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师弟他将来真的会害死你,害死整个百龙门的人,无论你信不信我,我都要救你,唉,谁让我如此心善。]
李恭耽依然不往心里去:“我感谢阁下的提点,但纠正阁下一点,我们是神兽龙族,不是人族。”
[人只是代称而已,我总不能说你们所有兽吧?哼哼~而且据我所知,你们龙界的兽在古时期可都是各鸣各的,现在会说话写字,可都是跟仙界学的,你们的语言,现在跟人族的语言是相通的。我说的没错吧?]
李恭耽知道历史,所以并不反驳这些话,见自己成功转移话题,也不再言语。
音和天放假了,白穆与音和天起了个大早,向龙圣报备过后,手拉着手御剑飞出百龙门玩去了。
因为白穆与音和天毫不遮掩,所以现在整个百龙门都已经知道他俩的恋情,有的弟子不忍直视,有的弟子艳羡地看着他们离去,也有的弟子叹息着评判,说这么好的两个青年才俊凑一起,又不能留后,属实浪费。
同天下午,李恭耽的夫子们也给他们放假了。
下堂前,那夫子在露天台子上对这些高阶研修课程弟子们念叨,叮嘱他们要上进,要努力,别以为迈进这课程就可以安心养老,只等以后到年龄就能自然毕业了,不努力被中阶课程的弟子追上,是会被挤出高阶课,重新考试通过才能回来的。
夫子絮絮叨叨半天,提到在外云游的沈念:“你们学学沈念,三年把课程学完直接毕业,想去哪玩去哪玩,有功夫去展示作品里看看沈念的炼器水平,要不是她修为不够,老夫炼的器都要比不过她了。”
又提到低阶课程里白穆:“你们也别觉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低阶课的夫子跟老夫通过信了,那个新入门的白穆再学一月,可以直接跳到中阶课程,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变成你们同窗了。”
对于非课程的絮叨,众弟子听地无精打采,坐姿依然端正,思绪却早不知去哪里神游了。
只有李恭耽听得认真。
可回院子的路上,李恭耽的思绪却开始乱起来。
这三个月里,李恭耽虽然把许多那声音抹黑白穆的言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也是在这三个月里,让他对气运之子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气运之子出现在哪里,就会引得哪里所有生灵的注意,气运之子的一言一行都会备受关注,甚至在对方未破壳的时候,身为师尊的龙圣就有带李恭耽见过白穆,说白穆是天眷之子,要接受天道的历练。
前阵子,白穆的身世与凄惨的经历在市井流传,各种悲惨的遭遇降临在他一个小辈身上,修士们听了无不为之动容,百龙门也因此收到过来自天南海北的修士的赠礼。
有许多是给白穆的礼物。
百龙门弟子们包括李恭耽自己在内,也对白穆多了点关照。
而师尊龙圣见怪不怪,什么变化都没有。
现在想来,师尊很可能在巷子里带他见白穆的那天,就知道白穆会经历什么,可仍然为了那所谓的历练放任不管。
不过气运之子的天赋又的确是高,似乎也真的总能绝境逢生。
李恭耽一方面羡慕白穆的天赋,一方面又觉得白穆这种什么都被安排好的处境令他后背发冷。
难道那声音所言非虚,他的师弟白穆真的会杀掉他,杀掉龙圣,杀掉所有同门吗?
难道他们这整座百龙门,也都只是被天道所安排的,气运之子成神生涯中的一环历练吗?
李恭耽用力闭了闭眼,试图除去这些念头,他转念开始想要给道侣买吊坠的事情,却不知上面的那些想法到底是在他心里扎根,再无法除去。
而陪伴李恭耽有段时间的那道声音,在接触李恭耽之前会自称‘系统’的存在,沉声静气地窃听着李恭耽这心乱如麻的思绪,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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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忧闻言没有接法器,而是看向沈思厌。
沈思厌笑了笑:“我送过去。”
“有李萧何的信徒追着朝那元婴修士去了,不知会不会和白前辈撞上,总之沈阁主过去后请小心。”
“好。”沈思厌从雾行手上接来金莲花法器,一刻也不多停留,再次施展神降术,消失于姬无忧眼前。
虚拟屏幕上的俊丽男子身边顿时泛起神降黑雾,可用过那么多速度加持的男子飞行速度实在是快,沈思厌身形显现时,已经被对方拉开好远。
沈思厌当即将法器甩出去:“君上!!接住!”
他叫的是对活傀冥皇的尊称,而回应他的白穆,以防万一,同样不留破绽地演绎起这具傀儡生前的言行。
‘冥皇’先是用法力操控接来法器,而后回过头,动作阴柔地抬手点了点沈思厌:“本尊记你一功。”
沈思厌御空朝冥皇远去的背影弯腰拱手:“谢君上。”
前后脚的功夫,下方又飞上来个元婴期修士,沈思厌唤法器召剑将之拦下,随后动身上前用近战方式与之纠缠一起。
上方早已飞远的活傀冥皇拿到法器,端详一番才注入灵力。
谁料这两个法器收了灵力却没发挥任何作用。
冥皇眯起眼睛,再次注入灵力,法器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莲花花瓣都闭合起来。
一直在看着显示屏的姬无忧发现端倪。
那两朵莲花显然是对生出器灵,有自主意识的古老神级器。
[没想到雾行居然有这种神器,之前可没见他拿出来过。]姬无忧在心中道。
陌点评:[耗费法力多,速度也就顶张加速符吧,还不是攻击法器,有器灵也不抵用,不如你的众生平等步。]
[不过它倒也能叠加速度。]
姬无忧能发现的事情,白穆自然也发现了,他一边疾驰不停,一边操控活傀用神识狠狠地刺了两朵莲花。
仅仅一下,金色花瓣绽放,莲花耀出金光,眨眼不到的功夫飞到活傀冥皇的脚下,白穆尝试让活傀抬脚,活傀身形一下子窜出去,甚至偏离了规定路线。
这时速,估计和他成神者的本体差不多了。
白穆操控着活傀如此想道。
又是疾驰良久。
[君上,上面是各天然灵力元素聚集区域了,小心那些亮光的巨大漩涡。]姬无忧用令牌提醒道。
‘冥皇’语调轻佻:“本尊知晓,多谢你,小美人。”
姬无忧愣了一下。
陌笑喷,但还是先行解释:[记载的冥皇,的确会这样,他后宫许多,无论男女,是美人就收,也无论原形是不是人。]
姬无忧属实接受不良,缓了缓才继续冲令牌道:“君上,您再过两息就能看到那修士了,但距离已来不及,您最好拿远程武器将其…阻拦。”
‘冥皇’闻言,很快掏出一把浅紫色装饰繁多美丽的弓,和与之配套的漂亮箭支。
两息过后,果然看见很远很远处,有一青衣修士正躲避着元素旋涡向上方飞行。
‘冥皇’当即给所有箭支也法力附加上加速符缠绕其箭杆,随后取箭拉满弓,一箭射去,发完一支还没完,再次取箭拉满射出一气呵成。
他一箭接一箭,一箭接一箭,动作快出残影,分明是一支支射出的箭,却一个跟一个,如同什么游戏中无限箭支的弓弩快速连发出来的一样。
被追杀的元婴修士当然不会干看着,在箭支追踪而来时拿出十多件防御法器抵挡。
无奈不是谁都像玄知一样富裕,能拿法器当投掷武器,那修士的法器一个神级器也没有,只大多是元婴器,还有两个凑数的六阶法器。
面对神级器弓箭的连发,防御屏障当然是被层层击破,最终法器碎裂损毁。
当最后一道防御屏障破碎时,那中年模样的修士只能狼狈躲避逃窜,间接的发回一些攻击,都被‘冥皇’轻松防掉。
很不巧,这修士就是曾经玄知说过的修为不实的元婴期,身手也明显没多好,甚至可以说手脚根本不协调,所以只是肉身躲了五发箭支,脑袋就被一支错过他又从背后折回来的箭支射中。
嘭!
箭支自爆,将修士的脑袋炸成一片血雾。
正当白穆以为这突发事件结束可以离开的时候,姬无忧却突然如同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通过令牌大喊道:[君上!!快攻击他的小腹位置!]
白穆根本不问为什么,因为上方没有丝毫坠落趋势还在上冲的无头尸体已经说明问题,活傀冥皇未曾放下的手取箭拉弓再次发箭,也同样一箭接一箭连发。
箭支速度超群,最接近那无头尸的箭眼看马上射中小腹,无头尸的腰侧却冲破衣裳伸出来只小孩手。
小手抓住箭杆猛甩向一旁。
箭支在半空爆破,把那无头尸的腰部衣裳炸破,整具无头尸的身体也断成两截。
事情都发生的太快,此时仅仅是间隔了姬无忧只说了上半句话刚要说下半句的时间。
无头的上半个身躯终于开始坠落,下半截尸身则露出另一个长相的中年男子头颅。
姬无忧伴着那头带着自己小身板脱离下方的‘小腿’与‘脚’飞速钻到世界屏障外的动作说完了下半句话:[侏儒!!这修士是两个侏儒叠在一起扮的!!!]
追踪的箭支全撞在世界屏障上,被迫爆炸损毁。
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白穆操控的活傀冥皇驻足停在空中,静静地仰头看着那个侏儒消失的方向。
姬无忧的眼睛读出了其愤恨与怨恨的主要情绪。
可那清瘦的身形,看着很是无措。
也许真的很无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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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龙门附近城镇。
一专卖饰品的珠宝店铺进来个身穿百龙门弟子服的品红发色男子。
美艳的掌柜挽起脸庞发丝,两眼放光的亲自迎了上去。
“公子随便看啊,是挑自己戴的装饰,还是给道侣看的呀?”
来客自是李恭耽,他没急着回掌柜话,一路走到最里边的侧面水晶展柜,目光先是朝一个格子看去,随后将整面墙的东西端详个遍。
“劳烦问一下,你们这儿之前放的那个青色吊坠呢?”终于,李恭耽指着一格子开口问道。
掌柜的有些迷茫:“之前?我们这儿隔段时间会调改这些饰品位置的,但所有的吊坠都在这边,公子您要不再找找看?”
李恭耽于是在几个展柜前来来回回走过一遭:“没有,都没有。”
他显得有些着急了。
“你们是不是已经卖掉了?能不能照那样子再做一个?”
掌柜抿起红唇,琢磨道:“也不一定是卖掉了,说不定是给风潮饰品倒位子收回宝库了,毕竟公子您指的那个格子摆得可永远都是三十万上品晶石左右的东西。”
“一般的小道侣可不舍得要呢。”
“公子说说大概看见的时候,我叫他们给你翻翻货本?”
李恭耽感激道:“多谢姑娘…抱歉,多谢掌柜。”
那掌柜眉眼带笑,玉手遮唇:“没事儿,就叫姑娘,哈哈哈…多显年轻呀,好些年没后生这样叫我了。”
李恭耽尴尬极了,虽他早就知晓修行者的容颜衰老缓慢,但实在是这掌柜的资质好,定颜太早,外表看着只有二十出头,他下意识就把这掌柜当与自己一样百来岁的同辈叫了。
也是开口,才想起这座珠宝阁的掌柜传闻已有千岁。
“是我唐突,掌柜请见谅。”李恭耽歉意十足。
掌柜摆摆手,衣袖挥动间满是好闻的香薰味,她笑着打趣:“谦谦公子最招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了,吊坠买了送谁呀?可别把她幸福死哟~”
李恭耽坦然道:“是我道侣,她也是个很优秀的修士。”
用了好一会儿功夫,吊坠真的找到了,打包时,掌柜贴心的选了个十分好看的与吊坠相配的盒子,送到李恭耽手上时,还笑着祝福道:“长长久久哈。”
“多谢。”李恭耽一次付清了全款,将盒子收进储物戒,怀揣着激动心情去找道侣了。
在他走后,珠宝铺子外的街边小摊前,两个挑挑拣拣买东西的修士终于拿着东西付了款,朝李恭耽离开的方向尾随而去。
看着不像有什么好目的。
于是在外玩乐的白穆收到了沈思厌的汇报:
[公子,那小子安排的人正跟着您的同门师兄李恭耽。]
白穆看向不远处正与人界传送法阵的管理者交涉的音和天,背过身去,开着小隔音法阵对令牌那头的沈思厌道:“切莫打草惊蛇。”
[是。]沈思厌应下:[要引出那小子,然后抓起来吗?]
