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严掌柜话锋一转,又问:“东家今年贵庚?”
安宁答:“十八。”
“那丫头十六了,早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她老子娘便想将她卖给人牙子换钱。还是我看她可怜,将她雇来照顾我娘。她老子娘觉着她能挣着钱,这才暂时放过她。只是眼看她年纪大了,恐怕我也护不住她多久……”
安宁听着听着,在严掌柜话中品出点不同的意味来。
这严掌柜……不会是想保媒吧?
安宁不接话,严掌柜便有些尴尬地道:“我知道她老子娘都不是好相与的,但这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模样好,性子好,手脚也麻利。你不知道,自从接了你这做棉衣的活儿,她是白日里也忙,夜晚点着油灯也忙,短短时日便做好了两套棉衣,那小眼,熬得通红,手上的冻疮肿得老高……”
安宁还是不接话。
她能说什么啊,她是个女的,还能娶媳妇不成?
严掌柜自顾自说了半天,见安宁一点反应也没有,便知道她没有那个想法。
他本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但他将周围的年轻男子都打探过,说实话,除了安宁,他觉着谁都配不上春芽。
实在是他将春芽那丫头当亲闺女在疼,这才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东家头上来。
“东家,你可有心在盛京安家?”严掌柜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安宁连连摆手:“这说不准,我大抵以后还是要走的。”
严掌柜闻言,不无失望地点了点头,不再提春芽的事情,反而又聊起造纸坊的事情。
“这两块地,各有各的好,一个离水源近,离村子也近,将来好在村子里招工,就是面积稍微小了一点;另一块地面积大,价钱也便宜,就是荒僻了一点,路窄了点,将来往外运货的话,还得再修修路。”
安宁静静听着,心想,既然是殷诚他们帮着选好的,总归都是不错的。
“都是小问题,选定之后也都可以解决。对了,银子的事也解决了,今日选定了地址,建房招工的事您也可以紧接着张罗起来。”
严掌柜一听,顿时满脸喜色,高兴地应下了。
马车行进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出发时天还黑着,此时天已经大亮,天上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殷诚他们租了一个农家小院住下,一听见马车响,都急忙迎了出来。
安宁瞧见他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送他们出城的时候来不及买棉衣,谁知前几日突然降雪,如今几人穿的应该是在村子里买的别人的旧衣服,袖子都短了一截,衣服紧紧地绷在身上。
活像大人偷穿了小孩衣服。
远远看去,就如三个高壮的精神小伙儿朝自己走来,模样颇为滑稽。
殷诚才不会在意这些,他喜滋滋地走上来,习惯性就想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但眼瞅着严掌柜也在,便悻悻地收了手,高兴地道:“宁宁,你可算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后半句话不敢说出口,毕竟他家宁宁现在扮演的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