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阁下,您倒是变了许多。远不如当年那般内向了。”
希斯塔娜一句话把伊莱妮的心思拉了回来。这让她下意识抿了抿嘴,随口道: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不过宫伯大人本人和传闻中一样,和我想象的监察司司长。。。不同。”
伊莱妮感觉不到希斯塔娜的恶意,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她都快忘了见面的情景,可希斯塔娜似乎记得很清楚。
那正好是她即将接手代理族长的时候,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离去许久的父母,害怕辜负他们的牺牲。她一个人远离宴会,在皇家园林里孤零零的徘徊。
不喜热闹的希斯塔娜默默地看着花园中的她,想到自己的童年。她用机关术制成的“纸鹤”摘下园林花圃中的玫瑰,送到那“孩子”的面前。希望鲜艳夺目的花朵能抚慰她不知因为什么而紧蹙的眉头。
伊莱妮记得那晚的芬芳,离开前,她站在皇宫的高台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她决定即便会付出很多努力,牺牲许多时间,她也要建立一个人类与血族和平共处的未来。
当然,希斯塔娜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的举动对伊莱妮的鼓励有多大。伊莱妮当然也不知道,鸟鸣伴随着的漫天的玫瑰花雨,是来自晚宴上那位并不算起眼的宫伯。
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玄乎,时隔多年,希斯塔娜亲自来到这里,她才感觉到,为什么伊林公国被誉为帝国的后花园。
无论是民众还是卫士,商贾还是贵族,在这里的生活都是一片祥和。汛期未到的莱诺河沿岸,修缮沟渠的工人忙碌着,沿途采风的画家沉思着,各处吟游的诗人弹唱着,在新年将至的前夕像花朵,像树木般肆意绽放,茁壮生长。
无论是谁来到这样的城市,都会不自觉地感到轻松愉快。希斯塔娜也不例外。
她当然知道在这种高度自治,民众富足的国度,并不希望有外人,而且是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外人前来的。所以即便排除某些其他原因,公爵刚开始的不满在她看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听到伊莱妮接下来的话,她笑容更盛,柔声道:
“人人都以为监察司是专挑贵族们毛病的机关,这一点我和诸多大臣都谈论过。”
“监察司设立的初衷,只是为了惩治那些为一己私利,不将民众看作人的不法贵族们。若是人人都能像公爵阁下一样,我也能卸下监察司司长的头衔了。”
就在希斯塔娜说得正欢时,伊莱妮感觉到了一股血脉相连的强大气息。她很快瞥了一眼安朵,略微停顿了一下,轻声道:
“宫伯大人说的,让我实在惭愧。伊林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到更好,希望宫伯大人下次做客时,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安朵聪明的很,伊莱妮看她那一眼,飞快给她传音道:
“去塔楼一趟。”
她明白了意思,脸色略有僵硬,连忙躬身退下,默默地出了会议厅的门。
“地下水库的打斗痕迹看来真是那二人做的。。。”
“公爵大人暂时有了打算,不愿意得罪帝国高层。暗中监视的人可以撤去了。嗯,毕竟涉及到卢林.凯尔,既然大人没有明说,我还是不要介入祭司们的事情了。”
安朵径直来到城堡前庭喂养信鸦的塔楼前,爬上六楼。先是打开木门看了看情况,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信鸦们瞬间躁动不安,有几只没有关在笼中的在杆子上上窜下调,好像对她表达着不满。
安朵很快从储物魔导戒中拿出一张纸条,飞速书写了些什么。又从喂养信鸦的笼子里选中了一只红色编号的,放好纸条后,从窗外抛了出去。
“小妮子。有什么事要你来啊?”
就在安朵刚把信鸦放出去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塔楼昏黄的灯光摇曳,一道影子伴随着木门吱呀的声音一起窜了进来。让原本就不算宽敞的空间越发狭隘了起来。
那是一位苍老到有些不正常的老人。一身深黑色长袍,内衬是如血液般的鲜红色。他脸皮苍白,嘴唇干瘪,头发稀疏。眉骨突出,以至于雪白的眉毛遮住了他的双眼,目光让人看不真切。但隐隐的气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就在那老人走进来的一刹那,房间里的信鸦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平静的有些可怕。
“长老,打扰了,在下不知道您还没有休息。”安朵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太过失礼。
在普林斯城的明面上,有帝国闻名的玫瑰骑士团作为伊林的门面。按理说安朵.拉雅德维斯这位骑士团副团长不惧任何人。
但任何一个能在帝国占据一方的大贵族,隐藏手段不知道有多少。她也是因为常年跟随伊莱妮,知道许多连驻守莱顿城的团长都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那些暗中行事的神秘祭司们。又比如,眼前这位她完全看不透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