白穆道:“能抓到固然最好,抓不到也就罢了,保一下我师兄,你们自己也注意安全。”
沈思厌觉得好笑极了,心道不过是几个喽啰,可面上还是极为正经地回道:[公子放心。]
他们话题结束,音和天也交涉完走过来。
“如何?”白穆不动声色收起法阵与令牌,转回身问道。
音和天笑答:“九天后可以,鉴于咱俩都没去过人界,他们还会给安排一位向导。”
白穆撇嘴:“要这么久啊?”
“毕竟有各界共同守则,在人界的修士不能过多。”音和天拉过白穆的手,举起来放到唇边亲了亲:“别不开心,我先带你去别处玩玩,怎样?”
白穆头夸张一歪,用力抽回手,将手背在音和天胸口衣裳快速擦擦。
音和天也夸张地“哭”起来:“呜——你嫌弃我——”
白穆拿眼睛斜他,见对方表演没有丝毫要停的样子,到底是没装住,也拿来对方手放嘴边亲了亲。
音和天哭声即刻停了,笑着凑来用脸蹭蹭白穆的脸。
修行界包罗万象,男风并不罕见,因此二龙的互动并没引起什么非议。
两龙另寻他地游玩,李恭耽也奔走很远,去千鼎门附近,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道侣冯悦悦。
在李恭耽面前,这位高窕的姑娘十分开朗,一见面就开心地小跑来。
“悦儿,我们去海边待会儿可好?”李恭耽面上居然有些羞样:“我有样东西,想在海边给你。”
冯悦悦答应道:“好呀,现在太阳快下山了,正好能过去看落日。”
他们的爱恋不是白穆与音和天那般热烈、朝气蓬勃,而是格外有一种岁月静好在其中。
两龙站在细软的沙子上,被海风吹着,李恭耽怕冯悦悦受凉,将对方揽入自己怀中。
冯悦悦红着脸依偎在李恭耽身上,后脖颈触感冰凉,冯悦悦才注意自己脖子上多了条吊坠。
她一眼就认出这吊坠:“你怎么把它买来了?”
李恭耽道:“这吊坠你那时盯着看了好久。”
冯悦悦眼眶有些红:“我那时只是在想,以后能不能也带上这样好的饰品,它多贵呀,你现在做什么浪费这么多晶石。”
“能,以后都能。”李恭耽轻轻亲吻着她额头:“给你的永远不算浪费。”
冯悦悦再也憋不住泪水,边笑边哭着仰头,回吻了独属于她的这份幸福。
在她和他身后的树林里,一身黑袍的柳依依用自己帕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真感动,多好的一对儿~”
收起帕子,柳依依用自己漂亮的花鞋狠狠踩了一脚趴在地上全身被绑住的卷毛修士:“带走吧。”
“是,阁主。”
黑袍修士们收起阵法盘无声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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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呼!!!”在亲眼见到小方界成功连通幻界后,李萧何发出了一声怪叫。
他的手一直在空中比划,兴奋地与空气打拳,同时也在不停的大笑:“哈哈哈哈太***了!牛*哈哈哈!!!”
李萧何飞身冲进小方界中,将原本正谨慎打量四周的侏儒一把拎起来:“你**牛*啊,哈哈哈老子都没想到你还进得来!”
那侏儒却没有任何开心的迹象。
因为在他看见李萧何的长相,和对方头顶那龙族特有的角时,就已经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这侏儒知道千多年前那场屠龙之征。
可这位被六界修士奉为天道、尊称神上,且主导屠龙之征的存在,竟然也是条龙??!
“哈哈哈哈…”李萧何还在笑着,他把侏儒放到小方界那简陋的只是层透明屏障的地面上,蹲下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侏儒的肩膀:“你放心,后来人都会记得你的牺牲,你作为让救世主回归而牺牲的第一个勇士,雕像绝对是最大最装的那个。”
“不,不。“那侏儒后退着:“神上,小的…小的不想成仙了,小的不飞升了,您给小的贬回下界吧…”
李萧何笑道:“回那肯定是回不去了,我自己都回不去。”
“向你致敬,好吧兄弟,安心的去吧。”
随着李萧何话音落下,侏儒只觉得体内灵力在飞速流失,他跪地祈求着,后悔地求饶,声音越来越无力,最终连肉体也转化成四散的能量,涌去了不知哪里。
小巧的侏儒骨骼四散,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不同于李萧何的兴奋,经历许多的系统刚一连上与幻界的通道,就开始借幻界传送阵尝试连通其它五界,收拢那些李萧何做成任务却四散未收起来的任务积分。
其实这所谓积分,就是破坏这方世界而获得的世界能量。
李萧何在吸收侏儒能量时,系统也在收拢那些世界能量,虽收拢的能量还是不能直接收到系统库中,但却可以像之前几回一样调动,在世界内发挥作用。
它把这些能量移动存储到了之前的留下能量的点位。
系统的行为,就相当于将几次使用后快要干枯的,提前挖好的,能供它使用的水池重新填充水。
有了这些能量,它又可以做许多事了。
————
白穆操控冥皇活傀神降回冥界,与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姬无忧面对面站着。
“你们不是什么都知道么?”白穆问道。
姬无忧抬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雾行不解道:“发生什么了?”
没谁回答他。
白穆一把将姬无忧推进玄知所住宫殿,施法开启了这座宫殿的结界;“让你那个朋友滚出来回答我!她不是什么都查得到吗?!”
陌这回没再让姬无忧转述,变化纸张让其浮空在上面写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她误字未曾显现完全,白穆便一下打碎了那张纸:“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追他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早点查他身世!为什么他都已经在飞升了你才发现他?!!”
陌在他们看不到的空间层蹙起眉头,重组纸张:[你冷静,这俩个侏儒苟活半辈子,从未加入任何阵营,突然莽撞听信飞升,这是个无法预测的变故。]
“变故?无法预测?哈?哈哈哈…”白穆夸张地笑了几声。
“他们接触传言是变故,对吧?他们找李萧何神像是变故对吧?他们上半身下半身不合了半辈子都是变故对吧?!!”
白穆发怒的样子,不亚于玄知邪气缠绕时,不修邪功的他气场却如同邪君般恐怖。
“如果你探查情报只是像我所设白茶阔一样,你不如只做个找世界之灵的路引了!”
姬无忧冒死劝了一句:“前辈,陌她也不是全能的,您作为成神者,不是也清楚吗,世界上不会有真正的全能神的,您先冷静下来好吗?”
白穆猛把活傀身体手上的弓箭摔到地上:“好,好!你也觉得这是个无法预测变故是吧?那就当如此好了!来,现在你们来算算,这世界还能撑得住几次变故!!”
陌没再反驳一句。
她知道白穆如此生气质问她的原因。
是她给这世界挣扎的灾民希望,又未能说到做到。
提前探查那两个侏儒,看似天方夜谈,可只要从接触李萧何神像或势力开始,注意到他俩,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她绷了如此多年月的弦,在近期的确松了一次,可她也的确没有想到,仅仅松的这一次,却引发了如比重大的事故。
[对不起。]
[是我的失职。]
[还请不要放弃,我不会再有下次失察了。]
陌如此书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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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父亲叫我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等待去人界游玩的某天,音和天这样问白穆道。
“不了。”白穆心中记着那被关在白茶阁拓展地盘已有几天的千鼎门少门主:“我正好去看看我那朋友,你回去帮我给干爹干娘带句问好的话。”
音和天点点头,笑道:“娘可想你,你都有一月没去找她说说话。”
白穆叹气:“谁叫百龙门课业那么多,去人界前总会回的,叫她放心,别总挂着。”
音和天打趣道:“我劝不了,她像是想当你亲娘。”
白穆道:“不差那层关系,再说,现在也一样。”
音和天闻言笑道:“说得在理。”
“我先出发了。”
音和天依依不舍抱了抱白穆,这才御剑而起:“天意,我很快去找你。”
白穆摆手:“路上慢些。”
送走道侣,白穆便取出通讯令牌知会沈思厌:“我稍后到分部,那些家伙查的怎么样?”
沈思厌回道:[除了千鼎门少门主候知亚,其他都是被雇来的,头一回打算干坏事。]
白穆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候什么亚,做过不止一次坏事?”
沈思厌:[对,频频针对您师兄,调戏您师嫂还只是他做的小恶,在外,强抢民女、欺压弱小的事他没少干,曾有一良户就是遭他所开赌场设套,借了他们钱,最终还不上,赌场说他死了债才消,良户为保子女自缢而亡。]
白穆听多了也见多了这样的事,现在半点不动怒:“嗯,后来呢?农户的子女保住了吗?”
沈思厌呵呵两声:[那自然是…没保住。]
白穆百无聊赖地抖抖鱼鳍样耳朵:“行了,不提这些。”
“我给你定制了样东西,今天终于是做好了,我一会儿顺路给你带去。”
沈思厌一怔:[给我的?]
白穆:“嗯,你要是看了不喜,随你怎么处置它,砸了都行。”
[公子说笑了。]沈思厌对这样东西好奇极了:[公子给我送的,我哪里会不喜?]
白穆道:“你到底是跟林彦坚学到本事了。”
沈思厌闻言不服气:[什么话,我还用学他?我本来也很处事周到,深思远虑,足智多谋好吗?]
白穆御空而起:“嗯嗯嗯,是是是。”
沈思厌:[你别敷衍我啊,公子你自己想想,你手下里我难道不是最聪明,最能干的那个?]
白穆笑笑:“对,你说的都对。”
沈思厌郁闷极了:[公子你路上小心些,早来吧,我有事不跟你聊了。]
言罢不等白穆说话,沈思厌直接断了令牌联系。
面对再次本事见长的沈思厌,白穆不觉得有什么,只失笑着,将令牌收回储物戒。
很快。
白穆抵达白茶阁新分部外,与迎接他的十七汇合。
“公子。”十七拱手行礼。
白穆甩给他一件法器:“课上给你炼的,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十七双手捧住,将护腕样法器套到左手上,手掌向下微弯,朝上的那面前头就弹出带着寒气的尖刃。
十七眼睛亮了亮,上下左右挥舞几下,张开手,尖刃便又缩回护腕中。
“公子所赐,比手下所画图纸要好。”十七开心道。
白穆笑道:“上课的先生看着改的,那位先生是个炼器大师。”
十七难得也露出笑容:“公子现在的宗门,真好。”
白穆拍拍他肩膀,进到分部里去。
可能是听说他要来,沈思厌、柳依依、林彦坚等几个高层全来了,看到白穆后,齐齐拱手作揖。
“公子。”
白穆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四周:“卖个茶,有这么赚钱吗?这才多久,第二家白茶阁完工了?”
林彦坚笑成眯眯眼:“主要是情报值钱,再就是接触的富少富小姐多了,我就提议把茶的价也涨上去,现在咱们白茶阁口碑在上流圈子很不错。”
白穆转了下折扇打开:“你们可太行了,我本来还要打算给你们第一次做生意失败兜底。”
柳依依捏着帕子:“公子不能太小瞧我们呀~”
“没小瞧。”白穆叫来沈思厌,递给他一枚储物戒:“收到自己储物戒里看看再考虑要不要用吧,怕你看了不高兴。”
沈思厌挑眉接过去,想也不想,直接把里面东西放出到茶阁空地上。
于是,一模样美观,做工精致的椅子出现在众修士眼前,奇怪的是,这把椅子居然有两个马车才有的轮子。
显然,沈思厌他们都没怎么见过这玩意儿,打量的目光都带着好奇。
白穆倒是没想到沈思厌都不自己看一眼就这样摆出来,折扇挡脸,干咳了声:“沈思厌,当年让你自断羽翼的事,有些对不住你,我找过很多炼器师,他们都做不出合适的翅膀。”
“虽然你已经学会御剑,但地上总跳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打听到这样能动的椅子,要来了图纸,给你找工坊做了一把。”
他说这话时,沈思厌已经尝试坐到轮椅上了。
白穆不知沈思厌心中所想,接着道:“它叫轮椅,你要是不愿意坐它,一如往常就好。”
自顾自说完这些,白穆再看沈思厌,就见对方已经被柳依依推着‘跑’了起来。
“往左往左!对对对推快点!”沈思厌在轮椅上指挥着:“哈哈哈***要撞了,拐弯快拐弯!哈哈哈好玩哈哈哈!!”
