胸膛。

“你做什么!”

李恭耽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这才发觉自己做了噩梦。

身上中衣被冷汗浸透,李恭耽起身下床,打开窗户看了眼天时,回忆着方才的梦,心里一阵后怕。

他想,一定是这几天那个声音说他师弟的坏话说多了,自己又见过他师弟邪功未去的样子,所以才做了这个梦。

还是趁早驱赶那个声音离开吧。

李恭耽带着这些思虑,换了身中衣,躺回床上重新开始酝酿睡意。他没敢开口说一句话,生怕那声音听见。

可他不知,他是那声音早就选定的目标,心中所思所想全都能被那声音听着,趁他再次睡着时,那声音操纵着什么,悄悄收回了一些附加在他身上的东西。

于是,围绕在李恭耽头顶的一些他无法看见的黑气,慢慢消散了。

天色在亮暗之间转换,屋外树上的叶子一点点变成金黄色。

它们一个个如同荣获了什么荣耀般,挣脱树枝,十分张扬地在空中飞舞片刻,带着一身金辉回归故里。

不过它们似乎被荣誉冲昏了头脑,有好些回错了地方,所幸有拿着扫把的百龙门弟子,从青石板一遍又一遍地把他们扫回土地上。

三个月就这样过去。

白穆课程上完一阶段,迎来了一个月的假期。

他只等着比他晚放七天的音和天也放假,好一起放肆地去外边玩上一阵子。

除了这些,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情。

在这短短的三个月,李恭耽居然把修为提升到了金丹初期,一百多岁的金丹期,也算是从实力不配位的存在,逆袭成了小辈们中的翘楚。

为此,百龙门上下与李恭耽比较熟络的修士,都给李恭耽送去贺礼,前阵子百龙门大比里,为他出气跟他并肩作战过一场的几个弟子,更是各自送了份重礼。

其中白穆最知道他喜爱钱,礼物是直接包了个装有两千块上品晶石大红包。

李恭耽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要,无奈这群同门直接拉拉扯扯把他推搡进院子,把礼物往李恭耽院子里堆放,随后火速撤离。

如此这般,再退回去就不合礼数了,李恭耽也只好收下。

[别人都送挑选的礼物,就气运之子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给你甩钱,你还感谢他,他这是在拿钱羞辱你。]

“有谁羞辱,是会拿相当于二十万日常交易的次等晶石数额羞辱?”李恭耽对这声音的话语早已习以为常:“阁下再污蔑我师弟,我真要把阁下的存在上报给师尊了。”

那声音半点不慌:[进勉呀~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不会恩将仇报的~对不对呀?]

[相处这段时间,你估计感觉得到,你师父的修为可不如我~有我的指点,你短时间内修为就提升了这么多,而且我相信,你以后会慢慢分得清是非对错的。]

[你的师弟他将来真的会害死你,害死整个百龙门的人,无论你信不信我,我都要救你,唉,谁让我如此心善。]

李恭耽依然不往心里去:“我感谢阁下的提点,但纠正阁下一点,我们是神兽龙族,不是人族。”

[人只是代称而已,我总不能说你们所有兽吧?哼哼~而且据我所知,你们龙界的兽在古时期可都是各鸣各的,现在会说话写字,可都是跟仙界学的,你们的语言,现在跟人族的语言是相通的。我说的没错吧?]

李恭耽知道历史,所以并不反驳这些话,见自己成功转移话题,也不再言语。

音和天放假了,白穆与音和天起了个大早,向龙圣报备过后,手拉着手御剑飞出百龙门玩去了。

因为白穆与音和天毫不遮掩,所以现在整个百龙门都已经知道他俩的恋情,有的弟子不忍直视,有的弟子艳羡地看着他们离去,也有的弟子叹息着评判,说这么好的两个青年才俊凑一起,又不能留后,属实浪费。

同天下午,李恭耽的夫子们也给他们放假了。

下堂前,那夫子在露天台子上对这些高阶研修课程弟子们念叨,叮嘱他们要上进,要努力,别以为迈进这课程就可以安心养老,只等以后到年龄就能自然毕业了,不努力被中阶课程的弟子追上,是会被挤出高阶课,重新考试通过才能回来的。

夫子絮絮叨叨半天,提到在外云游的沈念:“你们学学沈念,三年把课程学完直接毕业,想去哪玩去哪玩,有功夫去展示作品里看看沈念的炼器水平,要不是她修为不够,老夫炼的器都要比不过她了。”

又提到低阶课程里白穆:“你们也别觉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低阶课的夫子跟老夫通过信了,那个新入门的白穆再学一月,可以直接跳到中阶课程,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变成你们同窗了。”

对于非课程的絮叨,众弟子听地无精打采,坐姿依然端正,思绪却早不知去哪里神游了。

只有李恭耽听得认真。

可回院子的路上,李恭耽的思绪却开始乱起来。

这三个月里,李恭耽虽然把许多那声音抹黑白穆的言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也是在这三个月里,让他对气运之子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气运之子出现在哪里,就会引得哪里所有生灵的注意,气运之子的一言一行都会备受关注,甚至在对方未破壳的时候,身为师尊的龙圣就有带李恭耽见过白穆,说白穆是天眷之子,要接受天道的历练。

前阵子,白穆的身世与凄惨的经历在市井流传,各种悲惨的遭遇降临在他一个小辈身上,修士们听了无不为之动容,百龙门也因此收到过来自天南海北的修士的赠礼。

有许多是给白穆的礼物。

百龙门弟子们包括李恭耽自己在内,也对白穆多了点关照。

而师尊龙圣见怪不怪,什么变化都没有。

现在想来,师尊很可能在巷子里带他见白穆的那天,就知道白穆会经历什么,可仍然为了那所谓的历练放任不管。

不过气运之子的天赋又的确是高,似乎也真的总能绝境逢生。

李恭耽一方面羡慕白穆的天赋,一方面又觉得白穆这种什么都被安排好的处境令他后背发冷。

难道那声音所言非虚,他的师弟白穆真的会杀掉他,杀掉龙圣,杀掉所有同门吗?

难道他们这整座百龙门,也都只是被天道所安排的,气运之子成神生涯中的一环历练吗?

李恭耽用力闭了闭眼,试图除去这些念头,他转念开始想要给道侣买吊坠的事情,却不知上面的那些想法到底是在他心里扎根,再无法除去。

而陪伴李恭耽有段时间的那道声音,在接触李恭耽之前会自称‘系统’的存在,沉声静气地窃听着李恭耽这心乱如麻的思绪,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下一页即将转线]

姬无忧闻言没有接法器,而是看向沈思厌。

沈思厌笑了笑:“我送过去。”

“有李萧何的信徒追着朝那元婴修士去了,不知会不会和白前辈撞上,总之沈阁主过去后请小心。”

“好。”沈思厌从雾行手上接来金莲花法器,一刻也不多停留,再次施展神降术,消失于姬无忧眼前。

虚拟屏幕上的俊丽男子身边顿时泛起神降黑雾,可用过那么多速度加持的男子飞行速度实在是快,沈思厌身形显现时,已经被对方拉开好远。

沈思厌当即将法器甩出去:“君上!!接住!”

他叫的是对活傀冥皇的尊称,而回应他的白穆,以防万一,同样不留破绽地演绎起这具傀儡生前的言行。

‘冥皇’先是用法力操控接来法器,而后回过头,动作阴柔地抬手点了点沈思厌:“本尊记你一功。”

沈思厌御空朝冥皇远去的背影弯腰拱手:“谢君上。”

前后脚的功夫,下方又飞上来个元婴期修士,沈思厌唤法器召剑将之拦下,随后动身上前用近战方式与之纠缠一起。

上方早已飞远的活傀冥皇拿到法器,端详一番才注入灵力。

谁料这两个法器收了灵力却没发挥任何作用。

冥皇眯起眼睛,再次注入灵力,法器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莲花花瓣都闭合起来。

一直在看着显示屏的姬无忧发现端倪。

那两朵莲花显然是对生出器灵,有自主意识的古老神级器。

[没想到雾行居然有这种神器,之前可没见他拿出来过。]姬无忧在心中道。

陌点评:[耗费法力多,速度也就顶张加速符吧,还不是攻击法器,有器灵也不抵用,不如你的众生平等步。]

[不过它倒也能叠加速度。]

姬无忧能发现的事情,白穆自然也发现了,他一边疾驰不停,一边操控活傀用神识狠狠地刺了两朵莲花。

仅仅一下,金色花瓣绽放,莲花耀出金光,眨眼不到的功夫飞到活傀冥皇的脚下,白穆尝试让活傀抬脚,活傀身形一下子窜出去,甚至偏离了规定路线。

这时速,估计和他成神者的本体差不多了。

白穆操控着活傀如此想道。

又是疾驰良久。

[君上,上面是各天然灵力元素聚集区域了,小心那些亮光的巨大漩涡。]姬无忧用令牌提醒道。

‘冥皇’语调轻佻:“本尊知晓,多谢你,小美人。”

姬无忧愣了一下。

陌笑喷,但还是先行解释:[记载的冥皇,的确会这样,他后宫许多,无论男女,是美人就收,也无论原形是不是人。]

姬无忧属实接受不良,缓了缓才继续冲令牌道:“君上,您再过两息就能看到那修士了,但距离已来不及,您最好拿远程武器将其…阻拦。”

‘冥皇’闻言,很快掏出一把浅紫色装饰繁多美丽的弓,和与之配套的漂亮箭支。

两息过后,果然看见很远很远处,有一青衣修士正躲避着元素旋涡向上方飞行。

‘冥皇’当即给所有箭支也法力附加上加速符缠绕其箭杆,随后取箭拉满弓,一箭射去,发完一支还没完,再次取箭拉满射出一气呵成。

他一箭接一箭,一箭接一箭,动作快出残影,分明是一支支射出的箭,却一个跟一个,如同什么游戏中无限箭支的弓弩快速连发出来的一样。

被追杀的元婴修士当然不会干看着,在箭支追踪而来时拿出十多件防御法器抵挡。

无奈不是谁都像玄知一样富裕,能拿法器当投掷武器,那修士的法器一个神级器也没有,只大多是元婴器,还有两个凑数的六阶法器。

面对神级器弓箭的连发,防御屏障当然是被层层击破,最终法器碎裂损毁。

当最后一道防御屏障破碎时,那中年模样的修士只能狼狈躲避逃窜,间接的发回一些攻击,都被‘冥皇’轻松防掉。

很不巧,这修士就是曾经玄知说过的修为不实的元婴期,身手也明显没多好,甚至可以说手脚根本不协调,所以只是肉身躲了五发箭支,脑袋就被一支错过他又从背后折回来的箭支射中。

嘭!

箭支自爆,将修士的脑袋炸成一片血雾。

正当白穆以为这突发事件结束可以离开的时候,姬无忧却突然如同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通过令牌大喊道:[君上!!快攻击他的小腹位置!]

白穆根本不问为什么,因为上方没有丝毫坠落趋势还在上冲的无头尸体已经说明问题,活傀冥皇未曾放下的手取箭拉弓再次发箭,也同样一箭接一箭连发。

箭支速度超群,最接近那无头尸的箭眼看马上射中小腹,无头尸的腰侧却冲破衣裳伸出来只小孩手。

小手抓住箭杆猛甩向一旁。

箭支在半空爆破,把那无头尸的腰部衣裳炸破,整具无头尸的身体也断成两截。

事情都发生的太快,此时仅仅是间隔了姬无忧只说了上半句话刚要说下半句的时间。

无头的上半个身躯终于开始坠落,下半截尸身则露出另一个长相的中年男子头颅。

姬无忧伴着那头带着自己小身板脱离下方的‘小腿’与‘脚’飞速钻到世界屏障外的动作说完了下半句话:[侏儒!!这修士是两个侏儒叠在一起扮的!!!]

追踪的箭支全撞在世界屏障上,被迫爆炸损毁。

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白穆操控的活傀冥皇驻足停在空中,静静地仰头看着那个侏儒消失的方向。

姬无忧的眼睛读出了其愤恨与怨恨的主要情绪。

可那清瘦的身形,看着很是无措。

也许真的很无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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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龙门附近城镇。

一专卖饰品的珠宝店铺进来个身穿百龙门弟子服的品红发色男子。

美艳的掌柜挽起脸庞发丝,两眼放光的亲自迎了上去。

“公子随便看啊,是挑自己戴的装饰,还是给道侣看的呀?”

