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契约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包括卫恒在内，很多人的情绪。

像是马上要被饿死的人看到了一包有毒的面包，不吃这个面包，他几个小时后就会死去，但吃了这个毒性不明的面包，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刻就暴毙。

虽然超凡者没有那个面包也不会饿死，但对于已经踏上不朽之路、明白未来会是怎样广阔的他们来说，这和死亡并无区别。

所以他们都吃了那个面包，并每日祈祷那裹挟在面包中的毒不会立刻发作。

“咳咳……”

黑暗中，一声不知何人发出的清咳声惊醒了情绪陷入狂热状态的的镜一。

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镜一及时忍住了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的话，控制呼吸平复着躁动的身体。

火焰熄灭之初，余灰尚且有温热，可镜一激昂过后的心中只剩下了苦笑。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差点失控。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原来只是伤口被暂时掩埋了啊。

获取契约的过程中发生的事……可能是他这一生直到死都无法释怀的结了。

契约啊。

超凡者究竟是受它福荫……还是受它所累……

镜一感受着零维中属于那个人的契约印记，不知该恨还是该喜。

与此同时，这种复杂的情绪的变化引得他灵魂深处的一片未知之地下起了雾蒙蒙的小雨。

那片未知之地中，有个长头发的人闭着眼在雨中仰起了头，随着雨越下越大，他张开了嘴……

全场寂静中，三号星环中的张扬走到了底板边缘，平静俯视着镜一，不大的声音回荡在全场。

“所以这件物品和契约的关系是什么？”

问这个问题时，他看着镜一手上还未完全消散的光团，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神情像是看到一个看到了绝世美女的色狼，忍不住想把人家抱回家扒个精光。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那个色狼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迷恋的对象是一切放在他面前的未知。

张扬的话一出，观众席人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张扬的话也是他们想问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镜一揭晓答案。

镜一的脚划过地面，浮在地面的巨大银色巨树飞了起来，最后停到了他的头顶。

“如你们所想，这棵树就是我凝聚的契约。”他淡淡道。

契约里通常包含了一个人的很多信息和秘密，是一种很私密的东西。

很少有蜕凡后的超凡者会将自己的契约给受契者之外的人观看，因此，除了受契者本人，其他人都只是听说过契约的作用，没有真正目睹过契约究竟是什么。

此时他这么大方地展示出自己的契约供所有人参观，那些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因此，四面八方、一道又一道的视线全都朝他头顶汇聚了过去。

镜一也随着其他人的视线，扭过身抬头看向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