白穆:“……”
“公子,这可有意思了,你也来试试!”沈思厌招呼道。
白穆:“我就不试了…”
柳依依推累不想推了,轮椅停在白穆不远处,沈思厌自己把着轮椅转过来面对白穆。
“公子。”沈思厌没有任何伪装的笑着:“我知道那年如果不自断臂膀,我根本就活不下来。”
“以前是我总把你当假想敌,也做了许多错事,还差点害死你,但公子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可能觉得全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但至少我觉得,我们早就扯平了,对吗?”
“嗯。”
白穆应道:“扯平了。”
沈思厌从轮椅上起来:“所以公子你坐过这玩意没有?”
白穆摇头:“给你的。我除了检查没怎么碰过。”
沈思厌道:“那你试试,真的有意思,坐着就能到处走,来试试。”
拗不过他,白穆到底是被沈思厌拉着坐到轮椅上。
“来来我来推。”沈思厌跳到椅子后,撸起左右衣袖。
这一刻,在场的修士们忘却了沈思厌跳着走会出现的一个问题。
就见沈思厌把着轮椅扶手打算起跳,两手一用力,白穆连龙带椅躺到了地上。
众修士沉默。
白穆仰着头看着站立的沈思厌:“别跟我说你不是有意的。”
沈思厌惊慌失措:“我真不是有意的,”
白穆笑不达眼底:“我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导致你皮痒了?”
沈思厌顿了片刻,转身就蹦出去老远。
白穆一跃而起,紧追上去:“就你那拙劣演技还想骗过我?!!现在扯不平了沈思厌!你讨打!滚过来!!!”
沈思厌生来就一条的腿,蹦起来一点不输两条腿,在大厅楼梯上上下下蹦的简直要飞起:“果然瞒不过公子啊,公子好眼力!”
白穆在同辈修士中比身手就没输过,在沈思厌从二楼跳到大厅又冲上楼时,白穆空中翻过一圈抓着条装饰垂纱直接朝沈思厌荡去。
沈思厌总是这样子,非要被彻底擒住才求饶认错,此时他被白穆按着趴在地上,后背被白穆膝盖抵着,张口哎呦哎呦道:“不敢了不敢了,别压别压,楼梯硌得慌!哎呦疼疼疼!”
白穆这才起身松开他:“不爱坐那椅子你就折腾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柳依依也走上来:“沈阁主现在可傲的很呐,是不是呀?”
“哪有不爱坐啊。”沈思厌扶着楼梯围栏站起来:“这椅子谁都别跟我抢,公子亲自奔忙只为给我送把椅子,我就傲怎么了?”
柳依依道:“谁没有啊!”
她转了一圈。
“看这身裙子,公子送的,多衬我副阁主身份!”
他们聊的开心,只有林彦坚心疼的看着那被刮破的纱帘,拿出那把白穆所赠金光闪闪的算盘霹雳霹雳打起来。
白穆瞥见林彦坚动作,刚要说什么,储物戒内却有异动,白穆用神识探查,发现是一块不常用的通讯令牌。
但白穆还是一眼认出,这令牌是照顾音和天起居的小厮所给。
“怎么了?”白穆很快连通令牌。
[白公子,您快来救救我家少爷吧!城主他正拿棍子打少爷呢!!]
白穆立刻朝门外走去:“为什么?发生了何事?”
[城主他知道了您二位的恋情,让少爷去跪祠堂,少爷跪了将近一个时辰,就是不答应跟您分开,城主生气了,拿了根小臂粗的棍子给少爷上家法,都把少爷打吐血了。]那声音带着哭腔道。
白穆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件事,更没想到从小到大没打过一次儿子的乐城城主会因他对音和天动家法,一时心里无比自责,切断令牌联系,御空就要冲去乐城。
“公子!”沈思厌追出来:“那个候知亚怎么处置?”
白穆头也不回:“杀!其他雇来的修士恐吓一番放掉。”
几张缩地符的消耗下,白穆在两刻钟不到的时间里冲到了乐城城主府。
可往日里他进出自由的城主府,多了好些他面生的护卫,硬生生将他拦在大门处。
与音和氏有关的通讯令牌一个都联系不了了。
白穆只能对护卫开口道:“让我进去。”
其中一护卫道:“城主有令,白公子您不能进府。”
白穆不打算动武:“你去通报一声,我要见我干爹。”
回话的还是那护卫:“白公子,这里不是您家,城主说他没有干儿子。”
白穆听到城主干脆不认他,手不由得攥紧:“那你去叫音和天出来。”
依旧是那护卫:“少爷病了,不便见客。”
白穆怒极反笑:“一定要这样是吗?”
护卫们都不回话。
白穆问他们:“这都是城主的意思?”
护卫们这回倒是答了:“是。”
白穆点点头,似乎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护卫们一直举着武器,都做好了阻止白穆硬闯的准备。
却见白穆转身,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走下阶梯。
此时周围街上因方才的争执围聚了一些修士,白穆就当着这群围观修士的面下到台阶底,回身对着城主府,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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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白穆不是玄知,不会发起火来就收不住。
见陌真的有自省,于是不再追究。
“我会让玄知尽快回来,在此期间,赶紧学会神降术。”白穆吩咐完,活傀冥皇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不久后,沈思厌神降来接管了活傀冥皇的操控权,沈思厌递给姬无忧一块曾在十七手上见过的特殊质地令牌,随后御空坐上轮椅,与活傀冥皇一起离开了。
姬无忧也回到自己住处,他有些苦恼:[陌老师,神降术需要至少完成百名信徒的愿望,才能用他们还愿时的信仰之力学成,我如何找到这么多信徒,还能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愿望啊?]
陌道:[玄知他们所练就的神降术有一种速成的方式,只怕你难以接受。]
姬无忧道:[可白前辈让我赶紧学会,恐怕我怎样都得接受了。]
陌沉默片刻,叹了声:[要抓一百多名低阶修士,然后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等他们唯一的念头只剩活下去,你再开口将他们释放。]
[神降术,大概率就成了。]
姬无忧听后,沉默得比陌还久。
陌:[不得不说,玄知的方法很有效率,一百个存活愿望,一次满足。]
姬无忧用手摸了摸额头:[你说的对,我确实难以接受,首先抓一百名修士这点,我就做不到。]
陌说到:[这你不用担心,白茶阁已经快帮你抓好了。]
姬无忧闻言,只觉得害怕极了。
陌宽慰道:[别怕,你大师兄裴也不会神降术,他会跟你一起学习。]
姬无忧一头栽进床里:[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吧?只能说明又要多一百名修士受苦了呀。]
[如果这个世界的故事被写成一本书,我会真的很想问到底谁是反派。]
陌:[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姬无忧,不要总是太过仁慈。现在保护这一百多名修士改变不了太多,等整个零一四世界被违法系统蚕食尽,他们包括这世界的所有东西一个都留不住了,反倒是让他们受过折磨,助你练成神将术,你才更有可能真正保住他们。]
姬无忧翻身正面朝上,看着上方不知哪里:[这何尝不是一种新型的列车难题,赌未来还是保他们现在,对我来说真的很难选。]
陌:[是难题,但就像上回你让我记录的那些死亡修士一样,折磨这一百名修士,也是你的必选项。]
[六界连通小方界,那系统能干涉的事一定变多了,如果系统下次再移动灵境,不会神降术的你,可不一定还回得来。]
[玄知,乃至白穆,都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陌的话语很明了,这神降术,要么姬无忧自己学,要么玄知回来逼他学。
姬无忧眸色暗淡:[我尽力…]
——————
[天呐宿主!你绝对想不到!本系统有一个大发现!]
李萧何抻抻胳膊腿儿:“又有哪位英雄好汉飞升了?”
[不是飞升~]系统在他眼前放出一妆容精致,身段媛娆丰满的女‘人’图像:[宿主还记得她吗?]
李萧何的眼睛在这幅图像某几处来回扫视:“这不是前两天你给我看的,那个白茶阁副总阁主?不得不说,这女人真是绝色。”
系统道:[宿主~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她的年龄比宿主还大许多,寿命早该到头了。]
画面上的美人皮肤逐渐透明,皮肤下没有任何肌肉和骨头,全是密集且在蠕动的虫子。
李萧何吓了一跳:“**!你别突然放鬼图啊!”
系统道:[如宿主所见,这个女人身体早就被蛊虫替代了,她的灵魂虽然没变,但其实早就变成蛊了,别人都是中蛊虫,而她,就是个蛊。]
李萧何恶心的不行,后退离图像好远:“这玩意儿你发现就发现吧,告诉我做什么?”
“难道…”
李萧何也会动脑子:“这怪物也跟上个气运之子有关?”
[是的~宿主大人真机智!]系统吹了句彩虹屁,而后继续道:[这女人是个母蛊,不仅纯靠蛊虫活到今天,她还靠蛊虫控制了好多无辜人。]
[白茶阁能一直屹立不倒,跟蛊虫有很大关系。]
李萧何唾道:“他们这伙人,简直坏事做尽!”
[是呀~]
系统道:[所以宿主,咱们要尽早干涉这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继续作恶了。]
李萧何问:“我要怎么做?”
系统:[可以从…]
它话未说完,突然将什么能量扫向空中。
陌紧急将视角撤回到姬无忧身边。
[姬无忧 我差点被系统发现。]陌心惊道。
[看来通道打开后,他们真的权限更大了。]姬无忧忧道。
陌提醒:[系统发现了蛊虫的事,还有柳依依是母蛊的事,你最好去联系一下现在冥界的主事者,那系统不知要做什么,让冥界提早防范。]
话虽如此讲,可不知敌对方目的的情况下,又如何能精准防范。
姬无忧尝试给那块可能是联系白穆的特殊令牌注入灵力,无奈没有回应,只好将这些告知沈思厌。
沈思厌防了几天流言,也让手下盯紧六界动向,可这几天里,一切均无异常。
直到陌冒险少时多次的继续窃听系统对话,才终于捕获关键:
[姬无忧,冥界南域冥王的蛊虫如同当初我帮你一样,被那系统暗中解了,南冥王要造反。]
得到这一消息的姬无忧不顾他正给他介绍神将术的裴,立即将消息转达给沈思厌。
[*他*!]在姬无忧面前,一直端着文雅架子的沈思厌爆了句粗口:[柳依依还在南域!你,还有你!立刻带队去南域…]
后面的话,都不是对姬无忧说的了。
听着令牌那头紧张的语气,姬无忧也紧张的问陌:[西冥王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陌考虑再三,并没给姬无忧放血腥画面:[玄知身体已经拼合好,也已经醒了,疗伤不会太久。]
姬无忧闻言松了口气,身旁的裴催促:
“你说完没,说完快点儿,要不是等着你,我这会儿估计都学会神降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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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城城主府内祠堂。
城主夫人许氏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阻拦着自己的丈夫音和晋砚,被拦的音和晋砚还在大声斥责,挥舞着手中有些变形的不知什么金属材质的粗棍子。
那棍子有时擦着音和天过去,有时敲在音和天身上某处,音和天面朝祠堂中的牌位跪立,一下也不躲,他跪得笔直,衣裳也无破损,只渗血的嘴角能看出他确有受伤。
“又不是不让你自己找道侣!!但你瞧瞧你干了什么?!我都不想提他是你半个弟弟的事情,就问问你,你是要绝咱家的后吗?!!我们这支遭受多少白眼,好不容易有这代的风光,你这般对得起列祖列宗吗?!!”音和晋砚愤怒质问道。
夫人许氏则是哭道:“够了别打了!从小我都不舍得他伤一下,你是要把他打死吗?!”