来客自是李恭耽,他没急着回掌柜话,一路走到最里边的侧面水晶展柜,目光先是朝一个格子看去,随后将整面墙的东西端详个遍。

“劳烦问一下,你们这儿之前放的那个青色吊坠呢?”终于,李恭耽指着一格子开口问道。

掌柜的有些迷茫:“之前?我们这儿隔段时间会调改这些饰品位置的,但所有的吊坠都在这边,公子您要不再找找看?”

李恭耽于是在几个展柜前来来回回走过一遭:“没有,都没有。”

他显得有些着急了。

“你们是不是已经卖掉了?能不能照那样子再做一个?”

掌柜抿起红唇,琢磨道:“也不一定是卖掉了,说不定是给风潮饰品倒位子收回宝库了,毕竟公子您指的那个格子摆得可永远都是三十万上品晶石左右的东西。”

“一般的小道侣可不舍得要呢。”

“公子说说大概看见的时候,我叫他们给你翻翻货本?”

李恭耽感激道:“多谢姑娘…抱歉,多谢掌柜。”

那掌柜眉眼带笑,玉手遮唇:“没事儿,就叫姑娘,哈哈哈…多显年轻呀,好些年没后生这样叫我了。”

李恭耽尴尬极了,虽他早就知晓修行者的容颜衰老缓慢,但实在是这掌柜的资质好,定颜太早,外表看着只有二十出头,他下意识就把这掌柜当与自己一样百来岁的同辈叫了。

也是开口,才想起这座珠宝阁的掌柜传闻已有千岁。

“是我唐突,掌柜请见谅。”李恭耽歉意十足。

掌柜摆摆手,衣袖挥动间满是好闻的香薰味,她笑着打趣:“谦谦公子最招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了,吊坠买了送谁呀?可别把她幸福死哟~”

李恭耽坦然道:“是我道侣,她也是个很优秀的修士。”

用了好一会儿功夫,吊坠真的找到了,打包时,掌柜贴心的选了个十分好看的与吊坠相配的盒子,送到李恭耽手上时,还笑着祝福道:“长长久久哈。”

“多谢。”李恭耽一次付清了全款,将盒子收进储物戒,怀揣着激动心情去找道侣了。

在他走后,珠宝铺子外的街边小摊前,两个挑挑拣拣买东西的修士终于拿着东西付了款,朝李恭耽离开的方向尾随而去。

看着不像有什么好目的。

于是在外玩乐的白穆收到了沈思厌的汇报:

[公子,那小子安排的人正跟着您的同门师兄李恭耽。]

白穆看向不远处正与人界传送法阵的管理者交涉的音和天,背过身去,开着小隔音法阵对令牌那头的沈思厌道:“切莫打草惊蛇。”

[是。]沈思厌应下:[要引出那小子,然后抓起来吗?]

白穆道:“能抓到固然最好,抓不到也就罢了,保一下我师兄,你们自己也注意安全。”

沈思厌觉得好笑极了,心道不过是几个喽啰,可面上还是极为正经地回道:[公子放心。]

他们话题结束,音和天也交涉完走过来。

“如何?”白穆不动声色收起法阵与令牌,转回身问道。

音和天笑答:“九天后可以,鉴于咱俩都没去过人界,他们还会给安排一位向导。”

白穆撇嘴:“要这么久啊?”

“毕竟有各界共同守则,在人界的修士不能过多。”音和天拉过白穆的手,举起来放到唇边亲了亲:“别不开心,我先带你去别处玩玩,怎样?”

白穆头夸张一歪,用力抽回手,将手背在音和天胸口衣裳快速擦擦。

音和天也夸张地“哭”起来:“呜——你嫌弃我——”

白穆拿眼睛斜他,见对方表演没有丝毫要停的样子,到底是没装住,也拿来对方手放嘴边亲了亲。

音和天哭声即刻停了,笑着凑来用脸蹭蹭白穆的脸。

修行界包罗万象,男风并不罕见,因此二龙的互动并没引起什么非议。

两龙另寻他地游玩,李恭耽也奔走很远,去千鼎门附近,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道侣冯悦悦。

在李恭耽面前,这位高窕的姑娘十分开朗,一见面就开心地小跑来。

“悦儿,我们去海边待会儿可好?”李恭耽面上居然有些羞样:“我有样东西,想在海边给你。”

冯悦悦答应道:“好呀,现在太阳快下山了,正好能过去看落日。”

他们的爱恋不是白穆与音和天那般热烈、朝气蓬勃,而是格外有一种岁月静好在其中。

两龙站在细软的沙子上,被海风吹着,李恭耽怕冯悦悦受凉,将对方揽入自己怀中。

冯悦悦红着脸依偎在李恭耽身上,后脖颈触感冰凉,冯悦悦才注意自己脖子上多了条吊坠。

她一眼就认出这吊坠:“你怎么把它买来了?”

李恭耽道:“这吊坠你那时盯着看了好久。”

冯悦悦眼眶有些红:“我那时只是在想,以后能不能也带上这样好的饰品,它多贵呀,你现在做什么浪费这么多晶石。”

“能,以后都能。”李恭耽轻轻亲吻着她额头:“给你的永远不算浪费。”

冯悦悦再也憋不住泪水,边笑边哭着仰头,回吻了独属于她的这份幸福。

在她和他身后的树林里,一身黑袍的柳依依用自己帕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真感动,多好的一对儿~”

收起帕子,柳依依用自己漂亮的花鞋狠狠踩了一脚趴在地上全身被绑住的卷毛修士:“带走吧。”

“是,阁主。”

黑袍修士们收起阵法盘无声撤去。

[下一页即将转线]

“呀呼!!!”在亲眼见到小方界成功连通幻界后,李萧何发出了一声怪叫。

他的手一直在空中比划,兴奋地与空气打拳,同时也在不停的大笑:“哈哈哈哈太***了!牛*哈哈哈!!!”

李萧何飞身冲进小方界中,将原本正谨慎打量四周的侏儒一把拎起来:“你**牛*啊,哈哈哈老子都没想到你还进得来!”

那侏儒却没有任何开心的迹象。

因为在他看见李萧何的长相,和对方头顶那龙族特有的角时,就已经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这侏儒知道千多年前那场屠龙之征。

可这位被六界修士奉为天道、尊称神上,且主导屠龙之征的存在,竟然也是条龙??!

“哈哈哈哈…”李萧何还在笑着,他把侏儒放到小方界那简陋的只是层透明屏障的地面上,蹲下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侏儒的肩膀:“你放心,后来人都会记得你的牺牲,你作为让救世主回归而牺牲的第一个勇士,雕像绝对是最大最装的那个。”

“不,不。“那侏儒后退着:“神上,小的…小的不想成仙了,小的不飞升了,您给小的贬回下界吧…”

李萧何笑道:“回那肯定是回不去了,我自己都回不去。”

“向你致敬,好吧兄弟,安心的去吧。”

随着李萧何话音落下,侏儒只觉得体内灵力在飞速流失,他跪地祈求着,后悔地求饶,声音越来越无力,最终连肉体也转化成四散的能量,涌去了不知哪里。

小巧的侏儒骨骼四散,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不同于李萧何的兴奋,经历许多的系统刚一连上与幻界的通道,就开始借幻界传送阵尝试连通其它五界,收拢那些李萧何做成任务却四散未收起来的任务积分。

其实这所谓积分,就是破坏这方世界而获得的世界能量。

李萧何在吸收侏儒能量时,系统也在收拢那些世界能量,虽收拢的能量还是不能直接收到系统库中,但却可以像之前几回一样调动,在世界内发挥作用。

它把这些能量移动存储到了之前的留下能量的点位。

系统的行为,就相当于将几次使用后快要干枯的,提前挖好的,能供它使用的水池重新填充水。

有了这些能量,它又可以做许多事了。

————

白穆操控冥皇活傀神降回冥界,与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姬无忧面对面站着。

“你们不是什么都知道么?”白穆问道。

姬无忧抬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雾行不解道:“发生什么了?”

没谁回答他。

白穆一把将姬无忧推进玄知所住宫殿,施法开启了这座宫殿的结界;“让你那个朋友滚出来回答我!她不是什么都查得到吗?!”

陌这回没再让姬无忧转述,变化纸张让其浮空在上面写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她误字未曾显现完全,白穆便一下打碎了那张纸:“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追他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早点查他身世!为什么他都已经在飞升了你才发现他?!!”

陌在他们看不到的空间层蹙起眉头,重组纸张:[你冷静,这俩个侏儒苟活半辈子,从未加入任何阵营,突然莽撞听信飞升,这是个无法预测的变故。]

“变故?无法预测?哈?哈哈哈…”白穆夸张地笑了几声。

“他们接触传言是变故,对吧?他们找李萧何神像是变故对吧?他们上半身下半身不合了半辈子都是变故对吧?!!”

白穆发怒的样子,不亚于玄知邪气缠绕时,不修邪功的他气场却如同邪君般恐怖。

“如果你探查情报只是像我所设白茶阔一样,你不如只做个找世界之灵的路引了!”

姬无忧冒死劝了一句:“前辈,陌她也不是全能的,您作为成神者,不是也清楚吗,世界上不会有真正的全能神的,您先冷静下来好吗?”

白穆猛把活傀身体手上的弓箭摔到地上:“好,好!你也觉得这是个无法预测变故是吧?那就当如此好了!来,现在你们来算算,这世界还能撑得住几次变故!!”

陌没再反驳一句。

她知道白穆如此生气质问她的原因。

是她给这世界挣扎的灾民希望,又未能说到做到。

提前探查那两个侏儒,看似天方夜谈,可只要从接触李萧何神像或势力开始,注意到他俩,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她绷了如此多年月的弦,在近期的确松了一次,可她也的确没有想到,仅仅松的这一次,却引发了如比重大的事故。

[对不起。]

[是我的失职。]

[还请不要放弃,我不会再有下次失察了。]

陌如此书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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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父亲叫我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等待去人界游玩的某天,音和天这样问白穆道。

“不了。”白穆心中记着那被关在白茶阁拓展地盘已有几天的千鼎门少门主:“我正好去看看我那朋友,你回去帮我给干爹干娘带句问好的话。”

音和天点点头,笑道:“娘可想你,你都有一月没去找她说说话。”

白穆叹气:“谁叫百龙门课业那么多,去人界前总会回的,叫她放心,别总挂着。”

音和天打趣道:“我劝不了,她像是想当你亲娘。”

白穆道:“不差那层关系,再说,现在也一样。”

音和天闻言笑道:“说得在理。”

“我先出发了。”

音和天依依不舍抱了抱白穆,这才御剑而起:“天意,我很快去找你。”

白穆摆手:“路上慢些。”

送走道侣,白穆便取出通讯令牌知会沈思厌:“我稍后到分部,那些家伙查的怎么样?”

沈思厌回道:[除了千鼎门少门主候知亚,其他都是被雇来的,头一回打算干坏事。]

白穆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候什么亚,做过不止一次坏事?”

沈思厌:[对,频频针对您师兄,调戏您师嫂还只是他做的小恶,在外,强抢民女、欺压弱小的事他没少干,曾有一良户就是遭他所开赌场设套,借了他们钱,最终还不上,赌场说他死了债才消,良户为保子女自缢而亡。]

白穆听多了也见多了这样的事,现在半点不动怒:“嗯,后来呢?农户的子女保住了吗?”

沈思厌呵呵两声:[那自然是…没保住。]

白穆百无聊赖地抖抖鱼鳍样耳朵:“行了,不提这些。”

“我给你定制了样东西,今天终于是做好了,我一会儿顺路给你带去。”

沈思厌一怔:[给我的?]

白穆:“嗯,你要是看了不喜,随你怎么处置它,砸了都行。”

[公子说笑了。]沈思厌对这样东西好奇极了:[公子给我送的,我哪里会不喜?]

白穆道:“你到底是跟林彦坚学到本事了。”

沈思厌闻言不服气:[什么话,我还用学他?我本来也很处事周到,深思远虑,足智多谋好吗?]

白穆御空而起:“嗯嗯嗯,是是是。”

沈思厌:[你别敷衍我啊,公子你自己想想,你手下里我难道不是最聪明,最能干的那个?]

