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有御史迫不及待的上前。
“微臣有本启奏。”
圣上沉声道:“说。”
“自从王院首被革职查办后,太医院院首一旨便空了下来。但微臣听闻,昨日圣上下了圣旨,言明,让嘉善县主江揽月当这太医院院首一职。圣上,此事可当真?”
圣上闻听此言,眉头一挑,问道:“乡野村民尚且知道假传圣旨是死罪,何况京城中,若不是因为朕的允准,岂敢有人在天子脚下犯下此等重罪?”
方才说话的御史之所以故意那样说,是想表达自己的惊愕之色,同时也让圣上知道他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多可笑。倒是没有想到,反倒让圣上理直气壮的驳了回来,还暗讽他连乡野村民都不如。
御史眼前一黑,心里却更加激愤,也顾不得什么策略跟话术了,直接双膝一跪,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圣上见状,下意识的想捂起耳朵,但已经晚了。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圣上——”
那御史又磕了一个响头,叫道:“圣上,万万不可啊!从古至今,历数这各朝各代,哪里有女人当官的?这岂不是儿戏吗!”
不只是他,其他人显然也对此十分不满,于是有了一个出头鸟之后,剩下的人也忍不住了,纷纷站出来附和。
“孙大人所言不错!圣上,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此乃人伦纲常。妇人理应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正理。哪有身为女子,却同我等大丈夫公立朝堂之上的道理?这岂不是笑话!”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长此以往,必有祸殃啊圣上!”
……
众大臣激愤发言,整个大殿中嗡嗡直响,直吵的人脑仁疼。
圣上看着底下的大臣们,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跪倒了一大片,他们梗着脖子一脸清高,好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他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越发的严肃,一言不发,用目光扫视着底下的大臣们。
感受到那道威严的目光在身上掠过,大臣们心生凉意,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直至彻底鸦雀无声。
圣上看着底下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冷笑出声:“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有骨头比较硬些的,亦是知道圣上的脾气,不是一言不合便砍人头的暴君,于是壮着胆子说道:
“对于女人当官的事情,臣等一致认为不可取,只等圣上裁夺。还望圣上深思熟虑,莫要一时的意气用事。江氏有功,可以赏,但要符合她的身份。这样不单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大宣好。”
“好一个为了大宣好!”圣上沉声道:“皇室之中,先后有四人是在嘉善县主手中救回来的。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就是说,朕想报恩,可以用别的方式,而不是用这样‘儿戏’的方式。
但这段时间以来,嘉善县主在京中行医,多少人的疑难杂症是在她的手中解决的?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家中亲戚,或是亲朋好友,没有收到过她的恩泽的?”
圣上冷笑道:“求人救命的时候,不嫌弃人家是个女人。救完命了,倒是开始与女人割席了?”
圣上这话,可算是戳到心窝子里去了。由于前些天那场人尽皆知的‘人祸’,造成了恐慌,许多人都在惊吓之后引发了一些或轻或重的陈年旧疾。
太医院的动荡之后,太医院人手紧缺。加上王太医的事情,导致众人对太医院的太医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因而一时之间,倒的确有许多人求到江揽月那里去。
众大臣听到这里,脸上划过一抹心虚,梗着的脖子也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