柷郚看着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背，眸色渐深。
沈锦卓拿了药膏，准备帮柷郚涂上，柷郚接过药膏，轻声道：“没关系，我自己来吧。”
“好吧。”
柷郚涂着药膏，眼底暗沉，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
次日，天还暗着。
沈锦卓迷迷糊糊的起床上厕所，回到房间的时候，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
冬天天短，快六点半了，天还没亮。
“又下雪了啊。”沈锦卓呢喃道。
他现在睡不着了，索性看起了雪景，看了一小会儿，突然发现了什么。
嗯？那个黑点……
沈锦卓拿起手机对着那个黑影，手动放大。
看着手机里的人，沈锦卓睁大了眼，很是震惊。
“叩叩叩——”
“小裕哥哥，小裕哥哥。”沈锦卓在外面敲着门，听声音有些急。
柷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人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揉了揉眉心，转过身。
他都这样了，还是来了吗？
戚楠白，你能忍到什么地步？真的……是为了我吗？
只为了我。
柷郚打开门，沈锦卓就激动的说：“小裕哥哥，他……那个人在楼下！”
“嗯，我看到了。”柷郚平淡道。
“啊？你看到了？”沈锦卓惊讶，所以……就让他在那站着吗？
“嗯，不用管他，他站一会儿自己就回去了。”柷郚淡声道。
沈锦卓讶然，可是外面还下着雪……
不过沈锦卓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心中想，那个人一定是得罪了小裕哥哥，不然小裕哥哥才不会这么对别人呢。
…
“哈……”
戚楠白对着手哈了一口热气，白色的水雾随风消散。
M国的冬天确实很冷呢。
阿泽就住在这里，靠近一点的话，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戚楠白蹲下身，羽绒服很臃大，感觉里面鼓了好多气，所以戚楠白蹲的很笨重。
看着地上洁白的雪，戚楠白伸出一根红红的手指，戳了戳，雪面上就出现了几个洞，看着他戳出的笑脸，戚楠白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阿泽……
戚楠白在雪上写了邢裕泽的名字，看了一会儿，又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包围住邢裕泽的名字，戚楠白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鼻尖很凉，耳朵也凉，嘴唇因为呼吸着冷空气，也冻得没了知觉。
戚楠白垂下眸，纤长的眼睫轻轻扇动，轻轻抿了抿麻木的唇，伸手揉了揉耳朵，想试图温暖它，但是，手和耳朵是一样的温度。
如果是以前，阿泽肯定会生气，说他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然后牵过他，给他暖手，给他揉耳朵，说不定还会亲一亲他凉凉的唇。
要是他生病了，阿泽肯定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哄着他，他生病的时候很娇气，也就阿泽不会嫌弃他。
想着想着，戚楠白眼圈微微变红，轻轻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心中泛起细密的疼。
可是，他把这些都弄没了。
戚楠白站起身，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别墅，如果晕倒的话，阿泽会可怜他吗？
要是阿泽可怜他就好了。
…
柷郚看着楼下还未离开的人影，烦躁的闭了闭眼，用力拉上窗帘。
转过身，看着床上那个丑了吧唧的围巾，把它扔进衣柜里，然后拿了一条简约时尚的围巾出来。
走到客厅，柷郚穿上羽绒服，系上围巾，黑着脸出了别墅。
行，算我他妈的贱，好了吧。
“嘎吱嘎吱——”
人踩在雪上的声音，戚楠白本来团成一团蹲在地上，听到身后传来声响，立马站起身回头。
看见柷郚的那一瞬间，顿时愣在原地，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紧张，心像是要跳出身体，只是呆呆的看着柷郚走过来，手无足措的站在原地。
柷郚墨色的眸子微垂着看他，眼底漆黑一片。
“阿……阿泽。”戚楠白轻声唤他，眼睛不敢看他，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
“戚楠白，你到底想干什么？苦肉计？”柷郚微讽道。
“不是，我……我没想做什么。”戚楠白赶紧摆手。
“那是什么？戚楠白，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吗？”柷郚看着他，问道。
戚楠白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柷郚的话，小声道：“有意义。”
对他来说，有意义。
柷郚看着他这副样子，压抑的情绪涌动，良久，柷郚转过身，道：“随你。”
“但是你站在这里，很碍我的眼。”说完，柷郚就进了屋子。
戚楠白红着眼眶看着柷郚的背影，就待一会儿，想离你近一点，可以吗？
戚楠白吸了吸鼻子，这里又不是阿泽的地盘，反正也不能撵走他。
*