白穆笑笑:“对,你说的都对。”

沈思厌郁闷极了:[公子你路上小心些,早来吧,我有事不跟你聊了。]

言罢不等白穆说话,沈思厌直接断了令牌联系。

面对再次本事见长的沈思厌,白穆不觉得有什么,只失笑着,将令牌收回储物戒。

很快。

白穆抵达白茶阁新分部外,与迎接他的十七汇合。

“公子。”十七拱手行礼。

白穆甩给他一件法器:“课上给你炼的,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十七双手捧住,将护腕样法器套到左手上,手掌向下微弯,朝上的那面前头就弹出带着寒气的尖刃。

十七眼睛亮了亮,上下左右挥舞几下,张开手,尖刃便又缩回护腕中。

“公子所赐,比手下所画图纸要好。”十七开心道。

白穆笑道:“上课的先生看着改的,那位先生是个炼器大师。”

十七难得也露出笑容:“公子现在的宗门,真好。”

白穆拍拍他肩膀,进到分部里去。

可能是听说他要来,沈思厌、柳依依、林彦坚等几个高层全来了,看到白穆后,齐齐拱手作揖。

“公子。”

白穆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四周:“卖个茶,有这么赚钱吗?这才多久,第二家白茶阁完工了?”

林彦坚笑成眯眯眼:“主要是情报值钱,再就是接触的富少富小姐多了,我就提议把茶的价也涨上去,现在咱们白茶阁口碑在上流圈子很不错。”

白穆转了下折扇打开:“你们可太行了,我本来还要打算给你们第一次做生意失败兜底。”

柳依依捏着帕子:“公子不能太小瞧我们呀~”

“没小瞧。”白穆叫来沈思厌,递给他一枚储物戒:“收到自己储物戒里看看再考虑要不要用吧,怕你看了不高兴。”

沈思厌挑眉接过去,想也不想,直接把里面东西放出到茶阁空地上。

于是,一模样美观,做工精致的椅子出现在众修士眼前,奇怪的是,这把椅子居然有两个马车才有的轮子。

显然,沈思厌他们都没怎么见过这玩意儿,打量的目光都带着好奇。

白穆倒是没想到沈思厌都不自己看一眼就这样摆出来,折扇挡脸,干咳了声:“沈思厌,当年让你自断羽翼的事,有些对不住你,我找过很多炼器师,他们都做不出合适的翅膀。”

“虽然你已经学会御剑,但地上总跳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打听到这样能动的椅子,要来了图纸,给你找工坊做了一把。”

他说这话时,沈思厌已经尝试坐到轮椅上了。

白穆不知沈思厌心中所想,接着道:“它叫轮椅,你要是不愿意坐它,一如往常就好。”

自顾自说完这些,白穆再看沈思厌,就见对方已经被柳依依推着‘跑’了起来。

“往左往左!对对对推快点!”沈思厌在轮椅上指挥着:“哈哈哈***要撞了,拐弯快拐弯!哈哈哈好玩哈哈哈!!”

白穆:“……”

“公子,这可有意思了,你也来试试!”沈思厌招呼道。

白穆:“我就不试了…”

柳依依推累不想推了,轮椅停在白穆不远处,沈思厌自己把着轮椅转过来面对白穆。

“公子。”沈思厌没有任何伪装的笑着:“我知道那年如果不自断臂膀,我根本就活不下来。”

“以前是我总把你当假想敌,也做了许多错事,还差点害死你,但公子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可能觉得全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但至少我觉得,我们早就扯平了,对吗?”

“嗯。”

白穆应道:“扯平了。”

沈思厌从轮椅上起来:“所以公子你坐过这玩意没有?”

白穆摇头:“给你的。我除了检查没怎么碰过。”

沈思厌道:“那你试试,真的有意思,坐着就能到处走,来试试。”

拗不过他,白穆到底是被沈思厌拉着坐到轮椅上。

“来来我来推。”沈思厌跳到椅子后,撸起左右衣袖。

这一刻,在场的修士们忘却了沈思厌跳着走会出现的一个问题。

就见沈思厌把着轮椅扶手打算起跳,两手一用力,白穆连龙带椅躺到了地上。

众修士沉默。

白穆仰着头看着站立的沈思厌:“别跟我说你不是有意的。”

沈思厌惊慌失措:“我真不是有意的,”

白穆笑不达眼底:“我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导致你皮痒了?”

沈思厌顿了片刻,转身就蹦出去老远。

白穆一跃而起,紧追上去:“就你那拙劣演技还想骗过我?!!现在扯不平了沈思厌!你讨打!滚过来!!!”

沈思厌生来就一条的腿,蹦起来一点不输两条腿,在大厅楼梯上上下下蹦的简直要飞起:“果然瞒不过公子啊,公子好眼力!”

白穆在同辈修士中比身手就没输过,在沈思厌从二楼跳到大厅又冲上楼时,白穆空中翻过一圈抓着条装饰垂纱直接朝沈思厌荡去。

沈思厌总是这样子,非要被彻底擒住才求饶认错,此时他被白穆按着趴在地上,后背被白穆膝盖抵着,张口哎呦哎呦道:“不敢了不敢了,别压别压,楼梯硌得慌!哎呦疼疼疼!”

白穆这才起身松开他:“不爱坐那椅子你就折腾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柳依依也走上来:“沈阁主现在可傲的很呐,是不是呀?”

“哪有不爱坐啊。”沈思厌扶着楼梯围栏站起来:“这椅子谁都别跟我抢,公子亲自奔忙只为给我送把椅子,我就傲怎么了?”

柳依依道:“谁没有啊!”

她转了一圈。

“看这身裙子,公子送的,多衬我副阁主身份!”

他们聊的开心,只有林彦坚心疼的看着那被刮破的纱帘,拿出那把白穆所赠金光闪闪的算盘霹雳霹雳打起来。

白穆瞥见林彦坚动作,刚要说什么,储物戒内却有异动,白穆用神识探查,发现是一块不常用的通讯令牌。

但白穆还是一眼认出,这令牌是照顾音和天起居的小厮所给。

“怎么了?”白穆很快连通令牌。

[白公子,您快来救救我家少爷吧!城主他正拿棍子打少爷呢!!]

白穆立刻朝门外走去:“为什么?发生了何事?”

[城主他知道了您二位的恋情,让少爷去跪祠堂,少爷跪了将近一个时辰,就是不答应跟您分开,城主生气了,拿了根小臂粗的棍子给少爷上家法,都把少爷打吐血了。]那声音带着哭腔道。

白穆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件事,更没想到从小到大没打过一次儿子的乐城城主会因他对音和天动家法,一时心里无比自责,切断令牌联系,御空就要冲去乐城。

“公子!”沈思厌追出来:“那个候知亚怎么处置?”

白穆头也不回:“杀!其他雇来的修士恐吓一番放掉。”

几张缩地符的消耗下,白穆在两刻钟不到的时间里冲到了乐城城主府。

可往日里他进出自由的城主府,多了好些他面生的护卫,硬生生将他拦在大门处。

与音和氏有关的通讯令牌一个都联系不了了。

白穆只能对护卫开口道:“让我进去。”

其中一护卫道:“城主有令,白公子您不能进府。”

白穆不打算动武:“你去通报一声,我要见我干爹。”

回话的还是那护卫:“白公子,这里不是您家,城主说他没有干儿子。”

白穆听到城主干脆不认他,手不由得攥紧:“那你去叫音和天出来。”

依旧是那护卫:“少爷病了,不便见客。”

白穆怒极反笑:“一定要这样是吗?”

护卫们都不回话。

白穆问他们:“这都是城主的意思?”

护卫们这回倒是答了:“是。”

白穆点点头,似乎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护卫们一直举着武器,都做好了阻止白穆硬闯的准备。

却见白穆转身,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走下阶梯。

此时周围街上因方才的争执围聚了一些修士,白穆就当着这群围观修士的面下到台阶底,回身对着城主府,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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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白穆不是玄知,不会发起火来就收不住。

见陌真的有自省,于是不再追究。

“我会让玄知尽快回来,在此期间,赶紧学会神降术。”白穆吩咐完,活傀冥皇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不久后,沈思厌神降来接管了活傀冥皇的操控权,沈思厌递给姬无忧一块曾在十七手上见过的特殊质地令牌,随后御空坐上轮椅,与活傀冥皇一起离开了。

姬无忧也回到自己住处,他有些苦恼:[陌老师,神降术需要至少完成百名信徒的愿望,才能用他们还愿时的信仰之力学成,我如何找到这么多信徒,还能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愿望啊?]

陌道:[玄知他们所练就的神降术有一种速成的方式,只怕你难以接受。]

姬无忧道:[可白前辈让我赶紧学会,恐怕我怎样都得接受了。]

陌沉默片刻,叹了声:[要抓一百多名低阶修士,然后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等他们唯一的念头只剩活下去,你再开口将他们释放。]

[神降术,大概率就成了。]

姬无忧听后,沉默得比陌还久。

陌:[不得不说,玄知的方法很有效率,一百个存活愿望,一次满足。]

姬无忧用手摸了摸额头:[你说的对,我确实难以接受,首先抓一百名修士这点,我就做不到。]

陌说到:[这你不用担心,白茶阁已经快帮你抓好了。]

姬无忧闻言,只觉得害怕极了。

陌宽慰道:[别怕,你大师兄裴也不会神降术,他会跟你一起学习。]

姬无忧一头栽进床里:[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吧?只能说明又要多一百名修士受苦了呀。]

[如果这个世界的故事被写成一本书,我会真的很想问到底谁是反派。]

陌:[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姬无忧,不要总是太过仁慈。现在保护这一百多名修士改变不了太多,等整个零一四世界被违法系统蚕食尽,他们包括这世界的所有东西一个都留不住了,反倒是让他们受过折磨,助你练成神将术,你才更有可能真正保住他们。]

姬无忧翻身正面朝上,看着上方不知哪里:[这何尝不是一种新型的列车难题,赌未来还是保他们现在,对我来说真的很难选。]

陌:[是难题,但就像上回你让我记录的那些死亡修士一样,折磨这一百名修士,也是你的必选项。]

[六界连通小方界,那系统能干涉的事一定变多了,如果系统下次再移动灵境,不会神降术的你,可不一定还回得来。]

[玄知,乃至白穆,都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陌的话语很明了,这神降术,要么姬无忧自己学,要么玄知回来逼他学。

姬无忧眸色暗淡:[我尽力…]

——————

[天呐宿主!你绝对想不到!本系统有一个大发现!]

李萧何抻抻胳膊腿儿:“又有哪位英雄好汉飞升了?”

[不是飞升~]系统在他眼前放出一妆容精致,身段媛娆丰满的女‘人’图像:[宿主还记得她吗?]

李萧何的眼睛在这幅图像某几处来回扫视:“这不是前两天你给我看的,那个白茶阁副总阁主?不得不说,这女人真是绝色。”

系统道:[宿主~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她的年龄比宿主还大许多,寿命早该到头了。]

画面上的美人皮肤逐渐透明,皮肤下没有任何肌肉和骨头,全是密集且在蠕动的虫子。

李萧何吓了一跳:“**!你别突然放鬼图啊!”

系统道:[如宿主所见,这个女人身体早就被蛊虫替代了,她的灵魂虽然没变,但其实早就变成蛊了,别人都是中蛊虫,而她,就是个蛊。]

李萧何恶心的不行,后退离图像好远:“这玩意儿你发现就发现吧,告诉我做什么?”

“难道…”

李萧何也会动脑子:“这怪物也跟上个气运之子有关?”

[是的~宿主大人真机智!]系统吹了句彩虹屁,而后继续道:[这女人是个母蛊,不仅纯靠蛊虫活到今天,她还靠蛊虫控制了好多无辜人。]

[白茶阁能一直屹立不倒,跟蛊虫有很大关系。]

李萧何唾道:“他们这伙人,简直坏事做尽!”

[是呀~]

系统道:[所以宿主,咱们要尽早干涉这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继续作恶了。]

李萧何问:“我要怎么做?”