“正是你这般放纵的他!才让他入了歧途!!”音和晋砚将棍子狠狠投掷到音和天头上:“你看他可有半分知错要改的样子?!!”
金属撞击头骨的声音很响,许氏闻声回头,见自己儿子头破血流,惊呼一声:“你还打!你还打他!!你连我一起打死算了!!!”
说着,她拔下头上发簪,将之往音和晋砚手上塞:
“来!!你就用这东西扎死我!!不然你别想再动咱儿子一下!!!”
“夫人你何至于此!”音和晋砚大惊失色,忙将尖锐发簪扔到一边。
许氏道:“你还知道说何至于此!以前咱儿子磕着碰着你也心疼他,现在是怎样?!就因为他不能有后,你就要他死吗?!”
音和晋砚仍有些气恼,但因为面对的是自身妻子,更多的是无奈:“我哪是这意思了?!”
“那你是哪个意思!你是嫌我什么吗?!嫌我养的儿子不好?还是嫌我腻歪,不愿再与我生个孩子了?!怎么就会无后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生育不易吗!”
夫妻两个‘吵’了几句嘴,许氏气势越吵越足,只可惜过激情绪下,身体没支撑住,眼睛一翻,竟然晕了。
“夫人!!!”音和晋砚慌忙将许氏扶住。
音和天也被吓到,忍痛起身去看自己娘亲:“母亲!!!”
音和晋砚一把将音和天推开:“滚!!”
“看你把你娘气的!!”
“你给我好好反思!就跪在这儿想!!想不明白你就一直想!!!”
音和天手撑地板吐出口血,抬头认真道:“父亲,我真心爱着天意,就像你爱我母亲一样,再让我想多久,你也只会得到这个回答。”
此言一出,音和晋砚的火气都快把脑子冲炸了,也就是身体强健才没跟许氏一样晕厥。
不过顾及着许氏,音和晋砚现在腾不出功夫来收拾他这个不孝子,空闲的手抬起,手指颤抖着指了指音和天,最终没再说什么,抱着许氏匆匆离去。
在城主离开后,祠堂外围一圈,禁制法阵亮起,音和天十分担心自己母亲许氏,也担心自己道侣白穆找不到自己会着急,可法阵禁制与父亲命令下,音和天却也只能跪回方才的位置,用自己身为小辈的方式与父亲抗衡。
音和天有身为城主儿子的底气,不就是跪着,那他就跪个一天、两天、三五天…他就不信他父亲能一直不接受这件事。
如果真不接受,那他大不了带着白穆离家出走。
疑似正值叛逆期的音和天如此暗暗琢磨着。
与此同时,万里外的海城边,二流宗派千鼎门内魂灯殿里,少宗主侯知亚的魂灯毫无征兆的湮灭了。
千鼎门乱作一团。
在千鼎门门主的盛怒要找真凶的口令下,这则消息渐渐传开。
不过可惜远没有另一则消息传得快且广泛:
百龙门天才冰灵根掌门亲传弟子,亦是上古龙族音和氏乐城分支城主养子,竟因为与城主亲儿子谈情说爱被罚跪在乐城城主府大门外。
前一消息比不过另一消息,除了因为实力不足,还因为这修真界每天到处都在死修士。
那侯知亚熟知的都知道其仇家到处都是,又经常身犯险地,哪天死了,一点儿不奇怪。
这不,这回出事,他们千鼎门自己也是在侯知亚失踪五天后,直到魂灯灭了才察觉。
所以相对来说,那百龙门冰灵根天才弟子的八卦传闻,才更吸引众修士耳目。
“儿子和养子??这算不算一种兄弟乱伦???”有修士质疑道。
“这怎能算?那俩本来只是同门师兄弟吧?是那冰灵根招喜,乐城城主才把他当干亲的。”
“就是没想到,认的干儿,把自己亲儿拱了。”
“你说话有失偏颇啊,我看分明是音和氏那小少爷,把自己天才师弟骗回家的。”
“音和氏音和天不过一金丹,怎么骗仙道期?”
“骗还用修为?那白穆才二十,懂什么情爱?肯定是被音和氏小少爷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
“你这么向着白穆,你暗恋他呀?”
“你才是一直护主吧?音和天管你饭吃了?”
“那俩快别吵了,我看白穆音和天这俩小娃一黑一白,很般配呢!”
“是啊,就是这乐城城主咋这古板?小辈谈个情他掺和啥。”
“是不是音和氏走下坡路,要小辈联姻补空子啊?”
“啧啧啧,真有可能。”
“……”
众说纷纭。
此时阴阳山脉乐城城主府外,已经是围的水泄不通。
好多闲得不能再闲的修修士都在看热闹。
城门口不停有各地修士进来,还有的千里迢迢赶在路上都势必要亲眼见见这冰灵根、百龙门弟子、上古龙族音和氏养子因爱下跪的样子。
隔天,一幅《才子跪城府图》在龙界广为流传,其原作被一看乐子的世家公子用一万上品晶石拍下,法术印制版则在这一天里多印多卖。
故而这画作传到乐城城主音和晋砚手上时,阴阳山脉几乎已各生灵手中一张了。
且这画还不是乐城主府内哪手下买来的,而是其他分支派来的龙送来的。
望着面前几个假意劝和,实际怕影响整个音和氏名声的家族同辈血亲,音和晋砚几乎要捏破手中那张所谓的《才子跪城府图》。
好好好。
两个臭小子,一个不知悔改死倔死倔,一个在外边拿风言风语给他施压。
逆子!都是逆子!!!
音和晋砚脸色气得铁青,气头上想着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余光却瞥见屋外院子上空,百龙门掌门音和晋宣正御空缓缓下落。
得。
音和晋砚心里憋屈极了,他知道,这下怎样也要暂时饶过两个孩子了。
……
[你师弟把千鼎门少门主杀了。]
李恭耽手顿了顿:“怎么可能。”
系统不知用什么手段,放给李恭耽几句录音,是来自不同修饰声音的猜测,都在说什么千鼎门少门主侯知亚的死,可能是李恭耽这情敌的蓄意报复。
李恭耽不愿信他,但还是不自觉的蹙紧了眉头:“这些声音无凭无据,为何污蔑于我?”
系统道:[当然是因为气运之子呀!]
[近来你进步飞快,抢了气运之子的风头,谁都知道你跟侯知亚有仇,所以气运之子就杀了他,用来栽赃你,到时你焦头烂额地自证清白,自然就无心修炼了。]
李恭耽总觉得它说的有问题,但又讲不出哪里不对,生硬替白穆开解道:“侯知亚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就算真是我师弟杀的,那我师弟,也算替天行道。”
系统沉默片刻,改换另一种调调:[真是善良的孩子呀,拿你没办法,这次我先替你摆平舆论,谁让我真心想帮你呢?唉~]
李恭耽问道:“他们说闲话,你也有法管么?”
系统唉声叹气:[有是有,代价很大,接下来半个月,我都不能帮你了,我不在的时间,不要太想我哦~]
说完,系统不再出声,任凭李恭耽怎么呼唤都只用虚化身体冷眼瞧着。
它说是去摆平舆论,实际什么也没做,因为本来有白茶阁控着流言风向,且李恭耽与侯知亚的矛盾,知道清楚内幕的也不多,甚至李恭耽就不怎么出名,根本起不了对其不好的言论浪花。
反正系统发言在先,李恭耽到时出去打听不到有关他自己的负面消息,也只会以为是它帮忙摆平的。
什么也不用干,既能离间又能拉好感。
这可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营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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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这话属实夸大。
毕竟如他自己所说,学会神降术至少得要七天,因为实现愿望并非谁的愿望都行,必须是自身信徒的愿望。
所以得用七天时间让抓来的修士将自身信奉为神明才行。
裴带着姬无忧来到一处坑洞,指着坑里已经被毒打过的百余名修士:“喏,这些修士都是被挑选过性格懦弱的,随便吓唬几回就不敢反抗了。”
姬无忧紧锁着眉:“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我给你示范。”裴法术操控一修士浮空,取长鞭狠狠抽了对方几下:“说!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那修士惨叫几声,声泪俱下:“西、西冥慈…慈…”
裴再次挥鞭打:“大点声!对着他讲!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他另手指着姬无忧。
于是修士便看着姬无忧,眼中满是惊惧道:“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姬无忧后退一步:“这不是屈打成招吗?怎么会让他信我?”
裴将那个修士扔下去,冷笑:“你肯用功,,打上个七天足矣。”
陌道:[他们给你挑的这些修士,的确容易对加害者言听计从,甚至逐渐转为信奉。]
姬无忧道:[这是一种病态心理,他们是要我把这些修士折磨疯。]
鞭子被裴塞到姬无忧手中:“你自个儿来吧。”
姬无忧连连摇头:“不,不行,我做不到。”
裴翻白眼:“装什么圣贤啊,又不是要杀他们。”
姬无忧侧头看裴:“你之前不是说不敢见什么血腥吗?你怎么下得去手?”
裴疑惑:“我什么时候说了?”
“我不会神降,只是我没空学,况且有雨落那幼稚的**在,我师傅以前出去也不常带我,你别乱揣测我行吗?”
陌说到:[他确实没说过,你大概是把他去妖界前说行程血腥不想去,之后玄知阴阳他吃宴席别吓着,记成了他怕血腥。]
[原是如此。]姬无忧恍然。
裴把姬无忧往坑前推了推:“你还是快学吧,不然到时就你拖后腿,小心我师傅把你炼成活傀。”
“不行,师兄,你真得再给我天时间做做心理建设。”姬无忧对裴道。
裴才没那个闲心与耐心一直劝,见姬无忧真不想学,干脆甩手不管了:“呵呵,随你怎么着。是你死活不学,我师父回来要杀你,可别赖我。”
姬无忧暂躲过一天。
回寝殿后,姬无忧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想起雾行有不少信徒,于是登门请教。
“我会神降术。”雾行道。
“但现在我感应不到我的信徒,自从我‘死’后,我听闻我的信徒全转给旁的修士了。”
姬无忧问道:“那你的信仰之力还在吗?”
雾行道:“在呀,他们曾经是真心信奉我,我的‘陨落’在他们信仰的神里是很多见的,只要他们不打心底里恶我,只要他们是自然生老病死,不死于意外,我身上的信仰力就会一直在。”
“姬无忧,你是不是在学神降术?我觉得我也算你的信徒,我也能帮你增添信仰力。”
雾行的脸快要贴到姬无忧脸上。
“你能完成我一个愿望吗?”
姬无忧生怕他说什么不得了的:“我得先听听才知道,不过我们之间不该用信徒之类的称呼定义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雾行怔了怔,坐直身体:“听到你这么讲,我很开心,我在无上天宫时从来没人和我做朋友。我的愿望不复杂,但要看你愿不愿意,我想以后都跟着你,以后不论去哪里,能不能都带上我?”
姬无忧听到他只有这点要求,点头应下:“我答应你。”
“但我的身边危险重重,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雾行的确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任何危险我都不怕的,姬无忧,我真觉得跟你待在一起的日子,我才真正的活着。”
“作为我自己活着。”
姬无忧被他说的有些尴尬:“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好,分明谁在我身边谁倒霉。”
雾行道:“我可没有以前好糊弄了,我知道这些不好的事情都是外来者假天道做的,是他欺负你,欺负我们,他做的坏事怎能怪到你头上。”
陌啧啧两声:[孩子的孩子长大了。]
本来感动的姬无忧:[……你在说什么啊?]
“姬无忧。”雾行转话题问道:“你有给自己起什么神仙名号吗?”
姬无忧摇头:“我没起,是裴师兄那边的手下官员起的,叫‘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雾行重复确认道:“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姬无忧点点头:“对的,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雾行又心底默念了一遍。
姬无忧的脑海里却想起了雾行清晰的念诵声。
[陌老师,你有听到吗?]
