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他们都说我疯了,跟树说这么多话做什么?”
“阿树,他从来不会爽约的,他们都说他死了,可是我觉得他们是骗我的,他一定会来接我的对吧?”
作为一棵树它做不了什么,它不想见他这样,它记忆中的庭来应该是洋溢着笑容喊它阿树的。它没有多少智慧,也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来说是灭顶的灾难,但是为了庭来能够等下去,它决定这么做!
它将弥留之际庭来的三魂吸入自己生出的木心之中,用木心来滋养他,让他可以继续等下去,作为代价,它的灵智会湮灭于天地之间。
不过它并不后悔,因为同它的木心融合在一起的庭来,可以一直等下去了,不怕等不到那个军官了。
宋遇青忽的从梦中醒来,他捂着胸口,心里堵得慌,他在梦中梦到他变成了那棵银杏树,见证了一切,最真实的一切,最后那种湮灭的感觉太过真实,让他心里空空的。
守着他的官伯虞急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遇青摇了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为什么而哭?
这是银杏树舍弃灵智交给庭来的木心,里面有庭来几十年的孤独等待,他可能是替银杏树哭,也同时是在为庭来而哭,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等到陈景朔!
宋遇青不说话,眼泪不断往下掉,官伯虞帮他擦都来不及,最后只能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宋遇青吸了吸鼻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受就是想哭,你不要阻止我!”
官伯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哭吧,哭出来就好。”
……
我仍然在无人的阴霾霉湿之地,独自站在高台之上,唱着婉转的戏腔,面无表情地舞着的水袖,台下空无一人,没有观众,没有掌声。
时间流逝,记忆消散,但是我记得,我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少年时的爱恋,青年时的承诺。
我们相识三十八年,这短短的三十八年足够我回忆了一生。
直到我忘记了你的名字,忘记了你的样貌,我也一定会把你的感觉,深深镌刻在脑海之中。相信不论时间过了多久,时代如何更迭,在汹涌的人潮之中,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如果可以,想要拥抱你,世间最美好的相遇,大抵就是我与你相识吧!
如果,我们真的能再次重逢该多好啊!仿佛昨日还是少年时初逢,几十年的梦一场……
时代早已几番变化,窗外雨水模糊了整个城市,突然火红的花瓣飘落在小水滩中激起层层涟漪,人来人往,万家灯火暖春风,我在此等候故人归。
罢了,梦该醒了,我们此生不可能再相遇了。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若放手,怎奈得这半世凄凉,若不放,如何圆你信义昭彰。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如此有劳妃子!
宋遇青看着窗外连绵的雨水,“你说,真的还会有来生吗?”
官伯虞说,“谁知道呢?兴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