系统:[可以从…]

它话未说完,突然将什么能量扫向空中。

陌紧急将视角撤回到姬无忧身边。

[姬无忧 我差点被系统发现。]陌心惊道。

[看来通道打开后,他们真的权限更大了。]姬无忧忧道。

陌提醒:[系统发现了蛊虫的事,还有柳依依是母蛊的事,你最好去联系一下现在冥界的主事者,那系统不知要做什么,让冥界提早防范。]

话虽如此讲,可不知敌对方目的的情况下,又如何能精准防范。

姬无忧尝试给那块可能是联系白穆的特殊令牌注入灵力,无奈没有回应,只好将这些告知沈思厌。

沈思厌防了几天流言,也让手下盯紧六界动向,可这几天里,一切均无异常。

直到陌冒险少时多次的继续窃听系统对话,才终于捕获关键:

[姬无忧,冥界南域冥王的蛊虫如同当初我帮你一样,被那系统暗中解了,南冥王要造反。]

得到这一消息的姬无忧不顾他正给他介绍神将术的裴,立即将消息转达给沈思厌。

[*他*!]在姬无忧面前,一直端着文雅架子的沈思厌爆了句粗口:[柳依依还在南域!你,还有你!立刻带队去南域…]

后面的话,都不是对姬无忧说的了。

听着令牌那头紧张的语气,姬无忧也紧张的问陌:[西冥王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陌考虑再三,并没给姬无忧放血腥画面:[玄知身体已经拼合好,也已经醒了,疗伤不会太久。]

姬无忧闻言松了口气,身旁的裴催促:

“你说完没,说完快点儿,要不是等着你,我这会儿估计都学会神降术了。”

[下一页即将转线]

乐城城主府内祠堂。

城主夫人许氏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阻拦着自己的丈夫音和晋砚,被拦的音和晋砚还在大声斥责,挥舞着手中有些变形的不知什么金属材质的粗棍子。

那棍子有时擦着音和天过去,有时敲在音和天身上某处,音和天面朝祠堂中的牌位跪立,一下也不躲,他跪得笔直,衣裳也无破损,只渗血的嘴角能看出他确有受伤。

“又不是不让你自己找道侣!!但你瞧瞧你干了什么?!我都不想提他是你半个弟弟的事情,就问问你,你是要绝咱家的后吗?!!我们这支遭受多少白眼,好不容易有这代的风光,你这般对得起列祖列宗吗?!!”音和晋砚愤怒质问道。

夫人许氏则是哭道:“够了别打了!从小我都不舍得他伤一下,你是要把他打死吗?!”

“正是你这般放纵的他!才让他入了歧途!!”音和晋砚将棍子狠狠投掷到音和天头上:“你看他可有半分知错要改的样子?!!”

金属撞击头骨的声音很响,许氏闻声回头,见自己儿子头破血流,惊呼一声:“你还打!你还打他!!你连我一起打死算了!!!”

说着,她拔下头上发簪,将之往音和晋砚手上塞:

“来!!你就用这东西扎死我!!不然你别想再动咱儿子一下!!!”

“夫人你何至于此!”音和晋砚大惊失色,忙将尖锐发簪扔到一边。

许氏道:“你还知道说何至于此!以前咱儿子磕着碰着你也心疼他,现在是怎样?!就因为他不能有后,你就要他死吗?!”

音和晋砚仍有些气恼,但因为面对的是自身妻子,更多的是无奈:“我哪是这意思了?!”

“那你是哪个意思!你是嫌我什么吗?!嫌我养的儿子不好?还是嫌我腻歪,不愿再与我生个孩子了?!怎么就会无后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生育不易吗!”

夫妻两个‘吵’了几句嘴,许氏气势越吵越足,只可惜过激情绪下,身体没支撑住,眼睛一翻,竟然晕了。

“夫人!!!”音和晋砚慌忙将许氏扶住。

音和天也被吓到,忍痛起身去看自己娘亲:“母亲!!!”

音和晋砚一把将音和天推开:“滚!!”

“看你把你娘气的!!”

“你给我好好反思!就跪在这儿想!!想不明白你就一直想!!!”

音和天手撑地板吐出口血,抬头认真道:“父亲,我真心爱着天意,就像你爱我母亲一样,再让我想多久,你也只会得到这个回答。”

此言一出,音和晋砚的火气都快把脑子冲炸了,也就是身体强健才没跟许氏一样晕厥。

不过顾及着许氏,音和晋砚现在腾不出功夫来收拾他这个不孝子,空闲的手抬起,手指颤抖着指了指音和天,最终没再说什么,抱着许氏匆匆离去。

在城主离开后,祠堂外围一圈,禁制法阵亮起,音和天十分担心自己母亲许氏,也担心自己道侣白穆找不到自己会着急,可法阵禁制与父亲命令下,音和天却也只能跪回方才的位置,用自己身为小辈的方式与父亲抗衡。

音和天有身为城主儿子的底气,不就是跪着,那他就跪个一天、两天、三五天…他就不信他父亲能一直不接受这件事。

如果真不接受,那他大不了带着白穆离家出走。

疑似正值叛逆期的音和天如此暗暗琢磨着。

与此同时,万里外的海城边,二流宗派千鼎门内魂灯殿里,少宗主侯知亚的魂灯毫无征兆的湮灭了。

千鼎门乱作一团。

在千鼎门门主的盛怒要找真凶的口令下,这则消息渐渐传开。

不过可惜远没有另一则消息传得快且广泛:

百龙门天才冰灵根掌门亲传弟子,亦是上古龙族音和氏乐城分支城主养子,竟因为与城主亲儿子谈情说爱被罚跪在乐城城主府大门外。

前一消息比不过另一消息,除了因为实力不足,还因为这修真界每天到处都在死修士。

那侯知亚熟知的都知道其仇家到处都是,又经常身犯险地,哪天死了,一点儿不奇怪。

这不,这回出事,他们千鼎门自己也是在侯知亚失踪五天后,直到魂灯灭了才察觉。

所以相对来说,那百龙门冰灵根天才弟子的八卦传闻,才更吸引众修士耳目。

“儿子和养子??这算不算一种兄弟乱伦???”有修士质疑道。

“这怎能算?那俩本来只是同门师兄弟吧?是那冰灵根招喜,乐城城主才把他当干亲的。”

“就是没想到,认的干儿,把自己亲儿拱了。”

“你说话有失偏颇啊,我看分明是音和氏那小少爷,把自己天才师弟骗回家的。”

“音和氏音和天不过一金丹,怎么骗仙道期?”

“骗还用修为?那白穆才二十,懂什么情爱?肯定是被音和氏小少爷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

“你这么向着白穆,你暗恋他呀?”

“你才是一直护主吧?音和天管你饭吃了?”

“那俩快别吵了,我看白穆音和天这俩小娃一黑一白,很般配呢!”

“是啊,就是这乐城城主咋这古板?小辈谈个情他掺和啥。”

“是不是音和氏走下坡路,要小辈联姻补空子啊?”

“啧啧啧,真有可能。”

“……”

众说纷纭。

此时阴阳山脉乐城城主府外,已经是围的水泄不通。

好多闲得不能再闲的修修士都在看热闹。

城门口不停有各地修士进来,还有的千里迢迢赶在路上都势必要亲眼见见这冰灵根、百龙门弟子、上古龙族音和氏养子因爱下跪的样子。

隔天,一幅《才子跪城府图》在龙界广为流传,其原作被一看乐子的世家公子用一万上品晶石拍下,法术印制版则在这一天里多印多卖。

故而这画作传到乐城城主音和晋砚手上时,阴阳山脉几乎已各生灵手中一张了。

且这画还不是乐城主府内哪手下买来的,而是其他分支派来的龙送来的。

望着面前几个假意劝和,实际怕影响整个音和氏名声的家族同辈血亲,音和晋砚几乎要捏破手中那张所谓的《才子跪城府图》。

好好好。

两个臭小子,一个不知悔改死倔死倔,一个在外边拿风言风语给他施压。

逆子!都是逆子!!!

音和晋砚脸色气得铁青,气头上想着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余光却瞥见屋外院子上空,百龙门掌门音和晋宣正御空缓缓下落。

得。

音和晋砚心里憋屈极了,他知道,这下怎样也要暂时饶过两个孩子了。

……

[你师弟把千鼎门少门主杀了。]

李恭耽手顿了顿:“怎么可能。”

系统不知用什么手段,放给李恭耽几句录音,是来自不同修饰声音的猜测,都在说什么千鼎门少门主侯知亚的死,可能是李恭耽这情敌的蓄意报复。

李恭耽不愿信他,但还是不自觉的蹙紧了眉头:“这些声音无凭无据,为何污蔑于我?”

系统道:[当然是因为气运之子呀!]

[近来你进步飞快,抢了气运之子的风头,谁都知道你跟侯知亚有仇,所以气运之子就杀了他,用来栽赃你,到时你焦头烂额地自证清白,自然就无心修炼了。]

李恭耽总觉得它说的有问题,但又讲不出哪里不对,生硬替白穆开解道:“侯知亚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就算真是我师弟杀的,那我师弟,也算替天行道。”

系统沉默片刻,改换另一种调调:[真是善良的孩子呀,拿你没办法,这次我先替你摆平舆论,谁让我真心想帮你呢?唉~]

李恭耽问道:“他们说闲话,你也有法管么?”

系统唉声叹气:[有是有,代价很大,接下来半个月,我都不能帮你了,我不在的时间,不要太想我哦~]

说完,系统不再出声,任凭李恭耽怎么呼唤都只用虚化身体冷眼瞧着。

它说是去摆平舆论,实际什么也没做,因为本来有白茶阁控着流言风向,且李恭耽与侯知亚的矛盾,知道清楚内幕的也不多,甚至李恭耽就不怎么出名,根本起不了对其不好的言论浪花。

反正系统发言在先,李恭耽到时出去打听不到有关他自己的负面消息,也只会以为是它帮忙摆平的。

什么也不用干,既能离间又能拉好感。

这可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营生啊!

[下一页即将转线]

裴这话属实夸大。

毕竟如他自己所说,学会神降术至少得要七天,因为实现愿望并非谁的愿望都行,必须是自身信徒的愿望。

所以得用七天时间让抓来的修士将自身信奉为神明才行。

裴带着姬无忧来到一处坑洞,指着坑里已经被毒打过的百余名修士:“喏,这些修士都是被挑选过性格懦弱的,随便吓唬几回就不敢反抗了。”

姬无忧紧锁着眉:“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我给你示范。”裴法术操控一修士浮空,取长鞭狠狠抽了对方几下:“说!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那修士惨叫几声,声泪俱下:“西、西冥慈…慈…”

裴再次挥鞭打:“大点声!对着他讲!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他另手指着姬无忧。

于是修士便看着姬无忧,眼中满是惊惧道:“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姬无忧后退一步:“这不是屈打成招吗?怎么会让他信我?”

裴将那个修士扔下去,冷笑:“你肯用功,,打上个七天足矣。”

陌道:[他们给你挑的这些修士,的确容易对加害者言听计从,甚至逐渐转为信奉。]

姬无忧道:[这是一种病态心理,他们是要我把这些修士折磨疯。]

鞭子被裴塞到姬无忧手中:“你自个儿来吧。”

姬无忧连连摇头:“不,不行,我做不到。”

裴翻白眼:“装什么圣贤啊,又不是要杀他们。”

姬无忧侧头看裴:“你之前不是说不敢见什么血腥吗?你怎么下得去手?”

裴疑惑:“我什么时候说了?”

“我不会神降,只是我没空学,况且有雨落那幼稚的**在,我师傅以前出去也不常带我,你别乱揣测我行吗?”

陌说到:[他确实没说过,你大概是把他去妖界前说行程血腥不想去,之后玄知阴阳他吃宴席别吓着,记成了他怕血腥。]

[原是如此。]姬无忧恍然。

裴把姬无忧往坑前推了推:“你还是快学吧,不然到时就你拖后腿,小心我师傅把你炼成活傀。”

“不行,师兄,你真得再给我天时间做做心理建设。”姬无忧对裴道。

裴才没那个闲心与耐心一直劝,见姬无忧真不想学,干脆甩手不管了:“呵呵,随你怎么着。是你死活不学,我师父回来要杀你,可别赖我。”

姬无忧暂躲过一天。

回寝殿后,姬无忧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想起雾行有不少信徒,于是登门请教。

“我会神降术。”雾行道。

“但现在我感应不到我的信徒,自从我‘死’后,我听闻我的信徒全转给旁的修士了。”

姬无忧问道:“那你的信仰之力还在吗?”

雾行道:“在呀,他们曾经是真心信奉我,我的‘陨落’在他们信仰的神里是很多见的,只要他们不打心底里恶我,只要他们是自然生老病死,不死于意外,我身上的信仰力就会一直在。”

“姬无忧,你是不是在学神降术?我觉得我也算你的信徒,我也能帮你增添信仰力。”

雾行的脸快要贴到姬无忧脸上。

“你能完成我一个愿望吗?”