[听到什么?]陌奇怪:[你指什么?]
姬无忧道:[雾行不用传音,不用开口,我就听到他叫我那个名号。]
陌:[说明他确实算你信徒。]
姬无忧:[你听不到吗?]
陌:[他不讲出口,我就听不到,但我能看到他对你好感度有百分之九十九。]
姬无忧不由得仔细朝雾行看了看,见对方一脸虔诚,问回正事道:“雾行,你当时是怎么学神降术的啊?”
“学?神降术不用学。”雾行道:“只要让信徒多熟悉你,多信任你,且你适时完成他们的愿望,你有天莫名其妙就会神降术了。”
姬无忧没全信他的话,也没不信,暗自琢磨起来。
多熟悉,多信任……
…………
[不妙啊,不妙啊。]又是多事夜晚,差不多的时辰,陌又把姬无忧叫醒:
[柳依依被南冥王抓了,你快提醒沈思厌吧,柳依依不受玄知他们控制,严刑逼供后,蛊虫的事全盘都得被揭露。]
“啊……”
姬无忧满面愁容的翻出沈思厌的令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最近事故频发,时间紧得姬无忧都没办法凝神静气修炼。
前路本就昏暗,如今随着外来者与他系统能力的增加,都隐隐有崩塌趋势。
姬无忧先前凭一腔热血积攒的勇气也所剩无几。
好在他知道自己是唯一的轮回秘境继承者,是这世界的现任气运之子。
那份责任使然,足以让他继续坚定向前。
“沈阁主!柳阁主她被抓了!”
令牌连接的刹那,姬无忧立刻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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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罚跪习以为常的白穆正目光十分不善的盯着城主府外的那几个侍卫,身后尾巴尖轻轻一下下左右小幅度来回扫。
周围乌泱泱的修士已经换过一些,新挤过来的问身旁修士道:
“这位跪多久了?”
“我昨个下午来过一趟,他位置似乎没变过,应该有一天半了。”
“对对,他一直在这儿,昨晚我困得倚着个老哥睡着了,那老哥也是能熬,天亮才走,说这冰灵根小子整宿没合眼,就搁这儿跪。”
“真是城主罚的?”
“好像不是,是他自己要跪的,我听见他说要见音和天。”
“就为见一面啊?”
“看不出来,是个情种啊。”
“真难得。”
“是啊…”
府门自内而开,龙圣音和晋宣、乐城城主音和晋砚,与被小厮搀扶的音和天前后脚出门来。
看到在门外阶下跪着的白穆,音和天红了眼眶,出来前他已从小厮口中得知,自己在祠堂跪了多久,白穆几乎就在门外跪了多久。
“天意!!”音和天推开小厮踉跄着下阶梯,险些摔跤,冲到白穆面前一把将其抱住:“对不起。”
“是我的错,是我没提前将家中打点好,就拉你下水。”
白穆思绪被打断。
本来他看到龙圣,想‘矫揉造作’一番,岂料还未来得及表演,音和天就这般扑上来。
鼻间闻到血腥味,白穆回抱住音和天,在对方后背到处摸,:“你受伤了?谁打的?”
“我打的!”音和晋砚哼声:“你待如何?要教训我?”
白穆道:“孩儿不敢。”
音和晋砚甩袖:“我没你这孩儿!”
音和天不想自家父亲与自己道侣决裂,放开白穆回过身:“父亲,天意他…”
“闭嘴!”
音和晋砚指着音和天:“你也别叫我父亲!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龙圣音和晋宣看不过去,抬手按下音和晋砚手臂:“行了行了,做什么跟孩子置气。”
音和晋砚此时如同个碰不得的刺猬,竟然也把龙圣的手拍打开:“兄长,我今日可是因为你,足够对这两个逆…这两个兔崽子网开一面了!”
说完,音和晋砚再不管龙圣师徒三个,气冲冲转身回到院里。
龙圣音和晋宣摇摇头,对白穆音和天道:“走吧,城主还在气头上,为师先带你们回宗门修养。”
师兄弟两个互相搀扶起身,龙圣在空中放出飞舟,自己先他们一步上去等待。
白穆临走,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修士,又看看门里还没走远的音和晋砚,坏心思大喊道:“干爹!儿子先带天乐去养伤,过几天再把聘礼送上门!”
音和晋砚脚步一顿,往后猛一挥手,城主府大门便‘轰’地一声关上了。
音和晋宣在飞舟上扶额叹气,音和天则心偏得没边,他安慰白穆,让白穆别担心,说他一定劝服家里长辈,以后不会再让白穆难堪。
白穆虽有百般手段达到目的,不需要音和天怎么努力,但听到音和天这样向着自己,心里还是开心极了。
目光扫到音和天手上的淤青,白穆从储物戒取药物给音和天撒上:“先上飞舟,我好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伤。”
与白穆设想的不一样,音和天身上居然全是钝器击打出来的伤痕,没有任何出血的地方。
这可并非好事,音和天的背部几乎全是青紫色,白穆忙抓起音和天手腕试脉,果不其然,伤全在脏腑,所以那血味,是因脏腑出血,有血自口中涌出过的残留味道。
白穆把手中药粉换成口服丹药喂给音和天,并汇报给龙圣情况。
师徒两个紧赶着在百龙门那位医药专精长老休息前将音和天带到。
“下手好狠,犯天条了?”栖良峰长老边给音和天诊脉边道。
《才子跪城府图》栖良峰基本也都看过,音和晋宣不觉得栖良峰长老不知情,故而没解释缘由,只是叹气道:“怪本尊,本尊该去早些,谁知道本尊那弟弟这样古板。”
长老笑骂:“你个老东西别得便宜还卖乖,你弟弟俩儿子一干一亲全跑你身边孝顺你了,好端端就搞一起去,不问你怎么教的都不错了。”
“那怎样?”龙圣挑眉:“你开个方,给我俩徒弟调分开?”
音和天抗议:“我不要跟天意分开!”
长老皱眉瞪他一眼:“老实的,我一治病的又不管情缘,你师父开玩笑你听不出来?”
白穆憋着笑摸摸音和天脸:“我们永远在一起,那天说的暂时转永久了。”
栖良峰长老还掐着音和天脉,此时突然“嘶”一声,斥道:“你小子先别碰他,你一碰他他就心跳加速,治不治伤了?”
白穆双手举过肩:“我不碰,不碰,您专心看。”
屋内安静下来。
音和晋宣侧头盯着白穆看了会儿,将其叫出屋子。
“怎么了师尊?”白穆现今面对龙圣自然了些,但依旧很是恭敬。
望着眼前因伤着膝盖关节站都站不稳的小徒弟,龙圣到底是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腹中:“先养伤吧,五日后这时辰来见为师,为师有话问你。”
“宗门还有事务,为师没太多空闲,你照顾好你师兄,也照顾好自己。”
龙圣挥挥手,离开了栖良峰。
白穆拱手而送,垂着的头,掩盖了神情上的凝重与眼眸中的晦暗。
他怀疑,师尊龙圣有发现他什么不好的底。
是哪件事?千鼎门少门主的死?
因琢磨此事,难免分心,次日陪音和天晒太阳时,白穆的心事又一次被音和天瞧出来。
“在担心什么?”音和天躺在躺椅上,将脚搭到他旁边白穆所躺躺椅上。
白穆手里捧着书本,此时合上书,没穿鞋子的脚踩住音和天同样只穿云袜的脚:“你有跟那向导说暂不去人界的事吗?”
音和天差点忘记这茬:“还没,我这就联系。”
他开始在储物界翻找那向导的令牌。
白穆心中真正所忧虑之事就这样被轻易掩盖,可日渐深厚的情谊爱意让白穆有些不想再欺骗音和天了。
所以在音和天与那向导商议好更改时间后,白穆将音和天带出了百龙门。
“去哪呀?”音和天问道。
白穆道:“卖掉你换包子。”
音和天笑道:“你又不喜欢吃包子。”
白穆:“那就换糖。”
音和天哭声假得不能再假:“呜哇——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还好高空没有其他飞行的修士,不然白穆肯定要捂住音和天的嘴。
“啊呀不换了不换了!”白穆捂耳朵:“别那么大声,太吵了,还有你自己嘴角都没压住。”
音和天御剑拦在白穆跟前:“所以去哪?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穆甩甩尾巴:“白茶阁。”
音和天追问:“你要买情报?”
白穆绕开音和天:“我开的,带你去见见我那几个朋友。”
音和天略微惊讶:“可以啊,不声不响干了个大买卖。”
“快,给我晶石。”
音和天推开手掌。
白穆依言取出一袋:“做何?”
音和天开玩笑道:“我把我卖给你了!”
白穆没忍住笑出声:“这话让城主听到,免不了你再被一顿打。”
两龙说说笑笑。
没一会就到了白茶阁。
不是之前的两座,而是又一处在装潢的白茶阁。
沈思厌柳依依可谓是赚钱的好手,白茶阁在他们的引领下,已经是整个龙界闻名了。
“公子~”柳依依坐飞辇赶来,下辇车朝白穆行礼。
白穆抬抬手示意她起身,同音和天介绍她道:“这位是白茶阁副阁主,名柳依依,我与她在万兽疆域中认识。”
音和天拱手:“柳阁主。”
柳依依忙回礼:“不敢当,公子唤我名就好。”
白穆又朝柳依依介绍音和天道:“柳阁主,这位是我的道侣,姓音和,名天。”
“公子也折煞我,叫什么阁主嘛~”柳依依娇嗔一句,才道:“久闻音和公子大名,音和公子同我家公子,的确是般配至极呢~”
两龙一夫诸说过几句话,一起进茶阁,由柳依依讲解了一遍这新茶阁的装潢想法。
总体与白穆之前所选风格相差不多,仅仅是很微小的细节处增添了些当地特色,以及一些方便沈思厌轮椅行进的缓坡。
白穆没什么不满意,音和天更是赞叹声不断,正夸着,十七赶回来,冲白穆音和天行礼,白穆又作为媒介给十七音和天相互介绍对方。
过后不久,沈思厌林彦坚也陆续忙完自己事务,抵达新分阁。
“白兄,音和兄!”沈思厌坐着轮椅,由一女侍推着进门来。
因白茶阁的名头,音和天见过沈思厌,此时友好打招呼道:“沈阁主。”
白穆为对之前口供,也朝沈思厌拱手:“沈阁主,沈兄,近日可好?”
沈思厌笑回:“极好极好,有吃有喝有钱赚,还有许多美娇娘相陪。当之无愧的神仙日子。”
柳依依嫌弃甩帕:“瞧他嘚瑟那样儿。”
该见的音和天都见了,白穆便出钱组织一起吃顿饭。
因不想大张旗鼓,所以是叫酒楼送餐来吃。
饭桌上沈思厌想给音和天敬酒,被白穆拦下:“他有内伤,不能饮酒,我来喝吧。”
沈思厌坏笑着就要答应,柳依依道:“公子呀,就你那酒量,都不如我呢,我看还是让林总管代您二位吧。”
林彦坚闻言胡子都跟着他的嘴抖了几抖:“我账没算完呢,喝酒误账可不好。”
十七给自己倒满一海碗酒:“属下,代公子喝。”
言罢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沈思厌鼓掌:“好!好酒量。”
白穆折扇指十七:“行啊你,深藏不露。”
柳依依道:“他喝一半漏一半也叫喝呀?”
音和天道:“追到头,是帮我挡的,少的那半等我好了补上。”
敬酒的沈思厌摆手:“嗨,好说,谁喝都一样,少几口也就少几口,咱交情在就行啊各位。”
白穆吃饭都不忘手拿折扇,把玩一圈展开,道:“听听这话讲的,要么说沈阁主会做生意。”
沈思厌:“哪里哪里,要不是东家公子您,哪有我这新富榜前三。”
白穆笑过两声,对音和天道:“我当他要与我相互吹捧,却原来还是在夸他自己。”
音和天到底跟沈思厌不熟,没跟着打趣,而是说场面话道:“诸位都很厉害,只不过我私心觉得,还是我家天意最厉害。”
林彦坚捏胡子附和道:“公子自是最优秀。”
沈思厌啧啧两声:“有道侣就是与我们这些光棍不同。”
柳依依捏鼻:“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光棍?身上的胭脂味都散不干净了。”
沈思厌往柳依依那儿歪身子:“胭脂?就不能是跟你待久了染的?”
