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染视线从喻甄的照片缓缓下移,垂眸盯着地面,白天阳光充足的情况下仔细看,搁浅的沙金其实就混在泥土之中,只不过他们先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给忽略得彻底。
她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听上去没什么情绪,但还是能分辨出有些许起伏的,“那个人叫慕止衡,慕家人,可他和其他慕家人又不太一样。前不久他向我求婚了,我还没答应他,可我内心很清楚这个答案拖不了太久。”
“我可能有点喜欢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明白,所以答应嫁给他也是我的私心。”
“妈妈,您是相信我的对吗?相信我做出选择就能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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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瀚集团总经办。
慕止礼靠坐在皮椅上,挑笑着面对沙发上的二人。
“二位是来兴师问罪的?”
慕培城双手拄拐端坐在沙发,“坐了这个位置就要拿出点成绩,不然要怎么服众。”
“我没听错吧?”慕止礼伸出食指揉揉耳朵,作势要听得更清楚些,“祖父要成绩该找慕止衡啊,不该舍弃他把我扶上位。”
慕培城面色严厉,听到慕止衡的时候鼻间泄出不屑的轻哼,“你不用刻意提醒我他最近的赫赫战功。”
慕止礼苍白的俊脸上漾开笑,但总少了几分生气,只有和肤色相同的冷感,“您倒也不必往我头上扣高帽,新闻标题这么大长眼的人都看到了。”
“看到了就该想想对策,而不是跟我们含沙射影打嘴仗。”慕镜霆撩起眼皮看向慕止礼。
“你们不就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么,怎么现在又需要我做实事了?”慕止礼坐姿多少有点不修边幅,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犀利,“我说过了,论实绩没人比慕止衡更名正言顺。”
慕镜霆弯身从雪茄盒里取雪茄的动作一顿,而后又自然地抽出一支,“既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就要懂权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考虑清楚了才能从你那张嘴里说出来。”
慕止礼保持坐姿不变,毫无血色的脸上笑容纹丝不动,眼神却逐渐变得狠厉。
“你虽然姓慕,但也仅限于此。”慕培城的拐杖杵了杵地面,“做不好,排队等着的人还很多。”
慕止礼收了收情绪,似笑非笑地问:“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选慕止衡?”
话题又被绕回来,慕镜霆竖起雪茄在掌心敲着,“风筝想要飞得高需要一个好的放线人,同时也需要风的助力,可一旦风刮猛了,线断了,风筝也就脱离放线人的掌控。”
点到即止,慕止礼总算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需要的根本不是能领导慕氏的继承人,而是不能脱离掌控却要替慕氏创造效益的木偶人。
慕氏,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慕氏继承人,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名词。
讽刺的是为这个头衔争得头破血流的那些人,老家伙根本不想退位,冠冕堂皇地利用人性的贪婪,堂而皇之地享受厮杀后的战利品。
“所以选择我这个命不久矣之人最合适。”慕止礼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抻着办公桌站起身,“我还约了人,二位请自便。”
走至门口时又停住,回头状似好意的提醒,“风筝线之所以会断,可能是因为外力足够强大,也可能它已经不足以支撑风筝飞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