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握紧了拳头,捏得指骨咯咯响。
但想到车厢里还有一具尸体和一个人,实在不宜与人再起冲突,她便暂时将胸中怒气按捺了下来。
严掌柜走了过来道:“你去前面控马,我来推车。”
安宁没有拒绝,默不作声地朝前方疲惫地喷着鼻息的马儿走去,却不想半路被一根鞭子拦住了去路。
正是那被称作世子的年轻男子。
他油腻腻冲着安宁一笑,马鞭便顺势勾起了安宁的下巴。
“啧啧,容貌普通了点。瞧瞧这细胳膊细腿的,想来出生在穷苦人家没少吃苦,爷看得心疼,若是好好养养的话,应该能更好看些。不如一会儿就跟着爷进京去,爷保准你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安宁别开脸,还没开口,就听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个男子出声道:“世子,想来杜大公子已经抓到了那个小奴,我们现在赶过去,正好能看看热闹。”
世子却不高兴地晲他一眼道:“热闹晚一会儿看也不要紧,没见着爷如今正忙着吗?”
这时安宁道:“我突然改了主意,想请诸位哥哥们帮着推一下车,不知可不可以。”
她抬头,冲着那世子羞赧一笑。
那世子被她眼中的柔媚勾了魂,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没想到这小公子看起来容貌平平,一笑起来却勾魂摄魄,似有难得一见的风情从骨子里透出来。
那世子一时觉得自己捡了个宝,他双眸大亮,立即吩咐两名侍卫道:“你们还不赶紧将车给推出来!”
两侍卫领命,立即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安宁控着马的缰绳,身后两名侍卫和严掌柜一起用力,这次只一次,马车往前颠簸一下,便立即脱了困。
安宁利用完人,正待出手教训,却不想那世子突然变了脸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马车车厢上突然露出来的一双脚!
那是一双男人的脚,脚上穿着的正是军营统一配备的皮制军靴。
马上其余几人也都看见了,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抖着声音道:“来人,将这两人给我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安宁迅速抽出自己的弩向离得最近的两名侍卫发动了攻击。
两支箭矢射出,那两人还来不及拔剑便应声倒地。
安宁正要对付马上之人,却见其中一个穿黑色骑装的人突然出手,剑光闪过,适才还调笑于她的三个纨绔当即便丧了命。
安宁怔忡了一瞬,不明白她以为的单打独斗,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他们的窝里斗了?
她还是举起了弩,对准了那位出剑的黑衣公子,正要扣动扳机,就听他低声道:“宁管事,是我。”
完全陌生的面容,声音却有些熟悉。
安宁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流景!
他怎么会在这儿?
“宋廉,你反了你!”唯一还活着的世子震惊地看了看黑衣男子,又看了看地上多出的三具尸体,顿时怒不可遏。
流景抽出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便听一道破空声传来。
安宁还来不及出声提醒,便见着一枚红羽箭直直地扎进了那世子的胸口,箭头没入肉中好几寸,这人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安宁和流景皆是不可置信地望向马车旁站着的黑衣少年,他手里此时拿着的正是安宁最开始收缴的那架机关弩。
少年眸光闪烁地回视向两人,有些紧张地道:“每个人手上都沾了血,现在我和你们就是一伙儿的了。”
“谁和你是一伙儿的!”安宁可没忘记,她刚才转眼时,从少年眸中看到的滔天的恨意。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冲着那世子去的!
安宁和流景看着坠落马下奄奄一息的世子,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谁都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