柳依依:“我才不用那样廉价的味儿。”
“十七大人,你帮我带过胭脂的,你知道的对吧。”
“呃…”十七打了个嗝,对柳依依道:“公子说的对。”
白穆道:“十七是不是醉了?”
音和天离十七近,伸手拍了拍对方。
十七转过头来:“公子?”
沈思厌:“他到底叫的哪个公子?”
音和天:“不像在叫我。”
沈思厌咳一声,学白穆平日说话语气和声音:“十七,站起来。”
十七噌地一下起身,差点撞到音和天。
“哈哈哈哈哈…”沈思厌柳依依两个笑作一团。
白穆折扇拍沈思厌后背一下:“净欺负十七。”
“不是,以前他根本不听我的好吧。”沈思厌边笑边朝音和天比划:“音和兄,你试试学白兄说话,让他做点啥,我觉得十七现在是看谁都像白兄。”
音和天侧头看看白穆,无辜眼神询问其意见。
白穆叹气:“你就别欺负他了,十七,坐回去咱们接着吃饭。”
结果十七不为所动。
“十七?”
白穆又叫了声。
十七蓦然拱手:“是!”
言罢冲到窗边翻窗而去。
白穆:“?”
沈思厌笑得更猛了。
在白穆逐渐不友好的目光凝视下,沈思厌拿出令牌:“不慌不慌,我安排高层跟着他。”
确定不会有事,饭桌上的热闹才得以继续。
一顿饭说说笑笑,音和天从一开始的陌生插不上几句话,慢慢变成话题中的角色。
也是自这顿饭起,音和天开始融入了白穆朋友们的圈子。
这圈子的一切,对音和天来说都是新奇的,又因为和白穆息息相关,所以他也格外喜欢这圈子,喜欢与这白茶阁相关的一切。
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音和天笑看着白穆,眼神像要融化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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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知道。]
沈思厌声音疲惫:[她就在我眼前被抓走,你何必还来这通传讯,笑话我么?]
姬无忧道:“我并无此意,沈阁主 ”
“我担心他们搜柳阁主的魂,毕竟柳阁主知道很多事。”
陌欲言又止,因为沈思厌先于陌开口了:[她的魂魄特殊,搜魂已经对她没有作用,她倒是有可能被折磨后自己说出来。]
[该防范的本阁主都做了,她招供就招吧,也好少受些罪。]
[姬小友,最关键的事情,还要靠你,别再抗拒学神降术,不然,你绝对会后悔你今时今日的拖延。]
断掉令牌联系后,姬无忧彻夜难眠,假寐片刻,他睁开眼问:[陌老师,搜魂真的对柳阁主无用吗?]
陌回答:[她如同人形蛊,又常用邪术续命,搜她的魂,只会看到许多惨死修士的记忆。]
[所以她注定被严刑逼供?]姬无忧又问:[白茶阁,会暗杀她吗?]
陌:[有,有去杀她的杀手,正是沈思厌安排的。]
姬无忧很错愕:[他分明很伤心…]
陌:[救不出,只能如此,以及,为大局考量,必须弃子。]
这两个原因中,究竟哪一个占大头,估计沈思厌自己都说不定。
姬无忧更加睡不着。
想着沈思厌说的那句‘绝对会后悔’,姬无忧干脆不睡了,起身收拾了一堆被褥,放进储物戒,深更半夜,独自进入禁区山洞,凭白日记忆,走到一天坑前。
坑中骈肩叠迹百余人,好些蜷缩睡着,也有几个紧张地不停发抖,看状态已在疯癫边缘。
姬无忧有众生平等步傍身,即使此处被禁空法阵限制,依然能御空下去。
动静惊扰了底下的修士们,在他们做出过激举动前,姬无忧赶忙出声安抚:“别怕,我只是想搬来与你们同住。”
修士们当然不信,好些依然又怕又警惕,更有甚者,竟面朝姬无忧跪拜:“拜见西冥慈怜万物化生真君!”
姬无忧劝他们起来,分发被褥安慰好多句,仍被惧怕,只觉无计可施,只好找地坐下,学他们方才的样子,闭目而眠。
暂不管这群修士如何想。
总之裴在天亮时听完守卫汇报,又亲眼看见坑底的姬无忧后,面色可谓是复杂极了:“你真是闲得发慌,跑下面干什么呢?”
姬无忧抬头回道:“师兄,我想试试我能否七天感化他们。”
裴深吸口气:“我说是不是谁把你耳朵撑开伸进手去给你把脑子捏成一团了?感化能这么短的时间成功我们何必研究新法?”
“给你个慈怜名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了?我看你是真想死呀。”
姬无忧道:“师兄,一般情况是不太可能,但眼下这…”
裴懒得多听:“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既然我管不了你,那我就把这事报上去,你现在的言行举动,我师父回来后都会知道的。”
姬无忧被堵得没话:“师兄见谅,请让我一试。”
裴冷眼后退,消失在坑底往上的可见范围:“冥顽不灵。”
姬无忧毕竟有身份在,裴离开后不久,守卫给姬无忧送来早餐。
一碗肉丝粥,两碟炒菜,一盘糕点,还有一壶茶水。
姬无忧谢过那守卫,替众修士问道:“他们呢?他们早上吃什么?”
守卫道:“午时会有给他们送饭的来,每日一顿不至于饿死,小主还请放心。”
姬无忧扶脑袋:“你都这么说了我如何放心?”
守卫沉默不言,他只负责看管禁地,对其余事没什么话语权。
姬无忧也知他难处,并不责问,好言让对方离开,找出雾行的传送令牌。
[早,姬无忧。]雾行大概是刚起在洗漱,传来的声音里有毛巾沾水声。
姬无忧回:“早,雾行,你一会吃过饭,能不能去买一百零六份早餐,然后送来禁地?我会提前打招呼让你通行,饭钱你去我宫殿管事那儿取。”
雾行答应的很快:[好。]
[钱我有的是,你的钱你留着吧,每月就发那点,都不如我零头多,一百零六份够吗?这是要给谁?要不要我多买些凑个二百份?]
偏财运强的花钱就是不心疼。
姬无忧如此想着,嘴上却不耽搁:“不用,用不了这么多。”
“我不是要学神降术吗?师兄他们给我分的信徒一天都只吃一顿饭,我想以后管他们早晚的餐食。”
雾行哦了声:[我当什么是呢,不就是一百来人的早晚饭吗?以后都算我账上好了。]
[等着,我这就来。]
联系断开,姬无忧收起令牌,看到了身侧距离近的一位老汉饥肠辘辘且饱含期待的眼神,姬无忧便知道这老汉是听到自己方才与雾行的对话了。
于是姬无忧安抚道:“别急,饭一会儿就来,你如果很饿的话…”
姬无忧把自己的粥递给那老汉:“先喝这个垫垫肚子吧。”
那老汉脸上神情尽是渴望,可他到底不敢往前哪怕一步。
姬无忧正想送去,储物戒里却有令牌亮了。
是沈思厌的通讯令牌。
因柳依依被抓,沈思厌同样一晚没合眼,此刻难为他强撑着来问姬无忧:[姬小友,听说你搬去禁地与信徒同住,想感化他们?]
姬无忧道:“是的。”
沈思厌长叹口气:[姬小友,你的经历果然太少。]
姬无忧抿唇,放下粥碗,施术一道隔音小法阵,这才道:“沈阁主,我问过陌老师,我的方法其实可行。”
沈思厌此刻突然有些明白玄知师徒为什么那样对待姬无忧了:[姬无忧,想被一群不熟悉你的修士信任信服是很难的,那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而你在他们之上,让他们恐你惧你,不敢忤逆你,最快只用七天。]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有更效率的解决方式,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做那个好角色?现在整个两域都很忙,你就别再添乱了。]
姬无忧解释:“沈阁主,我是说真的,裴师兄与我一起学神降术,有他那边做对照组,我这边这些修士很容易信任我。”
“虽然这有些伪善,但能让他们少受苦,何尝不能一…”
[我*。]沈思厌终于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而后就像打开关不住的闸门,沈思厌再装不住好脾气:
[管你什么对兆对不兆组,‘可能可能’,我们现在哪有时间去试你的可能?你跟****,***听不懂话,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我管不了你,昨晚劝你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我治不了你没关系,殿下自会回来治你!]
[等着吧****!]
令牌联系被直接切断,姬无忧拿着暗淡下去的令牌独自在寂静中凌乱。
陌说道:[如果我没有检测好感度的软件,我会像他们一样反对你。]
姬无忧闻言,没有怨怼,只是由衷道:[陌老师,谢谢你。]
除陌之外,还有一位,陪姬无忧一起大胆尝试的存在,那就是雾行。
如同在人界时一样,被抓来的这些修士,经过姬无忧与雾行友好的接近,救济几日后,面对他们两个不再恐惧疏远。
这群修士深知自己难逃出去,每日听着邻洞修士们的惨叫,对比他们被姬无忧雾行好生照顾的生活,心中有侥幸,亦有感激。
因此,他们不仅好感度升的比邻洞的修士们快。唱宝诰也比邻洞更真挚。
虽信仰力还是不见一点,但姬无忧坚信,再过几日,定能有所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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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穆不只是要音和天认识自己的朋友,白穆还要坦白自己的一切。
夜里同床共枕,白穆侧躺面对着音和天,小声说道:“天乐,我瞒着你好多事,你现在困不困?我跟你讲讲。”
音和天眯眯起来的小眼睛努力张大:“我不困,你讲。”
白穆往被窝里缩了缩:“我一下子,还不知从哪里讲。”
音和天蛄蛹身体挪到与白穆贴身距离,手环住白穆劲瘦的腰:“从头说起也行,我会好好听的。”
“那太久远。”白穆不老实地捏捏音和天尾巴根,在音和天闷哼一声要反击时,反手将其手固定在自己腰上,又拉回正题道:“我就从最近的,能想起来的事,桩桩件件讲给你,如何?”
音和天学白穆有时候夸张撅着嘴的表情:“你说吧。”
白穆沉默良久,面色略显凝重。
看出对方要叙述之事不轻松,音和天更加把白穆抱紧:“没关系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爱你。”
白穆也紧紧回抱住音和天:“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你想离开我,我就把你抓起来,让你的世界只剩我一个,除此之外,你再见不到别的活物。”
音和天笑道:“那也挺不错的,就是想离开你这点太难实现。”
白穆见自己这样偏执的想法都能被理解,终于有足够勇气道:“外界提起我,全是夸赞,我其实很糟糕,如果你认识了真正的我,不喜欢我了,我会让你走的,方才的话,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多。”
音和天又要张嘴说什么,被白穆一手捂住。
“我曾经修邪功,是前段时日大比训练时,师尊才给我剔除的,在那之前,我残害修士无数,虽然我觉得他们作恶多端该死,但我与他们也快没什么两样。”
音和天把白穆的手从自己嘴上拿开面带委屈道:“是大师兄去我们队,说师尊有事找你那次?”
“我问你,你却同我说只是指导你功课。”
白穆道歉:“对不起,我那时不敢告诉你。”
音和天亲吻白穆一小口:“不要道歉,是我那时没给你够多的爱,不足以让你完全信任我。”
“我甚至猜得出来,你修邪功一定是为了活下去,我才应该道歉,我缺席你那么长的日子,什么都没能帮上你。”
言致此处,音和天泪落枕上,白穆忙给对方拭去泪水:“你别哭呀,我还有那么多没说的,才讲个开头,你就哭上了,我如何继续啊?”