姬无忧生怕他说什么不得了的:“我得先听听才知道,不过我们之间不该用信徒之类的称呼定义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雾行怔了怔,坐直身体:“听到你这么讲,我很开心,我在无上天宫时从来没人和我做朋友。我的愿望不复杂,但要看你愿不愿意,我想以后都跟着你,以后不论去哪里,能不能都带上我?”

姬无忧听到他只有这点要求,点头应下:“我答应你。”

“但我的身边危险重重,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雾行的确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任何危险我都不怕的,姬无忧,我真觉得跟你待在一起的日子,我才真正的活着。”

“作为我自己活着。”

姬无忧被他说的有些尴尬:“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好,分明谁在我身边谁倒霉。”

雾行道:“我可没有以前好糊弄了,我知道这些不好的事情都是外来者假天道做的,是他欺负你,欺负我们,他做的坏事怎能怪到你头上。”

陌啧啧两声:[孩子的孩子长大了。]

本来感动的姬无忧:[……你在说什么啊?]

“姬无忧。”雾行转话题问道:“你有给自己起什么神仙名号吗?”

姬无忧摇头:“我没起,是裴师兄那边的手下官员起的,叫‘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雾行重复确认道:“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姬无忧点点头:“对的,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雾行又心底默念了一遍。

姬无忧的脑海里却想起了雾行清晰的念诵声。

[陌老师,你有听到吗?]

[听到什么?]陌奇怪:[你指什么?]

姬无忧道:[雾行不用传音,不用开口,我就听到他叫我那个名号。]

陌:[说明他确实算你信徒。]

姬无忧:[你听不到吗?]

陌:[他不讲出口,我就听不到,但我能看到他对你好感度有百分之九十九。]

姬无忧不由得仔细朝雾行看了看,见对方一脸虔诚,问回正事道:“雾行,你当时是怎么学神降术的啊?”

“学?神降术不用学。”雾行道:“只要让信徒多熟悉你,多信任你,且你适时完成他们的愿望,你有天莫名其妙就会神降术了。”

姬无忧没全信他的话,也没不信,暗自琢磨起来。

多熟悉,多信任……

…………

[不妙啊,不妙啊。]又是多事夜晚,差不多的时辰,陌又把姬无忧叫醒:

[柳依依被南冥王抓了,你快提醒沈思厌吧,柳依依不受玄知他们控制,严刑逼供后,蛊虫的事全盘都得被揭露。]

“啊……”

姬无忧满面愁容的翻出沈思厌的令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最近事故频发,时间紧得姬无忧都没办法凝神静气修炼。

前路本就昏暗,如今随着外来者与他系统能力的增加,都隐隐有崩塌趋势。

姬无忧先前凭一腔热血积攒的勇气也所剩无几。

好在他知道自己是唯一的轮回秘境继承者,是这世界的现任气运之子。

那份责任使然,足以让他继续坚定向前。

“沈阁主!柳阁主她被抓了!”

令牌连接的刹那,姬无忧立刻汇报道。

[下一页即将转线]

对罚跪习以为常的白穆正目光十分不善的盯着城主府外的那几个侍卫,身后尾巴尖轻轻一下下左右小幅度来回扫。

周围乌泱泱的修士已经换过一些,新挤过来的问身旁修士道:

“这位跪多久了?”

“我昨个下午来过一趟,他位置似乎没变过,应该有一天半了。”

“对对,他一直在这儿,昨晚我困得倚着个老哥睡着了,那老哥也是能熬,天亮才走,说这冰灵根小子整宿没合眼,就搁这儿跪。”

“真是城主罚的?”

“好像不是,是他自己要跪的,我听见他说要见音和天。”

“就为见一面啊?”

“看不出来,是个情种啊。”

“真难得。”

“是啊…”

府门自内而开,龙圣音和晋宣、乐城城主音和晋砚,与被小厮搀扶的音和天前后脚出门来。

看到在门外阶下跪着的白穆,音和天红了眼眶,出来前他已从小厮口中得知,自己在祠堂跪了多久,白穆几乎就在门外跪了多久。

“天意!!”音和天推开小厮踉跄着下阶梯,险些摔跤,冲到白穆面前一把将其抱住:“对不起。”

“是我的错,是我没提前将家中打点好,就拉你下水。”

白穆思绪被打断。

本来他看到龙圣,想‘矫揉造作’一番,岂料还未来得及表演,音和天就这般扑上来。

鼻间闻到血腥味,白穆回抱住音和天,在对方后背到处摸,:“你受伤了?谁打的?”

“我打的!”音和晋砚哼声:“你待如何?要教训我?”

白穆道:“孩儿不敢。”

音和晋砚甩袖:“我没你这孩儿!”

音和天不想自家父亲与自己道侣决裂,放开白穆回过身:“父亲,天意他…”

“闭嘴!”

音和晋砚指着音和天:“你也别叫我父亲!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龙圣音和晋宣看不过去,抬手按下音和晋砚手臂:“行了行了,做什么跟孩子置气。”

音和晋砚此时如同个碰不得的刺猬,竟然也把龙圣的手拍打开:“兄长,我今日可是因为你,足够对这两个逆…这两个兔崽子网开一面了!”

说完,音和晋砚再不管龙圣师徒三个,气冲冲转身回到院里。

龙圣音和晋宣摇摇头,对白穆音和天道:“走吧,城主还在气头上,为师先带你们回宗门修养。”

师兄弟两个互相搀扶起身,龙圣在空中放出飞舟,自己先他们一步上去等待。

白穆临走,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修士,又看看门里还没走远的音和晋砚,坏心思大喊道:“干爹!儿子先带天乐去养伤,过几天再把聘礼送上门!”

音和晋砚脚步一顿,往后猛一挥手,城主府大门便‘轰’地一声关上了。

音和晋宣在飞舟上扶额叹气,音和天则心偏得没边,他安慰白穆,让白穆别担心,说他一定劝服家里长辈,以后不会再让白穆难堪。

白穆虽有百般手段达到目的,不需要音和天怎么努力,但听到音和天这样向着自己,心里还是开心极了。

目光扫到音和天手上的淤青,白穆从储物戒取药物给音和天撒上:“先上飞舟,我好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伤。”

与白穆设想的不一样,音和天身上居然全是钝器击打出来的伤痕,没有任何出血的地方。

这可并非好事,音和天的背部几乎全是青紫色,白穆忙抓起音和天手腕试脉,果不其然,伤全在脏腑,所以那血味,是因脏腑出血,有血自口中涌出过的残留味道。

白穆把手中药粉换成口服丹药喂给音和天,并汇报给龙圣情况。

师徒两个紧赶着在百龙门那位医药专精长老休息前将音和天带到。

“下手好狠,犯天条了?”栖良峰长老边给音和天诊脉边道。

《才子跪城府图》栖良峰基本也都看过,音和晋宣不觉得栖良峰长老不知情,故而没解释缘由,只是叹气道:“怪本尊,本尊该去早些,谁知道本尊那弟弟这样古板。”

长老笑骂:“你个老东西别得便宜还卖乖,你弟弟俩儿子一干一亲全跑你身边孝顺你了,好端端就搞一起去,不问你怎么教的都不错了。”

“那怎样?”龙圣挑眉:“你开个方,给我俩徒弟调分开?”

音和天抗议:“我不要跟天意分开!”

长老皱眉瞪他一眼:“老实的,我一治病的又不管情缘,你师父开玩笑你听不出来?”

白穆憋着笑摸摸音和天脸:“我们永远在一起,那天说的暂时转永久了。”

栖良峰长老还掐着音和天脉,此时突然“嘶”一声,斥道:“你小子先别碰他,你一碰他他就心跳加速,治不治伤了?”

白穆双手举过肩:“我不碰,不碰,您专心看。”

屋内安静下来。

音和晋宣侧头盯着白穆看了会儿,将其叫出屋子。

“怎么了师尊?”白穆现今面对龙圣自然了些,但依旧很是恭敬。

望着眼前因伤着膝盖关节站都站不稳的小徒弟,龙圣到底是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腹中:“先养伤吧,五日后这时辰来见为师,为师有话问你。”

“宗门还有事务,为师没太多空闲,你照顾好你师兄,也照顾好自己。”

龙圣挥挥手,离开了栖良峰。

白穆拱手而送,垂着的头,掩盖了神情上的凝重与眼眸中的晦暗。

他怀疑,师尊龙圣有发现他什么不好的底。

是哪件事?千鼎门少门主的死?

因琢磨此事,难免分心,次日陪音和天晒太阳时,白穆的心事又一次被音和天瞧出来。

“在担心什么?”音和天躺在躺椅上,将脚搭到他旁边白穆所躺躺椅上。

白穆手里捧着书本,此时合上书,没穿鞋子的脚踩住音和天同样只穿云袜的脚:“你有跟那向导说暂不去人界的事吗?”

音和天差点忘记这茬:“还没,我这就联系。”

他开始在储物界翻找那向导的令牌。

白穆心中真正所忧虑之事就这样被轻易掩盖,可日渐深厚的情谊爱意让白穆有些不想再欺骗音和天了。

所以在音和天与那向导商议好更改时间后,白穆将音和天带出了百龙门。

“去哪呀?”音和天问道。

白穆道:“卖掉你换包子。”

音和天笑道:“你又不喜欢吃包子。”

白穆:“那就换糖。”

音和天哭声假得不能再假:“呜哇——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还好高空没有其他飞行的修士,不然白穆肯定要捂住音和天的嘴。

“啊呀不换了不换了!”白穆捂耳朵:“别那么大声,太吵了,还有你自己嘴角都没压住。”

音和天御剑拦在白穆跟前:“所以去哪?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穆甩甩尾巴:“白茶阁。”

音和天追问:“你要买情报?”

白穆绕开音和天:“我开的,带你去见见我那几个朋友。”

音和天略微惊讶:“可以啊,不声不响干了个大买卖。”

“快,给我晶石。”

音和天推开手掌。

白穆依言取出一袋:“做何?”

音和天开玩笑道:“我把我卖给你了!”

白穆没忍住笑出声:“这话让城主听到,免不了你再被一顿打。”

两龙说说笑笑。

没一会就到了白茶阁。

不是之前的两座,而是又一处在装潢的白茶阁。

沈思厌柳依依可谓是赚钱的好手,白茶阁在他们的引领下,已经是整个龙界闻名了。

“公子~”柳依依坐飞辇赶来,下辇车朝白穆行礼。

白穆抬抬手示意她起身,同音和天介绍她道:“这位是白茶阁副阁主,名柳依依,我与她在万兽疆域中认识。”

音和天拱手:“柳阁主。”

柳依依忙回礼:“不敢当,公子唤我名就好。”

白穆又朝柳依依介绍音和天道:“柳阁主,这位是我的道侣,姓音和,名天。”

“公子也折煞我,叫什么阁主嘛~”柳依依娇嗔一句,才道:“久闻音和公子大名,音和公子同我家公子,的确是般配至极呢~”

两龙一夫诸说过几句话,一起进茶阁,由柳依依讲解了一遍这新茶阁的装潢想法。

总体与白穆之前所选风格相差不多,仅仅是很微小的细节处增添了些当地特色,以及一些方便沈思厌轮椅行进的缓坡。

白穆没什么不满意,音和天更是赞叹声不断,正夸着,十七赶回来,冲白穆音和天行礼,白穆又作为媒介给十七音和天相互介绍对方。

过后不久,沈思厌林彦坚也陆续忙完自己事务,抵达新分阁。

“白兄,音和兄!”沈思厌坐着轮椅,由一女侍推着进门来。

因白茶阁的名头,音和天见过沈思厌,此时友好打招呼道:“沈阁主。”

白穆为对之前口供,也朝沈思厌拱手:“沈阁主,沈兄,近日可好?”

沈思厌笑回:“极好极好,有吃有喝有钱赚,还有许多美娇娘相陪。当之无愧的神仙日子。”

柳依依嫌弃甩帕:“瞧他嘚瑟那样儿。”

该见的音和天都见了,白穆便出钱组织一起吃顿饭。

因不想大张旗鼓,所以是叫酒楼送餐来吃。

饭桌上沈思厌想给音和天敬酒,被白穆拦下:“他有内伤,不能饮酒,我来喝吧。”

沈思厌坏笑着就要答应,柳依依道:“公子呀,就你那酒量,都不如我呢,我看还是让林总管代您二位吧。”

林彦坚闻言胡子都跟着他的嘴抖了几抖:“我账没算完呢,喝酒误账可不好。”

十七给自己倒满一海碗酒:“属下,代公子喝。”

言罢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沈思厌鼓掌:“好!好酒量。”

白穆折扇指十七:“行啊你,深藏不露。”

柳依依道:“他喝一半漏一半也叫喝呀?”

