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冲进老金头家“洗劫”时,温向阳就气的跳脚,几次三番都想冲过阻止,却发现自己只能旁观,却碰不到他们分毫,愤愤道。
“朗朗乾坤之下,这些人披着官差的皮,领着大景朝的俸禄。却干着土匪的勾当,欺压平民百姓,简直目无法纪,丧心病狂。
大景律法规定,每年夏秋税两次,但秋税刚收过不到半月,竟然又征第三次税?
当地的县令呢?难道一点不知情?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手底下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天真!”沈晏嗤笑一声。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当地的县令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手底下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土匪的手下?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里整个地方都是这样,官方从上到下沆瀣一气,都是土匪做派。
而这所谓的第三次税,就是当地官员私下征收的,用来中饱私囊,填满自己口袋。
夜深了,收拾好家里后,老金头强颜欢笑安抚好两个白日里受惊吓的孩子,回到自己屋内,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房梁的方向。
不一会儿,他突然坐了起来,拿起挂一旁的腰带,用力几次终于甩过房梁,打了个结。
再搬来一只凳子,站上去,他缓缓的,缓缓地,将脑袋套了进去。
好累,这个家他撑了好多年了,真的太累了。
死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
他好想歇一歇。
就在老金头要将脚下凳子踢开的时候,突然隔壁房间传来小孙子哇哇的哭喊声。
“爷爷,爷爷,呜呜呜,爷爷——”
老金头顿时清醒过来,条件反射扬声应了一句,“小顺儿乖,爷爷在呢!”
老金头下了凳子,望了望依旧悬在房梁上的裤腰带,叹了口气,又将它解了下来,转身快步朝隔壁房间走去。
“乖顺儿,爷爷来了,别怕,是不是做噩梦了?爷爷在呢......”
温向阳愣愣望着老金头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道,“他刚刚,是想自缢吧?”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想自缢了,但每一次都因为孩子而扛了下来。”沈晏回答。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想死就死的资格。
老金头活着,两个孩子至少还有依靠,老金头若是死了,老金家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那些债主很快就会闻风上门来,到时候这两个孩子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被卖掉或者抵押给债主还债。
“不能帮帮他吗?给他些银钱或者......”温向阳开口道。
“世界上这么多人,和老金头一样遭遇的并不在少数,你是能帮一个,还是能帮两个,三个?”沈晏反问。
“那些官差呢?难道朝廷就不作为,任由这些贪官污吏欺压鱼肉百姓?”
“三年清知县,十年雪花银,又有多少人科考是真正为了替百姓做事的?大多数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
“......钱财难道就这么重要吗?”作为离云城首富之子,温向阳从小就不差银钱,对银钱也没有多少概念,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凡尔赛了,特拉仇恨值。
“孩子,银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钱是万万不能的。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但其中九成的不如意,都能用银子解决。
你看,若今日老金头有钱,还会如此绝望吗?”
温向阳沉默良久,“说到底,还是这些官员不作为。”
沈晏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