音和天道:“我想接着听,我就是心疼你,我控制不住,你要是今天不说完,我将来还不是要再哭几场。”
悲伤气氛被这句玩笑打破了,白穆哭笑不得。
既然一时半会儿不睡,两龙干脆搬小桌到床上,坐着边喝茶边谈。
白穆把自己隐瞒的事,尽量简短的说,时不时穿插点当时有意思的点,让整体故事不至于太压抑,讲到不公处,音和天义愤填膺拍桌怒斥万兽疆域。
师兄弟两个聊过半宿,不光白穆坦白全部,音和天也略提了家中对他的压迫,言道自己也只是表面光鲜,为做家族争光的棋子,很多事与才能都是被迫参与学会。
“你别看现在家族中每个见你都称赞客气,当年你被拐,我找你时只有母亲帮衬过,其余都在反对,他们因各种原因想抓父亲把柄,父亲因他们也拒绝我再找你,我那时每日看着你的画像,到后来,我已分不清找你是真的找你,还是在反抗家族。”
“你怪我当时的不真心吗?天意。”音和天可怜巴巴道。
白穆摇摇头,道:“你是这世上,不为回报,不图回报,对我最好的,以前是你的心善,现在的你更是认同我爱我,你都理解疯癫偏执的我,我又怎么会怪你以前的好意。”
他们互诉心肠,爱对方的心都被彼此填充,快要毫无空隙。
知根知底后,他们又逐渐从自身的不公,开始谈起天下中存在的不公,做了三十年守规矩世家小辈的音和天成功被白穆策反,与白穆探讨起如何如何替天行道,作恶者该受什么刑罚。
指点江山的模样可谓是不知天高地厚,十分符合百龙门以及大多龙族的狂妄性格。
与他们彻夜长谈不同,李恭耽早早睡下,但,他睡得并不好。
朦朦胧胧的梦中,李恭耽一身红色锦服,满怀期待地打开贴着囍字的房门,又激动又紧张,想遍甜言蜜语,却在挑开自己新娘盖头时,吓得大叫起来。
只见他的爱侣冯悦悦七窍流血,扑通一声栽在地上,脖颈处有个非常醒目的大血窟窿。
梦中场景一转,李恭耽悲愤质问白穆:“为什么杀她!为什么!!”
白穆只躲在龙圣音和晋宣背后:“我帮你试试她真不真心,我也不知自己会失控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龙圣也道:“不过死一无足轻重的小辈,你还要伤你这冰灵根师弟不成?”
梦中他多次申冤无果,最终惹恼白穆,被白穆在某天失控时找到,一击毙命。
李恭耽惊醒。
不同以往做噩梦的自我安慰,他开始复盘这个梦境,最后他死亡的场景,与有回梦见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师弟白穆真没剔净邪功?难道这梦真是在预示他以后的遭遇?
李恭耽不自觉啮咬指甲,陷入更深的怀疑。
一直忧虑到天明,李恭耽最终决定去找白穆,导引一下对方的想法,至少不能再让其往偏激了走。
岂料早上得知白穆刚刚睡下,略等一会儿再去问,对方又因为约定时辰到了跑去师尊龙圣那儿了。
后来再找,李恭耽就惊愕的听闻白穆被关进炼神窟的消息。
“天呐,我都没见过掌门那副样子。”
“何止你,我师尊都说这是掌门第一次大发雷霆。”
“白师兄到底做什么了?”
“不知道,总之要保密,不能跟宗门外的说。”
几名过路执法堂弟子边说边从执法堂出来,见着李恭耽,纷纷拱手:
“李师兄/队长。”
李恭耽刚回过礼,就听自己队内一成员道:
“队长,您四师弟临近中午时被关进炼神窟里去了,刚刚突然开始大喊大叫,您要不去跟掌门求求情减轻点力度?”
李恭耽蹙眉,他知道炼神窟是磨炼精神的地方,一般的程度根本不至于大喊大叫,往来经验让他觉得事有蹊跷,故而来不及搞清前因后果,李恭耽决定先进去看看白穆情况。
飞速行至洞窟外,隔探视窗望进去,李恭耽就瞧见白穆满头大汗地缩在墙角,似乎刚刚昏过去。
“他方才喊什么了?”李恭耽问队员道。
那队员回:“具体听不清,大概是他梦见他错杀了谁。”
李恭耽心中咯噔一声,背后涌上层层凉意。
强忍不安,李恭耽又问:“你们没找我天乐师弟问问情况?”
队员摇头:“掌门把音和师兄支出去,他现在还不知道白师兄被关的事,掌门不让我们告诉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恭耽愈发不安。
昨夜那个诡谲的梦似一道意为‘开始’的谶,李恭耽体会到它与之前噩梦的不同。
现实,好像真的在向梦境靠拢。
时间回到上午白穆面见龙圣时。
遣退其余弟子,龙圣音和晋宣望着落座吃点心的小徒弟,问道:“侯知亚死了,你知道吗?”
白穆用茶水顺下口中点心,疑惑道:“谁?如何死的?”
音和晋宣此时面色沉了些:“千鼎门少门主。”
白穆一副恍然样:“原来是他,年纪轻轻,实属可惜。”
哐当!
原本在音和晋宣手中的茶盏砸在白穆身旁小桌上,后者赶在前者暴喝前利落地跪到地上。
“你还要瞒为师到什么时候!!”
白穆左思右想也不知怎么会走露消息,且师尊龙圣语焉不详,现下当然不会自曝:“弟子不明白师尊所言意指为何,但弟子一切都愿听师尊的,师尊莫要生气。”
换个别的师父,可能会被这言辞恳切的徒弟打动,音和晋宣却不会,不仅不会,知其真性的音和晋宣只会因为白穆的伪装,怒意更甚:“杀了千鼎门少门主却不敢承认,这就是你的天才骨气吗?!”
白穆抬头喊冤:“师尊,可是有谁诬告于弟子?弟子可对天道起誓,绝对没有杀千鼎门少门主啊!”
音和晋宣差点被气笑了,还敢对天道起誓,他知道这消息都是天道所告知。
“你没杀?!你可敢说你没支使手下去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敢做,就要做好被世间知晓的准备!!”
眼看师父言之凿凿似已知全部内情,白穆在心中琢磨内奸身份的同时,低头认错道:“弟子知罪,弟子是见到那侯知亚欺负师兄李恭耽,调查后发现那侯知亚作恶多端,故而想除掉这奸邪之辈…”
音和晋宣愤怒打断:“你有何资格决定一个少门主的生死?!!”
“他犯错在先是不假,哪怕你当场打他,那也是你占理,打伤了打残了,师门给你撑腰,也能靠你讲义气的名号,可你不声不响杀掉他,被发现的后果都得放后面论,为师就想问问你,你这是何种行为??!”
“是不是将来有任何你看不顺眼的存在,你都要暗中把他杀掉?!”
“放任你这般下去,天下还能剩几个活物?”
白穆听得十分不理解:“弟子只是杀些恶徒,扫邪除秽,师尊缘何会想得那样严重?”
音和晋宣努力想讲通这其中的问题:“现如今已不是上古时期,大抵是万兽疆域的原因,让你如此喜欢杀伐,可你这样行事,不仅给你自己招祸,等未来能力越过为师,甚至七界无敌手时,对生死毫无敬重的你,将会成为天下的祸患。”
面对真心爱护自己的师父,白穆难得大胆发言:“师尊,我觉得我这般没有问题,行事有亏者,才会视我为祸患,我替天下除恶,藏于暗中,正是不想牵连师门,师尊告诉弟子是如何发现,弟子以后更加谨慎就是。”
音和晋宣知道自己跟这偏执的小徒弟是讲不通了,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邪功虽去,你心邪依旧!!你这思想与一些邪君早期想法有何异?!若不改正,他日成邪君,谁治得了你?!!”
白穆也有了些不忿:“心思歪了才会成邪君,弟子初心不改,怎会成邪?”
“师尊不理解弟子,那就罚弟子吧,弟子认罚。”
音和晋宣冷笑:“一般的罚你不怕,自己滚去炼神窟里,看看自己初心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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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过去八日。
八日中,白茶阁刺杀柳依依的行动皆以失败告终,反倒是知道自己被放弃的柳依依,竟成功抗住各种酷刑,一句有用的话也未曾说出口。
此时的冥界南域战火不断,东、西、北域全面封锁传送阵,只靠南域一方来的外界救兵,虽数量多但无地方地理优势,与原本的南域兵将一样被围攻的节节败退,整座南域,现仅剩一座城池与一道关要在负隅顽抗。
主持攻打反贼的东冥王稳坐浮空高座,笑眯眯看着下方远处各色灵力爆破交杂的战场,半只手都是白骨的手伸进袖袋中,取出枚橘子慢悠悠剥着吃,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也是第九日当天,裴学成了神降术,他那群被打服的信徒十分之惨,不仅死了三个,活着的许多都没一个人形的样子了。
不过裴自己也不好受,他没有玄知那样狠的心,据陌检测,实操这么多天残暴行为的裴,精神受到了非常大的损伤。
神降术的修成,对他和他的信徒来讲,皆是一种解脱。
所以在看到姬无忧、雾行和姬无忧未来的那群信徒其乐融融唱歌聊天时,连天做噩梦睡都睡不好的裴表现得格外生气。
我今日管不得任何命令,绝不能再让你继续荒废度日!裴带兵抓了姬无忧。
你总觉得自己有回旋余地,所以做事才不决绝,不逼你一把,你总这般死性不改,我今日就带你去绝路走一遭!
裴的手下修为都不低,反正姬无忧是挣脱不开的,姬无忧又想以理说服对方,不过不等他说话,雾行先冲了上来。
你们凭什么抓姬无忧?!把他放开!
裴毫不留情对着雾行就是一道水法攻击,雾行控风强行将法术偏移,很快接近姬无忧,正伸手要解救其之时,裴召唤利剑刺来。
雾行反应迅速,也取剑将剑打到一边,裴趁其挥剑时掐诀用水裹住雾行两腿猛一挥手,雾行顿时被拖向后方。
你是什么玩意?也配跟我作对。满脸嫌弃与厌恶,不停施加法术攻击,竟下了狠手。
然雾行风灵根并不被水灵根克制,且他修为与裴同级,不仅用风挣脱水流,还御空躲开了所有攻击。
你太没礼数了!你师父就不教你讲理吗!雾行气道。
礼你**我*。裴打手势让闲着的手下一同上手:还敢拿我师父压我?你主子姬无忧叫我声师兄我就有权管教他,你又算什么!
拗不过人手多,雾行还是被左一个右一个裴的手下钳住,裴上前狠狠打雾行一巴掌。
废***!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姬无忧着急了:师兄,别打他,您有何安排,让我做就是了,与雾行无关啊!
裴道:无关他还凑上来?欠打的玩意,给他关起来!
后半句话是对手下说的,多亏雾行在西冥有官职在身,不然裴不介意杀鸡儆猴。
雾行大喊:你这是越权!
分明记录姬无忧的卷宗里都有表明,只有西冥王殿下有处置姬无忧的权力,我虽不算什么,但你也没资格动他!
裴冷眼扫回来:我怎么动他了?我带我师弟出去玩玩,找点刺激,帮他突破神降术瓶颈,怎了?有什么问题?
雾行不停挣扎:你有本事也带着我呀!不敢让我一起去,还不是心虚要做什么亏心事!
姬无忧无奈道:你别去了,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儿等我回...
话没讲完,裴已经拍板:好啊,那就带上你。
裴看雾行不顺眼许久了,且对方今天还如此冒犯他,他正愁没机会杀对方灭口。
姬无忧:师兄,他...