吃早饭的时候，沈锦卓看了看窗外，道：“他走了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
“哥哥，你觉得呢？”沈锦卓笑着问柷郚。
柷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管的太多了。”
“哼，人家关心你嘛，看那个人一往情深的样子，要不哥哥你就从了吧。”沈锦卓道。
柷郚平静的吃着早餐，没有回话。
…
快中午的时候，戚楠白又来了，也不进来打扰你，反正就安静站在那儿。
“哥！找你的又来了。”沈锦卓吃着零食看着屋外的戚楠白，摇了摇头，还真是执着啊。
柷郚听到客厅传来的话，皱了皱眉，继续沉静的看书。
沈锦卓没听到回应，也就没有多管。
反正不管他的事。
“砰——”
柷郚出了房间，对着沈锦卓道：“我出去买一些苹果酱。”
沈锦卓微笑着看着柷郚的背影，内心觉得好笑。
你瞧，反正……最后看不下去的，也不会是他。
柷郚出了别墅，面不改色的路过戚楠白，戚楠白一看见柷郚出来了，眼睛一亮，立马开心的迎上去，“阿泽。”
柷郚看他一眼，照旧没理他，戚楠白也不在意，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郁的香味。
是甜点，戚楠白自己做的甜点，以前做给他吃过的甜点。
“阿泽，我做了你喜欢吃的饼干。”戚楠白眸光细闪，温软的看着柷郚。
柷郚这才停下脚步，看向他，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接过那盒饼干，戚楠白激动的不行，阿泽收他东西了，开心。
戚楠白正要说什么，就见柷郚平静的看着手里的甜点，然后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箱中。
戚楠白怔愣的看着柷郚的动作，笑容还挂在脸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别做这些事了，对我来说，除了烦人，没有什么别的作用。”柷郚看着戚楠白，一字一句道。
说完，柷郚就开着车离开了。
是吗？
刚刚那些微弱的希冀和期待，随着眼中掉落的泪珠，一起沉没在冰冷的雪中。
许久，戚楠白才从刚刚那句话中回过神，用手擦拭了一下眼尾，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又恢复了笑脸，好像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阿泽可能不喜欢吃那种饼干了，他回去再给阿泽做一些别的。
*
晚上，别墅的院灯发着明亮的光。
“哥，要不你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沈锦卓有些同情的看着外面的戚楠白。
夜色无光，连个月亮也看不到。
戚楠白揣着新做的甜点，站在了稍微显眼一点的地方，也不知道阿泽看见他没有。
如果糕点凉了的话……
戚楠白颤了颤眸，如果糕点凉了的话，他就回去从新做一份拿过来。
“嘎吱嘎吱——”
面前传来脚步声，戚楠白飞速抬眸，看见熟悉的人之后，眼中只余下欢喜，“阿泽。”
“嗯。”柷郚撑着伞，看着戚楠白，只是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戚楠白没想那么多，把甜点拿出来递给柷郚，柷郚依然接过，戚楠白见状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柷郚见他这副表情，眸中划过什么，随后遮掩掉那抹情绪，弯唇，温柔道：“谢谢。”
戚楠白还沉浸在阿泽这次没扔掉甜点的暗喜中，就被柷郚突然的……那么温柔的语气惊的愣在原地。
“……阿泽。”戚楠白有些不确定刚刚的声音是不是柷郚发出的。
“手都冻红了。”柷郚却是轻轻拉起他的手，戚楠白依然有些呆愣，就这么看着柷郚，看着他那好像是心疼一样的眼神，仿佛是回到了过去，又似乎是置于梦境。
柷郚放下他的手，把伞递给他，对他笑的温柔，“雪落在身上，融化之后会很不舒服，伞给你。”
戚楠白看着柷郚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接过伞。
“甜点我收下了，外面很冷，你先回去好不好？明天可以再来。”柷郚轻声询问着他。
戚楠白闻言，如梦初醒般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原来是假的啊。
只是为了让他走，所以装出来的温柔吗？
那么熟悉，让他沉溺在里面，不想回到现实。
但是，阿泽为了让他离开，都愿意强忍着不耐装温柔了，那……
“阿泽，可以抱我一下吗？”戚楠白眼眶有些发烫，但依然笑着看柷郚。
柷郚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柷郚把戚楠白抱进怀里，轻轻的，戚楠白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被抱着，长睫轻颤，淡色的瞳孔蒙上一层雾气，犹豫了一下，戚楠白紧紧回抱着柷郚，压下口中的涩意，笑了笑。
阿泽都这样了，那他怎么能不如了他的意，乖乖离开呢？
真是讨厌，知道他最吃这一套。
*
送走了戚楠白，柷郚回了屋内，沈锦卓坐在客厅，见状看向柷郚，叹了一口气，唤他：“哥哥。”
柷郚看向沈锦卓，然后就听见他说：“你刚刚到底是在演戏呢？还是真情流露？哥哥自己分的清吗？”
柷郚瞳孔颤了颤，没说话，缓缓回了房间。
沈锦卓无奈，明明两个人都放不下。