音和天道:“追到头,是帮我挡的,少的那半等我好了补上。”

敬酒的沈思厌摆手:“嗨,好说,谁喝都一样,少几口也就少几口,咱交情在就行啊各位。”

白穆吃饭都不忘手拿折扇,把玩一圈展开,道:“听听这话讲的,要么说沈阁主会做生意。”

沈思厌:“哪里哪里,要不是东家公子您,哪有我这新富榜前三。”

白穆笑过两声,对音和天道:“我当他要与我相互吹捧,却原来还是在夸他自己。”

音和天到底跟沈思厌不熟,没跟着打趣,而是说场面话道:“诸位都很厉害,只不过我私心觉得,还是我家天意最厉害。”

林彦坚捏胡子附和道:“公子自是最优秀。”

沈思厌啧啧两声:“有道侣就是与我们这些光棍不同。”

柳依依捏鼻:“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光棍?身上的胭脂味都散不干净了。”

沈思厌往柳依依那儿歪身子:“胭脂?就不能是跟你待久了染的?”

柳依依:“我才不用那样廉价的味儿。”

“十七大人,你帮我带过胭脂的,你知道的对吧。”

“呃…”十七打了个嗝,对柳依依道:“公子说的对。”

白穆道:“十七是不是醉了?”

音和天离十七近,伸手拍了拍对方。

十七转过头来:“公子?”

沈思厌:“他到底叫的哪个公子?”

音和天:“不像在叫我。”

沈思厌咳一声,学白穆平日说话语气和声音:“十七,站起来。”

十七噌地一下起身,差点撞到音和天。

“哈哈哈哈哈…”沈思厌柳依依两个笑作一团。

白穆折扇拍沈思厌后背一下:“净欺负十七。”

“不是,以前他根本不听我的好吧。”沈思厌边笑边朝音和天比划:“音和兄,你试试学白兄说话,让他做点啥,我觉得十七现在是看谁都像白兄。”

音和天侧头看看白穆,无辜眼神询问其意见。

白穆叹气:“你就别欺负他了,十七,坐回去咱们接着吃饭。”

结果十七不为所动。

“十七?”

白穆又叫了声。

十七蓦然拱手:“是!”

言罢冲到窗边翻窗而去。

白穆:“?”

沈思厌笑得更猛了。

在白穆逐渐不友好的目光凝视下,沈思厌拿出令牌:“不慌不慌,我安排高层跟着他。”

确定不会有事,饭桌上的热闹才得以继续。

一顿饭说说笑笑,音和天从一开始的陌生插不上几句话,慢慢变成话题中的角色。

也是自这顿饭起,音和天开始融入了白穆朋友们的圈子。

这圈子的一切,对音和天来说都是新奇的,又因为和白穆息息相关,所以他也格外喜欢这圈子,喜欢与这白茶阁相关的一切。

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音和天笑看着白穆,眼神像要融化了似的。

[下一页即将转线]

[这我知道。]

沈思厌声音疲惫:[她就在我眼前被抓走,你何必还来这通传讯,笑话我么?]

姬无忧道:“我并无此意,沈阁主 ”

“我担心他们搜柳阁主的魂,毕竟柳阁主知道很多事。”

陌欲言又止,因为沈思厌先于陌开口了:[她的魂魄特殊,搜魂已经对她没有作用,她倒是有可能被折磨后自己说出来。]

[该防范的本阁主都做了,她招供就招吧,也好少受些罪。]

[姬小友,最关键的事情,还要靠你,别再抗拒学神降术,不然,你绝对会后悔你今时今日的拖延。]

断掉令牌联系后,姬无忧彻夜难眠,假寐片刻,他睁开眼问:[陌老师,搜魂真的对柳阁主无用吗?]

陌回答:[她如同人形蛊,又常用邪术续命,搜她的魂,只会看到许多惨死修士的记忆。]

[所以她注定被严刑逼供?]姬无忧又问:[白茶阁,会暗杀她吗?]

陌:[有,有去杀她的杀手,正是沈思厌安排的。]

姬无忧很错愕:[他分明很伤心…]

陌:[救不出,只能如此,以及,为大局考量,必须弃子。]

这两个原因中,究竟哪一个占大头,估计沈思厌自己都说不定。

姬无忧更加睡不着。

想着沈思厌说的那句‘绝对会后悔’,姬无忧干脆不睡了,起身收拾了一堆被褥,放进储物戒,深更半夜,独自进入禁区山洞,凭白日记忆,走到一天坑前。

坑中骈肩叠迹百余人,好些蜷缩睡着,也有几个紧张地不停发抖,看状态已在疯癫边缘。

姬无忧有众生平等步傍身,即使此处被禁空法阵限制,依然能御空下去。

动静惊扰了底下的修士们,在他们做出过激举动前,姬无忧赶忙出声安抚:“别怕,我只是想搬来与你们同住。”

修士们当然不信,好些依然又怕又警惕,更有甚者,竟面朝姬无忧跪拜:“拜见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姬无忧劝他们起来,分发被褥安慰好多句,仍被惧怕,只觉无计可施,只好找地坐下,学他们方才的样子,闭目而眠。

暂不管这群修士如何想。

总之裴在天亮时听完守卫汇报,又亲眼看见坑底的姬无忧后,面色可谓是复杂极了:“你真是闲得发慌,跑下面干什么呢?”

姬无忧抬头回道:“师兄,我想试试我能否七天感化他们。”

裴深吸口气:“我说是不是谁把你耳朵撑开伸进手去给你把脑子捏成一团了?感化能这么短的时间成功我们何必研究新法?”

“给你个慈怜名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了?我看你是真想死呀。”

姬无忧道:“师兄,一般情况是不太可能,但眼下这…”

裴懒得多听:“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既然我管不了你,那我就把这事报上去,你现在的言行举动,我师父回来后都会知道的。”

姬无忧被堵得没话:“师兄见谅,请让我一试。”

裴冷眼后退,消失在坑底往上的可见范围:“冥顽不灵。”

姬无忧毕竟有身份在,裴离开后不久,守卫给姬无忧送来早餐。

一碗肉丝粥,两碟炒菜,一盘糕点,还有一壶茶水。

姬无忧谢过那守卫,替众修士问道:“他们呢?他们早上吃什么?”

守卫道:“午时会有给他们送饭的来,每日一顿不至于饿死,小主还请放心。”

姬无忧扶脑袋:“你都这么说了我如何放心?”

守卫沉默不言,他只负责看管禁地,对其余事没什么话语权。

姬无忧也知他难处,并不责问,好言让对方离开,找出雾行的传送令牌。

[早,姬无忧。]雾行大概是刚起在洗漱,传来的声音里有毛巾沾水声。

姬无忧回:“早,雾行,你一会吃过饭,能不能去买一百零六份早餐,然后送来禁地?我会提前打招呼让你通行,饭钱你去我宫殿管事那儿取。”

雾行答应的很快:[好。]

[钱我有的是,你的钱你留着吧,每月就发那点,都不如我零头多,一百零六份够吗?这是要给谁?要不要我多买些凑个二百份?]

偏财运强的花钱就是不心疼。

姬无忧如此想着,嘴上却不耽搁:“不用,用不了这么多。”

“我不是要学神降术吗?师兄他们给我分的信徒一天都只吃一顿饭,我想以后管他们早晚的餐食。”

雾行哦了声:[我当什么是呢,不就是一百来人的早晚饭吗?以后都算我账上好了。]

[等着,我这就来。]

联系断开,姬无忧收起令牌,看到了身侧距离近的一位老汉饥肠辘辘且饱含期待的眼神,姬无忧便知道这老汉是听到自己方才与雾行的对话了。

于是姬无忧安抚道:“别急,饭一会儿就来,你如果很饿的话…”

姬无忧把自己的粥递给那老汉:“先喝这个垫垫肚子吧。”

那老汉脸上神情尽是渴望,可他到底不敢往前哪怕一步。

姬无忧正想送去,储物戒里却有令牌亮了。

是沈思厌的通讯令牌。

因柳依依被抓,沈思厌同样一晚没合眼,此刻难为他强撑着来问姬无忧:[姬小友,听说你搬去禁地与信徒同住,想感化他们?]

姬无忧道:“是的。”

沈思厌长叹口气:[姬小友,你的经历果然太少。]

姬无忧抿唇,放下粥碗,施术一道隔音小法阵,这才道:“沈阁主,我问过陌老师,我的方法其实可行。”

沈思厌此刻突然有些明白玄知师徒为什么那样对待姬无忧了:[姬无忧,想被一群不熟悉你的修士信任信服是很难的,那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而你在他们之上,让他们恐你惧你,不敢忤逆你,最快只用七天。]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有更效率的解决方式,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做那个好角色?现在整个两域都很忙,你就别再添乱了。]

姬无忧解释:“沈阁主,我是说真的,裴师兄与我一起学神降术,有他那边做对照组,我这边这些修士很容易信任我。”

“虽然这有些伪善,但能让他们少受苦,何尝不能一…”

[我*。]沈思厌终于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而后就像打开关不住的闸门,沈思厌再装不住好脾气:

[管你什么对兆对不兆组,‘可能可能’,我们现在哪有时间去试你的可能?你跟****,***听不懂话,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我管不了你,昨晚劝你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我治不了你没关系,殿下自会回来治你!]

[等着吧****!]

令牌联系被直接切断,姬无忧拿着暗淡下去的令牌独自在寂静中凌乱。

陌说道:[如果我没有检测好感度的软件,我会像他们一样反对你。]

姬无忧闻言,没有怨怼,只是由衷道:[陌老师,谢谢你。]

除陌之外,还有一位,陪姬无忧一起大胆尝试的存在,那就是雾行。

如同在人界时一样,被抓来的这些修士,经过姬无忧与雾行友好的接近,救济几日后,面对他们两个不再恐惧疏远。

这群修士深知自己难逃出去,每日听着邻洞修士们的惨叫,对比他们被姬无忧雾行好生照顾的生活,心中有侥幸,亦有感激。

因此,他们不仅好感度升的比邻洞的修士们快。唱宝诰也比邻洞更真挚。

虽信仰力还是不见一点,但姬无忧坚信,再过几日,定能有所成效。

[下一页即将转线]

白穆不只是要音和天认识自己的朋友,白穆还要坦白自己的一切。

夜里同床共枕,白穆侧躺面对着音和天,小声说道:“天乐,我瞒着你好多事,你现在困不困?我跟你讲讲。”

音和天眯眯起来的小眼睛努力张大:“我不困,你讲。”

白穆往被窝里缩了缩:“我一下子,还不知从哪里讲。”

音和天蛄蛹身体挪到与白穆贴身距离,手环住白穆劲瘦的腰:“从头说起也行,我会好好听的。”

“那太久远。”白穆不老实地捏捏音和天尾巴根,在音和天闷哼一声要反击时,反手将其手固定在自己腰上,又拉回正题道:“我就从最近的,能想起来的事,桩桩件件讲给你,如何?”

音和天学白穆有时候夸张撅着嘴的表情:“你说吧。”

白穆沉默良久,面色略显凝重。

看出对方要叙述之事不轻松,音和天更加把白穆抱紧:“没关系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爱你。”

白穆也紧紧回抱住音和天:“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你想离开我,我就把你抓起来,让你的世界只剩我一个,除此之外,你再见不到别的活物。”

音和天笑道:“那也挺不错的,就是想离开你这点太难实现。”

白穆见自己这样偏执的想法都能被理解,终于有足够勇气道:“外界提起我,全是夸赞,我其实很糟糕,如果你认识了真正的我,不喜欢我了,我会让你走的,方才的话,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多。”

音和天又要张嘴说什么,被白穆一手捂住。

“我曾经修邪功,是前段时日大比训练时,师尊才给我剔除的,在那之前,我残害修士无数,虽然我觉得他们作恶多端该死,但我与他们也快没什么两样。”

音和天把白穆的手从自己嘴上拿开面带委屈道:“是大师兄去我们队,说师尊有事找你那次?”