裴恶狠狠道:别给他讲情了,你今天自身难保。
雾行挨过打,还有心对姬无忧笑:姬无忧,说好了的,你去哪儿都带我一起。
姬无忧道:...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
裴嗤笑不语,将一人一魔送至冥界南域。
也就是,东、南、北域军队围剿叛贼南冥王的前线战场。
望着前方混乱血腥的场面,陌都不高兴了:[神降术进度已过大半,他带你来这里浪费时间。]
[却也不怪师兄。]姬无忧道:[他看不到那些修士的好感度和估算进度条。]
陌:[你同他解释了一路,他完全不理,他这也是在怀疑我的精确计算结果。]
[他带你来这危险地界,必定也要被罚。]
陌哼声。
[不过你也该被他这样不讲理的治治。]
裴自身有正事,带姬无忧雾行面见东冥王。
很明显,他要把姬无忧和雾行丢在这儿。
见过东冥王殿下。裴先行拱手。
东冥王笑着从座椅御空而下,客套道:裴大人,许久不见。
落地站定,东冥王看着被押在一旁的姬无忧和雾行,问道:裴大人这是——?
裴便也指着那两个:殿下,他们想来战场历练,务必安排他们些事,哪怕冲锋陷阵也未尝不可。
东冥王并非傻子,收回笑容:若本王没瞧错,这位魔族是你师父新收弟子姬无忧吧?
若你师弟在本王这儿出个好歹,你师父能饶过本王么?
裴早知他要回绝,拿出块特质令牌:见此令牌,如见我师尊。我安排这些,说来也是要帮我师尊的忙,东殿下只需管着别让姬无忧死,残了瘫了,我都有办法治好他。
陌:[怕不是治好,是炼好。]
姬无忧:[一会儿得空,我就拉上雾行跑。]
陌:[你要跑去哪?去玄知那儿吗?玄知见你不学神降术,照样恼你,说不定比裴还狠。]
姬无忧一怔,因为这句要跑去哪,姬无忧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可以避难的地方。
哪怕轮回秘境也不再能供他躲藏,里边的白前辈也是不好惹的。
姬无忧没有家,没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去哪儿不重要,你不是说裴师兄对雾行有杀心吗?]
姬无忧道:[我要保住我的朋友,总之,我们先逃。]
东冥王还在与裴推委。
“本王留他们在这儿不算什么事儿,不过本王可担不起你师弟伤残的责任,你最好也留下来,不然本王还是会把他们二位送回西域。”
裴不悦:“殿下可是不认这令牌。”
“本王正是看在这令牌,才愿留他们的。”东冥王噙着抹虚假的笑,有种敷衍的奉承。
“还是说,本王不顾你师父养伤不可打扰的口谕,替你问问你师父的决策?”
裴捏着拳头,用力搓了搓手指:“不必,东殿下繁忙,我自行留下来看管我师弟便是。”
大概是觉得被下了面子,裴刻意嘲讽:“东冥王殿下记得别总戴帽子,潮湿难长头发。”
原本是怕牵连才推诿的东冥王彻底冷下脸。
陌:[东冥王后脑有块没血肉的伤处,露着头骨,恢复不了,也长不了头发。]
[听闻东冥王不在乎自身模样。]姬无忧跟陌一起八卦:[但裴师兄也不能故意戳东冥王痛处呀,这太不尊重了。]
陌点评:[他师父身份高,不怎管他,其余冥界官员又太娇纵他了,你没见玄知两徒弟都这样嚣张跋扈,玄知就是不会教育孩子。]
显然东冥王也觉得裴被娇纵惯了,但他能坐到一域之主的位置,不用像一般的官员惯着裴,道了句“无理”,甩袖飞回天上座位。
裴不怕得罪东冥王,只认为自己扳回点脸面,正巧南域此时撤兵放弃关要,东冥王怕他们有诈,只派小部分队伍追击,裴对着雾行道:
“你不是能耐吗?你跟他们一起追过去,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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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穆打心底不觉得自己有错,听到龙圣音和晋宣这番话,存着股要证明自己的劲,拱手告退,直奔执法堂。
不久,有执法堂弟子面见龙圣。问询对白穆的处罚力度,一向淡漠处世的龙圣竟迁怒起那弟子,训斥一通才道:
“一般的程度还治得了他?!照仙道期最大承受力度罚!”
那弟子噤若寒蝉,临着要走,还捡了个被龙圣用力扔他脚边的玉简。
龙圣怒意丝毫未减地命令他带着玉简去找三长老,给白穆炼神窟配用阵法盘加料。
于是半个时辰后,受刑中的白穆,如同针扎的元神忽地一轻,意识由清醒转为昏沉。
苦撑片刻,最终仍是瘫倚于墙,陷入似梦似幻的法境。
………
白穆记不起自己是谁,对于面前跪着不停哭嚎的男子,白穆只觉得茫然。
抬头瞧了瞧四周,简陋土墙,家徒四壁,一张饭桌,一张板床,板床上面躺着具无头尸,床底隐约可见一黑发混着白发的的头颅。
白穆后退半步,蹙起眉头,察觉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抬胳膊查看,竟是把血淋淋的大砍刀。
难怪面前男子边哭边求饶。
白穆把砍刀随手扔掉,男子被金属落地声吓得一激灵,更加鬼哭狼嚎起来。
“别叫了。”话出口,白穆为自己陌生的粗犷声音顿了一下。
还想着再问问情况,白穆这身体却不受控制道:“要怪,就怪你回来得不巧。”
“老子也只能送你父子俩团聚。”
言罢,从地上拾起砍刀,狠劲一挥。
人头滚落,白穆十分惊愕。
什么情况?他这身体居然另有其主?
白穆没有任何动作,可身体继续忙了起来,他先是把两颗人头打包,而后又找了许多块大石头一起放进包裹,趁夜深人静,抛入湖中。
午夜,白穆扛着一袋面,揣着十枚铜板,回到陌生住所。
直到上床躺下,白穆才又有了身体控制权。
白穆记忆不全,但十分清楚这不是自己身体,他讨厌方才的作为,起身出门,回到扔人头的湖,花了一个时辰把人头捞回来,趁天亮前摸回住所,把人头左一个右一个摆在枕头两边,眯着眼躺下。
日上三竿,一声粗犷惨叫惊动了不少邻里邻居。
有好事者跑到声源处房屋问询:
“石壮,你家出啥事儿了?”
更是有无理的进人家门闯进白穆所在房间。
“呀,石壮你这咋了?怎么脸色白成这样?”
白穆这身体,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石壮,手紧张地按着被子,也按着里面两颗人头,对邻居结巴道:“我,我做噩梦了。”
得知原因,人们觉得没趣,除开留下来跟门口编草筐的老太闲聊的婶子,其余都散去了。
石壮下床,去锅里取上还热乎的饭,满腹心事地吃着。
等他吃好,门口聊完天的老太一瘸一拐走回屋。
石壮忙上前搀扶老太,听见他喊老太“娘”,白穆才知晓他们关系。
意料之外的,石壮对自己娘颇为孝顺,在家的整一上午,都在照料老娘,又是帮着扫床,又是帮着熬药。
老太不仅腿脚不好,似乎还容易喘不上气,几乎不能做什么重活,不过好在能点火蒸干粮。
过午又吃了饭,石壮砍好柴火,背上了一个大包裹:“娘,我去城里做活了,今晚估计也早回不来,您早睡下,莫等我。”
老太拉着石壮,给其整理衣裳:“今年灾年,家家户户存粮越来越少,你这东家还能不拖你工钱,还时常给咱家粮食,是大好人,你可一定给人家好好做活。”
白穆默不作声,他可是知道自己这身体背的大包裹里到底是什么。
一把砍刀,一把斧子,两颗人头。
做活?
可笑至极,怕是烧杀抢掠,不让旁人活。
石壮告别老娘,出村子,在无人处拐上荒山,将人头砍至稀烂,只等野兽来帮他毁尸灭迹。
入夜,石壮果然又行偷盗之事,万幸这回主人家睡得沉,只丢了东西,没丢命。
等他回家睡下,白穆再次接管身体,带着刚偷来的米和铜板,凭下午时的见闻,找到了所谓的衙门,哪知晚间这小地方官员不管事,都不知在哪睡觉,白穆琢磨片刻,在衙门口摆开赃物,跪坐在其门前。
可惜石壮醒得早,睁开眼发现事情不对,着急忙慌回了家。
后来日子里,石壮白天孝敬老娘,半夜偷窃,被发现就杀人灭口,快天亮就把自己绑在床上。
白穆借床沿磨破过一回麻绳,再次千里奔波去衙门,可惜半路石壮就回神。
白穆也曾把床板卸下来,身上用铁链子系着大床板,试图砸某官员的门,也被石壮提前阻拦,背着床板又回了家。
石壮认为是他杀的人变成的鬼魂在报冤,可他半分没收敛,每次被白穆作弄过都破口大骂,毫无悔改之心。
好在白穆所作非无用功,世态炎凉,偷窃杀人之事日渐增多,白穆管控身体时异常的举动,已引起官员注意。
怎料,不等石壮被发现,石壮家中却出现变故。
同样是夜间,石壮偷窃完返家,疲惫得要回房睡觉时,余光却瞥见老娘房门口趴着个人。
困倦一扫而空,石壮扑过去,发现趴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老母亲。
老人家身体憋不住尿,每回都半夜起夜。
十分明显,这晚是老人照常起夜却不慎脚绊着恭桶摔到地上了。
年纪大的老人摔一下可不得了,自己半天起不来,冬夜地上冷,原本就有心疾,易憋气,竟不知是冻死,还是因心疾而亡了。
石壮大哭起来,白穆再不用想方设法揭露他,石壮把老太下了葬,带着所有赃物,去衙门自首,他说出了每一家被他或偷或杀的门户。
行刑那天,所谓的县令姗姗来迟,坐到位子上,才擦去嘴角的油光。
石壮人头也落了地,比他之前砍下的每一个都掉得利落。
民众们叫着好,而白穆终于脱离这身躯,想起自己的一切。
“作何感想啊?”
白穆面前飘着一老太,正是石壮老娘的形象。
“没什么感想。”白穆冷笑:“若非要说有,我只能道作恶者未杀完全。”
“若我真是他,我要先查查他们说的粮食和赈灾银都去了哪儿。”
老太道:“石壮没那本事,他在荒年给足老母亲吃穿,已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事。”
白穆:“那也不是他杀人的理由。”
“我还要问你,你又是哪来的魂魄?我师尊要你来教我道理的么?”
老太笑嘻嘻道:“是也不是,我是你们三长老阵盘所化之灵。”
老太变化成了娇娘子:“奉三长老之命,来帮你师父管管你。”
白穆拱手:“代我向三长老问好。”
娇娘子笑道:“你想继续新的幻境,还是醒来受罪?”
白穆正欲作答,娇娘子忽然面色一凛,束好的头发随气场散开,全身显现金色符文,朝上方怒喝:“什么东西?!胆敢擅闯我所掌管之法境?!!”
阵灵冲向上空,空间动摇,不出几息,阵灵居然败了。
原本充满仙灵气的空间消融,几只邪气所化的大手拽着白穆下坠。
一层又一层的幻境成实质牢笼一般将白穆围拢,直至完全覆盖。
幻境中的白穆不停被邪气缠绕,侵染,邪气引导他把他所认识的生灵杀了一遍又一遍,其中就包括他的挚爱音和天。
每当白穆冲出一层幻境,就又要体会一遍‘失控’杀死音和天的感觉。
可恶的闯入者发现音和天比旁的生灵更让白穆在意后,更加注重表现起音和天的死法,不仅要被杀,还得摔死吊死病死被咬死被挖心而死被压死被凌迟而死被活活打死……
白穆挣扎醒来,眼前隐约可见的雾气又要拖他入幻境,白穆被气得吐出口血,从储物戒找出以前沈思厌给自己的那枚水滴形玉石,不管幕后者听不听得见,满嘴鲜血,咬牙切齿道:“我会把你找出来,然后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回应他的是更加凶猛的幻境侵袭。
白穆盘坐念诀,手中玉石烫得他手滋滋冒白烟,可仍无法抵挡。
石窟外,正打算离开的李恭耽被那几声‘杀了你’震得停在原地,心中冷意在此刻彻底浸满,贯彻全身,他不可置信地回到窗边,正对上白穆充斥着杀意的眼神。
李恭耽不知,白穆根本已看不清周围环境,他的恨,并非在李恭耽所认为的生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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