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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6章 番外东南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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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像是一个坦白从宽的犯人,被他几句话问了个明明白白,于是他召集了他的同伙,冒充着警察,把我跟哥哥抓上了车,我们损失了从家里带出来的所有行李,一些过冬的衣服和被子。如今的我每每想起,都会很心疼这些东西,要是对这件事情有一次改变的机会,我想,我宁愿被他们抓到上海,也不愿意丢弃这些东西,因为在上海我会遇到姜年哥哥,而这些东西,会让西北在接下来的寒冬,一个人睡在椅子上时,被冻醒无数次。

他们殴打西北,然后把我跟西北抓进了小车子里,我一开始很担心,紧张,不安,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西北的肩膀,我就想睡着,好像他的肩膀总是能让我安心,即使是在坏人的车上。又或许,是因为我又饿又累,确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吧。

一路上的事情,我不知道,只知道最后,一个警察叔叔把我跟西北救下了车,然后把那三个人一并抓住,我很遗憾没有亲眼看见那个套我话的人被绳之以法,但我知道他是被绳之以法了的。那个警察叔叔人很好,给我跟西北安排了盒饭,这对已经饿了一天的我们来说,简直是满汉全席。我狼吞虎咽的,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留,或许是因为房间里也只有我跟西北吧。

这一刻,我觉得我感受到了安全,看起来,我的运气不算太差,刚遇到一群坏人,就遇到了一群好人。这或许也是我之后可以比较客观看待这个世界的原因,而没有老师一样极端。

警察叔叔问我们是哪里人,他们会安排车子把我们送回去,我刚想开口呢,就被西北打断了,他的声音,我至今记忆犹新,他斩钉截铁的,看也没看我一眼,对着警察叔叔说道:“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去上海,给我妹妹治病。”

我又被骗了,他还说带我出来玩的,我早该想到的,哪有出来玩会带那么多包裹的,我恼怒的不停的打着他,他为什么老是骗我,我刚被骗到了这个地方,又得知被西北欺骗,这让我气急败坏,或者说,无地自容,看起来自己真的很好骗。

可西北的欺骗,却让我在事后,开心不已,原来他是带我出来治病的,我不用喝那苦的掉眼泪的草药了,原来他这么在乎我,那他还一直抢我东西。繁星点点的夜晚,我激动的睡不着觉,跑到他的床上蹦蹦跳跳,问这个问那个,他困的不行,不停的敷衍我,我却不在乎,一直抓着他问个不停,直到把他问的烦了,才肯罢休。

这样的开心,要持续到我住进那间破败的小院,去上海的路上,我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也不在车上犯困了,第一次坐高铁的我,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知道,那时候的在别人看来,一定很土,很丢脸,西北或许也会觉得很丢脸,但他什么也没说,随便我到处摸摸,四处看看。

上海是个繁华的城市,即使是秋意阑珊十分,依旧繁花似锦,连秋叶都捎带三分华美。我又被堵在了路上,不过我根本不着急,我的开心依旧没有褪去,时不时接过窗外的梧桐树叶,然后放在阳光下看看他的叶茎,看看他有没有被虫子咬出一个小洞之类的。然后我将最好的树叶,交给一旁的西北,这算是礼物么?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交给他,只是我这个时候,觉得他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我想给他点什么让他也开心开心,这叫.......分享喜悦?或许吧,我不知道,但是他拿了我树叶,也不怎么开心,一脸的愁眉不展,我就继续给递树叶,直到他的手上出现了一大把的树叶。我看他还是不开心,就跟他说,每一片树叶都是独一无二的画卷,你可以放在阳光下,欣赏它的独一无二,或是它所带着的阵阵秋意。但是西北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他不听,他还在下车之后用我给他的树叶砸我,然后在一旁看着我头发上,衣服上的傻笑。

在此之后到遇见姜年哥哥之前的事情,我不愿意回忆,但是这又是我人生中不得不提的一段时光,就像是钗头凤一般,如果你要提及陆游的:

满城春色宫墙柳。泪痕红浥鲛绡透。

那就不能没有唐婉的:

雨送黄昏花易落。病魂常似秋千索。

在一个去完医院的上午,西北带我走进了这一座让我后半生一直不曾忘却的,梦魇一般的庭院。这里的人们迎接的我眼神是冰冷的,是无神的。我知道,这里是身在人间的地狱,是死神关押囚徒的监牢。他在这里一丝一丝的抽离你的神采,你的希望,你那对生的渴望,如果你无法在这些被他抽走之前离开,那么你将长眠于此,直到大楼坍塌。

我的第一眼就写满了抗拒,可是西北还是牵着我的走进了属于我们的房间,就如同那年牵着我走进叔叔的院子一样。

我是不愿意太多提及这里的事情的,我觉得,如果不是西北,我一定不会来这里,我宁愿死在老家的田野里,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从此之后,西北开始忙碌起来,我迎来了我这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我的敌人多了起来,不只是病痛,还有那漫长的,一眼看不到头的,你不知道何时来临,也不知道何时结束的孤寂。孤寂一词,要解释起来很简单,孤单,寂寞。而面对起来,应该是比病痛还要巨大的挑战。他仅次于死亡,但会让人渴求死亡。他们会让人觉得,还不如死了好。

西北早出晚归,我不敢一个人出门,每天坐在窗台前,看看书,写写日记,然后吃药。那确实比草药好更容易让人接受,身体也没有太多的疼痛了,但是我的其他地方开始疼了。

抑郁,焦躁,我受不住这样的寂寞,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而情绪一天天的在恶化。我从小在田野间,追逐着风筝长大,如今让我在这十平米的房间里死去,我做不到,于是我在日记里写下:

景色是烦人的,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或许它已经很美了,是我看的太久,看的有些腻了,又或许,我总是喜欢拿他和故乡做比较,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故乡我回不去,而这儿,将要埋葬我。如果死亡是注定的,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不希望是这里,这儿的景色,太过矫作了。或许荒凉的景色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什么也不要有,几棵枯死的老树,几许扬起的风尘,如果上天垂怜,那就再赏我一轮孤月,让哥哥来看我的时候,不至于找不清回家的路,也不至于找不到我的坟墓。

我开始讨厌清晨的鸟叫,黄昏的蝉鸣,我开始不愿意出门了,我宁愿待在家里,然后趁着西北不在家,一个人发着脾气,把西北给我新买的水笔磨得稀烂,就因为他有一点断墨。把西北给我买的本子撕的细碎,就因为我想折个纸飞机,而我老是把纸的边缘撕不整齐。

我被击倒了,我真没用,才短短几个月,就被死神抽去了对生的渴望。我时常会想,要不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就是每天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然后看着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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