“我问你,你却同我说只是指导你功课。”

白穆道歉:“对不起,我那时不敢告诉你。”

音和天亲吻白穆一小口:“不要道歉,是我那时没给你够多的爱,不足以让你完全信任我。”

“我甚至猜得出来,你修邪功一定是为了活下去,我才应该道歉,我缺席你那么长的日子,什么都没能帮上你。”

言致此处,音和天泪落枕上,白穆忙给对方拭去泪水:“你别哭呀,我还有那么多没说的,才讲个开头,你就哭上了,我如何继续啊?”

音和天道:“我想接着听,我就是心疼你,我控制不住,你要是今天不说完,我将来还不是要再哭几场。”

悲伤气氛被这句玩笑打破了,白穆哭笑不得。

既然一时半会儿不睡,两龙干脆搬小桌到床上,坐着边喝茶边谈。

白穆把自己隐瞒的事,尽量简短的说,时不时穿插点当时有意思的点,让整体故事不至于太压抑,讲到不公处,音和天义愤填膺拍桌怒斥万兽疆域。

师兄弟两个聊过半宿,不光白穆坦白全部,音和天也略提了家中对他的压迫,言道自己也只是表面光鲜,为做家族争光的棋子,很多事与才能都是被迫参与学会。

“你别看现在家族中每个见你都称赞客气,当年你被拐,我找你时只有母亲帮衬过,其余都在反对,他们因各种原因想抓父亲把柄,父亲因他们也拒绝我再找你,我那时每日看着你的画像,到后来,我已分不清找你是真的找你,还是在反抗家族。”

“你怪我当时的不真心吗?天意。”音和天可怜巴巴道。

白穆摇摇头,道:“你是这世上,不为回报,不图回报,对我最好的,以前是你的心善,现在的你更是认同我爱我,你都理解疯癫偏执的我,我又怎么会怪你以前的好意。”

他们互诉心肠,爱对方的心都被彼此填充,快要毫无空隙。

知根知底后,他们又逐渐从自身的不公,开始谈起天下中存在的不公,做了三十年守规矩世家小辈的音和天成功被白穆策反,与白穆探讨起如何如何替天行道,作恶者该受什么刑罚。

指点江山的模样可谓是不知天高地厚,十分符合百龙门以及大多龙族的狂妄性格。

与他们彻夜长谈不同,李恭耽早早睡下,但,他睡得并不好。

朦朦胧胧的梦中,李恭耽一身红色锦服,满怀期待地打开贴着囍字的房门,又激动又紧张,想遍甜言蜜语,却在挑开自己新娘盖头时,吓得大叫起来。

只见他的爱侣冯悦悦七窍流血,扑通一声栽在地上,脖颈处有个非常醒目的大血窟窿。

梦中场景一转,李恭耽悲愤质问白穆:“为什么杀她!为什么!!”

白穆只躲在龙圣音和晋宣背后:“我帮你试试她真不真心,我也不知自己会失控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龙圣也道:“不过死一无足轻重的小辈,你还要伤你这冰灵根师弟不成?”

梦中他多次申冤无果,最终惹恼白穆,被白穆在某天失控时找到,一击毙命。

李恭耽惊醒。

不同以往做噩梦的自我安慰,他开始复盘这个梦境,最后他死亡的场景,与有回梦见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师弟白穆真没剔净邪功?难道这梦真是在预示他以后的遭遇?

李恭耽不自觉啮咬指甲,陷入更深的怀疑。

一直忧虑到天明,李恭耽最终决定去找白穆,导引一下对方的想法,至少不能再让其往偏激了走。

岂料早上得知白穆刚刚睡下,略等一会儿再去问,对方又因为约定时辰到了跑去师尊龙圣那儿了。

后来再找,李恭耽就惊愕的听闻白穆被关进炼神窟的消息。

“天呐,我都没见过掌门那副样子。”

“何止你,我师尊都说这是掌门第一次大发雷霆。”

“白师兄到底做什么了?”

“不知道,总之要保密,不能跟宗门外的说。”

几名过路执法堂弟子边说边从执法堂出来,见着李恭耽,纷纷拱手:

“李师兄/队长。”

李恭耽刚回过礼,就听自己队内一成员道:

“队长,您四师弟临近中午时被关进炼神窟里去了,刚刚突然开始大喊大叫,您要不去跟掌门求求情减轻点力度?”

李恭耽蹙眉,他知道炼神窟是磨炼精神的地方,一般的程度根本不至于大喊大叫,往来经验让他觉得事有蹊跷,故而来不及搞清前因后果,李恭耽决定先进去看看白穆情况。

飞速行至洞窟外,隔探视窗望进去,李恭耽就瞧见白穆满头大汗地缩在墙角,似乎刚刚昏过去。

“他方才喊什么了?”李恭耽问队员道。

那队员回:“具体听不清,大概是他梦见他错杀了谁。”

李恭耽心中咯噔一声,背后涌上层层凉意。

强忍不安,李恭耽又问:“你们没找我天乐师弟问问情况?”

队员摇头:“掌门把音和师兄支出去,他现在还不知道白师兄被关的事,掌门不让我们告诉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恭耽愈发不安。

昨夜那个诡谲的梦似一道意为‘开始’的谶,李恭耽体会到它与之前噩梦的不同。

现实,好像真的在向梦境靠拢。

时间回到上午白穆面见龙圣时。

遣退其余弟子,龙圣音和晋宣望着落座吃点心的小徒弟,问道:“侯知亚死了,你知道吗?”

白穆用茶水顺下口中点心,疑惑道:“谁?如何死的?”

音和晋宣此时面色沉了些:“千鼎门少门主。”

白穆一副恍然样:“原来是他,年纪轻轻,实属可惜。”

哐当!

原本在音和晋宣手中的茶盏砸在白穆身旁小桌上,后者赶在前者暴喝前利落地跪到地上。

“你还要瞒为师到什么时候!!”

白穆左思右想也不知怎么会走露消息,且师尊龙圣语焉不详,现下当然不会自曝:“弟子不明白师尊所言意指为何,但弟子一切都愿听师尊的,师尊莫要生气。”

换个别的师父,可能会被这言辞恳切的徒弟打动,音和晋宣却不会,不仅不会,知其真性的音和晋宣只会因为白穆的伪装,怒意更甚:“杀了千鼎门少门主却不敢承认,这就是你的天才骨气吗?!”

白穆抬头喊冤:“师尊,可是有谁诬告于弟子?弟子可对天道起誓,绝对没有杀千鼎门少门主啊!”

音和晋宣差点被气笑了,还敢对天道起誓,他知道这消息都是天道所告知。

“你没杀?!你可敢说你没支使手下去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敢做,就要做好被世间知晓的准备!!”

眼看师父言之凿凿似已知全部内情,白穆在心中琢磨内奸身份的同时,低头认错道:“弟子知罪,弟子是见到那侯知亚欺负师兄李恭耽,调查后发现那侯知亚作恶多端,故而想除掉这奸邪之辈…”

音和晋宣愤怒打断:“你有何资格决定一个少门主的生死?!!”

“他犯错在先是不假,哪怕你当场打他,那也是你占理,打伤了打残了,师门给你撑腰,也能靠你讲义气的名号,可你不声不响杀掉他,被发现的后果都得放后面论,为师就想问问你,你这是何种行为??!”

“是不是将来有任何你看不顺眼的存在,你都要暗中把他杀掉?!”

“放任你这般下去,天下还能剩几个活物?”

白穆听得十分不理解:“弟子只是杀些恶徒,扫邪除秽,师尊缘何会想得那样严重?”

音和晋宣努力想讲通这其中的问题:“现如今已不是上古时期,大抵是万兽疆域的原因,让你如此喜欢杀伐,可你这样行事,不仅给你自己招祸,等未来能力越过为师,甚至七界无敌手时,对生死毫无敬重的你,将会成为天下的祸患。”

面对真心爱护自己的师父,白穆难得大胆发言:“师尊,我觉得我这般没有问题,行事有亏者,才会视我为祸患,我替天下除恶,藏于暗中,正是不想牵连师门,师尊告诉弟子是如何发现,弟子以后更加谨慎就是。”

音和晋宣知道自己跟这偏执的小徒弟是讲不通了,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邪功虽去,你心邪依旧!!你这思想与一些邪君早期想法有何异?!若不改正,他日成邪君,谁治得了你?!!”

白穆也有了些不忿:“心思歪了才会成邪君,弟子初心不改,怎会成邪?”

“师尊不理解弟子,那就罚弟子吧,弟子认罚。”

音和晋宣冷笑:“一般的罚你不怕,自己滚去炼神窟里,看看自己初心能坚持多久!!”

[下一页即将转线]

一连过去八日。

八日中,白茶阁刺杀柳依依的行动皆以失败告终,反倒是知道自己被放弃的柳依依,竟成功抗住各种酷刑,一句有用的话也未曾说出口。

此时的冥界南域战火不断,东、西、北域全面封锁传送阵,只靠南域一方来的外界救兵,虽数量多但无地方地理优势,与原本的南域兵将一样被围攻的节节败退,整座南域,现仅剩一座城池与一道关要在负隅顽抗。

主持攻打反贼的东冥王稳坐浮空高座,笑眯眯看着下方远处各色灵力爆破交杂的战场,半只手都是白骨的手伸进袖袋中,取出枚橘子慢悠悠剥着吃,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也是第九日当天,裴学成了神降术,他那群被打服的信徒十分之惨,不仅死了三个,活着的许多都没一个人形的样子了。

不过裴自己也不好受,他没有玄知那样狠的心,据陌检测,实操这么多天残暴行为的裴,精神受到了非常大的损伤。

神降术的修成,对他和他的信徒来讲,皆是一种解脱。

所以在看到姬无忧、雾行和姬无忧未来的那群信徒其乐融融唱歌聊天时,连天做噩梦睡都睡不好的裴表现得格外生气。

我今日管不得任何命令,绝不能再让你继续荒废度日!裴带兵抓了姬无忧。

你总觉得自己有回旋余地,所以做事才不决绝,不逼你一把,你总这般死性不改,我今日就带你去绝路走一遭!

裴的手下修为都不低,反正姬无忧是挣脱不开的,姬无忧又想以理说服对方,不过不等他说话,雾行先冲了上来。

你们凭什么抓姬无忧?!把他放开!

裴毫不留情对着雾行就是一道水法攻击,雾行控风强行将法术偏移,很快接近姬无忧,正伸手要解救其之时,裴召唤利剑刺来。

雾行反应迅速,也取剑将剑打到一边,裴趁其挥剑时掐诀用水裹住雾行两腿猛一挥手,雾行顿时被拖向后方。

你是什么玩意?也配跟我作对。满脸嫌弃与厌恶,不停施加法术攻击,竟下了狠手。

然雾行风灵根并不被水灵根克制,且他修为与裴同级,不仅用风挣脱水流,还御空躲开了所有攻击。

你太没礼数了!你师父就不教你讲理吗!雾行气道。

礼你**我*。裴打手势让闲着的手下一同上手:还敢拿我师父压我?你主子姬无忧叫我声师兄我就有权管教他,你又算什么!

拗不过人手多,雾行还是被左一个右一个裴的手下钳住,裴上前狠狠打雾行一巴掌。

废***!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姬无忧着急了:师兄,别打他,您有何安排,让我做就是了,与雾行无关啊!

裴道:无关他还凑上来?欠打的玩意,给他关起来!

后半句话是对手下说的,多亏雾行在西冥有官职在身,不然裴不介意杀鸡儆猴。

雾行大喊:你这是越权!

分明记录姬无忧的卷宗里都有表明,只有西冥王殿下有处置姬无忧的权力,我虽不算什么,但你也没资格动他!

裴冷眼扫回来:我怎么动他了?我带我师弟出去玩玩,找点刺激,帮他突破神降术瓶颈,怎了?有什么问题?

雾行不停挣扎:你有本事也带着我呀!不敢让我一起去,还不是心虚要做什么亏心事!

姬无忧无奈道:你别去了,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儿等我回...

话没讲完,裴已经拍板:好啊,那就带上你。

裴看雾行不顺眼许久了,且对方今天还如此冒犯他,他正愁没机会杀对方灭口。

姬无忧:师兄,他...

