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并不多。”这句话似乎耗尽了亚尔薇特的所有力气，她低下头，沉默良久。

没有人打断她的沉默，夜已经深了，林夕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和妹妹生活在希古思城外的孤儿院里。”亚尔薇特缓缓回忆道，

“但很多人不知道，那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孤儿院地处郊外，规模很小，旁边只有树林。日常也很简单，早饭过后，上午的时间都是在院长的带领下，不多的孩子挤在房间里，听她诵念听不懂的经文。”

“下午时，全部的人都必须在院长的监督下，把上午听到的经文背诵一些。”

“那是相当动听却很难重复的语言，即便现在，我依旧做不到背诵。”

亚尔薇特闭着眼，脸上有些扭曲，对那时的记忆她从未和人提起。

“但院长并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她每日每日的重复，似乎她完全不在乎我们是否能够背诵。”

“我反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不需要做什么，可以填饱肚子，还有一天天长大的妹妹，和同龄的玩伴。”

“但从某个深夜开始，我经常梦见一群人将我围在一起，诵念那不知名的经文。”

泽连听着她说的话，都有些感觉后背发凉。

林夕并没有打断她这个长长的故事，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虽然醒来之后，我依旧没法记住那些语言。”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的左眼发生了改变。”亚尔薇特抚摸着自己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能看到影子中的怪物，游离在虚空中无主的灵，并且能与他们交流。”

林夕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赐予她眼睛的，不会是新神和龙族，会是哪位魔神？”她思考道。

亚尔薇特没有停顿多久，继续不见悲喜地说道：

“那时，我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脑海里恐怖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我用自己的一部分情绪为代价，与那些影子之中的怪物签订契约，希望它们能保护我。”

“悲伤，嫉妒，憎恨，这些是我已经舍弃的情绪。其他情绪的或多或少，使我有时会陷入情绪紊乱的状态。”

泽连深有此感，自从认识到现在，亚尔薇特总是会出现不合时宜的情绪状态。

“可是就在我获得能力的第二天清晨醒过来时，孤儿院就像是原本就不存在一样，连地面上地砖的压痕都消失了。”亚尔薇特说到这里时，虽然语气平静，但二人明显能感觉到，她心中的震惊。

“妹妹和大家也消失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孤儿院外，依旧还有原来的树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走到一半我就因为又饥又渴晕了过去，再度醒来，就在城中了。”

“老师收养了我，赐予我魔晶石，将我抚养长大。”

“我也询问过老师，那座孤儿院的事情。他却从来都不知道，城外山林中有过孤儿院。”

“直到我长大，进入学院一年后，再次回到希古思城，老师，甚至是他在城中的房子，也不见了。我不停地寻找，却一无所获。”亚尔薇特仍然没有泪水，没有悲伤。

“从那时起我总觉得是我眼睛的问题，失去这些都是因为赐予我眼睛的人，或是神的错。”

“可是我没有办法把眼睛毁掉，它会在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阻止我。就在我想要放弃活下去的时候，一只非常强大的影魔出现了。”

“它说，只要与它签订契约，它就会告诉我线索，让我不至于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亚尔薇特眼角余光看着一旁的阴影，似乎那里随时会出现她说的那只影魔。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烛火摇晃，夜晚依旧漫长。

“我讨厌那时忍不住眼泪的自己，用所有的悲伤为代价与它签订了契约。”

“它并没有用说的方式告诉我线索，而是分出一部分身体，在我面前排列成‘那个组织’的字样，然后彻底粉碎了那部分身体。”

亚尔薇特此时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抬起头来，继续道：

“从那以后，我书不离手，终日奔波，只为在学院仅存的一些古籍中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