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举前我不能张扬,中举后我还不能张扬,那不是白中举了吗?
奈何盛老太太和盛纮都十分认可长柏的想法,王大娘子再不愿也只能屈从,略略摆了一桌算是庆祝。
王大娘子不高兴,憋着气不知道往哪撒,无故迁怒旁人的事儿,王大娘子有点做不出来。
所幸冤有头债有主,一个没中举,一个不识好人心,都是孩子不好计较,但我能计较大人啊!
王大娘子一声令下,又给城外的庄子提高了伙食标准!
吃!
让她吃!
放开了使劲吃!
咱就当喂猪了,反正不差钱儿!
桀桀桀~
诸般遮掩下,林小娘哪里知道是谁耍的诡计,还以为是长枫没考中,盛纮找不到理由让她回去,心存亏欠之下的补偿。
林小娘心里那个感动呦~
“红狼他……他还是念着我的!”
“枫儿,你也看到了,其实娘在这里很好,娘不会怨枫儿,枫儿不必歉疚,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失利代表不了什么,你看为娘,一时不慎败了,可娘依旧过得很好嘛!所以啊,你不要气馁,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我家枫儿这么聪明,一定能高中的,娘等着你,不急!”
长枫望着自己娘亲日渐圆润的脸庞和凸出的双下巴,感动非常。
“阿娘,你都比我吃的多了。”
“你不懂,阿娘吃的不是饭,是你父亲的爱啊!”
……
冬月,顾廷烨俘交趾国王于阵前,李朝政权覆灭,征南一役大获全胜,扬大宋上国之威。
岳涣驻军大罗(升龙),等待朝廷进一步指示,顾廷烨返京献俘。
国有喜事,国公府亦有。
腊月,紧锣密鼓筹备了四个多月的婚事,终于迎来了吉日良辰。
罗庆穿上了大红吉服,淑兰也披戴上绿锦霞冠。
漠北契丹余孽蠢蠢欲动,靖北大都督府有守土职责,诸将不能轻动,故而未曾到场庆贺,但皆有厚礼奉上。
老哥哥们十分关心小兄弟,塞外开个碰头会,直接让罗庆身价暴增!
辽国公府更是不吝啬,从头到尾包办了婚事,这段日子邢泽和华兰两个可是好一番忙前忙后,还大手笔的送了座豪宅。
不能亏了自己人!
吉时将至,迎亲队伍将从罗府出发,前往盛家接亲。
宥阳真的太远了。
娶媳妇的倒是不怕辛苦,但嫁女儿的可不想姑娘受这份罪,索性依着盛家的便利,省一份奔波劳累。
留大老太太在东京,中途盛维一家回了趟宥阳,把嫁妆运了过来,也是结结实实忙碌了一番。
华兰将不易察觉的褶皱抹平,又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这才满意。
罗庆的脸上泛着些许涩然:“有劳主母……”
华兰一瞪眼:“还叫主母?”
罗庆憨憨一笑。
邢泽看着新鲜出炉的新郎官,眼中尽是“吾家有猪初长成”的欣慰。
罗庆是他捡回来的。
彼时燕云未复,耶律宗真御极时短,还没有打云州时那么狂,依旧遵循他爹耶律隆绪的规矩,主张汉契同法,汉契同治。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风从上京城吹到下面,早就不知道歪成了什么样,而上京城的大人们眼界又太高,看不到下面的阳奉阴违,就有了罗家落草为寇。
落草为寇,说起来简单,听起来更是恣意,实则字里行间全是斑斑血泪。
山外有压迫,山里也有争夺,不争就活不下去,所以就有了拉帮结派的抱团取暖。
狄青便是当时比较有名的一股山民势力。
巧的是,罗家入的就是狄青的寨子,那时候罗庆还有爹娘。
人多虽然势众,但也意味着张嘴吃饭的人多,老狄既要应对山里的竞争,又要面对外界的威胁,何况他心思还过于正派,因此尽管能力在身,可也举步维艰。
罗庆的父亲就是随队外出时遇难,母亲积劳成疾随之而去,罗庆自此成了孤儿。
不是每个人都是挂哔。
可巧的是,山里正好来了个挂哔。
自打那以后,大山里的日子就渐渐的好过了。
邢泽第一次见罗庆,就是在狄青举寨来投时,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脏兮兮的眼里闪着凶光,一个打三个都不怵。
得知他们是因为抢食打起来的,邢泽没觉得好笑,只觉得心酸,一人又给舀了一碗野菜地瓜糊糊。
“不错,长大了跟我一起打契丹。”
“好!”
就这么地,邢泽多了个尽职尽责的小尾巴。
如今十余年过去,当初的跟屁虫也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一时间,邢泽不禁有种“老父亲养儿子”的感觉。
长兄如父,哪怕是干的,怎么也能算半个爹吧?
“今日没有主君主母一说,我们便是你的兄嫂,莫要耽误时辰,快快去把新娘子接回来才是。”
罗庆鼻子一酸,抱拳道:“是!兄长,嫂嫂,小弟这便去了!”
言罢,昂首阔步出门,在一阵年轻人哄闹的簇拥中上马而去。
等到再回来时,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无亲长在世,新人也只能拜一拜牌位,不过罗庆却不肯只如此,硬是把邢泽和华兰给按到了座位上。
令在场众人不禁心生感慨:
这年轻人,路走宽了啊,大丈夫当如是也!
也有那桀骜不驯的在心中默念:
彼可取而代之,辽国公,我也能当弟弟!
“使不得使不得!”
“我说使得就使得!兄长,请用茶!”
实在拗不过罗庆,邢泽只能代已故的老罗同志受了这份心意,然后代行责任,送出了一份大大的红包。
热热闹闹了一场,日子重新归于平静。
直到顾廷烨携俘北归,昔日的浪荡子又给汴京掀起了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