裴恶狠狠道:别给他讲情了,你今天自身难保。

雾行挨过打,还有心对姬无忧笑:姬无忧,说好了的,你去哪儿都带我一起。

姬无忧道:...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

裴嗤笑不语,将一人一魔送至冥界南域。

也就是,东、南、北域军队围剿叛贼南冥王的前线战场。

望着前方混乱血腥的场面,陌都不高兴了:[神降术进度已过大半,他带你来这里浪费时间。]

[却也不怪师兄。]姬无忧道:[他看不到那些修士的好感度和估算进度条。]

陌:[你同他解释了一路,他完全不理,他这也是在怀疑我的精确计算结果。]

[他带你来这危险地界,必定也要被罚。]

陌哼声。

[不过你也该被他这样不讲理的治治。]

裴自身有正事,带姬无忧雾行面见东冥王。

很明显,他要把姬无忧和雾行丢在这儿。

见过东冥王殿下。裴先行拱手。

东冥王笑着从座椅御空而下,客套道:裴大人,许久不见。

落地站定,东冥王看着被押在一旁的姬无忧和雾行,问道:裴大人这是——?

裴便也指着那两个:殿下,他们想来战场历练,务必安排他们些事,哪怕冲锋陷阵也未尝不可。

东冥王并非傻子,收回笑容:若本王没瞧错,这位魔族是你师父新收弟子姬无忧吧?

若你师弟在本王这儿出个好歹,你师父能饶过本王么?

裴早知他要回绝,拿出块特质令牌:见此令牌,如见我师尊。我安排这些,说来也是要帮我师尊的忙,东殿下只需管着别让姬无忧死,残了瘫了,我都有办法治好他。

陌:[怕不是治好,是炼好。]

姬无忧:[一会儿得空,我就拉上雾行跑。]

陌:[你要跑去哪?去玄知那儿吗?玄知见你不学神降术,照样恼你,说不定比裴还狠。]

姬无忧一怔,因为这句要跑去哪,姬无忧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可以避难的地方。

哪怕轮回秘境也不再能供他躲藏,里边的白前辈也是不好惹的。

姬无忧没有家,没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去哪儿不重要,你不是说裴师兄对雾行有杀心吗?]

姬无忧道:[我要保住我的朋友,总之,我们先逃。]

东冥王还在与裴推委。

“本王留他们在这儿不算什么事儿,不过本王可担不起你师弟伤残的责任,你最好也留下来,不然本王还是会把他们二位送回西域。”

裴不悦:“殿下可是不认这令牌。”

“本王正是看在这令牌,才愿留他们的。”东冥王噙着抹虚假的笑,有种敷衍的奉承。

“还是说,本王不顾你师父养伤不可打扰的口谕,替你问问你师父的决策?”

裴捏着拳头,用力搓了搓手指:“不必,东殿下繁忙,我自行留下来看管我师弟便是。”

大概是觉得被下了面子,裴刻意嘲讽:“东冥王殿下记得别总戴帽子,潮湿难长头发。”

原本是怕牵连才推诿的东冥王彻底冷下脸。

陌:[东冥王后脑有块没血肉的伤处,露着头骨,恢复不了,也长不了头发。]

[听闻东冥王不在乎自身模样。]姬无忧跟陌一起八卦:[但裴师兄也不能故意戳东冥王痛处呀,这太不尊重了。]

陌点评:[他师父身份高,不怎管他,其余冥界官员又太娇纵他了,你没见玄知两徒弟都这样嚣张跋扈,玄知就是不会教育孩子。]

显然东冥王也觉得裴被娇纵惯了,但他能坐到一域之主的位置,不用像一般的官员惯着裴,道了句“无理”,甩袖飞回天上座位。

裴不怕得罪东冥王,只认为自己扳回点脸面,正巧南域此时撤兵放弃关要,东冥王怕他们有诈,只派小部分队伍追击,裴对着雾行道:

“你不是能耐吗?你跟他们一起追过去,你敢吗?”

[下一页即将转线]

白穆打心底不觉得自己有错,听到龙圣音和晋宣这番话,存着股要证明自己的劲,拱手告退,直奔执法堂。

不久,有执法堂弟子面见龙圣。问询对白穆的处罚力度,一向淡漠处世的龙圣竟迁怒起那弟子,训斥一通才道:

“一般的程度还治得了他?!照仙道期最大承受力度罚!”

那弟子噤若寒蝉,临着要走,还捡了个被龙圣用力扔他脚边的玉简。

龙圣怒意丝毫未减地命令他带着玉简去找三长老,给白穆炼神窟配用阵法盘加料。

于是半个时辰后,受刑中的白穆,如同针扎的元神忽地一轻,意识由清醒转为昏沉。

苦撑片刻,最终仍是瘫倚于墙,陷入似梦似幻的法境。

………

白穆记不起自己是谁,对于面前跪着不停哭嚎的男子,白穆只觉得茫然。

抬头瞧了瞧四周,简陋土墙,家徒四壁,一张饭桌,一张板床,板床上面躺着具无头尸,床底隐约可见一黑发混着白发的的头颅。

白穆后退半步,蹙起眉头,察觉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抬胳膊查看,竟是把血淋淋的大砍刀。

难怪面前男子边哭边求饶。

白穆把砍刀随手扔掉,男子被金属落地声吓得一激灵,更加鬼哭狼嚎起来。

“别叫了。”话出口,白穆为自己陌生的粗犷声音顿了一下。

还想着再问问情况,白穆这身体却不受控制道:“要怪,就怪你回来得不巧。”

“老子也只能送你父子俩团聚。”

言罢,从地上拾起砍刀,狠劲一挥。

人头滚落,白穆十分惊愕。

什么情况?他这身体居然另有其主?

白穆没有任何动作,可身体继续忙了起来,他先是把两颗人头打包,而后又找了许多块大石头一起放进包裹,趁夜深人静,抛入湖中。

午夜,白穆扛着一袋面,揣着十枚铜板,回到陌生住所。

直到上床躺下,白穆才又有了身体控制权。

白穆记忆不全,但十分清楚这不是自己身体,他讨厌方才的作为,起身出门,回到扔人头的湖,花了一个时辰把人头捞回来,趁天亮前摸回住所,把人头左一个右一个摆在枕头两边,眯着眼躺下。

日上三竿,一声粗犷惨叫惊动了不少邻里邻居。

有好事者跑到声源处房屋问询:

“石壮,你家出啥事儿了?”

更是有无理的进人家门闯进白穆所在房间。

“呀,石壮你这咋了?怎么脸色白成这样?”

白穆这身体,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石壮,手紧张地按着被子,也按着里面两颗人头,对邻居结巴道:“我,我做噩梦了。”

得知原因,人们觉得没趣,除开留下来跟门口编草筐的老太闲聊的婶子,其余都散去了。

石壮下床,去锅里取上还热乎的饭,满腹心事地吃着。

等他吃好,门口聊完天的老太一瘸一拐走回屋。

石壮忙上前搀扶老太,听见他喊老太“娘”,白穆才知晓他们关系。

意料之外的,石壮对自己娘颇为孝顺,在家的整一上午,都在照料老娘,又是帮着扫床,又是帮着熬药。

老太不仅腿脚不好,似乎还容易喘不上气,几乎不能做什么重活,不过好在能点火蒸干粮。

过午又吃了饭,石壮砍好柴火,背上了一个大包裹:“娘,我去城里做活了,今晚估计也早回不来,您早睡下,莫等我。”

老太拉着石壮,给其整理衣裳:“今年灾年,家家户户存粮越来越少,你这东家还能不拖你工钱,还时常给咱家粮食,是大好人,你可一定给人家好好做活。”

白穆默不作声,他可是知道自己这身体背的大包裹里到底是什么。

一把砍刀,一把斧子,两颗人头。

做活?

可笑至极,怕是烧杀抢掠,不让旁人活。

石壮告别老娘,出村子,在无人处拐上荒山,将人头砍至稀烂,只等野兽来帮他毁尸灭迹。

入夜,石壮果然又行偷盗之事,万幸这回主人家睡得沉,只丢了东西,没丢命。

等他回家睡下,白穆再次接管身体,带着刚偷来的米和铜板,凭下午时的见闻,找到了所谓的衙门,哪知晚间这小地方官员不管事,都不知在哪睡觉,白穆琢磨片刻,在衙门口摆开赃物,跪坐在其门前。

可惜石壮醒得早,睁开眼发现事情不对,着急忙慌回了家。

后来日子里,石壮白天孝敬老娘,半夜偷窃,被发现就杀人灭口,快天亮就把自己绑在床上。

白穆借床沿磨破过一回麻绳,再次千里奔波去衙门,可惜半路石壮就回神。

白穆也曾把床板卸下来,身上用铁链子系着大床板,试图砸某官员的门,也被石壮提前阻拦,背着床板又回了家。

石壮认为是他杀的人变成的鬼魂在报冤,可他半分没收敛,每次被白穆作弄过都破口大骂,毫无悔改之心。

好在白穆所作非无用功,世态炎凉,偷窃杀人之事日渐增多,白穆管控身体时异常的举动,已引起官员注意。

怎料,不等石壮被发现,石壮家中却出现变故。

同样是夜间,石壮偷窃完返家,疲惫得要回房睡觉时,余光却瞥见老娘房门口趴着个人。

困倦一扫而空,石壮扑过去,发现趴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老母亲。

老人家身体憋不住尿,每回都半夜起夜。

十分明显,这晚是老人照常起夜却不慎脚绊着恭桶摔到地上了。

年纪大的老人摔一下可不得了,自己半天起不来,冬夜地上冷,原本就有心疾,易憋气,竟不知是冻死,还是因心疾而亡了。

石壮大哭起来,白穆再不用想方设法揭露他,石壮把老太下了葬,带着所有赃物,去衙门自首,他说出了每一家被他或偷或杀的门户。

行刑那天,所谓的县令姗姗来迟,坐到位子上,才擦去嘴角的油光。

石壮人头也落了地,比他之前砍下的每一个都掉得利落。

民众们叫着好,而白穆终于脱离这身躯,想起自己的一切。

“作何感想啊?”

白穆面前飘着一老太,正是石壮老娘的形象。

“没什么感想。”白穆冷笑:“若非要说有,我只能道作恶者未杀完全。”

“若我真是他,我要先查查他们说的粮食和赈灾银都去了哪儿。”

老太道:“石壮没那本事,他在荒年给足老母亲吃穿,已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事。”

白穆:“那也不是他杀人的理由。”

“我还要问你,你又是哪来的魂魄?我师尊要你来教我道理的么?”

老太笑嘻嘻道:“是也不是,我是你们三长老阵盘所化之灵。”

老太变化成了娇娘子:“奉三长老之命,来帮你师父管管你。”

白穆拱手:“代我向三长老问好。”

娇娘子笑道:“你想继续新的幻境,还是醒来受罪?”

白穆正欲作答,娇娘子忽然面色一凛,束好的头发随气场散开,全身显现金色符文,朝上方怒喝:“什么东西?!胆敢擅闯我所掌管之法境?!!”

阵灵冲向上空,空间动摇,不出几息,阵灵居然败了。

原本充满仙灵气的空间消融,几只邪气所化的大手拽着白穆下坠。

一层又一层的幻境成实质牢笼一般将白穆围拢,直至完全覆盖。

幻境中的白穆不停被邪气缠绕,侵染,邪气引导他把他所认识的生灵杀了一遍又一遍,其中就包括他的挚爱音和天。

每当白穆冲出一层幻境,就又要体会一遍‘失控’杀死音和天的感觉。

可恶的闯入者发现音和天比旁的生灵更让白穆在意后,更加注重表现起音和天的死法,不仅要被杀,还得摔死吊死病死被咬死被挖心而死被压死被凌迟而死被活活打死……

白穆挣扎醒来,眼前隐约可见的雾气又要拖他入幻境,白穆被气得吐出口血,从储物戒找出以前沈思厌给自己的那枚水滴形玉石,不管幕后者听不听得见,满嘴鲜血,咬牙切齿道:“我会把你找出来,然后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回应他的是更加凶猛的幻境侵袭。

白穆盘坐念诀,手中玉石烫得他手滋滋冒白烟,可仍无法抵挡。

石窟外,正打算离开的李恭耽被那几声‘杀了你’震得停在原地,心中冷意在此刻彻底浸满,贯彻全身,他不可置信地回到窗边,正对上白穆充斥着杀意的眼神。

李恭耽不知,白穆根本已看不清周围环境,他的恨,并非在李恭耽所认为的生灵身上。

【下一页即将转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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